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窈窕君子-第8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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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况听了半天没有听明白他在说什么,索性自己拿过他手中的玉佩端详片刻。
擦干净玉佩上的血迹,柳况缓缓摸过它的纹路,冷不丁,他的脸色骤然变了。玉佩之上,赫然是一副龙纹,在最中间,有一个“涣”字。正是楚之涣的贴身物件。
侍卫在这个时候终于也说清楚自己要表达的东西,他颤抖着声音,说道:“三王爷……死了!”
柳况猛地捏住玉佩。
上午落了一阵雨,中午将将停歇片刻,这一会儿,又断断续续地飘起了绵绵细雨。
正值隆冬,在这个季节,下雪是一个很常见的天气,但是下雨却是罕见。这雨不是一滴一滴砸落在人间,而是随着风吹,宛如一根细长的针,时而朝着东面飘去,时而朝着西面飘去。
天气阴沉,雨雾弥漫。
细小的雨,几乎成了一片浓稠又抹不开的雾,蔓延在京都的各个角落。
反常的天气,反常的人。
她亦如同绵绵细雨,飘在这阴沉的天地间。
灰蒙蒙地石墙,猩红色的嫁衣,她怀中抱着沉重古朴的古琴,缓缓朝着皇宫大门走去。
左右守卫远远的瞧见她,面面相觑。
此情此景,过于诡异,二人停顿片刻,随即警惕起来,齐齐拔刀,刀尖直指她。
于是,华云裳的脚步略微缓慢了一些。
今日,她的心情不错。心情不错的女人,势必她的态度就显得温柔款款。
她向来自诩一个温柔的人,因此,对两名守卫的抵御姿态,以下犯上,并没有真正的生气。
宫门紧闭,其中一名守卫,撞着胆子,与这个诡异非常,又阴森非常地嫁衣女人对话。
“闲杂人等留步,皇宫不是你能来的地方。”
华云裳微微笑道:“皇宫正是我要来的地方。”
守卫迟疑片刻,惧怕于华云裳的气场,问道:“你是何人?”
华云裳思索片刻,恍然大悟,脸上带着不变的笑意,从怀中取出一块令牌,递给守卫。
守卫看了她好几眼,始终不敢伸手去拿。
华云裳轻轻说道:“你在怕我。我有什么好怕的?”
守卫一咬牙,夺过令牌。原本,他只是手微微有些发抖,等他看到这一块令牌的时候,他的身体都抑制不住抖了起来。
令牌是由黑玉中最上等的龙尾玉制成,这块令牌在守卫的眼中,算不得陌生。除了华云裳之外,周垚、连肃,也就是三阵中,火阵与土阵的首领,各有一块。黑龙尾玉乃是奇珍异宝,除了皇宫之外,是禁止民间挖采。并且,此玉也极度难寻,四海八方也只有中原有一块。大楚建国之时,将黑龙尾玉溶成了三块,分给三阵的首领。但其实,在民间传说中,黑龙尾玉实则是溶成了四块。
最后一块黑龙尾玉,就是给了传说中的雨阵。
雨阵,自三阵成立以来,就从未现身,只存在于众人的口中。比起风光无限的三阵首领,若是世上真的有雨阵的存在,那它恐怕就是一个影子,一个笼罩着整个江湖,甚至是整个中原的阴影。它的存在,就是为屠杀、肃清门派。
实力极强,神出鬼没,凡它出手,无人生还。
因此,前几年还一度传言雨阵就是明长宴。
守卫虽然不曾去过江湖,但是雨阵的名字在皇宫也是如雷贯耳。
手中的黑龙尾玉巧夺天工,在令牌的侧面,有四道刻度。这也是守卫判断眼前的这块令牌是雨阵的原因。
三阵不同的首领,手握不同的令牌。从火阵开始依次往下推,没换一块令牌,便多一个刻度。到了雨阵,她的黑龙尾玉上,理应是四个刻度。
但是,雨阵到底只是传说中的人,谁也不知道她是否存在,万一有人拿着令牌冒充?
守卫心中天人交战,转念一想,再看眼前的这个女人,虽然面带笑容,气质却十分阴测测,但左右也不过是个弱女子,怎么可能是雨阵?
华云裳等了半天,没等到守卫说话,于是出声提醒道:“我的耐心不是很好。你再不让我进去,我会很不高兴。”
这时候,守卫下定决心,突然暴起,一把刀,狠狠地看向华云裳。
只可惜,这把刀还没有到华云裳的面前,收尾的胸脯、腰、大腿,猛地就被几根细细地银线完整的切割成了几段。
他的脑子还清晰的活着,身体却已经四处分家,散落在了地上。如同被抛上岸的鱼,零散的肉块癫狂地在地上乱动。片刻后,回归于宁静。
血腥味,从大门口蔓延开来。
华云裳捡起地上的黑龙尾玉,微笑的看着还活着的另一个守卫,轻柔的问道:“你是让我进去,还是等我杀了你,我自己进去。”
守卫从未见识过如此残忍利落的杀人方式,吓得腿不能动,连表情都僵硬成了一片。
华云裳推开门,拨弄了两声琴弦,如闲庭散步一般,不紧不慢地进入了皇宫。
天阴得像黄泉地狱,她笑得如三月春风。
第124章 决战(一)
明长宴仰起头; 丝丝细雨飘在他的脸上。
太微庙因为草药的缘故; 本身就烟雾朦胧,如今开始下雨; 雨雾连成一片; 就更加如梦似幻。
没过片刻; 一把竹伞就撑在他的头顶,遮住了他的视线。
明长宴低下头看见; 怀瑜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了一把伞。
“你的伞从哪里来的?”
明长宴十分奇怪。
怀瑜风轻云淡道:“带来的。”
明长宴道:“你带一把伞出来?你怎么知道今天下雨?”
怀瑜出门的时候,分明是早上。而今天的雨是上午开始下的,并且下的断断续续,一开始只落了一两滴; 也是现在才开始落大。他如何知晓?
问完这句话,明长宴没等到怀瑜的回答,自己先恍然大悟了。
“我忘记了,你会看天象。”
国相之职; 非要上通天文下通地理不可,观天象算福祸; 乃是怀瑜的看家本事。算一算今日下不下雨,对他而言应当是十分轻松的事情。
他刚说完,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明长宴的背后响起。
明长宴没转过身; 但是听声音是两个人。
一人是李闵君; 他也是事先吃过解药的人,一上来先检查了一下明长宴有没有缺胳膊断腿,紧接着马上问道:“秦玉宝呢?”
明长宴一指后面:“我看过他了; 没事情。”
秦玉宝也吃过解药,不过李闵君对这几个小的从来就没放心过,立刻往秦玉宝所在的地方走去。秦玉宝正帮着十三卫,将赛场上的人扣押起来。除了瞎眼的和尚宗禄,其余跟造反有关外邦人全都被送去了一个地方。
第二人走过来的就是柳况。
明长宴正问着怀瑜:“你这个草药的药效有多久,那些人武功十分高,跟坐在观战场上的人不一样。”
怀瑜道:“放心,没有解药,到了明天都不能解开。”
明长宴听完,心里松了一口气。
他转头看着柳况,柳况站定,脸色不太好。
“死了。”
明长宴“嗯?”了一声,末了,看了一眼夏提的尸体。几名侍卫正在搬动他,明长宴开口:“对,确实死了。”
柳况一看便知道他想错了,这回,语气更加沉重。
“我是说,三王爷死了。”
明长宴微微愣住,下意识的,他看着怀瑜。
柳况将手中的玉佩递给明长宴,明长宴不认识皇宫中的东西,又拿给怀瑜看。
怀瑜只看了一眼,就确定是楚之涣的玉佩。柳况心中原本还有一丝疑问,现在看到了怀瑜的神情,终于也确认了。
柳况道:“刚刚收到的消息,还不知道是谁杀了他。”
明长宴道:“这还用知道吗?你觉得,除了华云裳还有谁。”
柳况没有说话。
他抬起头,突然发现,自己已经站在雨中被淋了很久了。
想来也是他太心急,连下雨了都没发现。反观眼前的这两个人,明长宴没有带雨伞,但却不像他一样,站在雨中被淋。怀瑜撑着伞,将他遮得严严实实。
柳况干咳了一声,发声道:“哇,好大的雨啊。”
明长宴正在思考华云裳的事情,骤然听到他的声音,连忙四下一看,附和道:“是啊,雨挺大的。”
柳况:……
明长宴看向他:“怎么了?”
柳况:“没怎么。”说完,停顿了一回儿,又道:“只是等下回去,我便要换一身衣服。”
他感慨了一句,仿佛才发现自己的衣服湿了,恍然大悟道:“我的衣服都湿了。”
说完,又看了一眼怀瑜。
明长宴只觉得柳况说话莫名其妙,并且奇奇怪怪,于是回道:“那你就不要站在雨中,去找个地方躲雨啊。”
柳况:……
明长宴道:“正好,这里也已经不需要你了。”
他说完这一句,秀玲珑也从观战台上缓缓下来。明长宴难得看她穿得如此朴素,过来时也不兴红毯鲜花那一套,他心中唏嘘,顺势出声道:“你怎么下来了?”
秀玲珑递给柳况一把雨伞,说道:“我来看看你还活着吗。你要是死了,秀玲珑的银子也打了水漂。”
明长宴一摆手:“死不了。”
怀瑜出声:“妤宁她们安排好了没?”
柳况抖开雨伞,孤苦伶仃,凄凄惨惨为自己打上:“已经好了。按照计划,没有告诉妤宁发生了什么事。不过,她总缠着我问。”
怀瑜眉头蹙起。
明长宴道:“索性你就把段旻跟她放一块儿,她有段旻摆弄着玩儿,就想不起来问你这些。皇后呢,也都安排好了?”
柳况道:“跟妤宁都在一起,放心。但是,皇后的心绪似乎不怎么稳定。”
明长宴沉吟片刻:“既然都安排好了,那怀瑜就留在这里,我去皇宫。”
说罢,刚抬脚,就被怀瑜捉住手臂。
“你一个人去?”
明长宴道:“不出所料,华云裳杀了楚之涣,下一步便是要去皇宫。按照她原来的计划,大宴封禅现在应该是已经打起来了。她的目的是要京都鸡犬不宁,用大宴封禅和造反拖住你,而她自己则是跟楚之涣一起去皇宫,篡改遗诏。”
秀玲珑问道:“既然华云裳的目的是拖住云青,若是他留在这里,岂不就是要你去送死?你还真是乖乖去了。”
捉住明长宴手臂的力量都大了几分,他心里知道,怀瑜这个小祖宗肯定又不满意了。
“非也。现在大宴封禅没有打起来,已经脱离了华云裳的控制,怀瑜何不将计就计,留在这里。”
秀玲珑道:“你能看破她的计划,难道她就不能看穿你的吗?”
明长宴笑道:“能。不过,她太自信了。”
秀玲珑道:“何解?”
明长宴道:“直到现在为止,我们的计划都进行的很顺利。华云裳没有出现在这里,一种可能性是她黄雀在后,还留了后招。二种就是她对自己十分自负,并且坚信自己不会出任何差错。”
“因为她认为,她太了解我,我做什么都在她的掌控之中。只是她了解我,却不了解怀瑜。”
秀玲珑道:“你怎知不是黄雀在后?”
明长宴道:“显然已经,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杀了楚之涣。所以这些事情,我必须要去皇宫问个明白。”
柳况插嘴:“你不怕她皇宫有诈?”
明长宴:“皇宫现在几乎是一座空城。除了十三卫和零星的宫女太监之外,她还能在怎么样短的时间内布置天罗地网?如果我猜得不错,楚之涣主要的兵力应该都留在了太微庙,她拿不出多的人去皇宫。”
“当然,千万士兵也不及她一人可怕,我知。”明长宴道:“我在她手中死过一次,断然没有再去送第二次死的道理。”
顿了一下,他又说:“况且,现在我不想死了,我非常想活下去,并且有必须要活下去的理由。”
他看着怀瑜,怀瑜正紧紧地抿着唇,一言不发。
明长宴看他的表情都能猜出他心里在想什么,无非就是“油嘴滑舌”“花言巧语”云云。
柳况十分会看眼色,马上道:“你已经决定好了,我也没有要同你说的了。先告辞。”
秀玲珑想多留下来看一会儿,却被柳况提走。
明长宴说道:“怀瑜,你可以放手了。这时候就不要任性。”
怀瑜道:“我没有任性。”
明长宴道:“太微庙现在这么乱,且不说你要保护皇后跟阿珺,光是这一批各国想要造反的人就够你头疼了。华云裳在皇宫的人也不多,如今我有苍生令在手,加之她那个身子病恹恹的,再厉害能厉害到哪里去?”
怀瑜握紧了,依旧不肯松手:“我不要。”
明长宴略有些伤脑筋。
怀瑜此刻,在明长宴眼中,就像抓紧了自己喜欢的东西的小孩儿。这种情况是最难哄,最难搞的。他一旦认定了什么,绝不会去轻易松手。况且,明长宴单刀赴会,若是真的在皇宫遇到了什么事情,恐怕对方就是插上翅膀也来不及赶过来。
沉默半晌,怀瑜开口:“当年,我走之后……”
明长宴摸了摸鼻子:“烟波江肃清一念君子嘛,很有名的。”
怀瑜眼帘垂下,说话的语气同以往截然不同,道:“你总这样。”
他垂下眼,似乎陷入了回忆。
四年前,大宴封禅在京都举办。
万众瞩目,各国来朝,西域、中原、国外等诸多高手集聚一堂,乃是天下一等一的大事。明长宴拢共参加过两次大宴封禅。第一次,众目睽睽,他拔得头筹,使苍生令认主。第二次,便是这一场大宴封禅,他依旧一骑绝尘,立于不败之巅。
怀瑜那时候只跟着常叙看过几次大宴封禅,他本人对这个所有少年人向往的强者之战毫无兴趣。但是宴封禅举行的一月之内,却有赵小岚这厮,白日看完比赛,晚上就抱着自己无处发泄的倾诉欲火急火燎的找到怀瑜。他眉飞色舞,神采飞扬的把明长宴吹的神乎其乎,只得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寻。怀瑜原本对他是不感兴趣的,不过赵小岚孜孜不倦的说了一个月,终于让他起了点儿好奇心。
大宴封禅最后一天,也就是明长宴最后一场,怀瑜才舍得从九十九宫出来,去现场看一看这个天下第一究竟何等风姿。
但是,明长宴此人从来都是行踪不定的。他刚到,就被众人告知明长宴已经离去。并且,那人不认识他,还笑他来晚了。只说明长宴做事随心所欲,想见他比想见皇帝还难。在赛场上也就看看他在的几场,出了太微庙,他就跟鸟儿投林,眼睛一眨,人就没了。怀瑜没见到明长宴,所以原本的一点好奇变成了十分好奇,好似有一只猫爪子在不停地挠他的胸口,叫他忍受不住,非要来见天下第一不可。
因此,这才有了冼月山初见。
怀瑜越回忆,抿唇就抿的愈发厉害。
若明长宴像当年那样,非他所有,此人爱去哪儿就去哪儿,左右他管不着。但对方既然招惹他,他就再不能不管。
“你自己说听我的,我说东你不往西。”
怀瑜说完,明长宴更心虚。
对方显然是在翻旧账,关键是这话明长宴还真是说过。但他当年为了抱上怀瑜的大腿,那什么狗腿马屁没拍过啊,这还只是一千句中的一句,谁知道怀瑜竟然把一千句话全都记下来了。
明长宴越想脑袋越疼,叹了口气,又退了一步。
“要不然,我先去。若是半个时辰之内,我没有回来,你便来找我,如何。”明长宴用商量的口气说道:“我还不至于这么弱,半个时辰就被她给杀了。”
怀瑜盯着他。
明长宴张开嘴,打算再说两句,但是说多了又怕像交代遗言。奇也怪哉,往年他杀人,哪有这么多话要说,果然现在有了家室就不一样。明少侠再也不敢瞧不起那些拖家带口的大侠了,实在不易。
他正在犹豫时,怀瑜突然低下头,闷闷地靠在他的肩膀上。
明长宴心跳骤停。
怀瑜身上那股暗香始终围绕着他,哪怕在雨天这样恶劣的环境之下,对方也依旧纤尘不染。怀瑜比他高一些,头砸在他颈窝中时,微微弯腰,双手也环抱住他,似乎在无声的撒娇。
明长宴最受不得别人同他撒娇,若这个人还是怀瑜的话,只怕他现在随便说点儿什么,明长宴的腿就要软。
好在他意志坚定,哪怕怀瑜多么不愿意,明长宴也开口。
“我又不是去送死,你紧张什么。”
明长宴握住苍生令,用拳头轻轻拍了拍怀瑜的背:“要不然一炷香,一炷香我要是没回来,你就来皇宫。但是现在不行,太微庙太乱了,这里需要你。”
他等待自己的心跳平息之后,无奈道:“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东西并不是想当然的,等你有了巨大的权利和能力的时候,众人强加给你的责任也越大。你若不从,就是不忠,若是反抗,就是逆贼。这一点,你应该比我更清楚。”
怀瑜抬起头:“一炷香之后,我会立刻过来。”
明长宴道:“好,一言为定。”
怀瑜总算松开了他的手。
明长宴怕自己再等下去又走不了了,不再拖延时间,往皇宫赶去。
怀瑜将伞撑开放在他手中,明长宴运起轻功,转眼间就消失在太微庙。
到了皇宫门口,他从屋檐上一跃而下。
还未走进大门,一股浓郁的血腥味就扑面而来。
明长宴渐渐放慢脚步,看到了地上的数十块尸体。
他脸色一变,却是明白楚之涣是怎么死的了。
跨过尸块,明长宴不再用轻功,而是缓缓朝着大明殿走去。
他的脚步慢了下来,踩在宫廊的水洼中。
抬脚,落下。
与此同时,宫廊尽头,一只脚,同时落下。
红色的纱裙沾上了一些泥水。
华云裳径直推开大明殿的大门,穿过正殿,到了皇帝的寝室。
她没去正寝,反倒先去了外寝屋中。甫一进门,两名宫女尖叫起来。
正在脱衣的宫妃转过头,大惊失色:“你是什么人!”
华云裳微微一笑,偏着头,看向她面前的浴桶。
“我需要沐浴。”
宫妃呵斥道:“赶她出去!”
话没说完,人头落地。
两名宫女看着双目怒瞪的宫妃,又齐齐尖叫。
华云裳褪去外衣,温和道:“你们很吵,如果再叫一声,我就杀了你们。”
她将自己沉下去,浸没在水中,命令道。
“去给我准备一套衣服。”
第125章 决战(二)
十五年前; 浮月之滨; 大月国境。
“叮咚叮咚”,一阵铃铛声在海岸边响起。
一捧贝壳之后; 露出一张灿若朝霞地脸蛋露了出来。
“哥哥!”伊月数了数手中的贝壳:“你喜欢哪一个?”
若是平时; 明长宴一定会停下来; 跟伊月好好聊一聊哪些贝壳好看,哪一些贝壳不好看。
只可惜; 现在明长宴很没有空,他神色匆匆,急急忙忙的往山谷跑去。
伊月拦着他:“你去哪里,父亲知道了又要打你。”
明长宴道:“你不说; 我也不说,他不会知道的。”
伊月放下贝壳,还是不放心:“我看你的方向,是要去山谷那边。我听姆妈说; 山谷那边有很多藏獒,又凶又恶; 还会吃人,个个长得都有两个你那么大,若是不带上士兵; 你一个人过去会很危险的!”
明长宴开口:“没关系。我不会跟黑獒遇见; 我是去找云罗!”
伊月的神情变了一变,歪着头问道:“云罗姐姐为何去那里?”
明长宴十二三岁的年纪,一张小脸皱成了一块。
“你问我; 不如去问问云罗。我可不知道她要去做什么!”想了想,又补充:“她要去打黑獒!”
伊月吃了一惊。
明长宴怕伊月被吓到,缓了缓又说:“我现在就去把她叫回来,没什么大事情。”
伊月拽住他的袖子:“哥哥去,我也怕。”
明长宴摸了摸她的头发,“我很快就回来。你去阿娘哪里,晚些我来找你。”
伊月似乎很担心他,委委屈屈,不愿意走。
明长宴此刻也无心安慰伊月,云罗已经骑着马跑了有一会儿,现在说不定已经到了山谷。此女根本不知道恐惧为何物,并且对自己的武功还十分自负,非要去打一只藏獒证明自己的实力。
大月山谷的野生黑獒,凶残至极,庞大无比,又喜爱扎堆,常常都是好几只一起出现。传闻,这种獒类力大无凶,连野狼都能被它们咬死。云罗不过比他大几个月,就是个小孩儿而已,也不知哪里来的自信,认为自己能打上黑獒了。
明长宴一边跑,一边抢过侍卫的麻绳。
那侍卫喊了一声“小殿下”,明长宴连忙道:“我接你的马一用,一会儿就还给你!”
说罢,翻身上马。
另一头,山谷前面,骑马狂奔的云罗拉住了麻绳。
她的目的地已经到了。
少女穿着红色的骑马劲装,身后背着一把长弓,腰间配着数十支长箭,坐在马上,缓缓地牵着马绳,眼神散落在四处。
她饶了山谷几圈,没有发现黑獒,心中不由纳闷:奇了怪了,怎么一只都没看见?
谁知,刚刚这么想完,她的目光中,顿时出现了一只五尺长的黑獒。它生得凶神恶煞,十分骇人。若是一般的人看见了,必定要吓得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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