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窈窕君子-第8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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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上天要你死是什么?
总是要死的!
老秦讲了半天,大手一挥,盖棺定论:一念君子这一次真的死了!死得透透的!
闻言,众人拍手附和,说道:不错,这会应该是真的死了。
又死了一次的明长宴,躺在白鹭书院的床上,叹了口气。
柳况推门而入,见到他睁开眼睛,惊了一惊,随即,微微笑道:“你醒了?”
明长宴全身上下,被五花大绑,唯有露出了一张完好无损的脸。
“怀瑜呢?”
柳况放下药碗,眼珠子转了一转说道:“先声明一下,这几日都是我在替你熬药。”
明长宴道:“谢了。怀瑜呢?”
柳况顿了一下:“你还是先吃药吧。”
明长宴道:“怀瑜人呢?”
柳况坐在床边:“你除了说这句话,还想要说什么?”
明长宴又问了一遍:“怀瑜呢?你告诉我,我就不问了。为什么进来的是你不是他。”
柳况十分夸张地叹了一口气,道:“显而易见。因为他生气了,并且,再也不想见你了。”
明长宴立刻反驳道:“不可能,他怎么会生我的气。”
说完,自己有点心虚,补充道:“只能说闹别扭。”
柳况啧啧摇头,劝他:“你现在是在自欺欺人吗。怎么在大明殿的时候没想到这个后果?你可真行啊,一刻钟时间就回来,结果半刻钟就把大明殿打塌了。”
明长宴靠在床上。
柳况将药端过来,明长宴瞥了一眼,无动于衷。
看他的模样,就是不打算喝药了。
药又被放到桌上,明长宴问道:“谁给我处理的伤口。”
柳况叹气:“还有谁。你明知顾问。”
他道:“不是我说你。你换个方式思考一下,你站在他的角度,你觉得你这事做的占理吗。”
柳况索性坐在凳子上,拖过桌上的杯子,给自己灌了一碗茶。
“云青要是晚到了一会儿,你现在就不是躺在这里了,是埋在大明殿。”
半个月前,大明殿在他们面前摇摇欲坠。
柳况后一步赶到大明殿,此刻,怀瑜背对着他,双手握拳,身体微微发抖。见此情景,他刚喊了一个名字出来,正准备拦住怀瑜。谁知,对方的动作十分快,几乎让他完全没有出手的时间。
他往前一步,面前立刻砸落下一块大石头,地面狠狠的凹陷下去。柳况连忙退后,再往前看去,眼见的大明殿正在倒塌。铺天盖地的石头就跟下雨似的,噼里啪啦地乱砸。
这样直冲冲的跑进去,实在危险。
柳况心中狠狠地跳了一下,便道明长宴恐怕凶多吉少。就这么个情况,跟跳下烟波江可不一样,面对乱石飞溅的大明殿,就算是安全地落在了地上,也不一定能跑出来。
秀玲珑迟来一步,连忙拖住他。
“你若再进去,就是三条人命。”
二人在大明殿门口,悬着心站了一会儿,等到心脏提到嗓子眼的时候。怀瑜总算出现在他们面前。
他从未这么狼狈过,金贵的衣裳被石块割破的割破,被尘土染得灰扑扑的,头发也难得有些凌乱。面色阴沉不善,怀中,还抱着一个不知是死是活的明长宴。
柳况心中“咯噔”一声,连忙上前查看。
结果快要走到怀瑜身边的时候,又有些惧怕此刻的怀瑜。踟蹰片刻,对方却已经抱着人往九十九宫走了。
说道此处,柳况开口:“你那时候,浑身上下就没有一块好的。我都怀疑云青是给你收尸收出来了。谁知道躺了一会儿,发现你还有气息。”
明长宴动了动手指。
柳况调侃道:“又脏又乱,乱七八糟,跟坨垃圾似的。”
明长宴有心给他一拳,奈何心有余而力不足。他被包扎得严严实实,原本不怎么痛的身体,好像也因为这些绷带痛了起来。当然,这个还不是最痛的,主要是一醒来没见到怀瑜,又委屈又痛,还被告知对方生气,身心疲惫,明少侠觉得自己又要晕倒了。
柳况等了半天,没等到明少侠骂他,顿觉奇怪。
按道理来说,这个祖宗对他从来就没什么尊敬的好脸色过,活像他天生欠他的。平日里说几句就要挨揍,今日看他被绑得动弹不得,趁他病,要他“命”。想着,明少侠被他这么说了一通,就算没法儿揍他,最起码也要在嘴上骂两句,找回场子。
奇也怪哉,柳况抬头,不由发问:“你怎么不骂我?”
谁知道,一抬头,看见明长宴死气沉沉地靠在床边,跟被抛弃的深闺怨妇似的,就差他在边上拉一段二胡助兴了。
柳况行动能力极强,明长宴叹了口气,再抬头的时候,悚然一惊:“你哪里找来的二胡。”
柳况道:“情不自禁,心之所向。”
明长宴问道:“你奏的什么曲子?”
柳况放下弦,答曰:“小寡妇。”
明长宴这下连伤口都不顾了,遂暴起揍之。
柳况双手扒拉着桌子,捂着脸。他左脸挨了一拳,青肿了一片。
明长宴跳下床,七手八脚地拆起了绷带。
柳况道:“我看你的伤是好得差不多了。”
明长宴懒得理他。
谁知道,这个时候,窗外传来了动静。
柳况摸着脸,将二胡放在桌上,往窗外看去,诧异道:“云青来了。今日怎么来得这么早?”
与此同时,他身后的床板被砸得扑通一声,柳况连忙转过身,便看见明长宴重新跳回了床上,气若游丝地靠在床边。
“吱呀——”
大门被推开。
怀瑜一脚跨了进来。
第一眼,就看见了地上被拆得乱七八糟的绷带。
明长宴心跳如雷,鼻尖立刻盈满那股奇异的暗香。他抬起头偷偷地瞥了一眼怀瑜,又连忙低下。
半晌,屋子里的气氛都很尴尬,也没有一个人讲话。
明长宴咳嗽一声,虚虚地发声:“我难受……”
柳况:……
他摸了摸自己的脸,无论如何也想不出来,这个方才能蹦起来暴揍他的男人,如今敢死皮白脸的躺在床上扯自己虚弱。
那一拳的分量真是一点也不虚弱,十足啊!
怀瑜道:“躺下。”
明长宴心中还挂念着柳况刚才对他说的话,心中忐忑不安,拿捏不住怀瑜是否在生他的气。
柳况一见这个场景,加之他现在颇有些心虚,当即站起来告辞:“我去看看外面的药煎得如何了。”
他一走,房间内就剩下明长宴跟怀瑜两人了。
桌上的药已经冷了,方才被柳况拿出去重新热去。上头现在只剩下一个孤零零的二胡,桌边的凳子被柳况搬到了床边,怀瑜见状,直接坐在凳子上。
明长宴这下光明正大地看他。
可惜,怀瑜虽然坐下,但是也不开口说话。
甚至,也没有直接看着他的脸。
明长宴心中十分忐忑,睫毛随着他的心情微微颤抖。
半晌,明长宴开口:“怀瑜,你生气了吗?”
怀瑜确实是很生气,但是这个气消失得也快。过了十天半个月,再看到明长宴醒过来时,一副病恹恹的模样,再大的气也消失了。
他扶了明长宴一把:“没有。”
明长宴听到他开口说话,连忙顺杆子上。怀瑜扶他一眼,他索性直接挤进对方怀中。找了一个舒适的位置,明长宴心宽不少,至此,他似乎才从那一场恶战中脱离出来。
怀瑜顺势搂住他。
明长宴被怀瑜抱住之后,原本只想轻轻松松在对方怀里滚一圈。却不料,真切地被对方抱住之后,才后知后觉感到害怕。
若他真的死在了大明殿……
这个后果,他热血上头的时候,从未考虑过。当然,那时候,也没有站在怀瑜的角度上考虑过。对方若是在真的和他生气,哪怕气个十天半个月也无可厚非。只可惜,明长宴一刻都等不了,非要一醒来就看见他不可。
一股铺天盖地恐惧席卷了他的身体。
明长宴轻微地发起抖来,他忙不迭送地把头埋进对方的怀里不出来,双手环到怀瑜的背上,十指也紧紧地抓着他的衣服。
明长宴心中翻滚着各种复杂的情绪,声音也跟着颤抖起来:“以后再也不会了。”
怀瑜道:“嗯。”随即,又觉得明长宴反应太大了,心中多有疑问,于是问道:“柳况跟你说什么了?”
明长宴闷声道:“说你生我气。”
怀瑜微微皱着眉头。
他继续问:“除了这个呢?”
此刻,门外的柳况打了个喷嚏。
他摇了摇扇子,用手背试了试温度,觉得差不多了,端起碗。
刚站起来,转过身,就看见了怀瑜。
怀瑜脸色不好,不过柳况此刻没怎么看出来。
他道:“你怎么出来了,没有陪着他吗?”
怀瑜伸出手,将柳况手中的药碗给端了过去。
柳况心道: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良心发现来帮我忙吗?
没等他惊讶完,左脸一阵剧痛。原先被明长宴揍得那个位置,此刻,又被怀瑜揍了一拳。
柳况捂着脸,抬起头,再看怀瑜,就心知对方恐怕知道自己说得那些话了。说来,还是自己没忍住,因为平时被欺压得多了,一看到对方处于弱势了就戏弄了几句吓唬人家,现在是搬起石头砸自己脚,遭报应了。
痛完,怀瑜又把药碗塞回了他怀中。
柳况这才恍然大悟,合着方才拿开药碗,是担心药撒出来!
他心中郁闷道:欺人太甚!
却是乖乖地端着药进了房门。
放下药碗,柳况闹也闹了,如今却是开口,该说正事了。
明长宴嫌弃药苦,不情不愿,小口小口地抿着。
柳况酝酿了一会儿,说道:“我同你们说一件事,听完后再做打算。”
第129章 取月楼
明长宴连忙把药碗放下; 松了口气; 问道:“何事。”
柳况道:“伊月。”
明长宴登时一愣,如苍雷灌体; 脑子一片空白。
怀瑜见状不妙; 连忙坐下; 握住他的双手。
柳况道:“你先听我说。此事本该早就跟你二人说,只是事发突然; 我差人去了九十九宫打算先告诉云青。谁知人去了之后扑了个空,向来他也是往白鹭书院来了。索性这件事就有我亲自告诉他。结果,你今日正好醒来。”
明长宴神思恍惚,嘴唇嗫嚅:“她如何了?”
柳况道:“这华云裳藏得十分严实; 十三卫在百花深处翻了半个月,昨日终于在一处隐秘的密室里发现了一具冰棺,我早晨已经去查看过……虽然我没见过你妹妹,但是里面躺着的人同你长得一模一样; 总之就等你醒来去确认了。”
明长宴心中又惊又急,连忙从床上跳下来。此刻; 怀瑜便知道,拦他也没有用,唯一能做的就是遂了他的愿; 同他一块儿去百花深处。
“穿好衣服再去。”怀瑜只提了这一句; 他取下衣服,说道:“现在还是早春,你的身体受不了。”
明长宴抓了一把衣服; 匆匆忙忙裹在自己身上。同时,双手在系带子时,也轻微的发抖。
“我原以为云罗是骗我的。”
在大明殿内,华云裳诓骗他,她已经将伊月的身体做成了纸人。后来,大明殿塌了之后,他就自然而然的把这一件事情抛之脑后。华云裳惯来喜欢骗他,说谎张口就来,这一个谎言也不足为奇。
谁知,这竟然不是谎言。
她虽然没有将伊月做成纸人,当年却也没有将伊月葬下。
怀瑜扶了他一把,明长宴又问了一遍:“她身体待如何?”
柳况沉思片刻,说道:“看起来一如活人。”
说罢,顺势补充:“应该是千年玄冰的作用。”
怀瑜也道:“我曾听闻昆仑玄冰可保尸身不腐,但是极其珍贵,十分难得。哪怕是一小块都已经价值连城,若要做成一具冰棺,恐怕要荡国库之财。”
柳况唏嘘道:“想不到,她还有钱。不过,想要弄到昆仑玄冰,光有钱还不行,还需要有门路和权利。”
明长宴道:“她那个样子,你觉得会是乖乖付钱的人吗?”
多半是半路抢劫,将人打了一顿,或是杀了个干净。蛮横无理,霸道嚣张,看中的东西就偏要不择手段拿到手。
柳况道:“那倒也是。”
话不多说,三人一同下山。
方到山下,便遇到久候多时的阿珺。
大明殿事情过后,阿珺萎靡了一段时间。她年岁尚小,还不知外界发生了什么,一夜之间,她的父皇也驾崩了。好在又段旻陪伴,阿珺哭了小半月有余,少年人恢复的快,这才又活蹦乱跳起来。
得知明长宴重伤未愈,下不了床之后,她连忙拉着段旻,往白鹭书院赶来。
一路上,段旻抱着她轻功疾行,她坐人家怀里,倒没觉得累。跳下来还能跑得活力十足,险些没刹住脚,撞在明长宴身上。
明长宴按住她的肩膀,将阿珺扶住。
阿珺先喊了一句“柳先生”、“怀瑜哥哥”,接着看着明长宴,问道:“你好啦?你们这是要去哪里?”
明长宴道:“百花深处。现在赶时间,你如果有事要与我说,咱们一边走一边说。”
阿珺观他脸色,确实有些着急,便道:“不是什么很要紧的事情,我就是想来看看你醒了没。现在看到了,也没事啦。”
明长宴道:“也好。我的确没有大碍。”
阿珺看向柳况:“柳先生,你们这么着急,到底是要去何处?”
柳况愣了一瞬,先是转头看了一眼明长宴。
明长宴也不隐瞒,直接说道:“去见一个人。”
阿珺道:“什么人?”
明长宴道:“一个如果还活着,你一定很喜欢的人。”
阿珺被他这么一说,十分好奇。路上,止不住问明长宴,此人到底是何人。
等到了百花深处,十三卫攻守迎人,让开了一条道。
冰棺的位置没有变动,明长宴随着柳况往百花深处底下走去,越走,越能感到一股寒意扑面而来。他的脚步也因此凌乱了不少,知道最后,堪称是跌跌撞撞了。
门未开,明长宴的一只手手放在门上,呆愣片刻,迟迟不敢推开。
怀瑜稍稍用力握了一下俩人相交的手,明长宴终于下定决心,推开了门。
屋子里的寒意比外面更甚,正中间,一具冰棺安静的置放在屋子的正中央,周围翻滚着层层冰雾。
离冰棺近的地面,结了一层冰霜。
柳况见此,心中感慨:不愧是千年玄冰。
阿珺头一回见到这么稀奇的东西,眼睛瞪大,说道:“这是什么?”
她感到自己的身体很冷,不由自主的往段旻身上贴。
柳况体己地杜撰了一个名词,解答道:“是寒冰玄棺。”
阿珺道:“棺?是棺材吗?”她顿时惊诧万分:“谁会用冰做棺材,真是奇怪!”
明长宴已然抬脚,往冰棺边上走去。
透明的冰,并未映照出他的脸。
但是冰棺中,却有一张与他一模一样的脸,如同照镜一般。
不过,棺材中的那张脸,比起他来略显柔和,眉眼也无端多了几分清丽。
明长宴将手放在冰棺上,似乎想如往年一般,替她整理衣服。
可惜,厚厚的玄冰将二人隔开成了生与死两个世界。
伊月身上所穿的衣服并不是她当年来中原穿得那一件白色长裙。
华云裳替她换了一声大月的服饰,层层叠叠,复杂的衣裳包裹住她的身体。手脚的铃铛覆盖了一层冰霜,静静地贴在身上,永远也不会响起。
怀瑜见明长宴久久站立不动,此刻,他在后面站不住,上前准备一看。
这一看,便看见了冰棺中的伊月。
怀瑜愣了片刻,目光又落在明长宴的脸上。一时间,他心中猛地蹿过许多微妙的情绪,不过掩饰得十分自然,明长宴并未发现。
明长宴有一个双生胞妹,这件事在他的几个朋友之间,并不是秘密。
只是,大多数人从来都没见过这个胞妹,只能看着明长宴的长相,略作推测。
尽管如此,众人也完全没有料到,伊月的长相竟与他如此相似。
阿珺看着明长宴等人的反应,大感奇怪,于是推开段旻,也凑到冰棺前。
她看见冰棺中的少女,脸色刷的一下就变了,口中几乎立刻要喊出一声“烟姐姐”。好在反应及时,硬生生卡在喉咙里,悚然一惊的问道:“长宴哥哥,这个、这个女人是谁?”
柳况捉住她的手,将她往后带了一带。阿珺看去,只见柳况摇头,示意她不要说话。
阿珺骤然被他一拉,脸色猛地涨红,抽出手,连忙双手握成拳头,放在身侧。
她结结巴巴问道:“柳先生,那个女人怎么和他长得一模一样?”
柳况道:“看你的样子,难道你不是要问一问,她为何跟你的‘烟姐姐’长得一模一样吗?”
是了。
冰棺中的女子跟明长宴的模样确实是有些差距,约是男女有别的缘故。但她与“烟姐姐”可谓是长得一模一样了。
柳况道:“她是明长宴的胞妹。”
阿珺歪着头看他,不等柳况再答,另一头,突然传来了动静。
竟是明长宴想要开棺。
柳况连忙上前阻止,却不料,怀瑜的动作比他更快。
一瞬间,明长宴的手臂就被拦住了,怀瑜道:“昆仑寒冰玄妙非常,你在这里站这么长时间已是不妥。”
明长宴道:“我不能放任她在这里。”
柳况及时道:“无妨。我们可以回去再做打算,一切依长宴公子的要求照办。”
怀瑜面色还是有些不好,明长宴此刻心情复杂,来不及去思考怀瑜如何。
直到一行人走出百花深处,他才察觉到怀瑜的脸色。
明长宴却没有深入去问,只是提了一句,对方说了无什大碍之后,他便没有再提。
伊月的冰棺被抬出百花深处,暂且搁置在九十九宫。
期间,皇后特意赶来看望了一次伊月。
明长宴站在她身侧,皇后凝神片刻,心里一动,似乎想起了什么陈年往事,抚棺垂泪,只说伊月与他极像母亲。
三日之后,明长宴按照大月的习俗,将伊月安葬。
送行这日,人来得不多。
伊月从冰棺中被抱出来,安放在一张布满了鲜花的小小竹筏之上。大月崇尚月亮,同时也崇尚水。他们认为,人是从水中来,最后死去时,也是要到水中去。
明长宴半跪在伊月身边,沉默许久,低下头亲了亲她的额头。
千年玄冰将她的时间永远停留在了三年前,此刻,伊月更像是一个睡着的美人,而并非死人。
柳况道:“好了,你总不能永远都不放手。”
明长宴抿着唇,终是点燃竹筏,火在水中,沿着河顺势而下,最后飘向海中。
他闭上眼,突然觉得乏了。
怀瑜按住他的肩膀,柳况很识时务地带着一众人先退下。
明长宴坐在河边的石块上,沉默不言。
片刻,明长宴突然喊了一声:“怀瑜。”
令人奇怪的是,怀瑜没有反应过来。
明长宴这才发觉怀瑜这几天的情绪不对,他又喊了一声,怀瑜这才回神。
“如何?”
明长宴道:“我能如何?我是问你如何了。你这几日怎么心神不宁?”
怀瑜闷闷不乐,双手突然环在他的腰上,从背后抱着他,将头埋在他的颈窝中。
这下,明长宴是真的担心了。
“你哪里不舒服吗?”
怀瑜摇头。
明长宴心道:奇了怪了。
怀瑜此番模样,着实委屈。抱着他不撒手,问他也不肯说话,他心中感叹:小可怜见的。
明长宴无处安放的怜惜几乎快溢满出来。
没等他想好长篇大论的安慰之词,倒是怀瑜先开口:“你们长得很像。”
明长宴一愣:“她?你是说伊月吗?”
怀瑜“嗯”了一声,又沉默了,明长宴此刻虽不明白怀瑜是怎么一回事,却也十分配合地任由对方埋着脑袋。
半晌,怀瑜又说:“我不想你变成那样。”
明长宴听罢,哑然。
怀瑜在他腰间的手收得更加紧。
明长宴摸了摸鼻子,道:“我不会的。”
想来是因为伊月的事情,叫怀瑜想到了其他地方去。说来,伊月与明长宴确实太像,怀瑜难道在后怕吗?
明长宴于是又保证道:“以后再也不会了。”
送走了伊月之后,皇宫的事情也尘埃落定。
天牢中的一批人通通都交由楚萧云处理,怀瑜索性做了个甩手掌柜,每日除了陪着明长宴,便没有其他的事情可做。
后来,明长宴又修养了半个月,等到真的能活蹦乱跳的时候,已经是开春的季节。
李闵君差送小八送了好几封家信,信中交代了一些天清的现状。明长宴伤好了之后就坐不住,每日在门口坐着,捡了一窝小鸡,兴致昂扬地喂了起来。
小鸡长成了大鸡,生了第一个蛋时,明长宴终于等到了回临安府的一天。
这一日,下了一场春雨。
明长宴跟往常一样,等怀瑜来时,便起身去接他。
待对方到了伞下,他犹豫片刻,摸了摸鼻子,开口道:“我要回天清。”
怀瑜似乎料到了有这么一天,对此不做什么反应。
明长宴眼神瞥向别处,又迟疑了片刻,继续道:“你打算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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