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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相金骨-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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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时要李声闻作却扇诗,也说得过去。
  李声闻歪着头想了想,欣然同意:“那我就献丑了。”
  他目不斜视地走近右侧銮舆,沉吟片刻:“对不住,我一时还真想不出来……能容我推敲一会么?”
  药遮罗盯着他看了一会,不再笑了。他高举起右手,像是要抓取天上星辰,星光落入他掌心,竟然凝结成了一支银光闪烁的箭矢。手中明明没有弓,他却如上弓般将那箭矢搭在看不见的弓弦上,缓缓拉开这把看不见的弓。
  风中隐隐有丝弦颤动之声。


第20章 
  “果真是看不见的弓么?”李声闻喃喃道。
  就在此时,箭矢离弦,流星陨地般落入远处的人群,那里霎时爆开一团血雾,不知是哪个可怜人作了箭下亡魂。
  “贵客每多想一刻,我便向我的子民中射一箭,使君意下如何?”药遮罗垂下手臂,眯起眼睛。
  李声闻悚然一惊,连忙道:“且慢,不若您先允许我窥视一下新妇的花容月貌,这样一来,我便可文思泉涌,出口成章了。”
  “大唐的昏仪,是这样的么?”药遮罗不怒反笑,“听起来未免于理不合。”
  他一边说,一边调转了箭矢,让它朝向李声闻。后者却趁机躲过侍女们的阻拦,像鱼儿一样滑稽但灵巧地钻上了车。他掀开了锦帐,半个身子钻了进去,却不急于窥探新妇的容颜,而是平心静气地问道:“是谁向你透露了我会来此的信息,又为什么千方百计非要得到我口中的却扇诗呢?”
  药遮罗的箭矢依旧对准了他的胸口:“难道我不说,使君就要以车中新妇要挟于我了么?”
  “我也想知道,难道我不作诗,城主就会以死威胁我作么?”李声闻笑吟吟地向车内后退了一步,只露出半边脸,“我知道,我们谁都不敢先走这一步险棋。”
  “烦死了你们两个,唧唧歪歪的有完没完,不就是一首却扇诗,老子做给你们听……”
  第三个人的声音突兀地打断他们的对话,可惜他的大作还未出口,便被人以禁言的方术闷回了书箱里。李声闻摇了摇头,微笑道:“天王,不问问这位新妇,我们怎么能擅自为他人结起鸳盟呢?”
  “你是不是撞坏头了?”书箱里的化生童子气急败坏道,“我又不是月老冰人,没听过我们除了呼风唤雨,还能帮人牵红线的。我就算帮帮他们完成了婚仪,也不代表就把他们绑在一起了。”
  李声闻无奈地笑笑,没有回话,后退一步,彻底隐进车帷。婚礼所乘的銮舆,并不算宽敞,只容一人站立罢了。他这一步退去,便碰到了车中新妇的肩膀。
  “抱歉,并非有意唐突佳人。”李声闻连声道歉,努力将自己的肩膀缩得更窄一点,“新妇能否却下团扇,容我一见?”
  高举画扇的新妇遮掩着面容,一言不发。
  她的面容被绣着伎乐天图案的团扇遮掩,只能看到她身着长安风靡的钿钗礼衣,鲜红如血的衣料连绵的瓜瓞纹中,夹杂有手舞足蹈的夜叉。她云髻高耸,花钗步摇累累重叠,斜坠的錾金楼阁步摇上,亦有成群的夜叉在窗棂间窥探,虽然微如米粒,却活灵活现。
  李声闻又轻轻唤了两声,见她没有反应,就连声道着歉,伸手拨开她的遮面团扇。
  新妇正当绮年玉貌,虽然施着酒晕盛妆,却仍有几分掩不住的英气挂在眉梢唇角,看着不知和谁有些相似。她双目紧闭,蛾眉微蹙,似乎在梦中颇为伤神。
  李声闻迟疑了片刻,将手指凑在她鼻端,探了探她的呼吸。
  他探到了微弱但平稳的气息,虽然冰冷,却带着在此刻显得尤为珍贵的生机。这位新妇还活着,虽然不知中了什么伎俩,以致目不能视口不能言。
  “哎哟喂,这事不简单啊。”李天王从毛毯之中探出一个脑袋。“虽然五官完全不同,但不知怎么的,我看着就很像你。这药遮罗不会早对你有什么心思,借机引你出来罢?我真该掀了这座死城!”
  李声闻用手里的团扇给他扇了扇,让他降火:“你怎么会这么想?长安远在千里之外,这药遮罗面容与曹空花完全一致,说不得也是苏都匿识王族之类的身份,哪有办法轻易离开此城,跑到长安去见我却不被我所知呢?”
  “反正神神秘秘的,不是个好东西。”
  李声闻附和道:“没错,这苏都匿识城的重重谜团让我有些看不透。曹空花和药遮罗,到底该相信谁呢?”
  “一个给我们下药,一个纵容夜叉杀人食肉,都不是好东西。”李天王咬牙切齿。
  李声闻叹了口气:“司天台给我的密信中说,圣人听闻此处天象有异,令司天台前来查看,务必保全苏都匿识的东曹王族,以免往来商贾失去这一重要驿站。可眼下看来,苏都匿识已然成为死城,两名城主不知孰真孰假,若是轻信了假的那一位,后果不堪设想。”
  “那怎么办?”
  李声闻笑了笑,温声道:“只好哪个都不信了。只要妨碍我的,都当做敌人便是。若是因此伤害了真城主,重新从东曹王族中选一位城主即可。”
  李天王赞道:“这样就爽快多了,咱们一会先干掉药遮罗?”
  “稍等,让我试试能否解救这位新妇,从这些居民口中说出的经历,才是目前最可信的。或许听听他们的话,就能找出谁是真城主了。”
  他抬起手,状似随意地在新妇的额头上画了几笔,留下一个看不出形状的青色痕迹,一点幽微的萤光顺着他的手指没入青印,消失不见了。李天王不满地嘟囔道:“你又胡乱耗费自己的生气,去救别人了。”
  “你是指我从钱塘君爪下救你的事情么?放心罢,救人和看重人是不一样的。”李声闻收回手指,点了点自己的心口,“这里被你占满了,放不下别人了。”
  李天王的脸烧红起来:“你少撩拨我,区区一个凡人……”
  李声闻充耳不闻,疑惑道:“奇怪,我为她灌入了足够的生气,她为何还不醒转?”
  “她当然不会醒,因为她的命魂连在我身上。”有人掀开车帷,冷笑道,“我思来想去,还是不能放任使君与我良人独处,所以悄悄过来看看。使君,你这是想做什么呢?”
  “城主多虑了,只是一份小小的贺礼罢了。新妇子得到的生气,是不是都被您吸走了?”
  药遮罗晃了晃持有箭矢的手,眯着眼睛笑道,“我不喜欢生人靠近我的新妇,更不喜欢她和别人交谈,使君不要白费苦心了,还是尽早帮我催妆却扇,行完婚礼才好。”
  李声闻缓声道:“你千方百计想要讨得我的却扇诗。我吟诵的却扇诗,对你而言是不是有特别的意义……比如说实现别人的预言?”
  药遮罗咬紧牙关:“我只不过想要一场和别人一样的婚礼罢了,使君何苦多疑多虑,百般刁难?”
  “和别人一样?”李声闻拖长了声音问道,“就算不是我来代为却扇,请一个苏都匿识居民,或是往来的长安商旅,都是一样的。一定要我来却扇,是因为这场婚礼本就与常人婚礼不同罢?那么,与世人不同的,是你,还是新妇子?”
  语毕,他便跌跌撞撞地扯着新妇,走下车来,险些扑到药遮罗身上。后者一惊,第一反应竟不是避开,而是去接住跌落的新妇。
  自己的平衡尚且控制不得的李声闻,却在这一瞬间不知有意还是无意地,向右边冲撞了一步,堪堪扯着新妇避开药遮罗的手,一并倒在彩绮台上,发出一声闷响。
  李声闻痛呼了一声,大惊失色地将手从新妇的衣襟上抽离,倒吸了一口冷气:“抱歉抱歉……不过城主新妇,怎么是个男人?”
  李天王趁机从毛毯里钻出来,跳到地上:“这有什么稀奇的?这两人连活人都不是,还用管男女?你唤不醒的这新妇,分明是具死尸!”
  话音未落,药遮罗手中的箭矢脱手而出,向他刺来。九死城城主脸上的虚伪笑容被这句话洗去,只剩下了真切的怨毒和癫狂:“找死!”
  一道金红的火苗拔地而起,像莲座一样将他们遮蔽其后,银色的箭矢像是被烧融了一般,断裂在火舌里。而那火焰尤不满足似的,呼啸着卷起,向药遮罗冲去,像是要将他整个吞噬。
  药遮罗不得不向后跃去,他怨毒地盯着火焰那端,李声闻的眼神平静无澜,好像只是在看一豆温暖的烛火。但很快,这火焰就熄灭下去,李声闻平心静气问道:“天王,城中的生气,是否都在源源不断地汇往药遮罗体内?”
  李天王凝神观察半晌,小声说:“大部分都往药遮罗体内去了,但有一小部分分入了我们刚在所在的石窟,就像汇入曹空花的行宫一样。”
  “哦,都是空花水月在的地方么?”李声闻拍拍衣服,站起身来,若无其事道,“城主,我想好催妆诗了。你的婚宴,可以继续进行了。”
  别说药遮罗,连李天王都因他的翻脸如翻书摸不着头脑。但年轻的九死城城主还是放下了箭矢,挤出一个勉强的笑容:“那便请罢。”
  李声闻将新妇交给鸾车周围的侍儿,四下环顾一番,道:“此处还缺一扇画障,不如我顺手为新妇添上。在那之前,不如请请乐师和舞姬,先重新开始歌舞罢。想来新妇子也会喜欢热闹的婚宴。”


第21章 
  彩绮台上的舞姬与乐师,重新奏起乐来,而苏都匿识城的居民们,也仍旧像前半夜一样,僵硬茫然地手挽手歌舞着。
  胡姬手腕的银镯如碎羽般摇晃,柔韧的腰肢垂下如照水的春柳,帽尖和腰带的重重银铃更响若滴沥的春鸟,但药遮罗的目光却一刻都不曾投注在她们身上。他上半身倚着鸾车,摇晃着盛有血红葡萄酒的镂金杯,漫不经心地将眼神投向山一边的鸾车,像是鹰隼俯视着藏匿野兔的蒿草。
  但那野兔未免太过耐心,当猎手都开始焦躁不安,它却迟迟不肯离开那未知的匿所。
  药遮罗眯起眼睛,扬手丢弃了酒杯,冷笑一声。他掬起星光光,捻成一支非金非银的箭矢,将它掷向密密匝匝的人群。
  箭矢落地的瞬间,人群中炸开一簇血雾,即使在黑暗中,药遮罗的眼睛也能看清那血肉横飞的画面。但很快,他们又循着烛火里药遮罗血液的香气重生,变成好端端的样子。
  “‘死者在地,闻香气乃却活,不复亡也’。”李声闻道,“城主的血,能活死人肉白骨,且又有红叶在身,很像传说中的反魂树。没想到反魂之树竟然长得如同活人,能动能言。”
  药遮罗懒懒看了他一眼:“使君说要作画障与却扇诗,但迟迟没有动作。莫非之前的允诺只是空口说来骗我的么?”
  “并非如此。”李声闻笑道,“眼下必要的云彩还不够厚,我们得多等一会。不如趁此让我好好欣赏东曹的歌舞。”
  平铺一合锦筵开,连击三声画鼓催。 红蜡烛移桃叶起,紫罗衫动柘枝来。 带垂钿胯花腰重,帽转金铃雪面迥。 看即曲终留不住,云飘雨送向阳台。
  柘枝舞起,九死城虚妄的绮宴重开。鸾车已被侍儿们推下彩绮台,七零八落地堆积在台下,沉睡不醒的新妇则被她们拱卫在台上最高处,坐在帷帐之中。
  四肢牵有丝线的少女们,在不知谁的操纵下,步履轻快袅娜地穿梭在桌案间,端上玉脍珍馐,琳琅满目的酒食如不费钱财的沙土一样,罗列在婚礼的宾客面前。舞台最中间的舞姬,生着金发碧眼,身姿婀娜,舞姿翩跹如同蝴蝶。
  是被丝线拴着的蝴蝶。
  台上的所有乐师和舞女,四肢都有不易看见的纤细银丝牵引,末端系在药遮罗手上。虽然他没有动作,但这场歌舞,似乎就是出自他手中的一场傀儡戏。李声闻看了看那银丝的走向,问道:“这些都是傀儡?竟然栩栩如生,好似真人变成。”
  “他们曾经是活人。”药遮罗漫不经心道,“但我亲手把他们做成了傀儡,让他们像这样非死非生,不能停歇地为我献艺。这不是很有趣么?”
  李天王嘟囔道:“不正经的老妖怪。”
  李声闻叹道:“城中能活动的,都是城主的傀儡;真正有生命的,却目不能视口不能言,有如行尸走肉。有生的皆如死,无生的却胜似有生,难怪城主叫它无生城。”
  药遮罗低声道:“我就是想要一个,所有人都和我一样不生不死的地方啊。”
  “现在城主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李声闻随声应和道,他看了看天上逐渐汇聚、遮蔽星光月光的流云,向书箱伸出手去,“今夜就是满月啊,看来时候到了……天王,飞燕剪。”
  李天王缩进箱子里,半晌顶开箱盖,抱出一把小巧的剪子来,递给李声闻。这把剪刀刀柄上黑下白,刀刃银光闪闪,看上去如同一尾长尾的燕子,名副其实的飞燕。
  李天王好奇道:“你这是做什么?”
  “新妇却扇,就如满月从云后升出。”李声闻转向药遮罗,“可是地上连蔽月之云都无一片,新妇说不定会觉得害羞,不愿放下团扇。我们得准备些仪仗,来迎接他罢。”
  药遮罗质疑道:“使君的回答,未免太敷衍了罢?”
  李声闻笑容满面:“是与不是,请城主看后再定夺罢。”
  他说着,将飞燕剪向上一抛,那金银所制的器物不仅没有落地,方而发出一声剑鸣,扶摇而起,穿过云霄消失不见。
  片刻之后,它衔着一片洁白的云雾飞回到彩绮台上,在李声闻手指上歇脚,仿佛一只真正的燕子。
  李声闻从它利刃之间轻轻取下云朵,取飞燕剪裁了几刀,用尾端空无丝线的针将几张云片缝合起来,转眼就制成一架素白的朦胧屏风。
  这屏风轻若无物,薄若雾气,隔着它尚能看到其后隐约的光影。李声闻将它摆在新妇的纱帐前,悠然自得地念起诗来:“圆魄上寒空,皆言四海同。安知千里外,不有雨兼风?”
  他每念一句,屏风后的新妇便走近一步。明明刚才他还是毫无生气的尸骸,不能言语行动,现在却已经能整理衣冠,仪态端方地自行走近屏风。
  药遮罗的身躯微不可见地颤抖起来,他离开坐席,快步走近屏风,似乎想伸手去拉开它。直到被李声闻拦下,他才停下脚步盯着那高挑的人影,喃喃自语道:“蟾蜍月满,唐客东来,揽镜照月,我自归还……果然是真的。”
  李声闻道:“果然,我所念的却扇诗,能救活新妇是么?这与我作的什么诗无关,哪怕我只是随口念十几个字都可以。因为新妇,不,苏都匿识祭司死前留下的预言中说,十五满月夜,有大唐来的外人来拜访,祭司就会整理仪容前来相见——城主是这样想的罢?”
  药遮罗看了他一眼:“你竟然知道他所说的遗言。你见过曹深了?还是那两个不成器的小玩意,曹空花和曹水月?”
  “曹深?我不认识。”李声闻笑吟吟道,“城主为何不想,我或许与祭司才是旧识?祭司留下了这样晦涩的暗语,而恰好在他所说的时间到来的客人,竟然恰好能读懂他的意思,还知晓救他的办法?这不更像一场我与祭司安排好的戏么?”
  “不可能。”药遮罗不屑道,“设计骗我打伤他的,正是大唐的天师。他的友人怎么会想害他?”
  李声闻搬出之前对曹空花讲过的大道理:“苏都匿识一城,尚有空花水月与城主作对。大唐黎民万千,自然更有目的不同的人。”
  “我不想听那些,你是曹深那小子找来的帮手也好,是任朽生的旧友也好,我都不在乎。我只想知道,我的新妇,可以出来与我相见了么?”
  “任朽生,这是祭司的名字么?”李声闻自言自语道,“任姓,果然是钟山脚下的无启部族。”
  药遮罗懒得理会他,径自伸手去推屏风,却有小刀从身后飞来,打在他的手臂上,发出嗡的一声震响,好似拨动了一根看不见的琴弦。他回头去看,发现一个小小的化生童子正站在李声闻肩头,耀武扬威地冲他举起第二把刀。
  药遮罗哼笑一声:“又是化生童子么?看来你真的和任朽生有渊源。”
  李天王吓退了他,连忙抓住李声闻的头发,大叫道:“喂,他要去推屏风了哎!这个法术若是还没完成就被破坏,祭司不就活不成了么?”
  李声闻吃痛,惊醒过来,见到药遮罗已走到屏风前,忙道:“城主且慢!他说的没错,眼下城主之时苏醒了,但神魂还未稳固。我还得向城主借一样事物,确保祭司真的活过来了,才能撤去屏风。不然一见风,祭司的神魂就会消散。”
  “呵呵,任朽生,你真是给我找了好大的麻烦!”药遮罗握紧双拳,纵声大笑,“但是就算上碧落下黄泉,我都会把你找出来!
  “你怎么会死呢?”
  李声闻小心翼翼道:“那个……城主,我现在只需要一样东西,就可以把祭司拉回来了。不用你上穷碧落下尽黄泉,我只需要你的心头血。”
  药遮罗浑身一震:“你想杀我?”
  “不不不,我可不敢。”李声闻摇头不迭,“我是想说,我需要反魂树最精华的树汁,来制作返魂香。唯有如此,才能救活祭司。”
  药遮罗凝视着屏风,答非所问:“你已经听说祭司种子的事情了罢?”
  李声闻却怡然自得地折叠起多余的云,如同无聊间折起宣纸:“是听说过了。不过有返魂香在,我们可以直接复活祭司,何必舍近求远去找种子种出新的祭司?不过,城主请尽快拿定主意,若是月亮开始西沉,祭司的魂魄就回不来了。”
  药遮罗道:“你怎样证明,这真是任朽生?你手中没有他的种子,怎么能让他重返人间?”
  “城主信与不信,与我都没有妨碍,我孑然一身,最多不过一死。”李声闻将云折为一条看不出头尾的四爪小兽,“眼下是城主迎归心切,不敢拿祭司的去留冒险,就请祭司自己决定罢。”
  药遮罗狐疑道:“我不可以和他交谈?”
  “等到祭司神魂安定,自然怎么交谈都可以。”李声闻道,“城主一心想要救活祭司,比所有人都急得多,这是为什么呢?”


第22章 
  药遮罗舔舔嘴角,露出扭曲的笑意:“他还欠我一条命。”
  他说完这话,就径自剖开自己的腹腔,从中掏出一颗深褐色的木球。除了这颗木球,他腹中只有生长着红叶的藤蔓盘绕在木质的躯壳里,没有其他脏器。
  他生着人面,内里却仍然是树木的样子。
  “城主的心竟然长在腹中,没有孔窍,果然与常人不同。”李声闻笑道,“若非城主亲手剖出这颗心,我怕是怎么也找不出这颗心呢。”
  他说话间十指一翻,丢出数把刻刀,向在月光中时隐时现的丝弦切去。药遮罗大惊失色,急忙躲避,但李声闻要伤的本就是不是他,而是由四面八方汇集到他身上的银丝,他根本无法全部护住,几息之后便颓然跪在地上。
  他的四肢全部无力垂下,腰也不能再支撑身体的重量,跪坐在地上的姿势,恰似牵线被剪断的傀儡偶人。
  “我见城主身周,有和操纵舞姬的丝线相似的弓弦,且刚才城主射箭之时,用的就是这看不见的弓弦,所以我想这些线对城主而言一定很重要。”李声闻老神在在道,“没想到城主也和城中居民一样,是靠丝线操纵的傀儡啊!”
  药遮罗喘着粗气,那颗木球从他无力的手中掉落,一路滚动到李声闻脚边。李声闻将它捡起来擦净,这颗木球表面光润,似乎经过雕琢,隐隐成心脏形状。但它冰冷坚硬的手感,却与人心的触感大不相同。
  “城中的生气,都汇进其中了!”李天王贴着他的耳朵说道。
  药遮罗将牙咬得咯咯作响:“你们果然和那两个小玩意是一伙的,要夺取我手中的种子!屏风后的那个任朽生,果然也是假的么?”
  李声闻慢悠悠走向屏风,将它收入袖中。屏风后孤零零立着的,竟然只是一个没有面目、粗制滥造的偶人,由云雾组成。李声闻将它一推,它便四散成水雾消去了。
  “这个偶人是我随手做出来的,当然是用来骗你交出心脏的。”
  高举团扇,被傀儡侍儿们围着的新妇,依然一动不动。李声闻拨开他的团扇,说道:“这么一看,除去这浓妆,曹水月长得和祭司几乎一模一样。这位新妇,就是祭司的遗骸罢?”
  药遮罗沉声道:“那两个小玩意,就是照着曹深和任朽生的脸做的。他们心意相通,就算寿命不同也要做两个玩偶,代替自己长相厮守。只有我,只有我,被排除在外,关在地下不见天日!明明我才和任朽生一样,是不生不死,只有外表像人的怪物!”
  李声闻没有作声,他解开新妇的衣襟,只见那白玉似的冰冷胸膛之上,赫然是一道洞穿心脏的伤痕。任谁受了这样的伤,只怕都无法活下去。
  他掂了掂手上的心脏:“无启人的种子就是心脏,百年一死之后,只要将心脏埋入土中,就可以生长出新的躯壳。如今祭司的心不见了,你的心脏却在吸纳城中的生气,是因为你把他的心脏放入了你的心中罢?”
  “他的心,自然只该在我心中……”药遮罗哑声道,“……还给我!还给我!他是我的!”
  他突然暴起,拖着行动不便的腿,艰难却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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