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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血-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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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自诩高高在上的男子又有几人会真的看中“德行”呢?他们看自己的德看得多了,现在只想看看和自己不一样的女子的年轻貌美。
  最后是李正雅举了酒杯,说了几句天赐福祉的吉祥话。李玄清清楚楚的从他父皇的脸上看到了很久未曾出现的喜悦了。谁都想多几个儿子,因为这个不行那个不行,总有一个比较随自己。
  宴会散后,李玄把他拟的奏折递了上去。这奏折是他自己一个人写的,按李修齐教的,开头便将他父皇给夸了一番,然后委婉地提出了自己的愚见,这折子他自己看得有些反胃,不知道他是怎么写出这么些恶心的话来的。但他又转念一想,不就是几句好话吗,反正他写了身上也不会少块肉。
  李正雅看了折子,心里有种微妙的感觉。修城墙这件事儿他早就想做了,但大臣们一直以劳民伤财为由横加反对。不过现在李玄提出了这个要求,不仅说了他心里的想法,还能替他立了个靶子。他完全可以以一个置身事外之人的身份达到自己的目的,但是这样做对李玄有点不利,毕竟这是他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折子,一上来便被喷得狗血淋头,也太打击人了。不过年轻人嘛,就是要多走点弯路,而且……而且这皇位是,轮不到他的了。李正雅被自己的这个念头吓了一跳,忙自言自语道:“这手心手背都是肉。”
  

第55章

  第二日在朝堂上,李玄便提出了自己想重修城墙的想法。这方法一经提出,全场哗然,大家对李玄猛烈的抨击了起来,如果说原来看在李玄是皇上独子的份上,卖他面子,但是现在不一样了,从李玄的身上是真的什么都捞不着了,那也不用再哄着,只管喷便是。
  “安王这个提议简直是无稽之谈!”带头喷的是朱太傅朱达,朱达跟李玄是有私仇,恨李玄恨得是牙根痒,要不是这个小子,他现在比王元那个糟老头不知道高到哪里去了,结果被这么一搅,还升官呢,保命都难保。好在皇上念他是个老臣,又对李玄的情报并不全信,才让他留在这朝廷上。
  “万万使不得,”王将军也附和道,“今年南部收到大水的影响,收成减少,今年大忌这种劳民伤财的事儿。”
  朱达见自己的对头居然都和自己站在一条战线,便更有底气了,他说道:“这城墙一修会引起其他国家的警惕,他们会觉得我们这是在为进攻未雨绸缪,到时候怎么解释?”
  李玄便道:“城墙可以抵御外敌,这本来就是要常年维持的,现在为了怕让别国误会,就连修都不肯修,这不是本末倒置吗?”李玄微顿,接着说:“而且王将军的将军职责本来就是保家卫国,现在连城墙都不修,到时候别国真的打进来了,我们怎么抵御?”
  王将军一听这句句都是针对自己的,不由大火,他冷哼一声,道:“你可上过战场吗?你连战场都没上去过,就只会在这里纸上谈兵。我们宇晋国早就和邻国签订了协议,皆为盟友,互不干涉。我也一直在维护这样的和平,不是因为我王元贪生怕死,而是为了我手底下跟着我卖命的兄弟,能不打仗就不打仗,一打起来受罪的是千千万万的百姓,安王你懂什么?你不过是到外面晃荡了几日便以为自己什么都懂了,其实只是惹了一身祸。”
  “王将军此言差矣,”李修齐从队列里出来,道:“王将军您口口声声地说着安王殿下没上过战场,那您自己呢?您带着十万的精兵驻守在京城里,为官几十载,只给前朝太子开过一次城门,难道您就懂这战场上的事儿吗?安王殿下未满弱冠,便出宫跟着镇守南部边疆,立了赫赫战功的卫大将军学习,懂得东西不一定不王将军您少。再者,安王殿下在南部时排除万难,修建分水堤坝,救了南部万顷良田。安王殿下年纪虽然不大,但安王殿下的想法不应小看。”
  王元听着李修齐数落他当年给前朝太子开门的丑事,心头一紧,他现在身上本来就有与前朝太子遗子勾结的关系,被这么一说不由心虚了。他抬头看了一眼李正雅,见李正雅面无表情,便闭上嘴,不再言语。
  “安王殿下,”一个声音苍老的老人走出队列,对李玄说道:“对安王殿下的提议有两个小小的疑问,一是这修建战壕是为了什么?二是殿下准备从哪里拨出人和钱财来修建战壕。”
  听了这个提问,李玄一喜,这问题正中他的下怀,他张口便答,未见李修齐陡然沉下去的表情。“修建战壕是为了防患于未然,抵御别国的进宫,而这修建战壕的钱财可以从国库里拨出钱款来,然后让流落到京城的清州国灾民充当劳工。”
  那老人微微一笑,道:“安王殿下说修建战壕是防患于未然,这个说法老臣不敢苟同,我们宇晋国和周边国家互为盟友,唇亡齿寒,并无这个您所说的未然之患。至于让清州国灾民充当劳工到让老臣想起一事来。”
  李玄听了心里也有隐隐的不安,“安王殿下在安王府前大摆施粥铺,赈济灾民的心思是比菩萨心肠的圣上还有胜。您的这个提议让老臣觉得安王殿下是为了让清州国灾民能留在我们这儿,今日是给他们找了份工,明日就是让他们入我们的户编,那后日呢?打开国门欢迎他们占领我们的国土吗?”
  老人微顿,不怀好意的加了一句,“我知道安王殿下身上有一般清州国的血统,但是您怎么也是在宇晋国长大的,胳膊肘不能这么往外拐啊!”
  此言一出,朝上的大臣纷纷交头接耳起来。老人的话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把他李玄打成了一个心存异心的外族之人,李玄动了动嘴唇,却发现他搜肠刮肚都想不出替自己开脱得话语。似乎,似乎这人说的句句在理,字字属实。
  李正雅开口了,他的声音不怒而威,“这件事儿再容朕想想。”这话并没有说死,似乎还留有旋转的余地,但今日这事儿是不可能定下来了。
  李玄俯首作揖,跟着大臣们从朝上退下来,几名大臣与他擦身而过,回眸瞟了他一眼,嘴里分明说着什么异心。
  李玄便想回瞪过去,却又觉得这又有什么意义呢?他现在不就是个笑话。李玄抹了把脸,从阶梯上下去,突然听见身后有人低声叫他:“安王殿下!”
  李玄回头,见贺方正拱手站在他身后。贺方与他这么多年一直一同读书,但自从李玄从南方回来却没再有什么交集。一年不见贺方与以前成熟了几分,鼻梁周围淡淡的小斑点已经看不太明显,小小的个头也抽了条,长得和李玄差不多高了。
  贺方对李玄一笑,道:“安王殿下,好久没见了。”
  李玄听了笑道:“是呀,算起来上次我们见面还是在师父那儿温书的时候呢。”
  贺方低头一笑,道:“是啊,想来也不过是过了一个年头,却想是过了大半辈子似的。”
  “你这是那儿的话?”李玄伸拳轻捶了贺方肩头一把,道:“你这年纪,一辈子才开头呢!”
  贺方道:“我也只是这么说说罢了,如今见到殿下这幅模样突然感慨起来了。殿下今日的提议让我好生佩服。”
  李玄道:“你就别打趣我了。”
  “我没有打趣殿下,”贺方道:“我说的都是真话。我觉得这为君为臣,就是要心怀天下。就算今日灾民并非我国的臣子,我们也要保护他们。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李玄道:“清州国是清州国,宇晋国是宇晋国,两国相安无事便好,我也从没想过要开疆拓土。只是他们流落于此,想帮他们一把。”
  “殿下是好心肠,”贺方微顿,犹豫了一下,道:“有件事儿我觉得有必要让殿下知道。”
  李玄问道:“是什么事儿?”
  “是我从家父那儿听来的,”贺方说道,“今日对殿下提议的表决其实与殿下的提议并无关系。”
  李玄微愣,被贺方遮遮掩掩绕来绕去的话语给弄糊涂了,便问道:“不和我的提议有关,那和什么有关?”
  贺方抬眼瞧了瞧四周,见阶梯上的大臣都三五成群的谈论着什么,并未注意到他和李玄,便低声道:“这次无论殿下的提议是什么,如果朝中大臣支持我爹的,便会反对,殿下您明白了吗?”
  话说到了这个地步,李玄再傻心里也明了了。贺方的姑姑贺湘怀了龙胎,如果这个孩子是个男孩,那么李玄是不可能当得上王储了,如果这个孩子是个女孩,那也无妨,再生几次,总能生出个男孩来。总之李玄是不被看好的,没人敢把筹码压在他的身上,毕竟他的血统不纯,向来都是碍眼的东西。
  这样说来大家一致反对李玄也并无道理,毕竟能进得了这金銮宝殿的,都是聪明人,聪明人心里都清楚得很,这次李玄是已经出局了。
  但是李玄真为这流落在京城里的灾民们不值,朝中一群穿金戴银的你争我夺,为什么要牺牲他们?他们何错之有?就算把他李玄给弄下去了,他李玄再怎么地也能吃饱穿暖衣食无忧的活下去,可寒冬将至,这些灾民不能等,一点都不能等。
  “我知道了,谢谢你告诉我。”李玄郑重地给贺方作揖,道:“有你这么个朋友,是我的福气。”
  贺方听了双颊微红,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头,细声道:“殿下,殿下言重了……”贺方抬眼瞟见他的父亲正站在阶梯下,忙跟李玄告了别,急忙忙地下了阶梯往他父亲那儿去了。
  李玄低下头,一阶梯一阶梯的走下来,走到最后一阶梯上,他看见一双黑色的靴子,李玄抬眼,见李修齐正站在那儿等他。
  李玄挤出一丝笑,道:“你以前每日就是这么上朝的,这朝上的文武百官真是差点就把我给吃了。”
  李修齐道:“殿下要递折子怎么也不跟我先说一声呢?我都不知道今日会有这事儿。”
  李玄摆摆手,道:“其实我也猜到这事儿是不可能的,就没想着要麻烦你一次。但我心里就是不甘心,想试一试……”
  李修齐道:“圣上还没把话说死,这事儿就还有希望。”
  

第56章

  冬至之后天气一下子转凉了,先是下了一场大雨,然后就起了风。李玄换上轻裘坐在炉边烤着火,他伸出一只手,炉子里火红的煤炭映过他的手心。他自言自语道:“朱门酒肉臭,门有饿死骨。”
  突然一名小厮冲了进来,对李玄惊呼道:“不好了,不好了,宫里出事儿了。”
  李玄一愣,问道:“出什么事儿了?”
  那小厮摇摇头,道:“我也不知道,但是公主让您立马回宫去。”
  李玄心里虽然有些奇怪,但想着李绯没事儿不会这么火急火燎的要他进宫,便马上翻身上马进宫去。
  才刚到宫外,便见里面的太监宫女们人人神色匆匆,如临大敌一般在宫中来回穿梭着,李绯也是一脸沉重的站在宫殿外面,裹着一件披风在阵阵寒风里焦急地等着什么。
  李玄旋身下马,快步走了过去,拉住李绯的手臂低声问道:“姐,这是怎么了?”
  李绯答道:“是湘妃,湘妃出了点事儿……”
  “她出什么事儿了?”
  在李玄的记忆里,贺湘的模样是那日从捂着脸的帕子里露出的一双狡黠的眼,那双眼在微皱的蝉眉下闪着灵动的光,偷偷的打量这席间面色各异,各怀心事的人。那是一种得逞了的得意,从心底的洋洋自得从眼眸里不可控制的流露出来。
  但现在贺湘出事儿了,李玄无法想象贺湘闭着眼睛的样子,那样子似乎是没气了,似乎是死了,似乎是没盼头了。
  李绯的手搅着她用金丝镶边的袖口,道:“现在谁也不清楚到底是怎么了,只是听说她今早起来说有些不舒服,请来太医看了,太医说并无大碍,早晨反胃都是正常的。然后现在突然就传来说是出事儿了。”
  李玄压低声音,问道:“是肚子里的孩子出事儿了?”
  李绯侧眼望了望四周,见太监宫女们人人忙得是人仰马翻没空偷听什么闲话,便低声答道:“估计是了,我刚刚看见从湘妃寝宫里一盆一盆的血水往外搬。”
  “那父皇呢?这件事儿他知道了吗?”
  “父皇知道了,他正在厅里问太医。”
  李玄伸手指了指背后掩着的门,问道:“在这门后面?”
  李绯点点头,道:“在里面有些时候了。”
  李玄将耳朵贴在门上听了一会儿,却什么也没听见,厅里是一片死寂。李玄轻叹一声,将耳朵移开,站直身子,道:“这事儿……是个意外还是有人要害她?”
  李绯摇摇头,道:”这我哪里知道,可能就是个意外,也可能是有人害她,但现在这些都没有任何意义,”李绯抬眼望着李玄,道:“重要的是结果,重要的是那个孩子到底能不能保住。”
  李玄被李绯眼里的这一片置身事外的空洞所震住了,他将眼神移开,仰头望向天边乌压压的黑云,道:“说起来,这孩子还是我们的弟弟,或者妹妹呢。”
  李绯没有说话,静静的在李玄身旁站着。他们两人是龙凤双子,按理说心意是通着的,但是此时的李玄却觉得他根本就看不透自己的姐姐。为什么她和贺湘同是女子,却不见为这女子难以逃脱的共同命运而悲哀。而像是一尊佛,看尽了人间的苦难,便不再觉得痛苦。
  李玄用手轻轻按了按自己的胸口,道:“可是为什么我,这里一点感觉都没有呢?”
  “因为你从心里也不愿意他来到这世上,”李绯默然地答道,“不过他就算没来,也不是什么坏事儿。”
  身后的门里突然传出一声巨响,是一只铜鼎摔倒在地上,撞击出来的声音。李玄忙回身,见那大厅的门猛地被推开,李正雅立在大厅中央,举起右手,做了个手势,说:“把人给拖下去吧。”
  几名护卫从李玄身后蜂拥而上,一把拧住那太医的手臂,将太医按到在地。太医伸着他的脖子,尖声道:“陛下,陛下真的不是我干的,我,我真的不知道为什么这个东西会在我的药里,我真的,真的不知道啊……”
  李正雅道:“我也不是什么不讲道理的人,但是你刚解释了半天,我只听到你的遮遮掩掩,这不是谎言,是什么?”说完将一把红色的药材甩在太医的脸上。然后抬手做了个手势,将人给拖下去。
  太医一边哭一边喊着,见李玄站在门外,忙一把抱住李玄的腿,喊道:“安王殿下,安王殿下啊,您,您快给我说几句话啊……我真的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这药是从哪儿来的。安王殿下,您儿时生病,都是我给您煎的药,您不爱吃苦的东西,都是我给您想办法让药味变甜。我,我对您,对圣上的心思,天地可鉴天地可鉴啊!”
  李玄蹲下身子,道:“那太医便快将事情解释清楚,你早上给湘妃开的药里面,究竟是为什么混进去了这东西?”
  太医被李玄这么一问,急的两眼通红,他的手被反拧着,只能伸着脖子在地上给李玄重重的磕头,一边磕,一边说:“我是真的不知道啊,真的不知道。”
  “够了!”李正雅在厅上大吼道,“你还跟他说些什么?事情现在是明明白白的!”李正雅突然冷笑了一声,道:“我给过你机会,如果你如实招了,也能死的痛快点。但我真没想到,你真是忠心耿耿,不过你忠心的是另一个主子!”说罢李正雅重重地往面前的案上拍去,发出一声巨响。
  太医的脸色微变,他又开始磕起头来,他的额头渐渐渗出血丝,那血顺着额前的纹路肆意流淌起来,让他的脸猩红得有些可怖。
  这时,有位小太监兢兢战战地走上前来,他才进了大厅几步,便两腿一软跪在了地上。那太监将身子匍匐着,用细不可闻的声音说道:“禀皇上,湘妃,湘妃的孩子没了……”
  这细不可闻的声音穿进了厅上所有人的耳朵里,所有人都听见了,却没有一个人敢发出声音,没有一个人的脸上敢露出一丝表情。这话语像是一颗掷入深潭的石子,咕噜咕噜的沉了下去,一会儿便没了音讯,明明这水下是一片波澜,表面上却静的像一只铜镜。
  “拖下去。”李正雅冰冷的声音打破厅上的死寂。
  太医扑在地上痛哭起来,道:“陛下,陛下,真的不是我干的……”
  李正雅淡淡说道:“是不是你干的,如今已没什么意义了。是他们赢了,是你们赢了。”
  太医被这么拖拽着,膝盖一下一下的磕在宫殿下的台阶上,没磕一下便发出一声钝响。就在太医马上要拖出去的时候,太医突然大声说道:“我说,我说,是皇后,是皇后让我干的。”
  在场的人都愣住了,李正雅坐在龙椅上面色阴晴不定,却半晌未曾发声。李玄大火,一把揪住太医的衣领,喝道:“你胡说八道!胡说八道!”
  太医瞪着血红的眼睛,绝望地望向李玄,从嘴里挤出同样的两个字:“皇后,是皇后让我干的。”
  孩子不能进宗庙,只能在后山上这么埋了。是一个小太监埋的,就埋在李玄幼年时用石头压草的地方,那太监用小锄头在地上锄了一个洞,将那一小包肉放了进去,然后将土给盖上,压实了。那小太监对一旁的小宫女说:“你知道吗?死过人的地方花草长得特别好。”那小宫女听了脸吓得惨白,用拳头敲那小太监的肩头,尖声道:“你太讨厌了,吓死我了!”
  太医被关进地牢里,每日便两手扒着门上的铁柱,眼巴巴的看着外面的狱卒,只要那位倒霉狱卒回头看他了,他便不停地问:“今日有人来看我吗?有人来看我吗?”
  倒霉狱卒将手里的筷子往桌上重重一摔,喝道:“还能不能让人吃一口饭了?”
  太医被喝得一哆嗦,道:“今日,今日也没人来看我吗?”
  “没人看你!你别瞎指望了,好好在牢里待几日吧,要我说,”狱卒从鼻子里哼了一声,从上往下蔑视地瞧了太医一眼,道:“你也没几日的活头了。”
  太医听了,垂下了头,脑袋耷拉在门框边上,像是个吊死鬼的脑袋。
  突然门外进来了一个人,他跟狱卒说了几句,从袖口里逃出一包东西塞到狱卒的手里,狱卒将那包沉甸甸的东西收起来,谄媚地弯着腰一笑,退了下去。
  牢房里便只剩两个人,那人回身,走到太医的牢房外,开口道:“你是在等谁来看你?”
  太医低着头,身形微颤,道:“反正不是在等你。”
  “我知道,”那人答道,“你是在等王大人吧?”
  太医半晌没说话,僵着身子靠在门框上,一动也不动,只差没伸出舌头装成吊死鬼了。
  “李总督,你到底想怎么样?”
  “没想怎么样,只是想来看看你。”李修齐答道。
  太医冷笑,道:“来看看我?是想看我死了没吧?”
  李修齐点点头,道:“是的,真遗憾,你没死。不过……”李修齐微顿,接着说道:“也差不多了。”
  太医道:“李总督,有件事儿我一直想不明白。凭李总督的聪明才智,怎么说也不会犯这么愚蠢的错误。大家心里都如明镜似的清楚,这皇位安王是没戏了的,为什么李总督还非要站在他那一边?”
  李修齐一笑,道:“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太医道:“便看在我是个将死之人的份上?”
  李修齐道:“既然是将死之人了,那便更没必要告诉你。”
  太医道:“那我便告诉你,你选错了,肯定选错了,到时候一朝天子一朝臣,你也不会比我好到哪儿去。”太医突然抬起那双黯然的眼睛,像一条蛇一样看着李修齐,道:“到时候,你会后悔,很后悔,后悔为什么要这么一意孤行。你以为你是谁?怎么可能所有人都错了,就你对了?你也太过自大了。”
  李修齐道:“我从没说过我想选对的那个。”
  太医微愣,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李修齐道:“你不必知道,也不用知道。我今日来不是和你说这些的。”
  “那是说什么?”
  李修齐从衣袖里掏出一块玉佩,掷在了地上,道:“说这个的。”
  那玉佩滚到太医的脚边,太医伸手拾了起来,惊愕地问道:“这东西你是从哪里弄来的?”
  李修齐面无表情地反问道:“你说呢?”
  太医的额间渗出汗珠,他的手有些颤抖,攥着那玉佩,低声问道:“他现在在哪里?”
  李修齐道:“这个太医暂时不用担心,令郎现在一切安好。”
  “他在哪里?”太医提高嗓音,瞪着愤怒的眼眸,再次问道。
  “这个你不用知道,你只用知道,如果接下来的话你不好好答,我就不能保证令郎还是和现在一样毫发无损了。”
  太医咬着牙的后床,不肯言语。
  李修齐便接着说道:“令郎还真有太医当年的风范,尤其是那双手,就算以后不是和太医一样举针行医,也是能提笔写字。你说这双手上五根又白又长的指头,我是先砍下哪一根给太医来看,才能让太医信呢?哦,对了!”李修齐想想起来什么似的,道:“我忘了太医的医术那么的高明,一定是有办法把令郎的手指头给缝回去的,哎,是我失策了……”
  太医的脸渐渐失了血色,他的双唇抖动了一会儿,自嘲地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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