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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医在唐朝-第5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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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在客栈中又小住了两日,总算把别院收拾了出来,又专门腾出一间四方见光的房间作为授课的教堂,搬进几张桌子进去,在略有些斑驳的墙壁上挂上黄帝华佗等人的画像,倒装点得颇有几分清雅之致了。
郡王爷在袁州城开了个私塾书院,这可算是件难得一见的稀罕事,消息一户一户串珠似的传遍了整个袁州城,最后才传到刘刺史的耳中。
他只道李璟在外头养着什么女眷,没想到居然是位行医教书的先生,心知此人定然非比寻常,忙不迭上门拜访,顺便送上书院开张的贺礼。
刘刺史一见着这位温雅清秀的青年,便知道此人非池中之物,于是也撂下一州刺史的架子,露出平易近人的笑容:“还不知道先生尊姓大名。”
吴议一时怔忪,还没想好要如何自报家名,李璟已经替他回答了这个问题。
“他姓李,是我的同门师兄。”
“原来是李先生,失敬失敬。”刘刺史拉着吴议的手便开始嘘寒问暖,直到吴议再三推脱没有什么不周到的地方了,他才笑吟吟地辞别了二人。
等一时跟风过来恭贺顺带围观的吃瓜群众都散开了,吴议才松下一口气,原想着自己籍籍无名,想来要开张书院也是件难事,倒没想到刘刺史亲自赶来贺喜,还起到了不小的广告作用。
如今袁州城中,恐怕已经无人不知新开了一家专门教医科的鸿鹄书院,而人人无不好奇,执掌这书院的李先生,究竟是个怎么样的人物。
“李先生,开张大吉,可还满意?”李璟笑道。
“我怎么就成了李先生?”吴议斜眼睨他一眼,颇有威慑之力。
但这略带薄怒的眼神,落在李璟眼里,也是情意绵绵的意思。
他伏在吴议颈侧,低语笑道:“嫁夫从夫,你自然该从李姓,何况当日是你自己对王老太说你姓李的,岂可赖账?”
吴议万没料到自己随口一句谎话就成了人之把柄,又被“嫁夫从夫”四个字呛得满脸绯红,只好以无赖之道还治无赖之身:“哦?当日是哪一日,我怎么不记得了?”
李璟却湛然一笑,仿佛守株待兔的农人,终于抓住了这只狡兔的小尾巴。
“你瞧瞧,这是什么?”说着,从怀中掏出一张陈旧发黄的契约,小心翼翼地铺展在吴议面前的桌子上。
吴议垂首一看,不禁哑然失笑。
这赫然正是当年李素节从吴绩手中把他买来的卖身契。
昔年不过情急之下,出此下策,没想到李璟一直将这一纸契约贴身保存,直到今日,才重新让它得见天日。
“你既然是我李家的人了,怎么能不姓李?”李璟贴近了他的耳朵,在他滚烫的耳根上飞快地点下一个吻。
吴议自然明白,“吴议”已死,留在这个世上的,也只能是一个名字不焉的李先生。
李璟为他铺设良多,无外乎就是希望他能平平安安地活在这山水一隅的小城之中,能够快快活活地过自己想过的生活。
不由握紧了对方的手,与他耳鬓厮磨,脖颈相交,半响,才轻声道:“多谢你。”
李璟心中一时如浮冰化水,冷暖交错,仿佛数年来按在心底不可见人的隐秘情丝终于浮上表面,拨开云雾,见得阳光。
正想和他再说上几句体己的话,便听得堂前传来一阵笃笃的敲门声。
“敢问这里可是李先生的学堂?”
二人对视一眼,李璟深恨这个不知哪里钻出来的客人坏了自己的好事,却也只能按下不表,面上照旧一派和善的微笑,和吴议一同出门迎客。
“请问客人有何要事?”
来人是个五短身材的男子,一身的短小精悍中唯有一双眼睛铜铃一般瞪得硕大,显得他分外精神奕奕。
“我是春林堂的齐鸣,听闻李先生才高过人,年纪轻轻就办起了学堂,所以特地来恭贺恭贺。”
吴议听得“春林堂”三字,心中遽然一动:“不知春林堂的沈大夫如今可还健在?”
齐鸣不由一愣,没想到这位京城来的李先生竟然还认识春林堂的旧主人,心中那股子敌意倒顿时削减了三分:“沈大夫已在年前去世了,敢问先生和沈大夫有什么渊源?”
昔年吴绩的嫡妻江氏冤屈吴议以砒霜害人,就是这位沈大夫仗义执言,讲出了孙思邈用砒霜医治血症的先例,才给了吴议一条生路。这些年来,吴议虽已见识过许多名流圣手,但对这位医德仁心的老先生仍独存了一份尊敬之心。
没想到沈先生竟已作古,吴议也唯有叹息一声:“沈先生对我曾有救命之恩,而我却没有报恩的时候了。”
齐鸣看他神色黯然,倒不像虚情假意,心中也就暗生了三分好感。
但今天来的任务他还没有忘记,于是清了清喉咙,道:“先生此话差矣,如今春林堂正有遇到一桩难治的病,想要先生伸出援手。”
闻言,吴议先是一愣,旋即便有了分寸。
春林堂是袁州城的老字号,屹立数十年而不倒,其中自然不乏隐藏在民间的圣手高人。
若说这位春林堂的大夫是来求援的,倒不如说是来给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轻人一个下马威的。
——敢在人家的地头上开辟一番新天地,自然就要拿出真金白银的本事给别人瞧一瞧,否则,便不能服众。
李璟悄悄牵了牵吴议的袖子,示意他不到必要时不用强出头,一切他皆可解决。
吴议却只是悄悄跟他摇了摇手指头,此事他自有分寸,若不能以才屈人,那以后鸿鹄书院在袁州城,也绝无立足之地了。
师徒两无声地交流一番,终究是徒弟拗不过师父。
吴议才露出一个淡淡的笑:“那么,就请齐先生带路吧。”
——
三人一路匆匆而行,很快就到了春林堂。
在路上,齐鸣便简单地和吴议描述了一下病人的情况。
原来患者是个三岁大的小姑娘,因连日高烧才请了春林堂的大夫去看病,因是换季之届,本就易染伤寒,齐鸣也未放在心上,只开了一剂小柴胡汤以驱寒散热。
却没想到五日下去,孩子的病情不仅没有丝毫缓解,反而更加严重,一直高烧不退,用尽了各种退热的方子都无济于事,这才让春林堂的人慌了神。
偏巧这时候听到吴议要开医科私塾的消息,春林堂的人便动了心,要让这位年纪轻轻就敢执鞭论教的青年来一试高低。
一听到五天这个关键的时间点,吴议心中已暗暗有了三分的把握,等到了春林堂中,便远远瞧见一枚半人高的小小女童,正焉巴巴地躺在病榻上,额上缠着一圈退热的冰片,眼圈红得兔子一般,整个人看上去可爱又可怜。
吴议一眼便瞧出这女童的病症所在,但面上仍旧和风细雨一般不露声色:“想必这一位,就是先生所说的病童了吧?”
齐鸣点点头:“正是。”
吴议凑了过去,朝那女童微微一笑:“毛毛,你不要怕,伸出舌头给哥哥看一看好不好?”
那女童也很是乖巧,老老实实地伸出舌头。
吴议一见,果然如杨梅一般充血红肿,又轻轻翻动了她的手足,见其四肢都略有些红肿,心中已经断定了自己的诊断。
这是典型的川崎病。
只是这种直到二十世纪才被命名的疾病,在中医之中并没有一个明确的名字,而只能被笼统地归为温病学的范畴之类。
而此时的温病学还被归为伤寒的范畴之内,唐朝的中医们对其的认识实际上还停留在“冬伤于寒,春必病温”的层次上,还远没有总结出一个完善的温病学体系。
也难怪遇到这样的病症,他们就就束手无策了。对于守旧的中医而言,《黄帝内经》就是杏林的圣旨,绝不容许后来者有违背的余地。
吴议不由在心中低叹一句,若黄帝知道自己辛苦著作反而成了一道难以跨过的大山,不知会是喜是忧。
齐鸣见他半响不语,以为他也无计可施,心中遗憾之际,不免也有些放松下来,想来春林堂的大夫都无药可治的病症,并不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就能轻轻松松解决的。
却没料耳畔传来温吞水般平稳的声音:“此非普通的伤寒,而是温病。”
齐鸣眉梢一挑,倒被他的话挑起不少的兴味:“温病?”
吴议接过李璟递来的手帕,擦了擦手,才悠悠道来:“此病的病邪为温邪,而非寒邪,所以你们用驱寒散热的药剂,自然是没有用的。”
齐鸣心下一动,脱口道:“病邪何出?”
吴议笑道:“此病的病邪伏少阴出于少阳。”
“何解?”
“温邪上受,首先犯肺,逆传心包,才导致出现高热不退的症状。而卫有邪阻,营有热逼,会使血液瘀于肤表的细小血络之中而形成丘疹。齐大夫要是不信,大可以亲自看一看以验明。”
说着,撩开女童的裤脚给齐鸣一瞧,果然上面已经密密生出许多浅红色的丘疹。
齐鸣一开始还半信半疑,直到吴议对答如流,并且准确地预估出病人的症状,才算是真正心悦诚服。
于是出口的语气也客气了很多:“照先生看,此儿须用什么方剂好?”
李璟早已打开了药箱子,取出笔墨纸砚,端在吴议面前。
堂堂郡王爷,居然肯在这位李先生面前如此伏低做小,看来这人的本事还真不小,齐鸣在心中暗道。
吴议却习惯了和李璟师徒相处,自然不觉得有什么异样,冥思片刻,便挥笔写下一个方子,便递给了齐鸣。
齐鸣低头一瞧,原来是清瘟败毒饮合消瘰丸的方剂,他也不是个笨人,自然一点就透,不由大叹一声:“我怎么就没有想到呢!”
旋即才朝吴议深深一揖:“先生果然名不虚传,若以后有鸿鹄书院有春林堂帮得上忙的地方,请先生千万不吝开口。”
这话是承认他吴议的本事,也认可了鸿鹄书院了。
有了这家百年老店的鼎力支持,以后也就不愁收不到学生了。
吴议这才卸下心头的重负,化作一个真挚的笑容:“我也不过是瞎猫碰上死耗子,正巧遇上以前在别处见过的病,以后还有请教的时候,也请春林堂不吝赐教。”
齐鸣见他医术过人,为人又谦和有礼,这才算明白了为何此人年纪轻轻,就有把握执掌一家书院。
听闻此人从京师而来,莫非是太常寺所出的太医?
不等他思索完吴议的身份,师徒二人早已客客气气地告辞离去,徒留他一个人捏着吴议留下的药方,在斜阳余晖中苦苦冥思。
——
等二人离开了春林堂,回到鸿鹄书院,天色已经暗如黑幕,点点寒星遥遥缀在天顶,仿佛一双双森寒的眼睛,睥睨着人间冷暖。
夏风穿庭而过,摇动庭中槐树簌簌有声,星辉从重重叠叠的叶中筛下,落在庭中,如一地璀璨的宝石,熠熠生辉。
吴议和李璟并肩坐在石阶之上,望着遥不可及的浩瀚星河,仿佛整个人的心胸也跟着开阔起来。
“师父。”李璟却深深望着吴议的侧颜,从他的眸子中看到璀璨星河,却觉得比天上的星空更加动人。
“怎么了?”吴议侧过头来,睫上还落着点点星光,扑闪迷离。
李璟忍住扑上去亲吻一口的冲动,郑重道:“明天我就要离开袁州了。”
吴议先是一愣,旋即明白过来,璟儿要游离四方,自然不能囿于四四方方的一块袁州城中。
于是不由衔了一抹柔和的笑意:“嗯。”
“你会在这里等我回来吗?”
少年的声音微带颤抖,仿佛还是那个幼小又倔强的孩童,撞得头破血流也要见到自己。
那时候,又何曾想到二人之间会纠缠至此?
“会。”吴议道,“我们一定还会再相见的。”
就像过去的每一次分离,都一定会迎来重逢。
直到天涯海角,白首不离。
第118章 番外——李唐的末路(一)
五月的长安; 柳叶依依,细雨涟涟。一双飞燕从濛濛雨丝中斜穿过来; 衔了两团白而软的绣绒般的柳絮,歪着头补在英王府屋檐下的小巢中。
韦香出神地望着密密钩织成帘的雨雾和上面栖成一对的燕子,手中无意识地一颗颗拨动腕上的红玛瑙珠子; 仿佛在数着时光一刻又一刻地过去。猛然一道轰隆隆的惊雷劈落; 天地之间闪过一道苍茫的白光,将她桃花般红润而姣好的面容也照成一片凄厉的惨白。她的心也就跟着一跳; 五月惊雷,或许是什么不得了的大事又发生了吧?
她继续拨弄着掌心莹莹生光的玛瑙珠子,看上去闲致而无聊。其实大部分的时间; 她都只能坐在这方宽敞而空阔的英王府的大宅之中,翘首盼望着丈夫的归来; 在捧上一杯热茶的时候; 随口问两句朝中又有什么事情发生了。
近两年来; 东宫与甘露殿的那两位是益发不睦了; 朝堂的一池深潭就像如今诡谲的天气似的; 不知什么时候就要变脸。
可真若要变就好了; 她就怕不变; 不变; 她的丈夫就永远只能是那个矮人一截的英王; 而她也永远只能是一个出身下贱的英王妃。
连一个出身不明不白的人都可以登上太子的宝座,凭什么李哲'1'这个天后亲生的儿子却只能屈居人后,瞧着这母子两人的脸色过日子?
她心中猛然一失; 指劲跟着一滑,错过一颗滚圆的玛瑙珠子,轻轻磕进掌心,掐出一个新月形的红印。
“想什么呢,这么出神。”一个慵懒的声音散漫地在身侧响起,高大挺拔的身姿落下一片淡淡的灰霾般的影,将她整个人罩在影子里。
韦香忙松了手上的玛瑙珠串,露出一个柔柔淡淡的笑:“我是在看那燕子,你看。”
李哲顺着她抬手指的方向遥遥望去,果然有一双燕子剪破雨帘,双双飞旋在王府的天空底下。他眼中不由泛起了一阵迷惑:“燕子有什么好看的?你要喜欢,我叫人捉个十只八只地养在鸟笼里,给你玩。”
韦香忙道:“燕子本来就在家里筑巢,和家养的也没什么分别了,何必巴巴地铸了笼子看住呢?我只是羡慕那燕子,可以一生一世,一双一对,任风吹雨打,也不分离。”
李哲的目光在韦香的最后一句话中渐渐变得柔和起来,他执了韦香的手,摩挲着她细滑如绸缎的肌肤,心中充满了柔情蜜意:“你又有什么好羡慕的呢?我们当然是一生一世,一双一对的。”
“殿下的心思,我又怎会不知道?”韦香垂着头,姿态顺从,“我是替太子妃房姐姐羡慕,分明都已经替殿下辛辛苦苦生下了儿女,可太子殿下却偏偏一门心思罩在那养户奴赵道生身上,平白冷落了房姐姐的一颗心。”
李哲也听闻过兄长某些秘不见人的传闻,只不过他自己虽然一心一意对着韦香,并没有龙阳之好,却拦不住长安贵族之中的南风盛行,自然也就不当一回事。
“你若心疼太子妃,就多去东宫走动走动,也省得在王府里头憋闷坏了。”他漫不经心道,“我有空也会多劝劝殿下的,你莫要太操心。”
韦香羽睫一垂,目光在被雨丝湿润的睫毛中变得朦胧而模糊:“是啊,我记得贞观年间的时候,当时的太子李承乾就是因为太过宠幸娈童称心,才被魏王泰一举告到了太宗那里,他也因为此事而被废黜。如今太子殿下,倒是有几分昔年李承乾的影子了……”
“香儿啊,你真是思虑太多了。”李哲却不以为意地哈哈一笑,“别人不说,就连母后自己都是前朝遗妃,又改嫁给了父亲,她又有什么立场去指责贤呢?”
“我并不担心天后会因此指责他。”韦香不禁扣紧了五指,深深地箍在李哲宽大而温暖的手掌上,仿佛一株藤蔓紧紧依偎着它的大树,“我担心的正是没有人出声谏言,才会让太子殿下继续放纵自我,沉迷犬马声色,而失去了一国储君应该有的检点与气度。”
李哲这才严肃下神色,略一颔首:“你说的不错,我身为亲王,也有谏言的义务,即便太子殿下不听别人的劝告,也该听听我这个做弟弟的一席话。”
“不可。”韦香忙截住他的话。
“不是你说的应该有人要劝告太子殿下吗?”李哲不禁陷入了疑惑。
韦香只觉得心跳如擂,但出口的话犹自镇定:“殿下与您是同父同母的兄弟,情分自然非比寻常,可殿下对赵道生的态度,已经是走火入魔了,倘若因为这件事情,而让你们之间的感情生分了,岂不是得不偿失吗?所以香儿觉得,此事万万不能由您来提起。”
李哲倒被这话劝住了:“你说的也有道理,那谁去说好?”
韦香垂眸思索片刻,道:“您记得吗,我的母家有一位韦承庆韦公,他现在官任东宫司议郎,是一名谏官,若让他上奏劝谏太子,想必一定能起到作用。”
李哲不由一惊:“可这样不等于把这件事情呈到天皇与天后的面前了吗?”
韦香莞尔一笑,唇畔衔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狠绝:“就算韦公不说,难道天下还有谁不知道这件事情吗?再说了,您忘记太宗的话了吗——以人为鉴,可以明得失。大家都说太子殿下颇有太宗风骨,那么他对于正直的谏言,自然更能听进耳去。这样也可以彰显出他纳谏如流的高尚品格,岂不是一举两得吗?”
李哲倒从未想过这一层,只觉得兄长的私事本不该端上台面,但一听韦香这样剖析利弊,倒顿时觉得这是个两全其美的好主意,不由握紧了韦香的手:“香儿,你真是太识大体了,我改日就去和韦公商议此事,一定不会辜负你的期望的。”
韦香顺势贴紧了他的胸膛,听他澎湃的心潮,心中亦有三分悸动:“殿下真是笑话了,我一个妇道人家,哪里有什么期望不期望的,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殿下您啊。”
“我知道。”李哲不由深深动容,“我与太子本是同根生,你为他的考虑,都是为了我的考虑。”
韦香望着那对缠绵风雨中的燕子,无声地笑了笑。
“你的衣衫都湿了。”李哲这才发觉韦香不知道已经翘首盼了多久,连带藕丝绣荷花襦裙的一角都已经溅上了零星的雨点,连忙将人拉进屋里,又让人上了两碗热热的姜茶,好避风寒。
“下雨的时候,门都不能出,除了站在那里等您,我还能做什么呢?”韦香话中不由含了三分淡淡的幽怨,但出口便是柔情似水的宛然,“不说这个了,今天朝堂上可有什么有意思的事情?”
李哲道:“哪里有什么有意思的事情,倒是又出了一桩命案,已经移交给大理寺处理了,听说狄仁杰聪明过人,破案无数,应当很快就会断案了吧。”
韦香心下一动,面上依然是淡若春风的笑意:“是什么人的命案,竟然要惊动狄公亲自查办?”
李哲倒未曾把这事放在心上:“就是那个常跟太子殿下唱反调的明崇俨!听说是太招摇了,而被盗贼杀死的,不过那盗贼至今也没被抓捕归案,所以才让狄公亲自办理此案。”
盗贼?韦香不由在心中冷笑片刻,什么样的盗贼有这样大的胆子,竟敢弑杀帝后面前的大红人?
“听说明公曾经说过您面相最似太宗,是可堪大任之人,而太子殿下庸碌无能,不能继承大宝。会不会是这样的话惹怒了太子殿下,才……”
“不可能!”李哲猛然扣下手中的茶碗,砰一声,仿佛一块石头,重重砸在韦香的心上。
“妾身失言了……”韦香不由眼圈一红,声音中都带了三分微微的颤抖,仿佛摇曳于寒风冷雨中的柳叶,凄凄可怜。
“我不是朝你发火。”李哲忙握住她的手,安抚着她,“太子哥哥虽然行事有些果决,但决计不是这样的小人,他就算要除去政见不合的敌人,也不会用这样下作的手段。明崇俨平素为人招摇,才惹来了这样的祸事,这是他的报应,就算他曾对我有几句美言,我也不会因此而可怜他的遭遇。你……你就别哭了。”
韦香犹自微微垂泪:“妾身不是哭明崇俨,而是为殿下哭。明崇俨曾多次夸赞您,而您却对他的死亡报以这样冷漠的态度,换做旁人,会怎么想您呢?”
李哲不由一愣:“那我……”
“您就算走个过场,也要去他的葬礼吊唁一番呀。”韦香用手绢擦了擦湿润的眼角,眼中泛着委屈的泪光,“再说了,明崇俨是父亲和母亲近些年来倚重的人才,他们失去了一位信任的大臣,一定会觉得非常悲痛,您身为人子,自然应当感同身受、同悲共苦,才符合孝道,否则,又会落下别人的话柄了……”
她虽然语带抽噎,说的话却依然有条有理,让李哲反驳不得。
“既然如此,我就去走这一趟就是了,香儿,你就别哭了。”
“不仅要去吊唁他,最好还要写一篇唁文,这样,才能让天皇天后瞧出您的孝心。”韦香难得坚持道。
“好好好,我什么都依你的。”李哲连哄带劝,宽慰了许久,才哄得韦香重新露出了笑颜。
两人闲话片刻,谁也没料到,就是这浮生半日的闲聊,就无意中改变了整个王朝接下来的命运。
第119章 番外——李唐的末路(二)
明崇俨的死亡; 就是一枚堕入深渊的石子,在激起一阵动荡的涟漪之后; 很快归复为死水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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