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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医在唐朝-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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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跪一场也许就能换个好前途,这绝对是个稳赚不赔的买卖。
  如此想来,当然不能被一个连李姓都配不上的野小子抢了先,徐容想要独占一份好处,还得问问他们这些正统的李家子孙肯不肯点头!
  徐容不痛不痒一句话,挠在这些人直挺挺的背脊上,跟豆腐撞墙上似的,一点没动静。
  唯有李勣脚下那只黑猫被徐容从小睡里吵醒,耸着脖子长长打了个呵欠,懒散地一勾眼,瞧着底下朝它俯首称臣的孝子贤孙,满意地喵了一声。
  作者有话要说:
  赫赫有名的龙涎香就是鲸鱼的便便,虽然鲸鱼很可爱,可那是便便呀!
  每次看到小说男主身上的龙涎香味,整个人都不太好了(抹泪)


第17章 
  徐容正欲说什么,李敬业已俯下身去,挨个将人扶起。
  “这位是小叔吧?多年不见,您又清减不少,想必是日日操劳啊。”
  那位远房表亲正犹豫着想要再跪下,李敬业早就连扶带推,把人送出门外。
  弄出去一个,他马上笑脸迎向旁边的大胖个子:“二爷倒是体格又见宽松了,可知子孙孝顺,家业和睦。”
  他一个个嘘寒问暖过去,没一点嫡长孙高高在上的架子。
  不过一炷香的功夫,房里满满当当数十人都被一一清出门去。
  “诸位的心意,敬业替祖父谢过了,只是地冻天寒,大家一定要保重身体,敬业年轻不懂事,还要承蒙各位长辈多多提点。”
  一番恭迎,给足了面子。
  李敬业又吩咐管事的再备一席酒菜,好好招待这些贵客。
  这些官僚子弟早就在宦海里混成一个个人精,见好就好,当即撑腰捶背地往前厅散去,嘟囔一句“还是敬业懂事”。
  李敬业收拾好局面,才松开笑僵的脸,反过来安抚徐容:“你年纪小,他们不听你的话,你切莫放在心上。”
  徐容苦笑一声:“眼下是将军病情要紧,兄长放心,我懂轻重。”
  人一清空,留下的只有几个嫡系子孙和贴身照顾的几个下人,外加张起仁一班下手。
  吴逊这才遥遥看清李勣的病容,他枯瘦的脸颊比下午时更添一层灰白,双眉死锁,喉咙一滚,又要呕吐。
  徐容眼明手快,当即半跪下来,支着他摇摇欲坠的身子。
  李勣半是咳,半是呕,虚倚在徐容半边身上,身子抖了半响,浑身猛地一缩,竟呕出一口血来。
  众人神色皆是一震,万没想到李勣病势陡变,眼见就要留不住了。
  李敬业顾不得脏,一边用衣袖亲手替李勣抹干净口鼻,一边沉声问:“老爷怎么突然就不好了?”
  伺候他的是个府里的老人,叫做王喜的,早就慌得六神无主,登时双腿一软,跪跌在地。
  “回,回大少爷,将军醒来时喊饿,吃了两口桂花糕,又喝了一碗汤,不出一会子,就喊肚子疼,要小的拿寻骨风酒来,小的琢磨往常老爷有个肚疼的时候也常喝那个,也不敢违命……”
  “糊涂!”李敬业怒斥一声,“老爷出这样大的事,你竟也先不请张太医的意思,还顺着病人的意思,实在是糊涂至极!”
  王喜早把头都磕破了层皮,嘴里喊着“大少爷饶命”。
  李敬业不耐烦地挥挥手:“行了,自己找管事的领一顿罚去。”
  王喜焉敢再分辩,知道已是格外开恩,忙不迭千恩万谢地退了出去。
  李敬业这才转向张起仁,脸上大有痛色:“还请张太医救救爷爷。”
  张起仁冷眼瞧他捏压捶打这一响,把一家子都理得顺顺展展,才分出心思关心老将军的病情。
  到底是徐容沉不住气,趁着李敬业问话的空当,早就仔细把李勣全身检查一遍,刚打算回报两句,便听张起仁沉声问道:“将军是否腹硬如板?”
  他点点头,略一细想,又补充道:“是,不止如此,我观将军眼睑、指端都变苍白,想来失血已多,积蓄腹中,不止眼见这些。”
  眼睑、指尖是皮肤黏膜最细薄的地方,通过简单的查体,可以大略得出贫血的程度。
  吴议不由心生佩服。
  这些一千年后才出现在系统查体里面的经验总结,早就被唐朝的中医们运用到了实践当中。
  望闻问过,张起仁才放下手去切脉。
  众人都把目光死死锚在他的指尖上,那根悬在尺侧的手指微动,便把众人心里那根绷紧的弦又拨动几分。
  良久,他才松开指劲。
  “老将军并非病情陡然变化,而是身中剧毒。”
  此言一出,如一道惊堂木拍下,震得众人无不心底一跳——
  有人投毒?
  张起仁无暇解释,飞快地吩咐下去:“让厨房磨四两胡萝卜、泡在鲜韭菜汁里,做好了立刻端来让将军服下。再炖八两莱菔子,熬好了也端来。”
  他放下那截手腕,反手捏住李勣的下颌,另一只手趁着牙关松开,直接掏进喉咙。
  徐容眼疾手快,把旁侧的尿壶勾来搁在床下,配合张起仁的动作,又在李勣背上敲打几下。
  李勣被里外一刺激,身子如入油的活鱼一弹,又张嘴呕出许多秽物。
  徐容见众人看得目瞪口呆,忙叱道:“听不见张太医的话?快去做!”
  这才有人如梦初醒,一阵风似的跑去厨房,按照张起仁吩咐的一一备下。
  不出片刻,李勣本来就没装二两东西的胃袋已呕得一干二净。张起仁撤出一只手来,左手仍撬开他的牙关,命徐容把刚才端来的东西一气灌进去。
  一番折腾下来,李勣的脸上才转出点血色,眼珠也颤巍巍地一动,虚弱地往下一瞥。
  “没事了。”张起仁宽慰着眼前这个病得开不了口的老人,避重就轻地交代,“病去如抽丝,总不是一分半刻就能好的。”
  李勣也不知听清没有,眼角一润,眼皮不堪重负似的一塌,整个人重新陷进梦里。
  等李勣安稳下来,李敬业方长舒一口气:“张太医果真妙手神医,只不知道爷爷到底是中了什么毒?又是从什么路子下进去的?”
  张起仁神色凝重地望向他,重重吐出三个字:“断肠草。”
  话音刚落定,一阵料峭春风灌入屋内,将众人凝重的面色激出一层寒意。
  李敬业禁不住打了个哆嗦:“是谁如此歹毒,竟给爷爷下这种催命的毒药!”
  他神色一厉,环顾四周,眼里蒙上一层薄冰。
  “徐容,你吩咐下去,今天我必彻查此案,爷爷用过的糕点、酒水、药汤,统统都要调查清楚,一旦发现异常,立刻把相关的人押到我面前,一个不许跑!”
  又转身朝张起仁深深一拜:“一时片刻恐怕是查不出下毒之人的,此人下手狠毒,防不胜防,只有请张公住在府下,再做打算了。”
  李勣三朝元老,爵至国公,更是东宫一党的中流砥柱,于公于私,张起仁都不能拒绝李敬业的请求。
  李敬业为人滴水不漏,断不肯落下侍亲不孝的名头,才将张起仁一行安顿下来,又从亲信里挑出眼明心细的六个人,亲自领班守在李勣病榻前面。
  另一头,徐容手脚利索,很快就把李勣一日接触到的所有事物彻查了一遍。
  他忙得一口饭也没吃上,一刻也不敢耽搁,先把查到的情况回报给李敬业。
  “都没问题?”李敬业把眉毛一扬,颇为怀疑。
  “是。”徐容也觉得奇怪,“连药渣子、药碗、包糕点的纸片都一并查过了,老爷吃过的、喝过的、碰过的,通通都没有沾毒。”
  李敬业思忖片刻,又问:“这一下午有没有什么可疑的人接近过老爷?”
  徐容摇头:“这一下午都是王喜守在跟前,我已经查过了,并无可疑之处。”
  两人合计一番,还是一无所获。
  不多时便已入夜,远远传来厚重低沉的钟声,一轮弯月悄悄爬上天顶,长安城已经到了宵禁时分。
  英国公府依旧灯火灼灼,彻夜通明。
  徐容自一盏摇曳的烛火下抬起头,睡眼惺忪地打了个呵欠。
  “断肠草沾皮可破肉,入肚可断肠,将军此番中毒势如山倒,如果不是吃的被动了手脚,还能从哪里下毒呢?”
  他喃喃自语着,无意识地摩挲着手里的一本半旧不新的《雷公炮炙论》,眼里仍是大惑不解。
  徐容这个做师兄的不睡觉,连带吴议也只能陪他一起通宵翻书,在一堆医经古籍里熬红了眼。
  大名鼎鼎的断肠草,在现代其实还有个更常用、也更温和的名字——雷公藤。
  和避之不及的古人的态度不同,雷公藤在现代风湿一科的运用还很广泛,吴议对着味利弊兼有的药材并不陌生。
  只不过就像徐容说的,李勣一天到晚都有专人伺候,要怎么才能做到悄无声息地给他下毒呢?
  他目光从一个个笔画繁多的古文上慢慢移动,突然落定在一行手写的批注上。
  “师兄!”
  徐容早已熬乜斜倦眼、摇摇欲坠,被他一嗓子吼醒,差点没从凳子上滚下去。
  “你看。”吴议赶紧把手里的书卷递给他。
  徐容略扫了两眼,便看到了方才吴议看到的内容,一头睡意登时被这几行小字敲散开去。
  他错愕地抬起头:“他一介粗人,怎么可能想得到这样的法子?其后肯定有幕后黑手指点……”
  正当两人面面相觑的时候,书房的门被人骤然推开。
  徐容下意识地厉声道:“谁?”
  作者有话要说:
  张博士手把手教你断肠草中毒的紧急抢救,小可爱记住了吗?穿越必备技能~
  至于断肠草,其实说法还蛮多的,本文取断肠草为雷公藤这一说法。


第18章 
  “容小爷,是我。”推门而入的是今天被李敬业训斥的那个家仆王喜,他顾不得屁股上才挨的一顿板子,跌撞着前来回报,“出事了,李顺也中毒了!”
  徐容心头登时一紧:“李顺是素日喂养黑猫的那个?”
  王喜还不知道他们的猜疑,只恐祸及池鱼:“是啊,那贼子不光要害老爷,连咱们这些下人都不放过呢!”
  “你去,把那只猫儿拎过来。”
  徐容迅速镇定下来,逐字逐句吩咐道:“小心些,不要捏它皮毛,隔着大布袋子套过来就是了,我们先去看看李顺。”
  等徐容、吴议二人匆匆赶到下人的房间,李顺的尸首早就被一席草垫盖住,凉得半透。
  李敬业负手而立,深蹙的眉头拧出一道刀刻般的沟壑。
  徐容揭开垫子一瞧,果然见尸体七窍流血,眼圈发黑,显然是中毒已深。
  两人的目光一齐落在那双指尖发白的手上,李顺掌心的水泡早就破溃开,腥臭的脓水渗出来,令人忍不住掩住鼻子。
  “是断肠草。”和徐容自己预料的不差分毫,“断肠草敷在皮肤上,不出半个时辰就能会起泡,我竟然没注意到,他手上早就染了断肠草的毒!”
  其余下人尚云里雾里,便听一阵笃笃的杖声缓缓敲近,拨开夜色,慢慢移来。
  张起仁披着件宽大的鹤氅踏入门栏,显然是才被这阵动静惊醒,但仍不急不躁,借着徐容揭开帘子的手势往里下细一瞧,一贯波澜不惊的眼里闪过一丝惊异。
  徐容忙道:“张大人小心,他手心上怕是断肠草。”说着递上一方叠好的帕子。
  张起仁隔着一方帕子抬起李顺的手,再三确认过,也点点头:“不错,断肠草用在肌肤,虽可治疗风湿、疥疮,但不可逾一刻时间,否则就会入侵腠理,毒往更深处。”
  徐容手指一松,那垫子软软倒下,重新掩住李顺那具腌臜的尸首。
  “若只是无意碰到,绝不至于这么快毒发身亡,更何况大人白天已经演示祛毒之法,他要是无辜被牵涉,肯定会央求大人救他,而不是坐以待毙。”
  他嫌恶地拍拍手,言下之意分明。
  “话虽如此。”李敬业不通药理,尚没读出师徒二人的深意,“李顺今天连爷爷的床铺都没摸到,怎么能把毒下到他嘴里呢?”
  “他碰不到的床,可有的东西日日爬在上头呢。”徐容冷笑一声,“人做不到的事情,有些畜生做起来就方便多了。”
  “容弟的意思是……”
  不等徐容开口解释,门口突然传来一片窸窸窣窣的声音,一道黑影小箭似的噔一声扎到角落里,后面撵着的人来不及收住脚势,砰的一声巨响,脑门和墙壁相亲相爱地磕了个头。
  吴议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脑门,替他头疼。
  王喜晕乎乎地站起身来,把手里的铁链子交给徐容:“容小爷,这猫儿爷性子实在太野,还得您收拾收拾。”
  徐容半气半笑,可怜他头到屁股的伤,倒也没说什么,一手接过铁链子,麻利地往腕上绕过一圈,臂膀一用力,钓鱼似的把那只神气的黑猫从角落里拎起来。
  另一只手飞快地拢上一层袖子,精准地掐住黑猫的后脖颈。
  被扼住后脖颈的黑猫宛如被施了定身术,只能虚张声势地瞪着双铜绿色的大眼睛,胡须一颤颤地带出两声中气不足的喵呜。
  那副又凶又怂的模样看得吴议心底发笑,这猫儿爷也猫仗人势太久了,这会大概还在奇怪,它那群乖乖听话的臣民怎么突然就胆大包天地造反了。
  徐容一手捏着黑猫的后颈皮,一手隔着抹布薅了几根猫毛,往半满的水碗里一丢,再用银针试过去。
  银针立即发黑。
  瞧着这只煤炭似的黑猫和徐容手里的银针,李敬业可笑不出来:“容弟的意思是,是有人训练这只猫儿去给爷爷下毒?”
  仔细一思,便觉不对:“可猫爱舔自己,要是猫儿身上带着毒,岂不是早就该毒发身亡了吗?”
  徐容摇摇头,给吴议递过一个眼色。
  吴议心领神会,拿出方才他们翻到的那本古籍,指给这位文武双修、就是不会医术的嫡少爷看——
  雷公藤虽剧毒,猫、鼠、羊、鱼食之无恙,盖食性也。
  李敬业指尖一颤,顿时大惊失色:“那贼子能借猫下毒,必定是府里的人,还得精通药理,才能知道这断肠草是毒人不毒猫的。”
  “这猫天天窝在老爷被子上,只要把毒下在这黑猫的毛皮上,等老爷摸过它,就会把毒沾在手上,再吃进嘴里。”
  徐容咬牙切齿地一笑,目光滑到李顺凉透了的尸身上:“这种诡计,绝非李顺一介下人能想出来的,只可惜对方已经杀人灭口,看来早料到他的奸计会暴露。”
  “万幸今天张太医在,爷爷才度过这一劫啊。”李敬业眉里眼里都是余悸,“……若那贼子挑张太医没来的日子下手,只怕是早就得逞了啊。”
  他长吁短叹一番,抚着心口,似乎不忍加以想象。
  许是夜深风寒,张起仁整个人紧紧裹在鹤氅底下,瞧着倒更像是那件华贵厚重的衣服沉沉地压在他的肩头。
  他双眼乜斜地拄着杖,半响,才如梦初醒似的:“今天的事,还好有徐容发觉,否则后果当真不堪设想……老夫这把身子骨也是不中用了,只能看看年轻人的出息了。”
  徐容把黑猫交给下人带出去,半托住张起仁拄在杖上的手:“这事学生实在不敢居功,还是方才吴议师弟察觉出的漏子,否则贼子野心,还未必被咱们知道!”
  吴议正规规矩矩缩在角落里,精神奕奕地吃瓜围观中,没想到徐容突然提到了自己,满脸不肯独揽功劳的高风亮节。
  幕后凶手指不定就站在这院子里和他一起看戏呢,这时候揽功的可就是对方眼里的活靶子了,死道友不死贫道,徐容这甩锅技术简直一流。
  吴议在心底无可奈何地骂一句“滑头小子”,果然就不应该陪他熬夜看书,这分明就是跳上了贼船!
  徐容正笑眼眯眯地望着吴议,便见他神色一黯,满脸惶恐。
  “师兄实在过谦了,其实学生也只是给师兄点灯照蜡,议才学尚浅,不通医典,还是师兄提点有方。”
  吴议真挚地一抹额角,把两滴汗珠抹在眼旁。
  不就是甩锅吗,我还会反弹呢。
  徐容笑容顿时僵在脸上,白天看这小师弟沉默寡言像只不会叫唤的小奶狗,到了关键时候该咬人的照样龇牙咧嘴厉害着呢。
  他早在信里听说过吴议砒霜医血症的气魄,却实在没和眼前这个清瘦内敛的少年联系到一起,直到现在才发觉这身单薄的皮肉底下,衬着的心眼还不少呢。
  张博士看人的眼光果然还是很毒。
  折腾了半宿,众人也实在没心思去计较徐容和吴议那点小心思,既然罪魁祸首已经自戕,犯罪工具已经没收,那差不多就该收拾收拾各回各家了。
  张起仁在英国公府上又小住了几日,直到李勣颤巍巍从床上坐起来,才把悬着的一颗心放回胸口。
  李勣是刀山尸海摸打滚爬出的硬汉子,对死去活来这种事权当家常便饭,这一回去鬼门关兜了一圈,只当自己的魂魄又出走了一回。
  “老夫数渡黄泉,都是张老你硬生生拉回来的。”他虚弱地咧唇一笑,一口牙齿掉光的秃槽都像能咬人似的,“你放心,不过是一只猫,还能吓死老夫?你当老夫也是那等无知妇人?”
  都恢复了跟武后斗气的精神头,可见是大好了。
  李勣不顾儿孙的劝阻,爽朗地大饮一口寻骨风酒,把酒碗豪爽地往地上一砸,仿佛还是当初那个金戈铁马、豪情万丈的少年将军。
  ——
  东风拂柳,转眼间已是阳春三月。
  咸亨这个年号也随着历史的脚步,按部就班地取代了平稳安定的总章,开启了另一个充满传奇的时代。
  对于吴议而言,这也是一个新的开始。
  各地太医都已陆续回赴长安,太常寺很快贴了文榜,宣所有生徒三日后到长安官学报到。
  如今执掌长安官学的是副太医丞孙启立孙博士,听说是个刚直严苛的老先生,徐容常来往于国公府和张府之间,每每提到这个曾授业解道的孙博士,都一副劫后余生似的哭丧表情。
  “博士里就数他脾气最古怪的,以前有位师兄背错了一个药方,给罚在冰天雪地里跪了一个时辰,腿都跪成猪腿了!”
  徐容津津乐道着这几年不得了的见闻,最后,才无限同情地拍拍自己师弟的肩膀:“吴议,你可一定得熬住啊。”
  在他们这些年长的生徒眼里,这个孙博士可不是什么和蔼可亲的师长,分明是个张口就要吃人的妖怪。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雷公藤的毒性,度娘说“雷公藤对各种动物毒性不同,它对人、犬、猪及昆虫的毒性很大,可以发生中毒甚至死亡,但是对羊、兔、猫、鼠、鱼却无毒性”


第19章 
  唐朝的科举,往往给后人留下一种方兴未艾的印象,但吴议穿过来才发现,这个时代的科举虽然不算完备,却意外地算得上百花齐放,其中设立科目类别繁多,除了经典的进士科和明经科,医学、造纸、雕版印刷、烧瓦造瓷……你能想到的,都有相对应的学科。
  只不过相比于明清时代那股功名防身的狂热风潮,这些通往仕途的旁门小道尚没有被考生前赴后继的脚步扩宽开去,还处于一个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的鸡肋阶段。
  况且,这路也不是那么好走的,就拿医科中最受欢迎的内科来说,起码要先修满七年的学业,才有资格迈进太常寺的大门,成为一名注册合格的唐朝医官。
  而这完整的七年学制也绝不比其他阶梯式升级流的科目简单多少,漫长的学涯中还不断穿插着名目众多的考试,旬试、岁终试、毕业试,笔试、口试、实践操作,总有一场考倒你。
  故所以,许多人在官学里熬白了头,也没有见到太常寺的大门。
  ——
  入官学的前一夜,张起仁来到吴议的屋前,亲手递给他一封袁州寄来的家书。
  这个家,并不是他早已划清关系的吴家,而是和他曾同吃同住、同在一张瓦下的郡王府上下。
  吴议接过书信,里头只薄薄搁了三张纸,头一张是李素节的亲笔书信,寥寥几笔,说起袁州城梅花开过,杏花初放的风光,落笔生香,隔着一层笔墨都能嗅到袁州城外的清幽花味。
  翻转过去,夹在中间的是一张“过所”。
  所谓的过所,也就是公验里最常见的一种,用来证明“西漂”人士的身份清白。
  这封过所上头已经加盖了袁州官府的公章和五位乡亲担保的签名。有了这封文书,他就不算没有身份证的偷渡人口,只要在一个月内补办个公验的延期手续,就可以名正言顺地住在长安了。
  吴议心头一动,指节如浮冰微颤,片刻,才将这纸文书小心翼翼地纳入袖中,仿佛收捡起一张千金的票据。
  张起仁还在忙里抽闲给他亲自送信,显然是还有别的话要交代,他来不及在心底对李素节说一句谢谢,就草草往下翻看过去,目光刚落下去,便忍不住勾起了嘴角。
  白纸上头弯弯曲曲几道墨痕,吴议横看竖看,摆了半天,才看出这是个北斗七星的样子。
  这幅颇具抽象派精髓的画作,一看就是出自李璟的手笔。
  也不知道那孩子怎么闹了一场,才央着李素节把这幅意义不明的画加在信后头。
  一想到李璟滚在地上不依不饶的模样,吴议有些哭笑不得,袁州的春天好像都跟着这封千里而来的家书,被捎进长安的满城飞絮中。
  郑重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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