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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王的疯傻妻-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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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清默然垂首,不自在地朝后退了两步,一手倚着窗,不知在别扭什么。
说实话,他能感受到泽叶近日来对他的无微不至、处处容忍。
可他不明白如今的泽叶为什么突然转了性,反过来对他这么好。
就像他不明白当初的泽叶为什么一夕之间性情大变,铁了心要取他性命。
对他好、取他性命……这两者对比起来,恐怕是天堂和地狱的区别。
而这天堂和地狱的施与者,都是泽叶。
爱则加诸膝,恶则坠诸渊。对他的好与不好,都只在泽叶的一念之间。喜欢的时候百般忍让、千般讨好,不喜欢的时候便要翻脸杀了他。他是活生生的人,不是死物,凭什么泽叶想怎样就怎样?
穆清越想越堵心,思绪趋于混乱。
正此时,耳边响起泽叶的声音:
“走,请你吃烤肉。”
泽叶把狐裘给他穿上,拉了他往外走。
他甩开泽叶的手,头顶燃起一股无名火,无缘无故生起气来。
泽叶习惯了他不近情面的样子,并不介怀,只强行把人抱出房间,到了一个四面掌灯的亭子里。亭子中央有一凹陷的矩形火坑,四周堆砌着高质砖墙,其内铺满了赤烈烈的炭火,上方用铁筋串烤着一只鹿和一只兔子。
猎物被烤得金黄透亮,逸散出浓郁的肉香,看来是熟了。
泽叶将穆清放在软椅上挨桌坐好,才发现他脚是光着的。连忙将他微微着地的双脚往上一抬,放在椅子上,解下披风搭在他腿部,遮住那双白皙透红的脚丫。
穆清斜目瞠他:你还能更夸张一点?
泽叶拿着小刀到烤架旁切下一盘香喷喷的肉,奴仆似的端到穆清面前,顺手递给他筷子。
“你尝尝。”
泽叶刀工不错,切下的肉片薄厚均匀且适中,一看就很有食欲。
穆清夹起一片喂进嘴里,只觉肉质鲜美,唇齿生香,颇有回味。
泽叶印帕炒战骸跋不犊梢远喑缘悖仪资挚镜摹!
亲手烤的?
穆清一愣,嘴上只是难言:你每日过得真清闲。
烤肉虽美味,但一连吃下几片便有些口渴了。
穆清伸手去拿桌上的酒壶,却被泽叶抢了先:“我来。”
泽叶含着笑斟满两个酒杯,正要和穆清举杯对饮,没想到穆清看也不看他,兀自仰首一饮而尽。
“咳咳……”
太久没有沾酒,穆清居然被入喉的烈酒呛到。
泽叶轻拍他的后背,“是我粗心了,你身子虚弱,不该喝酒的。我让人给你换茶水。”
穆清咳得胸口生疼,自然只能乖乖饮茶。
泽叶倒是随心所欲想喝多少就喝多少,甚至还一人撑起一台戏,滔滔不绝地对穆清说了好些动听的软话,嘴上功夫可溜,都不管穆清回不回应他,只是独自提着玉壶斟了一杯又一杯,怀着愉悦的心情喝了很多酒。
也不知过了多久,泽叶微醺道:“永清,我送你回房。”
不等穆清点头,他便把人从椅子上抱了起来,步履微晃地往穆清住处走。秉承着“轻抱轻放”的原则,他温柔地将穆清放在床上躺好。
穆清本以为他该走了,却不曾想,他不仅赖着不走,还眼巴巴地摆出一副要哭不哭的姿态。
不对,他果然是要哭!穆清无语。
泽叶眼睛一闭,极具欺骗性的泪水流了出来,深情唤他:“永清。”
穆清心中一颤。大半夜的发什么疯?吃饱喝足了撑的?方才说了那么多醉话还嫌不够爽?
泽叶只喝了半醉,照理说不该这样……算了,先把他赶出去再说。
穆清拧眉拉过泽叶的手,在他掌心里写字:回你房间。
“我房间?好。”泽叶倏的笑了,扣着腰抱起穆清,大步走出房门。
泽叶是什么意思?还是泽叶曲解了他的意思?一种极度不好的预感从内心升腾,穆清惊慌失措,在泽叶怀抱中拼命挣扎,但全无作用。一眨眼,他就被带到了泽叶的房间。
始终不愿把泽叶想得太坏,穆清冷静下来,任由泽叶将自己放到床上。
泽叶珍爱地用手掌抚上他的面颊,目光中充斥着热烈与贪恋。
他把泽叶的手拿下来,低着头还想在泽叶的掌心里写字。不料,泽叶不知从哪里摸出一条红绳,将他两只手往后一折,牢牢地捆住了。随之而来的,是唇上的异样,是一种……他从未有过的触感。
泽叶紧紧按住他的后脑勺,疯狂吻他。
穆清不曾经历过这种怪异的事,惊得睁大了眼睛。猜想到泽叶下一步要做什么,他绝望至极。
“永清,我喜欢你。”
“对不起,我控制不住自己……”
“我会真心待你的。”
“你是我的。”
“琢允死了,你是我的。”
“你不许再想他。”
泽叶一句一顿,边说边吻。
穆清被他压住,听他前言不搭后语地说了那么多乱七八糟的混账话,完全搞不清楚状况。
随即,泽叶放下纱帐,开始解衣。解了自己的,又解穆清的。
三两下扒完了穆清的衣服,他沉声道:“永清,乖。”
穆清顿感恶心,抬腿踢向泽叶的命门,就此惹爆了对方。
泽叶近乎疯魔,逼他叫哥哥,逼他骂琢允。
哑了的人,怎么开口说话?
穆清被折磨得泪眼朦胧,终究喊不出、骂不出。
泽叶醉眼迷离,竟一反常态,全然不把穆清当人看,打他、辱他,肆意侵夺,如猛兽撕咬猎物般丧心病狂,恨不能将他咬碎了吞进肚子里。狂风暴雨,久久未歇。
直至这一刻,穆清才意识到,泽叶之前对他的好都是伪装出来的。
眼下这个,才是真正的泽叶……
…
次日,日上三竿时,泽叶一睁眼就瞧见了穆清。
泽叶猛的撑手坐起,急于确认自己是不是在做梦。一巴掌甩在脸上……不是做梦,是真的。
昨晚发生了什么?
泽叶神色惶恐,抬手抵着额头,努力回想,却一点都想不起来。
并非他想逃避责任,而是真的不记得了。
现在他唯一能够肯定的是:穆清并非自愿。
他虽时常对穆清怀有这份心思,但从未想过要对穆清用硬。从未。哪怕他酒量再不济,也不至于失去神志做出这么疯狂的事,多半是有人在他的酒里动了手脚……可是,谁敢这样大胆?
泽叶头疼得厉害,目光瞥向身旁的穆清。一瞬间,心都碎成了渣。
穆清面色奇差,右边脸颊是肿的,隐隐能看出指痕。唇瓣苍白,且染了血迹。
莫非他动手打了穆清?但凡他有一丝清醒,绝无可能损伤穆清分毫。
泽叶微微掀开被子,只见一道修长有致的完美身形毫无遮蔽地呈现在他面前,一片片淤青的痕迹映入眼帘,有些是被他吮出来的,有些是被他打出来的……穆清的身躯,几乎是被折腾得破碎了。
他昨晚有多勇,此刻就有多怂。迅速拾掇下床,抱着穆清绕过一道屏风,穿过水晶珠帘,蹚进室内的温泉池,泡在里面,小心地将怀中人洗沐得干干净净,然后用柔滑的浴袍裹住,抱回床上轻轻放好,接着才对外喊人。
“来人!”
李达恭敬地立在门外,应声问:“大人有何吩咐?”
“立即把余老头带过来。”
“是。”
余半仙随李达急急忙忙地赶到泽叶房中,泽叶二话不说,厉色屏退了李达,只把余半仙叫到床前,让他为穆清看诊。余半仙知道穆清在泽叶心中的分量,一点不敢怠慢,殷殷勤勤地照做了。
“大人您……”余半仙嘴角抽了抽,艰难地吐出下半句,“太猛了些。”
泽叶回了个狠辣的眼神,把余半仙吓得一哆嗦。
余半仙连忙道:“大人莫急。穆公子并无大碍,只是……气太虚,得补补。好好补补。”
泽叶半侧头,轻咳了一声缓解尴尬,又道:“那他身上的伤……”
余半仙迟疑道:“大都是轻伤,擦点药,不出几日便可恢复。只不过,大人日后还是莫要打他那处了,毕竟穆公子已不是三岁孩童,即便他做错了事儿惹您不高兴,也犯不着这般惩罚他……臀肿成那般,实在惨不忍睹,有损其颜面。依老朽所见,穆公子应该是不谙此道,难免生疏笨拙。您不妨多些耐心,好好教教他,想必多试几次他就能让您顺心舒坦了。”
泽叶闻言色变,一掌拍在桌上,拍碎了整张桌子。
余半仙惊恐,跪在地上讨饶:“老朽失言,望大人恕罪……”
泽叶俯身揪住他的衣领,把他从地面上提了起来,咬牙切齿道:“我警告你,最好把你刚刚看见的忘得一干二净。往后若再敢在穆清身上多停留一眼,我挖了你的眼珠子。”
余半仙忙道:“是是是,老朽方才什么都没看见!老朽不敢,不敢!”
泽叶松开他,背过身去,闭了闭眼,挥袖道:“出去吧。”
余半仙如蒙大赦,麻利地闪了。他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作马屁拍在马腿上。他原想,穆清是泽叶的心肝肉,若他在这个时候替穆清说说好话,或许能得到泽叶的赞赏。没想到泽叶根本不按套路来!可怜了他的一把老骨头。
泽叶在床前静立良久,两个拳头越握越紧,双目通红。望着还未苏醒的穆清,他怒极,抬起手来,狠狠打了自己数个耳光。
事情走到这一步,原先所期待的循序渐进,水到渠成……已然不可能了。
乱神之药固然可恨,但若追根究底,最主要的“因”还在他自己身上。那药,仅仅是勾起了他内心深处最强烈的恶念,他才是罪魁祸首。这一点,他无可否认。
此刻心乱如麻,他不停地逼问自己接下来该怎么办,要怎样做才能让穆清原谅他……
可惜,苦思无解。
“咚咚——”
有人敲门。
泽叶道:“何事?”
李达出声:“大人,有要事禀报。”
泽叶打开门,皱眉问:“什么要事?”
李达回道:“祁将军于昨夜病逝了。”
泽叶神态平静。
李达谨慎地多了一句嘴:“今日一早,有不少大臣闻讯前往将军府吊唁,大人……大人是否要去一趟?”
泽叶嗤笑:“我同他交情很深吗?”
李达闭口不言。
“也罢,我与他同朝为官这么久,理应送他一副挽联聊表心意。”
泽叶转身走到桌案旁坐下,挥笔疾书。
片刻,他搁下笔,温和道:“李达,你替我将这副挽联送到将军府去,告诉他的家室,必须高高挂起来,让所有前去吊唁的人都能看见。”
李达恭敬地应了声是,等把挽联拿起来一看,脸都吓僵了:“大人,这……”欺人太甚了呀。
“怎么,不敢?”
李达勉强笑道:“有您在,小人自然没什么不敢的。”
“那便速去,回来我有话问你。”
李达的脸从僵硬变为惨白,接着浑身冒出冷汗,战战兢兢望向泽叶。
泽叶笑:“你也可以不回来。”
李达两腿颤抖,仿佛是在用性命答话:“小人定快去快回,必不令大人久等。”
泽叶颔首。
第6章 败类
李达办完事一回府,便自觉地跪到泽叶面前请罪。
他这般诚恳无欺,倒让泽叶有些难做了。
“既然早已察觉不妙,为何不逃?”
李达低低地埋下头,重重磕在地上,嘴里道:“小人知错……”
泽叶抬腿踹向李达的胸口,直接踢翻了他,遂又拧住他的脖子,质问:“为什么要那样做?”
李达刚被踢得吐了血,还未缓过劲来,又被泽叶掐得窒息,痛苦地鼓着眼道:“小人此举,是为了……为了给大人立威。”
“哦,立威?”
像是对这说法来了兴趣,泽叶手上的力道松了几分,眼睛示意李达继续往下讲。
“那个贱俘不知身份,胆敢恃宠而骄,一再疏慢大人,理应受惩。”
不知是疼得厉害还是怎么,李达眼角忽然滚下一滴热泪,“您忍得太辛苦,小人看不过眼。明明已经到手的东西,为何不能随意拿捏,还要温言细语管他愿不愿意?您要认清楚,他是战俘,不是祖宗。您大可不必对他那么好,那只会让他得寸进尺有恃无恐。能上大人的床,是他的福气……”
李达翻了白眼,无法再说下去,只因泽叶已恼怒至极点,就要拧断他的脖子。
“咳——”
就在李达以为自己必死无疑的时候,泽叶松了手。李达捂着胸口一阵猛咳,咳得脸红脖子粗,一双细眼却始终凝聚在泽叶脸上。
“大人……”
泽叶冷冷道:“你我主仆一场,我不杀你。收拾收拾,滚。”
李达惶然。
“是。”
…
穆清醒了。
泽叶从他眼中看到了仇恨的目光。
“永清,昨夜……”
穆清羞恼,双唇紧闭,怒瞪着他,冷白的耳根立时染上绯色。
泽叶难得嘴拙:“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打你的……我,我无心的……”
穆清强忍不住,倏然吐出一口鲜红的血液,淌满了嘴角。
“永清!”
泽叶恐惧,将他抱到怀里,捧着他的脸,压低嗓音:“你别动气,我不说了,不说了……”
穆清眼神凶戾,伸手死死抓住泽叶的衣襟,似乎想打他。不,是想杀了他。
泽叶看出穆清的愤怒,心里却慌乱无措,一句安抚的话都说不出口了。他本来试图宽解穆清的情绪,不料多说多错反而惹得穆清更加生气,干脆闭紧了嘴,眼睁睁瞧着穆清在自己怀里昏了过去。
于是余半仙又被唤了过来。
余半仙支支吾吾老半天,才道:“穆公子他……情况不妙。”
泽叶不信,冷笑:“你耍我?”
早上才说穆清没有大碍,这会儿就改口说不妙了?是穆清的病情善变,还是这老头善变!
余半仙辩解道:“老朽怎敢耍弄大人,只是穆公子他确实……急火攻心,伤了根本哪!倘若他心头郁气不消,恐怕……恐怕命不久矣。老朽头一次见到有人将自己气成这样,差一步就见阎……”
在泽叶眼神的威慑下,余半仙将剩余的话咽回了肚子里。
“治好他。”
泽叶神情冷漠,“你想要什么我都可满足你。”
余半仙拱手,面露难色:“谢大人,老朽尽力而为。”
“尽力而为?”泽叶莫名发笑,“你居然只能给我一句‘尽力而为’?是我听错了吗?你想要什么尽管说出来,别夸大其词吓唬人!”
“老朽虽一贯贪财好奢,但办不到的事儿终究是办不到,即使您拿刀架在我颈上,我也只能尽力而为,其余的实在不敢保证。此病关键在穆公子,不在老朽。若是他执意赴死,谁也没办法救他。”
“你的意思是,他要死,我拦不住?”
余半仙重重地点了头。
泽叶身躯一软,手扶桌角,略有踉跄,险些向后跌倒。
原来他费尽心机断了穆清寻死的一切路子,到头来还是算有遗漏,依然留不住穆清的命?
…
不同于此前的安之若素,穆清开始绝食了。
一连两日,不吃不喝。
任凭泽叶如何劝说,他都不为所动。
哪怕泽叶狠心用粗,强行将饭食喂进他嘴里,他也会立即吐出来。
果然,对于决心要死的人,你一滴水都别想灌给他。
泽叶敲破脑袋,迟迟想不出对策,以致内心苦闷暴躁至极。迫于无奈,他使出最后一招,冷着脸对穆清道:“你可还记得,我曾说过,你若死了,我会将你吊在城楼上……”
不着寸缕地吊在城楼上。
穆清眼中微有异样,却一闪而过,淡然闻之。
他不怕。
现在不怕了。
泽叶那晚对他的羞辱程度,已远远胜过将他吊在城楼上的这句恐吓。
只是,时隔多日再次听到泽叶嘴里说出这句卑鄙无耻的话,他的心还是会难受。
他决心不再受泽叶的折辱,那就必须死。
见穆清完全不受言语威胁,泽叶才知道自己又一次失算了,顿时后悔莫及。
“永清……”他将穆清圈在怀里,下巴抵在穆清的额上,红着眼眶认错,“对不起对不起,我混账,我不该对你说那样的话,你知道我是舍不得的,我怎么可能那样对你……我实在没办法了才会口不择言吓唬你,我快被你逼疯了永清……”
逼疯?
这个词戳到了穆清,难道被逼疯的不该是他吗?
究竟是谁逼谁!
“只要你好好的,我什么都可依你。”泽叶垂眸看他,“除了放你走。”
既不让他死,又不放他走,那就是要继续折磨他的意思?
穆清懂了。
泽叶看他还是一副决绝等死的模样,心中非常不安。
人已经饿了那么久,照此下去还能坚持几时?
顾不得许多,泽叶当即命厨房熬了一锅融融的瘦肉粥。
他端着粥走近时,穆清很是镇定。
不过这份镇定瞬间就消失了。
“唔——”
泽叶将他两只手擒住按在胸前,掰开他的牙关,用嘴对嘴的方式喂他喝粥。
两张唇紧贴在一起,严密无缝。他不把粥咽下肚去,泽叶便咬死不松口。
泽叶太了解他,他素来喜欢干净,绝不会将自己嘴里的粥吐回别人嘴里。
所以,只要泽叶不松口,穆清就只能乖乖把粥咽下去。
果不其然,穆清别无选择地把粥咽了。
泽叶马上又含了一口粥,再次吻住他。
就这样,一口接一口,整碗粥都被泽叶消灭在穆清的腹中。
总算喂祖宗吃了一点东西,泽叶心情好起来,调笑道:“要不要再来一碗?”
穆清的眼睛里写满了厌弃和拒绝。
泽叶将手放在他的腹部,轻轻摸了一下——
肚皮微鼓,有点饱了,甚好。
“再喝点汤。”
泽叶又喂他喝了安神汤。
穆清绝望闭眼,长睫一颤再颤。
心骂:败类!
……
泽叶就用这种方法暂时养活了穆清,但这终归不是长久之策。
虽被迫进食,穆清照样日趋憔悴,如今已瘦削得不成人样,到了风吹即倒的地步。加上近来天气转寒,他开始整日整夜地贪睡,极少有醒着的时候,终于再也用不到所谓的安神汤。
夜里,泽叶怀着不忍将他弄醒,喂他喝下一碗热腾腾的参汤。
“你手这么凉,是冷吗?”
泽叶握住他的手腕,对着他的手心连呼几口热气,又命下人在房内增加了两个火炉供他取暖。
穆清始终懒洋洋的,仿佛连眼皮都抬不起来。
泽叶拥紧他,剜心般道:“永清,你若好起来,我便带你去见爹娘。好不好?”
穆清猛的睁眼,灼灼地望向泽叶,却又缓缓合了眼,当作什么都没听见。
当初裕军屠城,爹娘早该不在人世,泽叶摆明在骗他。
“你不信我?”
泽叶猜出穆清心中所想,索性豁出去了,“我明日就带你去。”
明知是谎言,穆清还是有所动容。
看泽叶能耍出什么花样吧。
第二日清晨。
泽叶带穆清坐上一辆马车。
穆清身上披着白狐裘,脚上穿着长筒绒靴。即使这样,泽叶还怕他不够暖和,将一个小巧精致的袖炉塞到他手里,笑言:“你捧着它,手就不冷了。”
泽叶正要吩咐家丁驾车出发,却遇宫中来了一行人,召他入宫面圣。
接了旨意,泽叶掀开车帘,对车厢内的穆清道:“永清,我需即刻进宫一趟,你待在马车里等着我,我很快回来。我答应过你的,不会抵赖。”
穆清淡漠地垂眸听着,并不作出一丝一毫的回应。以他这段日子的了解,泽叶貌似从不按时上朝,有时甚至偷懒不去,事事随心妄为,全然没有身为臣子的自觉性,根本不把裕王放在眼里。此一去,多半没什么好果子吃。
泽叶放下车帘,转身对一名手持宝剑的高大男子命令道:“列英,把人看好。”
列英点头:“是。”
泽叶折身朝王宫方向去了。
列英守在马车旁,寸步不离。
…
庆阳殿。
泽叶刚跨进殿门,一叠奏折便迎面砸了过来。
他往左边一闪,堪堪躲过。随即长揖行礼:“臣参见大王。”
裕王冷声道:“免礼。”
泽叶立直身子,目光瞥向地上的奏折,笑问:“不知大王因何动气?”
裕王形容枯槁,咳嗽着离开御案,一步步朝他靠近,“今日有多份奏章都在言同一件事。此事甚为严重,孤内中烦闷,拿不定主意,想听听爱卿的看法。”
泽叶道:“大王请讲。”
“祁将军尸骨未寒,却在昨夜被人掘了坟墓、撬了棺材,而今身首异处,竟凑不齐一个全尸。”裕王悲痛地叹了口气,抚胸道,“祁坤非但不得善终,且死无全尸……对孤忠心耿耿,为裕国征战四方立下无数汗马功劳的大将军,最终的下场为何这般凄惨?丞相,你来说说。”
裕王本以为泽叶会装模作样悲伤一回,然而……
泽叶淡淡道:“大王,这是命。”
裕王暗怒,“你的意思是,祁将军该死?”
泽叶答:“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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