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窈窕君子-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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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偷闲,天天往皇宫外跑。白鹭书院和皇宫的距离也不近,普通百姓徒步便要走一个时辰,算他车马返程,也十分麻烦。
不然,就是他由着自己的小性子:乱搞一气。
怀瑜道:“没有,常叙回来了。”
明长宴心道:常叙?是茯苓说的常国相?怀瑜的师父吗?能教出这种娇脾气的人,岂不是更加……
明长宴捏起他的发尾,拨弄片刻:“那你就继续陪我浪费时间?”
怀瑜哼了一声,不理他了。
明长宴道:“你若是真把我当朋友,想要帮我,那就找神仙草。”
片刻后,怀瑜道:“你想恢复武功?”
明长宴:“那是自然,否则如何查明真相?你有办法?”
怀瑜微微一笑:“我有办法,可使你恢复三成武功。”
明长宴连忙站起身:“为什么是三成?不能十成吗?”
怀瑜脸色一变,转头道:“爱要不要。”
明长宴一听,身体连忙跟着怀瑜的脑袋一起转:“要要要,我要的,我要的!”
怀瑜垂下眼帘,看着他。明长宴嘻嘻一笑,殷勤地拿过伞:“我来帮你撑。来来来,小国相大人,您先走。”
他身高不够,因此撑伞时,需要垫着脚,举着手,同时,神采奕奕地望着怀瑜。
怀瑜心中得意,便松了口:“四成。”
明长宴得了便宜继续卖乖:“五成,五成嘛!”
怀瑜冷酷道:“两成。”
“好好好,三成,三成!!!!”
怀瑜哼了一声,抢过伞走了。明长宴装模作样惨叫一声,哀呼连天:“我是病人!欸,你这人、小祖宗!哥哥!怀瑜!你是不是老有抢人伞的毛病!”
雨下得更大了。
第31章 河伯娶亲(一)
“好苦!这药我得喝到什么时候?”
明长宴放下碗; 十分夸张地吐了下舌头。他自养伤; 已有半月。
怀瑜收了碗,转身放到桌上; 不理会他作妖。
明长宴掐着自己的喉咙; 叹了口气:“真的好苦; 我要吐出来了。”
怀瑜冷道:“吐出来就只有一成。”
明长宴闭上嘴,乖乖坐好了。
此前; 怀瑜答应替他调理身体,这话没有作假。当天回到白鹭书院,他便将准备好的药单和药材带到了白鹭书院,煮了药一日三餐轮流灌给明长宴。药味虽极其冲鼻; 明长宴每次喝完药都仿佛失去了嗅觉一般,但确实有奇效。近来,他身体不像以前那么虚,心肺不痛; 因此,不敢跟怀瑜唱反调唱得太厉害; 只无聊的时候,把他找来逗玩一会儿。
不过,若是单吃药; 还没这么叫他痛苦。只是那药浴; 实在折磨人。每日腌萝卜似的泡半个时辰,时间一长,明长宴认为自己俨然已经入味儿了。一出浴桶; 浑身都是苦的。房间内,萦绕着一股药香。
明长宴在床上躺了一会儿,骨头散了一半。冷不丁,几本书册砸到了床上。封面花里胡哨,显然是小摊上的话本。他猛地坐起,神色期待地看了怀瑜一眼,后者冷酷的侧开头。几本类型不同的话本,名字也各有千秋,诸如:《无情争似有情痴》、《纨绔书生妖娆妻》、《有情偏被无情恼》,云云。
“够了吗,这些有什么好看的。”
“你可别瞧不起这些话本,可好看了!你看,比如这本,”明长宴拿起了其中一本《冷情王爷无情妾》递到怀瑜手上,“我最喜欢这本,简直太感人了,我看着差点都哭了!不信你拿去看!”
随后,明长宴又抓起一本,才刚翻了两页,突然眼睛一亮,在床上捧腹大笑。
“怀瑜!怀瑜!”
怀瑜莫名其妙地瞥了他一眼。
明长宴拿着话本,一本正经地说道:“小怀瑜,你知道这上面写了什么吗?”
怀瑜道:“我才没有兴趣。”
明长宴却一本正经地念道:“……哪知云青仙人吃了酒,却不肯离去,坐在妾身前,迷蒙的眼神直直地盯着妾身……”
怀瑜脸色一变,夺过话本。
明长宴哈哈大笑。
中原民风开放,杜撰当朝名仕的故事不在少数。怀瑜位高权重,又是京都春闺少女的热门追捧对象,写书的以京都名媛为风向标,为赚足这些钱多的没处花的小姐银两,铆足了劲儿编排怀瑜。以小国相为主角创造的闲话本子,一年能收千八百本上来。
怀瑜应是买本子的时候胡乱抓了几本,没发现其中竟还有关于自己的,此时叫明长宴看到,十分没面子。
明长宴笑够了,正色道:“好了,我不笑了。你可别生气,我没有取笑你的意思,我是觉得有趣!”
他酷爱看这些低俗话本,最偏心情情爱爱纠缠不清的极尽荒唐之作。
收起书,明长宴不逗他了。他最怕怀瑜生气,小姐脾气,哄也哄不好。
果然,怀瑜收碗之后,哼了一声,拂袖而去。
明长宴心道:这小孩儿!
不到一会儿,门又吱呀一声。明长宴一边翻着新的话本一边躺在床上道:“我还以为你气哭了跑出去,怎么这么会儿又回来啦?”
无人回应。
他‘咦’了一声,侧头去看,门口,一头雪白的小鹿偷看了他一眼,连忙跳走。
明长宴见这头小白鹿,可不就是怀瑜养的那头坏脾气的小畜生,登时来了劲儿,一跃而出,三两下就抓到了小鹿。
他抱着小白鹿的脖子,变戏法似地拿出两个豆饼。
“偷偷找我来要吃的吧?哈哈,你哥不给你吃,我给你留着。怎么样,我对你好吗?以后还踢不踢我?”
小鹿乖顺地顶了他一下,吃起他手中的豆饼。
明长宴住在白鹭书院的这段时间,拢共做了两件大事。
第一件:撺掇了一帮学生上后山挖了个大坑,把怀瑜的这头小白鹿从山里给抓出来。
第二件:同这头小畜生握手言和,搞好了关系。
明长宴叹了口气,拍了拍鹿头:“我若是像你一样,成日里只管吃,吃了管睡,睡醒了什么都不用想就好了。”
他一边撸着小鹿的尾巴一边发呆神游,手下没个轻重,没伺候好,把小鹿尾巴一揪,小鹿当即发起脾气来,嫌弃地抖了一下身子,要把他的手抖下去。
明长宴回过神来,拍了一下小鹿的屁股:“你这个小蠢驴竟然敢嫌弃我!”他嘟囔了一句:“我可是天下第一。”
想了想,又觉得不对,兀自哀叹的加了一句:“虽然是过去时。”
明长宴摸着鹿屁股道:“你也没几天能嫌弃我了,等我身子一好,你想再见我,那可就难了。啧,可怜本少侠风姿绰约,天下无双,如今沦落到与你这头小驴对愁眠,呜呼悲哉。”
兀自叹了口气,他道:“我还有玉楼、玉伶、玉米,他们那一群小崽子肯定都在等着我,而且一定想死我了,也不知他们处境如何。这么一想,倒是鹿兄你比较惨,你就只有你那个娇小姐脾气的小主人。你我一人一鹿,当真同是天涯沦落人啊。”
他又愉悦地撸了两把鹿屁股,似乎对这里的皮毛格外钟情。正准备再揪上一把时,小白鹿耳朵一动,鸣叫三声,撒开蹄子往东面跑。
明长宴站起身,转头一看,笑道:“我还以为,你被我气跑了。”
站在他身后的事怀瑜,他冷酷地哼了一声:“是啊,我是娇小姐。”
明长宴哈哈一笑,双手合十,委实谦卑:“怀瑜,不,亲哥,我错了,我不是故意的。”
一念君子认错及时,但死不悔改,正想岔开话题,怀瑜却道:“我要离开一段时日,明天开始你自己注意时间吃药。”
明长宴道:“你要去哪?”
“广陵。”怀瑜顿了一下,又道:“你别想去。”
明长宴道: “我还什么都没说呢!”
怀瑜道:“你的身体还未好全,车马奔波,到了广陵不用下车,直接买一口棺材下葬。”
明长宴道:“我觉得我的身子已经好得差不多了。怀瑜,你好厉害呀!”
怀瑜毫不理会他的吹捧,推着他的腰,把他推进屋子里:“回屋去,不行就是不行。”
明长宴道:“好好好你别推我,我自己走。”
二人刚进屋,外头便传来柳况的声音。
明长宴坐在窗边,说道:“我成日坐在这里,虽然什么都干不了,但是却听了不少的消息。”
他养伤的小别间,正对着柳况的会客室后门。明长宴耳力极好,加之柳况对他又毫无防范之心,他只消坐上半天,便能把整个谈话内容给听了去。
不过,几天下来,明长宴也没听到什么实质性的东西。倒是把宫中的奇葩事情听了不少,譬如:有位宫妃今日裙子上破了一个洞,穿了半天都没察觉;皇帝昨日又翻了谁谁的牌子,谁谁看不顺眼,偷偷的下了毒;某某皇子实在愚笨,课文背不出来,叫柳先生罚了去挑水。
鸡毛蒜皮的小事,听得他昏昏欲睡。
会客间那头道:“柳先生留步。”
柳况道:“那我就不送了。”
明长宴望去,有一位身穿官服的中年男人,正夹了一份公文急匆匆的往书院外走。
怀瑜道:“是礼部的成明礼。”
明长宴道:“是那个小成大人吗?我有印象,茯苓提起过,他是专门管各国进贡之物。我之前怀疑神仙草在他那处。不过,他一个礼部的到白鹭书院做什么?”
怀瑜解释:“成明礼是来拿江湖日报的。”
明长宴道:“江湖日报?”
怀瑜:“皇帝看的报纸,要提前一天拿。”
明长宴推开窗,喊道:“柳三清,还有没有多的报纸,给我一份。”
柳况问道:“你要报纸做什么?”
明长宴:“别这么小气嘛,难道我还能拿张报纸拆了你的书院不成。”
话音一落,对门飞过来一卷报纸。明长宴伸手攫住,摊开一看,很快就在一角找到了广陵瘟疫一事。明长宴一目十行读下来,眉头紧蹙。
怀瑜偏过头一看,江湖日报这次的主笔依旧是秦越君。此人从茶余闲话板块混到了国事板块,不过秦越君的行文风格十分明显,带有强烈的个人主观情绪,实在不合适撰写国事。本该客观公正转述瘟疫一事,经由他的手,成了一篇引人落泪的悲歌。
明长宴道:“秦越君此人,行文是十年如一日的裤裆里拉胡琴,瞎扯淡。”
怀瑜道:“他写了什么?”
明长宴:“什么都没写。洋洋洒洒长篇大论的废话,拢共合起来就三个字:好惨啊!你说他写什么了?”
他倒了一碗茶,说道:“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与其坐在这里道听途说,不如自己走一趟广陵。怀瑜,这几日多谢你照顾,只是我非去不可。我知皇帝让你去广陵救助瘟疫一事,因此我也不用你费心照顾,你知道给我留一个车马座位,给我点儿干粮吃。”
怀瑜:“你现在不能去。”
明长宴:“我做的事情,向来都是众人不做的。你要是拦我,我一定打不过你,不过你总没办法一整天每时每刻都盯着我,要是你顾念你我二人之间还有的一点情分,你就应该让我去广陵。”
怀瑜抿着唇。明长宴吃了秤砣铁了心,不到黄河不死心,两人在屋内僵持片刻,怀瑜道:“你不准去。”
明长宴莞尔一笑:“那就看看你能不能拦住我。”
怀瑜脸色不好,出了门,把大门一锁,将他关了起来。明长宴却不以为然,倒是柳况来敲门,站在门口道:“刚才看见云青从你这儿出去,发了好大的火,你把他怎么了?”
明长宴道:“他闹小孩子脾气了,把我关在这里,不让我走。”
柳况笑道:“我倒是从来没听说过小国相对谁耍小孩子脾气,莫不是你这人格外折腾?”
明长宴道:“我如何知道?你不如问问他,怎么惯对我骄纵起来?难不成你又怪是我宠坏的?”
柳况:“明公子好记性,多年前柳某无心提的一句话,你竟然记恨至今。”
柳况所言,是他与明长宴初见的时候。当年,明少侠一战成名,刚接手天清派,玉宝才到垂髫的年纪,不会走路,便赖在他身上。明少侠那时单挑恶贼,左手抱娃,右手出招,两三招解决之后,还得分神哄一哄小孩儿。因十分稀奇,柳况曾笑他过分纵容幼儿,孩子将来必定骄纵蛮横,叫人头疼。
明长宴停顿一会儿,道:“他看起来特别生气?”
柳况:“把你在门口养的一群鸡崽子给一锅端了。”
此鸡,是明少侠闲来无事,从白鹭书院的山脚下农妇家里要来的,养在小别间的院子里。在他的精心照看下,孵出来有好些日子了。
明长宴听罢,哀呼一声:“我的崽!”
他夺门而出。
果不其然,鸡笼子倒得七零八落,俨然是人为造成。一群鸡崽子挤在一块儿,瑟瑟发抖,叫声凄厉无比。
明长宴十分愧疚,便多撒了些饲料,与鸡相顾无言。
半晌,他倒在草坪上,好不凄苦。
第32章 河伯娶亲(二)
隔了三天; 怀瑜来了。
明长宴正在院子里玩针。上回; 他从春姑姑脖子里拔下来的仿制落月针还有数十枚,最近他感到自己体内真气渐渐流转; 虽然微不可查; 但也足够他欣慰。刚有点儿起色; 明长宴便迫不及待的摆弄起来。
只不过,大动作不敢有; 闲暇之余,用针刺绣还是很有余力的。
当年天清穷困潦倒之际,别说是刺绣,连糊火柴盒的活计都干过。不过诸多生财之道中; 还是刺绣来钱最快。因明少侠用针最好,技艺精湛,花样繁多,鬼门十三针招招精妙无比; 用来刺绣,虽说是大题小做; 但是成品却好的令人咋舌。
临安府的夫人小姐,但凡有些大户人家,谁没买过明少侠的刺绣。不过众人只知道这刺绣是天清里的人在卖; 谁在绣; 那就不得而知。
时隔多年,明长宴又捡起了老行当,从刺绣开始; 慢慢的找回用针的手感。许久不用,有些生疏,控线时后劲不足,几次穿针都堪堪落下。
叮铃一声,银针落地。
怀瑜正好停住脚步,他拾起针,盯着明长宴看了许久,却不肯说话。
明长宴心中暗自叹了口气,哈哈一笑,先开口道:“不生我气啦?”
怀瑜哼了一声:“你在干什么?”
他望去,明长宴正坐在木凳上,面前摆了一副绣架,上头有块长方形的花绷子,紧紧绷着一块白色软缎,花纹已然绣了大半。
明长宴放下针,撑着下巴:“绣花。你没见过吗?”
怀瑜不答。明长宴笑道:“哦,你没见过男人绣花。不过,女人绣得,我怎么绣不得,我绣得还比她们好呢!”
软缎上,是一头栩栩如生的白鹿,周身隐隐有仙气缭绕,祥云拥簇,本该是一副大好的白鹿踏雪的绣样,可明长宴偏偏在软缎的左下角用金线绣了个四仰八叉站着的简笔小人,通过边上的鹤纹以及脸上张牙舞爪要闹脾气的姿势可以看出,绣的是怀瑜。
明长宴拾起剪刀,咔嚓两下,将那块软缎给剪了下来。又拿起针,三两下的镶了一条金丝边,直到精致无比,才塞进怀瑜手里。
怀瑜抬头,明长宴嘻嘻一笑:“别生气啦。我送你的!”
怀瑜虽然面色很不好看,但收下了手帕,塞进怀里,冷冷道:“你还要去广陵吗?”
明长宴收了绣架,又将落月针放进怀里:“要去。你还要拒绝我吗?拿人手软啊,小怀瑜。”
半晌,怀瑜费了好大的劲儿松口:“好,你可以跟我一起去,但是我有要求,你必须听我的话。”
明长宴又惊又诧:“你真的愿意带我一起去了?我这个身份与你同去广陵,要是皇帝日后追究,说你带着他老婆私奔了。”
他说了一半,停下,笑得趴在桌上。
怀瑜凶道:“有什么好笑的?”
明长宴笑意还在嘴边,“笑口常开,好运来。笑一笑都不行吗。我没想到,你真会答应带我一同去广陵。”
怀瑜道:“带你去又如何。”
明长宴嬉皮笑脸,赶忙恭维:“不如何,小国相千金之躯,纡尊降贵,区区一念君子自然事事顺你意,件件如你心,什么都听你的!”
他说完,又问:“宫中都安排好了?”
怀瑜道:“嗯。这不是你要操心的,你打算什么时候去广陵?”
明长宴道:“当然是越快越好。”
二人商量片刻,决定跟礼部的小成大人一同出发。成明礼听闻小国相要跟他一路,诚惶诚恐地准备了马车。一路车马不停,两日后,一行人到达广陵。沿途太平盛世,并无瘟疫之扰,只进入广陵城内,这才有白绫飘飘。
明长宴轻飘飘的跳下车,他原想自己纵马,可惜身体素质不佳,只得做罢。衣服是怀瑜替他准备的,与他以前长穿的那件黑衣无二,肩上的披风饶了两圈,垂在腰际。甫一下车,广陵城的死气便扑面而来,县官朱川康跪地迎接,引众人于客栈休憩。
一路上,沿街乞丐昏睡,无人管制。途中白纸纷飞,满地棺木,叫人胆战心惊。
成明礼叹气道:“我原以为上报奏折只是夸大其词,没想到广陵竟然比折子上形容的更加凄惨。”
明长宴道:“人间倒是各有各的地狱。”
朱川康解释:“瘟疫一事,是从今年入夏开始。起先只是镇上的周举人发病,前几个月乡试放榜,他中了个举人,回周庄的路上,滚进了燕荡河,福大命大没死成,回去的时候就发了一场高烧。周家夫人先找了周庄的赤脚郎中看病,开了几个方子吃了半月不见好。”
“后来他家里人又派了个小童来找我,我与他算是一个世兄弟,监考他那一场乡试的老师,是我父亲的学生。我便拿了钱,寻了广陵的吴郎中去看他,吴郎中的老师是太医院当差的,小成大人恐怕也听过他的名字。因此,他算我们广陵最好的郎中,此去见了他的病,不但治不好,反而愈发骇人。”
怀瑜纠正道:“浑身不适再衰老不是开始,而是已经发作到中途。此病起初精神尤其亢奋,就像打了鸡血,半夜也睡不着,精力无处发泄。而后才开始慢慢衰退,再是僵化。”
朱川康听罢,倒是没注意此病最开始发作的模样,听怀瑜一提,恍然大悟:“大人说得不错,我竟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明长宴听到此处,插嘴道:“后来是不是浑身僵硬,目不能识,口不能动,最后五脏溃烂,容貌衰竭,死后模样有七八十岁?”
朱川康道:“正是。我从未见过这种发病方式。若是一般的时疫,只需要把发病的人关起来整治便可,但……”
明长宴问道:“但什么?”
朱川康道:“但镇上的祝巫以龟壳做卦,说周举人那晚掉进燕荡河,惊扰了燕荡河的河神。河神发怒,天降瘟疫来惩治世人,只有为河伯寻一个良好的女子,作为妻子嫁于河伯,才能平息怒气。”
明长宴道:“狗屁不通,无稽之谈!”
成明礼道:“朱世兄,这无辜让少女送死的荒唐事情,你为何不阻止?”
朱川康道:“我若要能阻止的成功,便早就动手了。广陵城内的百姓人心惶惶,祝巫利用神鬼一说,令百姓善恶不分,我出面阻止,便是官僚强权。不瞒诸位大人,一月之内,广陵已经发生了四起暴乱,是下官无能。”
明长宴道:“你也不用自责,中原迷信还不是皇帝带起来的,又不是一日两日。紧要关头,大夫不管用,想要活命,还不是只有指望神佛。”
朱川康看了他一眼,见明长宴穿衣打扮不俗,说话又如此放荡不羁。张口闭口便是皇帝如何,皇帝又该如何,关键是,在场几人,俨然只有他觉得大不敬,其余的都如同没听见。
四人在驿站楼下停住脚步,负责接待成明礼的侍卫已经早早地候着了。
明长宴却不打算上楼,而是笑嘻嘻道:“怀瑜,这可是你的老本行。走走走,我们去看看那个祝巫!”
刚跑两步,他便被怀瑜扯着领子,往后一拖。
明长宴手脚并用,凄惨大喊:“杀人啦!!”
朱川康惊讶道:“这……”
成明礼这几日与怀瑜、明长宴同行,眼前此景见的惯了,老神在在一摆手:“无妨,小事。”
怀瑜当真提着他的领子,连拖带拉的拽上了二楼。明长宴两条长腿踩得咚咚作响,摆出一副立刻就要气绝身亡的做派。冷不丁,脖颈处一松。明长宴道:“蛮横无理!你耍的是哪门子小姐脾气!”
怀瑜坦荡的坐在桌前,到了一杯茶。
明长宴在屋子里沉默了一会儿,决心在沉默中爆发,于是抬脚往门口走。到门口,怀瑜冷酷道:“我不准你去。”
“好不讲道理!”
“是你不守承诺。”怀瑜站起身,说道:“总之,你现在只能听我的话。”
明长宴暗道:好霸道的小兔崽子,要不是本少侠现在打不过他,早就把他吊起来打了!
他道:“我为什么要听你的话?”
怀瑜似乎很生气,哼了一声,也不理他。重重的躺在床上,将被子往上一拉,盖过脑袋,片刻后,棉被里传来闷闷一声:“你自己想。”
明长宴只好坐回凳子上,唉声叹气,心中想道:我真是娶个老婆回家都没他这么难哄。
转念一想,又安慰自己:他从小就是在皇宫长大的,骄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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