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水红蕖-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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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在这个农庄里一呆，就是半年。

　　　　白天，我与一些年轻力壮的佣人一起下地干活。晚上，就着昏暗的灯光，我将包袱里的那些资料整（http：//fsktxt。com）理成册。如今，我的那本书就快要完成了。与我住在一个房间的是一个叫大柱的小伙子，他话并不多。我在整（http：//fsktxt。com）理书稿的时候，他就躺在床上默默地想事情。

　　　　起初，由于我身材瘦小，干活的时候力气也不是很足，庄子里那些身强力壮的小伙子常常嘲笑我，干活也不与我搭伴儿。后来，年初地里的庄稼闹了几次虫害，都被我想法儿消灭了之后，这群家伙便不敢瞧不起我了。我，也渐渐融入了这里的生活。

　　　　今天下午，收完今春的第一道麦子后，他们便嚷嚷着要去河里洗澡。顺带的，他们也叫上了我。

　　　　我被他们办拖半拽地带到了河边，后来，我还是以自幼怯水为理由，拒绝了他们一再邀请我下水的要求。天知道，看见那清亮的水，我有多希望自己能一个猛子扎下去，然后再将全身上下洗个干干净净。

　　　　在这个雄性动物居多的农庄，稍有不慎，我就有可能暴露身份。随着天气越来越热，我的日子越来越煎熬。每天晚上，我都要等众人都睡下之后，才敢提着一桶水，然后用湿毛巾将自己全身上下都擦洗一遍。

　　　　我当然没有胆量像水中那些家伙那样，将全身的衣服脱得只剩一条短裤，然后提着水从头浇到脚。

　　　　我最担心的就是，我在前几天已经过了十五岁的生日。而我的月事，并没与因为我已及笄如期而至。要是哪一天下地干活的时候，它突然就来临了，我可该怎么办才好！

　　　　想到这里，我情不自禁地叹了一口气。

　　　　“不好了，石头落水了！”一阵惊慌失措的喊叫声将我的思绪从回忆里拉了回来。

　　　　我心头一急，来不及思虑这其中是否有漏洞，三步并作两步便往河边跑去。快到河边时，我突然发现大柱正一动不动地站在水里，默默地看着我。心头惊醒：没道理这么几个长期泡在水里的家伙不会水呀！

　　　　我及时刹住了了脚，站在那里，静静地看着他们下一步会作何打算。

　　　　果然，嚷叫声装腔作势地喊了几下便没了声响。“咕噜咕噜”，沉在水里的那个家伙沉不住气，也悄悄探出了头。

　　　　“我说骗不了曲宏吧，你们偏还不信！”刚冒出头来的石头用手抹一抹脸上的水珠，笑嘻嘻地道。

　　　　大柱看了石头一眼，冲我点点头，我也会意地冲他一笑，算是表达感激——

　　　　夏夜，深蓝色的天空犹如一块蓝色的天鹅绒，那上面缀满了一颗颗夜明珠般的星星。群星簇拥下，是一轮娇羞柔美的弯月。她静静地悬在那儿，将淡蓝色的光温柔地洒向人间。

　　　　吃完晚饭后，大柱他们一群人在院子里闲聊。因为书稿已经整（http：//fsktxt。com）理完毕，我也搬了一把椅子，拿了一把蒲扇，一边看着草间流萤飞舞，一边听着这群人说话。

　　　　虽是盛夏，这个农庄三面环山，到了夜晚之时，便有阵阵山风从沟壑里吹出，所以并不十分炎热。幽幽晚风带来了凉气，也带来了百合花清澄的香气。我们院子里有一片草地，那里芳草丛生，中间点缀着几株百合。此时，正是百合花怒放之时。夏日的鲜花，在盛开的瞬间便极力的展示自己的美丽，生命在花开的一瞬间也达到了顶峰。所以泰戈尔说，生如夏花之美，讲的就是夏日鲜花的肆意怒放罢！

　　　　那几个荷尔蒙分泌极度旺盛的家伙说着说着，便开始扳起腕子来。几个回合下来，壮壮实实的石头和大柱便赢了其余的几个，他们两个却是不分高下。旁边的几个人嚷嚷着，一定要分出个高下来。

　　　　我瞟了他们一眼，也许是知道我的实力与他们相差太远，这回他们并没有叫上我。正当我将目光移到那繁星密布的蓝天时，有人大声嚷了起来：“我知道一个办法，他们两个先后与曲宏比，谁先把曲宏的手扳下来谁就赢了！”

　　　　呃，怎么又牵扯上了我了！我犹疑地转过头，就被他们扯着来到了我们之前吃晚饭的那张大方桌前。

　　　　原来他们也知道我的力气不够，就允许我用两只手来与他们的一只右手来比试。比试的过程中，我务必使出全力，那两人只要先将我的手扳下来就算获胜。

　　　　石头笑看了我一眼，迫不及待地在桌旁坐定，曲起手肘等待我过来。

　　　　我看了看石头，也将手腕活动了一下，然后与他面对面坐好了。竖起手肘，我们两个的右手掌相握，而我的左手则勉强握住我们两个的拳头。待到一声开始，我们两个边暗暗使起劲来。不愧是大力士，还没等他们数到四，我的手就软绵绵地倒了下来。

　　　　石头松开了我的手，得意洋洋地看了大柱一眼。其实石头先与我比试是吃了亏的，因为这个时候我没与任何人比试过，力气是在最好的状态。而与大柱比的时候，我已经使过一次力了，所以大柱会占有优势。只是，憨厚的石头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他急于求成，如果他的实力确实与大柱相当的话，他该是输了。

　　　　轮到大柱了，当我的右手与他的右手互握之时，我明显感到他似乎愣了一下。看着他呆呆的样子，我有心捉弄他，等到众人刚一宣布开始，我突然发力，而大柱在猝不及防的状态中，右手被我轻而易举扳下来了。

　　　　结果出人意外。

　　　　虽然大家也感到大柱输得莫名其妙，可是大柱却淡淡地说了一声“愿赌服输”。众人一下高兴起来，尤其是石头，赢了比赛他最觉有面子。而这时我才知道，原来他们打算在过几天享受休假的时候去城里转一转。听说京城里面有很多的美食，他们打算先去享用其中的一两样，而这笔费用便算在扳腕子比赛输了的那个人身上。我深感疑惑，虽说大柱输了，可他先前毕竟赢了那些人哪，怎么能算是输者呢！再说，原本大柱是不会输的，只是我在他分神的当儿耍了一点诈。想到今天下午大柱还帮了我一把，而此刻我却“恩将仇报”，我顿感内疚起来。

　　　　“我们先前的比赛只是好玩，并没有打什么赌。最后那场比赛才是一场赌局，输了的人必须请大伙儿吃东西。”当我提出疑惑的时候，大柱如许回答我。

　　　　看来还是我的错，我没有弄清比赛规则便稀里糊涂加入了进来。

　　　　“吃完东西后，我们去飘香院里转转吧。”刚刚讨论完吃食，又有人转换了话题。

　　　　飘香院！看着他们暧昧的眼神，我一下明白了那是什么地方。

　　　　“石头，你去不去啊！”许是发现石头的眼神有些躲闪，有人问道。

　　　　石头支支吾吾地：“我、、、我不喜http：//fsktxt。com欢那个地方。”

　　　　“石头，你是怕你的阿香妹妹生气吧！”有人笑了起来。

　　　　阿香！是一个女孩的名字，难道她是石头的情人！我犹疑地看向他们，虽说我来这儿也有半年了，可是我不常与他们在一起，所以他们有时候聊到一些人和事的时候，我并不清楚。

　　　　“阿香是大小姐的贴身丫头。”大柱在我的耳边低低地。

　　　　“大小姐？”我犹疑地问了一句。

　　　　大柱看着我，迟疑了半响，才问我：“你知道这个农庄是谁的吗？”

　　　　我摇了摇头，我只知道这个农庄归一个叫常伯的老人管理，至于常伯上面又有谁，我确实是不知道。常伯口里倒是常常念叨着“东家东家”的，但是我一直不知道他的东家是谁。在这里停留下来，我只想将自己的书稿整（http：//fsktxt。com）理一下，再说，我总得干点活儿来养活自己，要不可就真是坐等山空了。白天，我只管干活儿；晚上，我整（http：//fsktxt。com）理我的书稿。天天让我挂心的，便是我的性别，我根本就没有心情去注意别的事情。

　　　　“后秦国权高位重的于相于大人你不会不知道吧！”大柱仍是轻声对我道。

　　　　我瞪大了眼，脑袋被什么东西击打了一下，嗡嗡地响，不会这么巧吧！

　　　　“我们这个农庄是于相的产业，于相育有一儿一女，大小姐于倩，二公子于斓。阿香则是大小姐的贴身丫头，她每隔一段都会陪大小姐来这庄子里转转。”大柱在不知不觉间将我扯到远离众人的草坪前。

　　　　“那、、、我怎么没见过她们？”我仍是疑惑。

　　　　“你除了干活外，每天都窝在房里，哪有机会见到她们。再说，”大柱看了看我：“你恐怕也不想见到她们！”

　　　　不！我很想见到她们，尤其是大柱口中的那个大小姐！我张了张嘴，没有说话。

　　　　“今天晚上，我睡塌子上吧。”大柱眼望着遥远的星空，突然莫名其妙来了这么一句。

　　　　以往，我总是以他鼾声太大为由，窝着被子睡在了离床较远的一张塌子上。

　　　　大柱怎么会突然提到这个问题的呢？我抬眼看了看他，不防他的视线也突然落到了我的手上。不过，他的眼光只在我的手上停留半秒，便迅速挪了开去。

　　　　我心头一惊：难道、、、我的身份，在他眼里已经不是秘密了么！
27。…第二十七章　三年之后
　　　　踏着芳馥的野草，我缓缓地向山上爬去。而随着每一步的攀登，我的心境也更加的开阔。

　　　　午饭过后照例是休息时间，因为书稿已经完成，我突然变得悠闲起来。看着绵延在山下的那一片芳草，我怦然心动，于是，我信步朝那片草地走过去。

　　　　炽热的阳光把草地晒得暖洋洋的。我寻了一处偏僻阴凉的地方，躺了下来。这里的草很茂盛，几乎遮住了我的身影。我眯缝着眼望望天空，禁不住那耀眼的阳光，便又闭紧了。耳边一片营营，小鸟儿在树枝上歌唱，蜜蜂从我的头上嗡嗡而过，蚱蜢在鸣叫跳跃，而蝴蝶则扇动着翅膀，然后微颤颤地停在了我的鼻尖。

　　　　我禁不住痒，刚想抬手赶走那只蝴蝶，耳边却又传来了奔跑和呼唤的声音。

　　　　“小姐，小姐，你别跑，等等我！”气喘吁吁的女声，紧接着，一阵杂沓的脚步声，似乎有人追了上来。

　　　　小姐！我突然想起大柱跟我说过的话，便忍不住竖起耳朵，想听听她们到底在说些什么。

　　　　有人跺了跺脚，终是在离我大约几十米的地方一屁股坐了下来。

　　　　“小姐，你这样子坐着可不好，教人看见了会说咱们相府没有规矩的。”咦，这个丫头胆子倒挺大的，在自家小姐的面前，竟然还敢用上了几分教训的口吻。这令我想起了西厢记中的那个泼辣聪明的红娘。眼前的这位丫头，倒真有几分红娘的感觉呢！不过，她口中的“相府”二字则印证了我的猜测，假如眼前的小姐是相府的于倩于大小姐的话，那刚才的那个丫头极有可能便是石头的阿香妹妹了！

　　　　“阿香，这又不是在相府，哪有那么多的规矩！”果然，那声娇嫩的女声唤出了丫头的名字。只是，这个小姐虽然娇生惯养，性情倒有几分率真自然，我不由对她心生几分好感。若非担心自己的突然出现会吓着她，我还真想起来看看她的模样儿。

　　　　“小姐，”阿香重重地叹了一口气，似乎也是挨着那小姐坐了下来：“你拉着阿香来农庄散心，就该开心一点，不要这么愁眉苦脸的好不好？”

　　　　小姐闷闷的声音：“我很开心啊，你看见我哪里不开心了！”

　　　　阿香似乎正在咯吱她的小姐，因为那个小姐正发出咯咯的笑声。

　　　　“小姐，瞧，你笑的样子多美呀，你就该天天笑的。”阿香竟敢咯吱她的小姐，看来这对主仆的关系，更多的时候像是一对朋友。

　　　　小姐似乎也叹了一口气：“我也想笑啊，可是、、、”话说到一半，她又咽了下去。

　　　　“小姐还在想蓝翰林的事情么？”阿香体贴地问道：“依我说啊，那个蓝翰林应该是喜http：//fsktxt。com欢小姐的，没见他每次看见你，都笑得那么温柔吗！”

　　　　蓝翰林！在后秦国，翰林一职十分重要。他是由历届的状元郎担任，并且帮着皇帝起草诏制。这位阿香口中的蓝翰林，莫非是哪一位青年才俊，而他已经偷偷进驻了她家小姐的芳心！慢着，蓝翰林，这位翰林姓蓝，难道他是、、、我的心开始不受控制地扑通扑通狂跳起来。一旦这个猜测属实的话，我岂非离他已经很近很近了！

　　　　“可是，我看见他对谁都笑得那么温柔啊！”那位小姐闷声道。

　　　　“要不，哪一天，我过去问一问他的心思。”阿香轻咳一声，装腔作势地道：“蓝翰林，小女子有一事请教，还望翰林爷不吝赐教。我们家小姐害了相思病，能治这病的只有翰林爷您了，不知翰林爷可愿入相府，一解我家小姐的相思之苦哇、、、”

　　　　“啊——”小姐羞恼的声音响起，随即我听见了阿香一边笑一边喊哎哟的声音，估计阿香的身上挨了她家小姐的几记粉拳。

　　　　闹腾了一会儿之后，阿香才又道：“小姐，其实你大可将心事对夫人禀明，然后你可以求夫人向你的皇帝表哥请一道圣旨。只要这圣旨一下，我不相信这蓝翰林敢不从！”

　　　　“阿香，”小姐叹了一口气：“你可知读书之人最忌什么，他们最忌仗势欺人。如果这段婚姻是皇帝表哥下令得来的，那、、、与我们相府仗势欺人何异。蓝、、、翰林他性情虽好，却最是正直。我不想让他认为我是那种骄纵成性之女子！”

　　　　想不到这位相府小姐虽娇生惯养，竟然还有此等见识。那位蓝翰林若能得她的青睐，倒也是有福了！只是，如果真是他，我、、、又该如何自处！

　　　　脑中突然想起娘亲临终前所说的话，我微一凛神，继续充当那不光彩的偷听者。

　　　　可是，可能是刚才的话题给小姐带来了不快，阿香将话题转移了开去。她们两个聊着聊着，开始聊到了绣花画画这些女孩儿日常所做的事情。

　　　　我听着听着也没了兴趣，况且有几只蚊虫发现了我这个猎物，开始在我的脸颊边飞来飞去。我痒得不行，却又不敢动手去赶。正当我暗暗苦恼之时，远处传来了呼唤“小姐”的声音。仔细一听，似乎是常伯的声音。看来常伯已经得知了于大小姐的行踪，前来迎她了。

　　　　果然，我听见于大小姐嘟嘟囔囔地：“阿香，常伯怎么会知道我们来这儿了？”

　　　　阿香笑道：“定是相府不见了人，猜着小姐来这儿了，便着常伯来寻我们了。走吧，小姐，常伯不看见你，是不会罢休的。”

　　　　于大小姐叹了一口气：“也罢，这日头也挺大的，我们去庄子里坐坐！”

　　　　说罢，我听见了一阵细细碎碎的脚步声，看来这两位女孩儿已经离开了。

　　　　待到确认她们已然走远了之后，我才从草丛中坐了起来。

　　　　两天后，就是我们的假期。在这个农庄做工，每个月都有两天的休息时间。比起那一世的一周双休，这个时间似乎是短了一点。可是在这个等级森严的封建社会，这种待遇可还是非http：//fsktxt。com常人道的呢！石头他们打算去京城里面好好地吃上一顿，我则想买上一些纸，将我的那些书稿抄录成一本完完整整的书。顺便，我也想打听一下，于大小姐口中提到的那个蓝翰林，是否就是李家村那个笑容温柔体贴的少年、、、——

　　　　后秦国的京城上京城位于国家的北方，它有12座城门和8条主要街道，城内的宫殿、贵族宅第、官署和宗庙等建筑约占全城面积的三分之二。宫殿集中在城市的中部和南部，居民区分布在城北，划分为160个“闾里“。市场在城市的西北角上，称为“上京九市”。同中国古代许多的京城一样，上京城把居民区、工商业区和宫殿区集中在一座城市里，故而更显繁华。

　　　　卯时三刻，当绚丽的太阳才刚爬上城门的时候，上京城的西城门前，已经挤满了意欲进城的人群。人群中，有几个身着粗布衫子的年轻人，一边随着人流缓缓地往城门走，一边大声说说笑笑，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著名的“上京九市”正是位于城市的西北角上，由横门大街相隔，分成东市三市和西市六市。东市是商贾云集之地，西市则密布着各种手工业作坊。两市内各开井字形街道，被井字形街道划开的九个区四边临街，各行业店铺均临街而设。两市的商业活动十分繁荣，“四方珍奇，皆所积集。”两市内行业众多，有杂货店、花店、药行、秤行、柜坊、衣肆、书肆等。

　　　　那几个人来到横门大街之后，便径直往东市而去。在那里，店铺林立，车马人流熙熙攘攘，甚是热闹。

　　　　没过多久，当他们经过一间书肆的时候，他们中一位身形瘦小的少年背着一个包袱，冲身旁的那个高高大大的年轻人轻声嘀咕了几句。于是，当众人继续前往的时候，他却踏入了书肆的大门。

　　　　正对书肆大门的墙壁上，挂着一幅圣人的图像。圣人画像的两侧，则有对联一幅，上书“脚下行程千里远；腹中贮书万卷多”。画像的下方，有案台一方，此刻，那案台上的香炉里，正幽幽燃放着檀香。檀香的香味清远悠长，那香味使得进肆的顾客神情都带上几分肃穆。

　　　　少年踏入书肆大门之后，便冲着圣人的画像行了一个礼。书肆里，一个年近六十的老者见状，捋了捋下巴上的灰白胡须，称许地点了点头。

　　　　少年行完礼之后，开始在书肆里转悠起来。

　　　　书肆并不大，近五十尺见方的房子里，摆放了几个高高的书柜。每个书柜又分成了五六层，每层上面都放着装饰精美的线装书。

　　　　少年转悠了一会儿，看到一本青皮封面的线装书，正欲伸手去拿的时候，有一个不悦的声音响了起来：“这位客官，本肆的书是只售不借的！”

　　　　少年闻声回头，便见到一个年约十二三岁的小童正嘟着嘴巴看着自己。少年缩回了手，看了看自己的那身粗布衣衫，略有些自嘲地笑了。

　　　　这个时代，印刷术并不发达，要印刷一本书，要经过非http：//fsktxt。com常复杂的工艺。普通的老百姓家，一般是买不起书的。他们若要看书，便只能向一些家有藏书的富人家借，而为了让自己有书可读，他们还会把借来的一些好书抄录下来。所以那些制作精美的线装书，唯有那些家境富有的官宦人家才能买得起。

　　　　“小东，不得无礼！”一直目注少年的老者起身喝退了小童。

　　　　小童临离开时，冲少年吐了吐舌头，做了个鬼脸。少年立在那里，哭笑不得。待到老者来到他面前时，少年才躬身道：“老伯，我只想看看书里的内容。”

　　　　老者闻言，微微一笑，待到他看到那本书的书名时，脸上的神色便有些异样了。但见那青皮封面的书上，写着“农学杂著”几个大字。

　　　　“小哥儿喜http：//fsktxt。com欢这类书？”老者取下柜上的书，脸上的神色已恢复淡然。

　　　　少年抿嘴一笑，那笑容带着几分青涩和腼腆：“谈不上喜http：//fsktxt。com欢，只是、、、这本书我以前似乎看过！”

　　　　“哦——”老者更惊讶了：“可是，据老朽所知，此书在市场上几乎不流传，而且著书之人并未完成下部便已辞世。老朽当年还是根据一部手抄本印下来的，小哥儿又是从何得知的这本书？”

　　　　少年沉吟了一下，笑道：“也许，我看错了也说不定。老伯，印上这样的一本书，大概需要多少银两啊？”

　　　　老者将书放回原位，摸了摸胡须，然后道：“大概得十两银子。”

　　　　十两银子在后秦国，可是一个普通人家一年的收入了。少年闻言，忍不住吐了吐舌头。

　　　　细心的老者看了看少年肩上背的包袱：“小哥儿，莫非你要印书？”

　　　　少年的脸涨红了：“没、、、有，我、、、只是来看看！”说完，他冲老者点点头，背着包袱便往书肆外走。

　　　　还没到门口，慌乱的少年便撞上了一个人。他一个站立不稳，便往后跌去，而他身上的那个包袱，也掉在了地上。可能是包袱没有扎紧，落在地上之后，它散了开去，而它里面的东西，也露了出来：那是一叠叠的整整齐齐的纸，分明就是一大叠的书稿。

　　　　少年这一跤跌得挺重，因为他坐在地上，半天都没有起来。

　　　　被撞的是个中年男人，他一身淡青色的袍子，方方正正的脸上有着一双锐利的眸子。被撞之后，他先是面露些微不悦，待到发现那个始作俑者自己反倒跌在地上爬不起来，他便露出了啼笑皆非的表情。

　　　　弯下身子，他正欲去拉起少年，不防视线落在了书稿上面。一看见书稿上的那些字，男人的眼睛眯缝了起来。他仔细看了看少年，又看了看书稿，忍不住出声问道：“这位小哥儿，你包袱内的书稿从何得来？”

　　　　少年摸了摸自己的屁股，倒抽了一口冷气，此刻听到男人发问，他也没细想，便回道：“是我自己整（http：//fsktxt。com）理的。”

　　　　“那、、、可否容在下一看？”男人继续发问。

　　　　少年这才抬起了头，他秀气的眉尖蹙得紧紧地。待到看清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