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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相金骨-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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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等神鬼之事久久不能解决,司天台与十二玉楼就没一个能人了么?”
  燕秋来躬身一礼:“是臣失职。”
  天子叹了口气:“罢了,此等怪力乱神之道,本就是生人难以窥探的。只是邺王住得离兴庆宫不远,若是放任鬼狐作祟,恐会祸及宫闱。燕楼主还是找办法早日解决才是。”
  燕秋来踟躇道:“其实臣有一计,或许可行。”
  天子道:“哦?说来听听无妨。”
  “若要铲除清平观祸患,必须知晓当日铲除背明树时,发生何事。而这只有邺王殿下一人知晓,所以眼下臣需要唤醒邺王殿下。”
  “可是七郎沉睡不醒,燕楼主有什么术方,能叫醒他么?”
  “臣查阅典籍时得知,燃烧犀角可通鬼神,而燃烧龙髓即可照亮幽冥。”燕秋来斟酌道,“恰好臣在大明宫内库的文书上看到,神龙年间,曾有来自洞庭的方士献上一颗夜明珠,称其为‘洞庭龙髓’。
  “臣想这颗龙髓或许能够照亮清平观,驱走夜色,如此应该就能唤醒邺王殿下。所以臣想向圣人借这颗明珠一用。”
  天子道:“哦?前日韦天师也写奏章向我请借这颗夜明珠,看来你所言不虚。韦云台重伤未愈,不便起身,我虽答应了他,还未曾将洞庭龙髓给他。既然你们用的是同样的方法,就由你代他拿洞庭龙髓去一趟清平观罢。”
  “承蒙圣人信任,臣定竭尽全力。”
  天子立即差遣女官去了内库,不多时女官便回到了含元殿,但她神色慌张,怎么看也不想好好将洞庭龙髓带了来的样子。
  女官将手中的字条进给天子,诚惶诚恐地退避一旁,生怕雷霆之怒落于己身。幸好天子只是哈哈大笑,将字条丢给了燕秋来:“这个韦九郎,实在天不怕地不怕。竟然说不敢耽误邺王病情,溜入内库把它拿走了。”
  燕秋来神色如常:“既然如此,臣便不必忧心了。”
  他话是这样说,手指却悄悄捏紧了袖子。


第105章 
  离金吾卫禁夜尚有些时间,长安的夜幕却已悄然落下。明明是融雪开春的日子,长安的天却黑得越来越早了。
  清平观外有玩得忘了时辰的孩子,正从道观与街市相连的巷道中走过,唱着歌谣回家去。
  “长安九城十二街,玉京五城十二楼。地上棋盘星未落,云中琼阶月如钩。”这是首长安居民耳熟能详的童谣,从开元年末起就在孩提们口中传唱。这首歌唱的是天子下令在长安建的十二座玉楼,每当上元夜来临,十二楼楼主点亮灯烛,高耸入云的琼楼看上去便是数轮明月,与街上点着花灯的棋盘式街坊相映成趣。
  清平观的九层楼阁正是十二楼之一,也是最常亮起火光的一座:这座楼的主人邺王殿下,从不离开长安,夜夜都会点起千盏灯烛,灯火通明的楼阁上,总会有龙涎香雾山岚般氤氲。
  在香风之中,会有梳望仙双环、披珠玉璎珞,作天女之相的舞姬列队于前,在阁上窗中翩跹起舞。她们脚下踩着以鱼龙水波为纹路的织锦,折腰旋舞时堕下发髻的珠钗步摇铺满地毯,因此每日朝阳升起时,清平观外的街道上总是洒满昨夜东风吹下楼阁的香屑和金玉。无家可归的贫儿们,会趁早摸到清平观外,争抢着从满街香尘里摸出金粟玉珠,拿去换一年的口粮。
  总之,在宫中没有盛宴的时候,只要天子不在勤政楼观舞,清平观九层楼永远是长安夜下最奢靡如梦的一角。
  但今夜的九层楼却截然不同,它成了长安夜最深的一角。站在清平观外,即使点着灯烛,也看不见它的亮光,就连总是挂在玉楼檐角的明月星辰也无影无踪。九层楼陷落在纯粹的黑暗和死寂之中,没有花容月貌的舞姬掀开珠帘,也没有锦衣王孙在此欢饮。
  即使是眼睛最亮的猫儿,在这样的夜色中也捕捉不到鸟儿飞过的痕迹。但确实有什么东西轻轻踩过柳枝,挂到了屋檐上。
  它沉默着看着有人踏进清平观的夜色,听着他刻意放缓的脚步声拾级而上,最终他推开最高处的寝居房门,走进了屋子。
  这样暗的夜色,他却能稳稳当当地一路走上来,全赖他手中托举的一颗明珠。这颗珠子皎洁如月,周身笼罩着一层宝光,虽然仅能照亮来客身前半步的路,却始终未被夜色吞噬。
  深夜来客穿着白地朱红宝相花的衣袍,腰上系着白玉龙形带钩,无一不显示着他的出身高贵。长安百姓一看到这身装束,就能叫出他的名字——最常出现在九层楼顶,和邺王李缘觉把酒言欢的韦氏子弟,玉京十二楼楼主韦云台。
  韦云台小心翼翼地把明珠放在烛台上。他听到身旁的屏风后传来清浅绵长的呼吸声,不由放松了绷紧的肩膀,绕过勉强在珠光下显出轮廓的七宝屏风,想要去看看床上安睡的那个人。
  恰在这时,挂在屋檐上的那个东西嗖地飞进了窗户,直扑烛台。珠光照亮了它的面目,原来这是一只乌黑的蝙蝠。


第106章 
  它飞入窗纱的声音极轻,和清风无异。
  它落在烛台上,用两只脚爪抱住夜明珠,振翅而起,便要飞出窗纱去。然而“铮”地一声,屏风后飞来一把匕首,将它的翅膀钉在了窗框上。
  韦云台拖着双腿慢慢走到窗边,一把夺过了真珠,将它上下打量一番,哼笑道:“不过是只纸剪的蝙蝠么?燕天师也就这点本事了。”
  话音未落,碧窗纱便被猛然撕裂,一双比蝙蝠更尖利的脚爪抓向韦云台的手,趁他呼痛攫取明珠。这是一只浑身雪白的游隼,冲向夜空的身姿如离弦之箭。
  但这清平观上空的夜色定有古怪,它像浓重的浆液,黏住了游隼的双翼,让它每一次振翅都更加沉重和缓慢,直到被黏在夜空的一角动弹不得。
  有人足尖点过栏杆,跃上夜空向他抓来。即使看不到他的身形,游隼也知道,能如猿猴般在树梢楼台间来去无踪的,只有韦云台。
  它被韦云台撕离夜幕,带回楼阁里,和纸蝙蝠一并钉在窗上。被匕首切裂羽翼的疼痛堪比钻心剜骨,但它硬是没有发出一声啼鸣。
  韦云台咂了咂舌:“金吾卫养出来的鹰隼,确实一身硬骨头。不过……”他轻慢地把明珠放回烛台上,伸手在怀里摸索着,“不管多硬的骨头,只要我想折,都能让它四分五裂。”
  他从怀中取出燧石,凑到烛台边去点那颗明珠。细微火星一触到真珠表面,就像被浇了瓢灯油,忽地燃烧起来。
  明如雷电的光芒穿透黑夜,刹那间,房中的灯烛也醒了过来,将这珠宫贝阙照得亮如白昼,甚至明煌到刺眼。
  房中的灯盏原来一直是燃烧着的,只是那诡谲的夜色将它们遮蔽了。
  屏风后传来一声轻轻的叹息,紧接着便是窸窸窣窣的着衣声。房间的主人用带着醉意和睡意的声调问:“韦云台,我睡了多久。”
  韦云台把烛台随手放在桌上,那颗明珠在火中漂浮着,澄光四射。
  “足足半月了,邺王殿下。你这一睡,整座街坊都不见天日。”
  “收服那背明树委实费了一番功夫——毕竟是烛九阴的鳞甲所化。圣人一定听说了这事,韦云台,你同他解释过了么?”
  韦云台嘿然道:“只说殿下是被背明树妖邪缠上了。”
  李缘觉笑道:“那窗边那位年轻的金吾卫,是来探访我的么?”
  “他是来偷洞庭龙髓的,被我擒住,和燕天师的蝙蝠一起钉在那了。”韦云台抱着胳膊瞥了它一眼,“改天倒是可以拿到燕楼主那里给他瞧瞧。”
  李缘觉玩味道:“你为什么想要龙髓?说来听听,我就把这龙髓送给你。”
  韦云台啧了声,拔出匕首,粗暴地抓起游隼摔到屏风之前。游隼落地一滚,变成名成年男子,跪在地上一言不发。
  李缘觉轻笑了一声:“你大可以放心,我言出必行,不过是颗珠子,说给你就会给你,不会吝惜。”
  韦云台打断他:“不过是装成人混迹在金吾卫的鸟罢了。杀了他也没人会在意,何必和他废话?”
  “韦云台,我不过睡了半月,你也敢替我做主了?”
  韦云台忙道:“不敢,不敢,只当我没说。”
  游隼这才低声道:“臣金吾卫荆白,斗胆向邺王殿下请借洞庭龙髓。臣自知偷窃珍物是重罪,但只请殿下宽限两日,容我将它送到需要它的人手中,到时臣自会来请死。”
  “好好地说着话,怎么就罪啊死啊起来了。这洞庭龙髓,你想要,拿去就是了。”
  荆白半信半疑地抬起头来,李缘觉又道:“不过龙髓一旦燃起,不到生气烧尽不会熄灭。我这盏玳瑁烛台是我的珍爱之物,不能借给你,你就叼着这颗燃烧着的明珠去罢。”
  韦云台将烛台递给他,不怀好意道:“这火焰烧在身上,一定很痛。”


第107章 
  长安城中另一座玉楼,只在楼顶点了盏昏暗的白烛。清瘦苍白的主人正借着烛光和月光,在黑纸上剪出叠叠蝙蝠,他整个人绷成拉满的弓,眉头紧锁。
  剪好的蝙蝠散落一地,贴在他垂落的衣裾,似乎飞舞在那牡丹芍药间次的花纹中。但燕秋来显然没有使用它们的意思,他只是不停地剪着纸,借此缓解自己的焦虑不安。
  “身为司天台官员,却以术法偷盗救治邺王的真珠,我还有何面目以十二楼楼主自居……”他低声自言自语着,余光瞄向摊开在一旁的古书,“……可是能救霜楼的,只有它。”
  玉兔已跃至中天,再一会就要西沉而去了,先前派去的蝙蝠仍旧没有还家。燕秋来终于按捺不住,低喝了一声。千百蝙蝠顿时振翅飞起,冲出窗棂,向东边九层楼飞去,一时如乌云盖月,将阴影铺在了燕子楼头。
  “对不住了,邺王殿下。”
  他话音才落,漫天乌云之中蓦地射出一道耀眼的明光,如霹雳刺开夜幕。纷飞的蝙蝠一触及这光,便燃烧起来,烧焦的纸屑飘转而下,火星挂在屋檐和窗栏。
  那光径自坠入窗中,擦着燕秋来的手肘而过,落在他的烛台上。
  “洞庭龙髓……”燕秋来又惊又喜,情急之下伸出手握住了珠粒,立刻被燎出一手水泡。衔来明珠的鹰隼用力甩开他的手,踢倒蜡烛,把珠子吐在烛台上,才筋疲力尽地倒在书桌上。
  燕秋来凝神一看,狐疑道:“你是总在燕子楼外徘徊的那只猎隼,为什么你会带来洞庭龙髓?”
  游隼有气无力地叫了一声,似乎听不懂人言。
  燕秋来闻到一股血和焦肉混合的气味,连忙翻过游隼的身子,这才看到他衔珠的喙和头颅前胸都被烧得皮开肉绽,大片焦肉和羽毛黏连在伤处,使人胆战心惊。
  “怎么烧成这样……”他看了一眼烛台上火光刺目的洞庭龙髓,立刻反应过来,“你是为了帮我偷洞庭龙髓,所以被它烧伤。”
  游隼没有出声,燕秋来将它小心安置在柔软的坐榻上,从斗橱内找出丸药,用水化开清洗它的伤处。因为皮焦肉烂,燕秋来不得不用刀剪清除它的羽毛皮肉,那鹰隼疼得一缩,但依旧一声不吭。
  燕秋来替他包扎好伤口,紧张得汗流浃背。但当他看向洞庭龙髓时,这股不安才攀升到了极点,他整个人又僵成了一尊沉默的塑像,连吐息都被屏住不能吐出。
  游隼用被火烧哑的喉咙低低呼噜了一声,将他惊醒。燕秋来长长吐出一口气,自嘲地笑道:“都到这步了,我还在犹豫什么?再犹豫下去,韦九郎就会来抢回洞庭龙髓了。”
  他举起烛台,用衣袖微微遮住,对卧在软塌上的游隼略一颔首:“虽然我因往事素来对鹰隼有成见,但你帮我夺取洞庭龙髓之恩,我没齿难忘。龙髓火的烧伤,即使上了仙芝灵药也痊愈得极慢,你先在这里养伤,吃喝药物一概随意取用。我若能回得来,定然涌泉相报;我若回不来,这座玉楼就是你的了。”


第108章 
  长安宵禁能困住的只有平民百姓,像燕秋来这样的方士,对长安的夜了如指掌。他毫无顾忌地披着春色满园的衣裳,避开巡街的金吾卫,从经纬纵横的街坊穿过,东出长安城郭。
  在东城墙的内侧,亦有一座玉楼拔地而起。它通体洁白,玉质温润,如出天工之手。美中不足的是,除了上元节宫中内宦前去点灯时,它从没在夜里亮起灯烛,能照亮它朦胧睡颜的只有惨淡月光。
  因为这座楼是空的。
  这座楼是玉京十二楼第一楼,但它的主人从未踏上过它的阶梯。原因无他,早在这玉楼建成之前,楼主就已经死了。
  先嘉阳王李声闻,天生仙骨,能通天地,神龙年间为定泾水二龙相斗而死。天子为缅怀幼弟,将仙中十二王之名追封于他。当时酒宴上陪侍的方士有十二名,正是因为李声闻占去第一楼,才有了燕秋来与人争夺最后坐席之事。
  燕秋来移开目光,自嘲地笑笑:“怎么到最后关头,我越发瞻前顾后起胡思乱想来。”
  他将怀中的烛台藏得更紧了些,防止它漏出的明光惊醒沉睡的街坊。这颗洞庭龙髓的火光太过刺目,看久了连他自己也会头晕目眩,可惜龙髓一旦点燃,除非奇水来熄或是龙气燃尽,不会熄灭。他没法吹灭这火,只好尽力掩藏它的光芒。
  燕秋来看似步履缓缓,却不大一会就走到了长安城东,独自过了灞桥。今夜的灞桥已没有闺中女子幽怨泣声,想是因为邺王丢下的那枝能逆生气的柳条已被拔除的关系。
  昔日邺王何等意气风发,酒后打马过桥,随手折下柳枝便成蓝田碧玉。那时霜楼还活着,李缘觉趁着酒兴将子夜四时赠予他们,只说阮上双燕与他们二人一般无二。可如今邺王沉睡不醒,栖身的玲珑宝阁终日被长夜笼罩;霜楼更是早已命丧黄泉,坟冢为草木霜雪覆盖。
  燕秋来放下衣袖,举起烛台。被煌煌珠光照亮的堤岸边,霜楼无碑的坟冢正静默地注视着他。
  在坟旁的蓬蒿之中,有人影绰约可见。那人背对灞桥站立,半边身子藏在草叶后,只能看见他的衣袖时而为晚风吹起,在月光下闪着玄中带青的光泽。
  数月以来,他夜夜立在那里,不言不笑。无论多么昂贵的灯烛,也都照不亮他的面目。
  月下旧冢荒坟,和没有面目的鬼魅,是常人避而不及的。但燕秋来却夜夜前来相见,即使对方半声不响,他也可以独自絮絮说下去。
  那人影远远瞥见了他,向他招手。燕秋来三步并作两步,擎着烛台走下河堤,眼见珠光就要照到对方脸上。
  “我查遍古方,若是能驱走黄泉水汽,见到亡魂真容,便能使已死之人还阳。”燕秋来慢慢举起烛台,“既然你来了,我又得到了龙髓,或许这就是天意。”
  珠光照到黑影脸上,那光芒粉黛似的一点点洒满他的脸颊,驱走遮掩眼眉的暗影。那是一张蘸水桃花似的脸,眉梢眼角都带着笑意。
  “霜楼……”燕秋来哽咽着叫出这个名字。


第109章 
  他们是花鸟精怪,岁月在他们身上向来留不下多少痕迹。此时霜楼穿着旧日的衣裳,用依旧明亮的双瞳注视着他,仿佛他窃珠被杀的事还未发生,十余年的时间尚未从两人之间流过。
  燕秋来忍不住心旌摇荡,伸出手去从他的额角摸到下颌,动作虔诚温柔,没有半点情色意味。霜楼侧过头用脸颊摩挲着他的手心,在还不能化为人形,仍旧是只燕子的时候,每当燕秋来帮他梳理羽毛,他都会这样撒娇。
  “霜楼,你终于回来了。”燕秋来沉声道。
  霜楼闭上双眼,一言不发。燕秋来问道:“怎么了?你为何一直沉默?”
  还未等霜楼开口,忽有萤火在冢边亮起,少女拂开花木叫道:“霜楼郎君,你在哪呢?十三娘在等你开宴呢。”
  她走过来拉霜楼,没防备撞见一个陌生男子,吓得抽了口冷气:“郎君是何人,怎么在这里?”
  她手里提着盏骷髅灯,挖空的天灵内盛着青绿磷火,观之不详。但除去这盏灯外,这个青衣双鬟的小姑娘和长安大户人家的女婢没有任何区别。燕秋来拉着霜楼退后几步,低声道:“惊扰到娘子了。霜楼是我亡妻,今日我来接他回家。请替我向太山府君和十三娘问好。”
  “郎君知晓太山府名号,想来是擅长方术的。”青衣小婢巧笑嫣然,“眼下霜楼还不能离开呢,他还没有活过来。”
  燕秋来一惊:“怎么会?我现在明明能触到他,他身上也是温热的。”
  青衣小婢道:“那你看他可会言语?”她眼光一转,落在洞庭龙髓上,“这生死之间的事,我不如十三娘清楚,不如郎君随我来亲自问她,顺便吃杯酒。正好今夜轮到霜楼主持藏钩,我们缺不得他呢。”
  燕秋来无计可施,只得跟着她穿过阴阴花木。他一直拉着霜楼的手,那确实是温软而鲜活的,会略微施力回握他,让他惴惴不安地心稍微安定。
  在荒草深处,一座未曾见过的宅邸拔地而起。在宵禁的长安对岸,它灯火辉煌,朱红的门墙与青瓦上结着绮罗花灯,恍若姑射仙宫。
  青衣小婢兴致勃勃地通报道:“燕天师到。”
  门内的仆从推开了大门,正好露出堂前的花天锦地。白玉阶上是五尺珊瑚树充作门柱,玳瑁门楣上垂下水精帘,葡萄海兽地毯上放着琉璃灯树,照得堂中亮如白昼。
  锦堂最高处,端居着位莲冠女子。她双目微合,似乎置身满屋繁华之外,听不见也看不见任何值得她注意的东西。围坐在地摊上的彩衣女子们也唯恐惊扰了她似的,手中的琵琶箫笛不敢奏响一声。
  燕秋来将烛台放在脚边,空出手来行礼:“十三娘,我有事相求。”
  十三娘懒懒睁开眼:“求我放了这只燕子?生死有命,我岂能说通融就通融。”
  燕秋来垂下头:“但凡我力所能及之事,十三娘皆可吩咐。”
  十三娘思考片刻,笑吟吟道:“这样罢,你今晚陪我等宴饮,若是我高兴了,就答应你。”


第110章 
  锦里开芳宴,明灯照翠袖。十三娘的酒宴乐舞不歇,直至三更才行至酒酣。
  她座下十名花神已经精疲力竭,今夜再也跳不动舞,十三娘方悠然开口:“霜楼,你来主持藏钩罢。正好有客人在座,请他先猜。”
  燕秋来正心不在焉地注视着桌上的洞庭龙髓,霜楼扯扯他的衣袖,才将他惊醒过来。十三娘勾起点着天宫巧式样胭脂的朱唇,曼声道:“只要你赢了,我就把这堂上你最喜欢的两样——人也好,物也罢——赐给你。当然你若是输了,就反过来由我要走你随身带来的二样东西。如何?”
  燕秋来沉吟道:“只要我带来的东西?”
  十三娘含笑道:“是,燕天师今天孤身前来,没什么输不起的。”
  他来时只求快见霜楼,随身除了子夜四时与洞庭龙髓,别无长物。若说有什么值得注意的,无非是他身上这花里胡哨的龙油绫,左右哪个都不是不可或缺的东西。
  燕秋来举杯喝了口茶润喉:“好。”
  十三娘立即吩咐花神们分为两队,一队由自己率领,另一队交给燕秋来。多出的霜楼便是“飞鸟”。青衣小婢将一枚玉钩交给燕秋来,由他这队开始。
  藏钩在宫妃中风靡成风,通常是两队宫人轮流将玉钩藏在手中传递,让对方猜玉钩在谁手中。当人数不够分为两队时,多出的一人便是“飞鸟”,可以随意依附在某队,变换站位,有飞鸟加入的队显然会给多方更加犯难。
  燕秋来将手背在身后,假装将握着玉钩的手碰了身边的花神一下,却没有将玉钩交出去,而是悄悄捏进左手。玩藏钩戏时,握钩者的神情常易露出破绽,他不太放心这些花神。
  他若无其事地对上十三娘的目光,心里数着乐师打的拍子,等终拍响起。就在此刻,一只柔软的手握住了他的手,假作取出了他手中的藏钩,将双臂背在身后站到他左边。
  侧过头看到的就是霜楼的侧脸,他嘴角挂着压不住的笑,怎么看都透着伎俩得逞的得意。
  乐师停下乐拍,燕秋来这队一起将拳头伸出来,让对方查验。
  十三娘在他们俩面前徘徊许久,断言道:“玉钩肯定在你们俩手中。”她边说便拉起了燕秋来的右手,想要看他的反应。
  燕秋来坦荡荡挺立着,霜楼却急了,他说不出话来,只能侧过身瞪起眼,盯着他们相握的手掌。
  “行了,知道你吃醋。”十三娘哂笑道,兴趣缺缺地丢开燕秋来,“玉钩就在霜楼右手中。”
  霜楼浮夸地做了个吃惊的表情,不情不愿地打开右手,掌心空无一物。
  十三娘情知被骗,连忙抓起燕秋来的左手,果然见他握着玉钩,不由悻悻道:“我心道你二人默契无间,你若是传出玉钩一定是给了他。没想到反而被你们骗了。”
  她取走了玉钩,回到自己队列,只待乐声一响,便由这队开始传钩。
  “十三娘,有客到。”门前的青衣小婢掀开水晶帘,脆声通报。


第111章 
  话才传到,门前侍候的小婢已将客人带到堂前,隔着水精帘问道:“十三娘,诸位娘子可穿戴好了?”
  十三娘啐道:“既然已有客人在此,你何必多问。请客人进来罢。”
  门内的侍女掀起了垂帘,将访客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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