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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卧斜阳为君倾-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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珈兰听罢,恭敬一应,便飞身离去。
待他一走,风相悦便将剑一挽,挂于腰间,阴冷之色重新覆满面庞,“海镜,悦卿客栈即便暴露了,你也找不到任何证据证明它与幽冥谷有关。既然你要与幽冥谷作对,我就不会简简单单让你从清州离开!”
说罢,他取来挂在床边的竹笠,戴在头上,遮住那道刺青,推门而出。
清州城门外乡道旁,有着一户简单小院,院中排列几栋褐色木屋。院门边,斜插一面白色旗帜,在秋风中不住翻滚,上面用绛色丝线绣着几个字:悦卿客栈。
此时,客栈大堂中,只有三个客人。靠门边坐着一名身高七尺的高大男子,一身华缎长袍,似是位有钱人家的公子。靠近后堂的桌上,坐着一名身材娇小的妙龄少女,娇俏可人,样貌水灵。
而距柜台最近的桌边,则坐着一个敞胸露怀的魁梧大汉,他穿着一件粗布短褂,一块块肌肉仿佛要爆裂般的鼓起,相貌凶恶,似极绿林土匪,正一杯接一杯灌酒。
至于这客栈的老板,更是让人过目不忘。他的脸上布满刀疤,一张嘴大得几乎咧到了耳根,看起来极为骇人。但他的妻子却是个丰韵娉婷的美人,正坐在柜后一边打着算盘,一边在账本上写着什么。
那魁梧大汉已盯着她看了许久,此刻有了几分醉意,猛地拍案而起,高喊道:“老板娘!过来过来,陪我喝一杯!”
老板娘看也没看他,埋头记帐。大汉霍地起身,正想向老板娘走去,一个男子便走进了客栈。
男子穿着水蓝色衣袍,头发用木簪松松挽起,面容柔和亲切,嘴角始终噙着一丝慵懒的笑容,不是海镜又是谁。
拂了拂衣上尘埃,海镜来到柜台前,“悦卿客栈,真是让我好找。”
老板瞥他一眼,冷淡道:“吃饭?住店?”
海镜笑了笑,“既要吃饭,也要住店,顺便还想向二位打听一个地方。”
说着,他将手按在了台上,等挪开时,老板面前已多了一张纸条,上书“幽冥谷”三字。
那刀疤老板目光闪动,一时没有言语。老板娘则凑了过来,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抱歉,我们并未听说过这地方。”
这时大汉突然闯到台前,探手便去抓老板娘,“喂!做生意也该分个先来后到!大爷先进了这门,你们有什么屁话都等侍候了大爷再说!”
然而下一刻他不禁一愣,只因海镜紧紧握住了他的手腕,微笑着道:“美人与美酒都是用来赏的,千万不要唐突了佳人。”
大汉蓦地笑起来,“唐突的是你!爷爷我出来闯荡时,你还不知道在哪里吃奶呢!轮得到你来教训我?!”他仔细端详着海镜,又轻蔑道,“看你长得跟个大姑娘似的,不如你来陪爷喝几杯吧!”
不料海镜丝毫不恼,颔首笑道:“好啊,正巧已经许久没人请我喝酒了。”
大汉瞬间呆住,他这么说本想羞辱海镜,谁知对方竟应了下来。他再怎么好色也对男人并无兴趣,只能在心里暗暗叫苦。
海镜见他皱着脸,转身对老板道:“把你们最好的酒拿十坛来,我要和这位大哥一醉方休。”说罢,他回首冲大汉狡黠地笑了笑,“大哥,你可要记得付账哦。”
大汉咬了咬牙,正欲开溜,那妙龄少女忽然吃吃笑起来,而老板娘则以一种鄙夷的眼光死死盯着他。
见颜面将失,大汉心头一怒,猛一拍桌,“看什么看?!还不快去拿酒!把好酒全送上来!爷爷我有的是钱!”
那老板一直神色傲慢,此时也别有深意地哼了一声。老板娘吩咐小厮搬来十坛酒,拍开封泥,放在二人桌边。
海镜笑眯眯地喝着免费好酒,看着大汉心痛的表情,心里说不出的满意。就在他得意时,一只筷子突然带着风声,向他面门飞了过来。
然而他却没有一丝移动,甚至看也没看那只筷子。只听“当”一声响,筷子撞入一只空杯中,被弹得落在地面,发出几声清鸣。
海镜将手中酒杯放下,望向另一桌那名高大的男子,眉目和善,“这位兄台,敢问有何指教?”
高大男子冷笑着站起,负手睨视着海镜,“海镜,你别以为消失了三年,我就认不出你了!”
海镜斜靠椅背,双手环胸,偏着头打量男子,“可我记不得你是谁了。”
男子不再回答,手掌一翻,便如疾风般掠至海镜身前,冲着他心口狠狠拍下。
客栈中众人都不由屏住呼吸,男子的速度与力量均不容小觑,这一掌带着凛凛杀气,恐怕难以躲过。
眼看手掌快要触及海镜胸前,男子却一瞬坐在了海镜身旁的矮凳上。
海镜左手拉着他,右手递上一杯酒,满面笑容,就好像方才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相逢一笑泯恩仇,喝了这杯酒,我们做个朋友吧。”
除了那刀疤老板外,所有人都未能看清海镜究竟如何出手,依旧怔怔凝视二人。那老板眼中却有一丝戾气闪过,放在台下的手微微一拢,似乎也想与海镜交手一般。
男人不甘地咬了咬牙,甩开海镜,心知自己不是他的对手,冷哼一声便出了客栈。
而大汉的眼睛已瞪得如铜铃一般,“原来你是海澜庄的二公子海镜?!”
海镜点了点头,“正是在下。”
大汉拍了一下桌,哈哈大笑起来,“没想到我会误打误撞遇见你,还能请你喝酒,这钱总算花得不冤!”
海镜见他如此爽快,也举起酒杯,“说起来,我还没请教兄台大名呢。”
“我叫云彤。”大汉竖起拇指,大咧咧向自己一指,与海镜一碰杯,将酒仰首饮尽。
“云彤?难道是‘仁、智、义、信’四位独行侠中的‘义薄云天’云彤?”海镜起身抱拳道,“幸会。”
“我才该说幸会!那年你抓住三大恶人,让海澜庄名声大振,这事儿可是让人们津津乐道的美闻!”云彤又发出一串爽朗大笑,二人重新落座,意气相投,竟似久别的老友般聊了起来,喝至深夜,竟将十坛酒全数灌下。
最终,云彤醉得不省人事,口中嚷嚷着“酒逢知己,再来一杯”,一边垂着桌案晃着酒杯。海镜却依旧清醒如常,一双桃花眼在老板与老板娘身上扫动着,“老板娘,为我们准备两间房。”
“行啊,不过那之前,你得先回答我一个问题。”老板娘撩起一个妩媚的笑,坐在海镜面前,眼神落在海镜腰间长剑上,“你那把剑,能杀人么?”
海镜的剑十分奇特,是由竹子削成的,没有剑镗和剑脊,剑锋看起来也不锋利,犹如玩具一般。
看出老板娘眼中轻视之意,海镜却丝毫不恼,只是微笑着道:“那要看是什么人在用了。”
老板娘听罢也笑起来,玉手缓缓摊开,手心放着两把铜钥匙,“内院第一二间房,带他去吧。”
海镜接过钥匙,又从怀中掏出一袋碎银塞入老板娘手中,“这是今天的酒钱和住店钱,明天你们别再收云彤的钱了。”
老板娘愣了愣,就见他架起云彤离开了大堂。
这时,那一直沉默不语的刀疤老板终于开口了,“妙意,他是海镜本人?”
早晨那在客栈中吃饭的妙龄少女忽从暗处走出,脚步轻盈,玉指卷着肩上秀发,眨着一双机灵的大眼睛,“谷主,他确实是海镜。”
她眼珠一转,吃吃笑起来,“至于那个逃走的家伙,则是雪莲阁的二公子练子晴。他曾经败在海镜手上,一直咽不下这口气……不过,其实他没必要这么介怀,虽然海镜只是海映星收的义子,功夫却比他亲生儿子海渊高得多。”
老板娘拍手笑道:“这天下果然没有妙意不知道的事情。”
“谁说的,谷主的事情我就不怎么清楚。”妙意噘了噘嘴,看向刀疤老板,也即是幽冥谷谷主风相悦。
老板娘恭敬地来到风相悦身前,拿出那张写着“幽冥谷”的纸条,“谷主,前几日听您说起海镜,没想到他这么快就来了,甚至还如此向我们挑衅,真是太自不量力。”
风相悦轻哼一声,“是否自不量力尚且不论,他确实与之前海渊派来的杂鱼都不一样,值得一会。”
他略微一顿,神色一瞬有几分阴冷,“不过他竟敢在我面前几次三番挑衅,实在是令人不快,我这就去试试他的斤两!”
“谷主!您……”见风相悦动了真格,老板娘和妙意都不禁惊呼出声。
风相悦恍若未闻般走出大堂,自堂后走廊经过,来到一间房前推门进入。他将沾染了污渍的布衣脱下,匀称紧致的身体瞬间暴露在空气中。
随即,他将脸上的人皮面具也揭了下来,挑起床上绸缎面的雪色衣裳,一件件覆于身上。手指挽过绣着玄色暗纹的腰带,风相悦一边系着衣带,一边扬起下颚,目光透过窗户,飘向了海镜所住的房间。
☆、第003章 彼岸花畔的决斗(已修)
悦卿客栈的房间虽只有一张架子床,一副桌椅,却收拾得十分整洁。海镜推开雕花窗扇透了透气,约莫一盏茶时间后,便将窗户阖上。他整理着床上被褥,方将褥子铺叠整齐,忽闻屋顶传来轻微踩踏声。
海镜立刻警惕看去,什么人会在半夜吸引自己的注意?难道是幽冥谷主?
思及此处,他推门走出,纵身跃上房顶,却见青碧瓦片上月光如水,空无一人。
将四周巡视一番,海镜轻手轻脚走了几步,眼帘中忽然闯入一片细长的红色花瓣。俯身将其拾起,他的目光落向不远处,发现屋顶上竟还散有几片同样的花瓣。
“这是在要我跟你走吗?”海镜将花瓣握在掌中,直起身子,眯着眼笑起来。斑驳树影间,霍然闪过一道鬼魅般的黑影,海镜想也没想便追了上去。
跟在那缥缈黑影身后,客栈屋顶自海镜脚下掠过,夜风撩起他的发丝与衣襟猎猎飞舞,耳畔的风声让他感到有些特别。
前方的人影始终没有回首,似乎自信自己的轻功能够将海镜甩掉,却不想海镜的功力与他不相上下。
忽然间,人影降低了速度,窜入一处密林。海镜跟着跃入,只见昏暗中,张扬枝桠与一道道树影交织相错,根本看不清前方景象。
凭借目力和听力,海镜还是寻到了黑影逃走的方向。不知走了多久,他终于掠过密林,眼前景象却令他不由愣住。此处已不知与客栈相距多远,位于山林极深之处,不远处一条蜿蜒河流横贯而过,气温比起外部冷了许多。
而更让他吃惊的是,那河畔两侧种满了鲜红的彼岸花,连绵如一片血海,在沉沉夜色下摇曳,仿佛栖息着无数灵魂。四下除了风声呼啸,只余下死一般的寂静,灰色穹庐不见一粒星辰,月光黯淡,就连河水看起来也如同漆黑的帷幕。
海镜仿佛担心打破这份死寂般地压低了呼吸,静静打量着这诡异的景色,心里爬过一阵悚然。
他在花海中漫步走过,来到岸边。凝眸前方不见尽头的黑河,他心底顿时有了几分兴致,笑眯眯道:“幽冥谷?这还真像一条通向冥府的路。”
说罢,他沿河岸而行,向前方走去。然而他没有发现,在方才所经路上,一名头戴竹笠身着白衣的男子慢慢穿过花丛,来到河边面向他离去的方向,迎风而立。
他的脸完全陷入竹笠阴影中,看不清面容,衣袂随风飞扬,就恍若一个自地府而来的幽灵一般,阴沉而飘渺。
随着道路延绵,隆隆水声渐入耳膜。不多时,眼前黑河犹如断裂般的消失,一条断崖也进入了视线,这条河不久便会化为瀑布自断崖飞流而下。
海镜不急不慢停下步子,施展轻功向对岸跃去,掠过水面落在花丛中。
侧首看向花海深处,海镜忽然发现其中有一条蜿蜒小道,不知通向何方。他沿小道走了起来,微微眯起的眼中含满笑意,仿佛对世间何事都无所畏惧。
夜幕下,鲜红的彼岸花在身侧随风摇摆,周围充斥着清淡的花香与湿润的泥土气息,海镜忽感身旁一切十分不真实,就像是在做着一个梦一般。
走了不知多久,海镜穿过花海,来到一座山壁前,已是无路可走。
他环手想了想,仔细打量着山壁与地面,不多时,便在一个阴暗角落看到一道暗门。打开暗门的一瞬,一股森冷微风扑面而来,阶梯消失于黑暗中,仿佛通往无尽深渊。
海镜从怀中取出火折子,点燃走下楼梯,不一会便将阶梯走尽,踏上平地。
就在这时,上方忽的传来一声响,海镜忍不住抬头看去,却见那道暗门已被关闭。
看来那个人在此无疑……海镜寻思着向四周看去,一枚暗器倏然飞过眼前,打断了火折子,火苗霎时熄灭。
海镜一瞬仿佛失明般陷入黑暗中,不可视物。一阵腐臭味迎面扑来,让他感到自己犹如置身一个可怖坟场,四周堆满腐烂尸体,却寻不到出路。
心知这是对方用来向自己施压的伎俩,海镜闭了闭眼,稳住心神后,慢慢向前迈开脚步。
地面似乎长满青苔,踩起来柔软而湿润,就如同踩在腐烂的身体上一般,让海镜心头不由升起了一阵寒意。行了几步后,他竟真的踩到了一根白骨,断裂之音清脆入耳。
“看来这里曾经死了不少人啊。”海镜自语着,落脚越发小心。
走了一会儿,轻微脚步声忽自前方传来。海镜神色一敛,向脚步声发出方向赶去,就算是陷阱,此时他也必须要去闯一闯。
刚至发出脚步声的地方,海镜耳畔便响起了呼呼风声。他一把拔出腰间竹剑,叮当声登时响彻地道,所有飞来暗器已被击落在地。
而海镜未有任何松懈,纵身向前跃出,接连躲开地面刺出的钉刺。他回首一看,发现自己已距适才所站处很远了。
这时,一个倨傲的声音响了起来,虽然声色悦耳,语气却十分刻薄,“哼,能跟到这个地方,你还算不赖。”
海镜循声望去,“这里离幽冥谷很近?”
那人没有再言,只有凌厉剑风呼啸而来。海镜竹剑一出,架住攻击,剑锋一挑,顺势刺了下去。
这一剑自然没有刺中,但海镜循着对方的气息,已探出左手猛地抓去,在剑刃擦过衣袖的同时,擒住了对方手腕。
剑端堪堪停在海镜心口,只听对方冷笑了一声,“你好大的胆子,若是你的手慢了一分或是偏了一寸,你的胸口可就被我贯穿了!”
海镜漫不经心地笑道:“所以我不会慢上一分或是偏上一寸。”
来者静默一阵,猛地收回手,黑暗中响起了长剑入鞘的声音。他转身向地道深处走去,“跟我来,要是跟丢了,你就永远别想离开这里!”
“你不杀我?”海镜有几分玩味地问。
“在这里杀了你有什么乐趣!”冷冰冰的声音在前方响起。
“原来你是来找乐子的?那不如我们聊聊天吧,那可比舞刀弄剑有趣多了。”海镜笑了笑,跟着他走起来。
那人脚步顿了一下,又继续走起来。
海镜见他不答,便问:“看你身手这么矫健,难道你就是风相悦?”
那人还是不理他,却加快了脚步。海镜也不再说话,提高了脚下速度。谁知那人越走越快,只能凭借他轻微的脚步声辨别所走的方向,若是耳力或脚力稍有不足,立即会迷失于黑暗中。
到最后,海镜几乎是奔跑着冲出地道。直到这时,他才看清眼前的男子是什么模样。
男子戴着一个竹笠,边缘低压,完全遮住容貌。一袭白衣在轻纱般的月光下仿佛泛着点点光泽,却掩盖不住他周身散发出的杀气与戾气。
他的脊背挺得很直,头颅总是高傲地微微扬起,就好像世间没有任何事情能将他征服一般。
海镜直直凝视着他,忽然笑起来,“如果我没猜错,悦卿客栈的老板,幽冥谷谷主,都是你吧?”
男子微微一顿,扶了扶竹笠,“算你有眼。”
话音刚落,他的人已冲到海镜面前,剑光一闪,刺出数剑。他的剑法相当毒辣,每一招都攻击要害,没有任何多余动作。
海镜还从未见过如此快的剑,急忙展动身形躲闪,剑锋缕缕划破他的衣袂,却始终未伤及他的皮肉。
即便如此,海镜仍不禁皱眉,自己已拿出最快速度,竟然无法完全避过对方长剑,看来这次所遇对手大不相同。
猝然间,剑端在二人间顿住,只因海镜的竹剑不知何时拔了出来,格在了他的剑身上。
“没有人能够躲过我二十招,海镜,你确实值得我亲自出马。”风相悦一字字道,语气有些严肃,却又像是带着几分笑意。难得遇见如此旗鼓相当的对手,让他的血脉一瞬沸腾了起来。
海镜笑眯眯望着他,“那还真是荣幸之至,不如我们放下恩怨,来交个朋友吧。”
“做梦!你我既是敌人,今夜我们之间就必须死一个人!”风相悦说着,退出一步,将剑横举在胸,眼中已闪动了残酷的光芒。
一阵风起,吹得枯叶漫天飞扬,自二人身侧卷过,又被肃杀剑气震得缓缓飘落。
海镜的神经一瞬紧绷,笑容早已褪去。只因他知道,眼前所站的,是未曾遭遇过的强敌,是真正可怕的对手!
风相悦周身戾气森然,恍若已与手中长剑合二为一。此刻,他的剑已不仅仅是兵刃,而是他的灵魂本身。他的执念,他的倔强,他的骄傲,全部融汇其中,锋芒毕露,势不可挡。
但见银光一洒,风相悦的剑身化作一道飞虹,直扑海镜。剑锋未至,剑气却已如刀片般割上海镜面颊!
海镜脚步一退,避开那道锋芒,挥剑迎上。只听“呛”一声龙吟,星火四溢,碰撞的杀气如波涛般层层推出,震得二人衣袂翻飞,四下落叶如灵蛇狂舞。
风相悦剑端忽变,擦着竹剑笔直刺出,顷刻便使出七剑。海镜边退边挡,堪堪挡住六剑,衣袖“刷”的裂开一道口。
见对方速度比自己略快,海镜眼珠一转,率先攻出,一连刺出三十余剑,只有一剑是实,自一个刁钻角度划向风相悦咽喉,却在尚未触及之时,撞上风相悦剑刃。
“雕虫小技。”风相悦冷哼一声,手腕一转,长剑送出,竟一瞬使出了六十四剑,虚虚实实,看似纷乱,实则招招要命。
一时间,叮当声久久不绝,枝头黄叶被剑气催得纷纷飘落,又在瞬间裂为碎片,犹如雨点般洋洋洒洒飞落,在月下闪烁着一抹抹银光。
六十四剑方落,海镜便向后掠出几尺,竟是毫发无损。风相悦不觉脸色一沉,海镜不仅看出了他剑招的虚实,还将实招全数化解,已非常人可比。
他趁海镜脚步未稳,凌空一纵,剑身化作一片光幕,向海镜当面洒下。这剑招光影幻化,实中有虚,虚中有实,已令人无法辨别。海镜身侧方圆几丈,顿时只余幢幢银光,无论往何处闪避,始终逃不过一击。
哧哧风声不绝于耳,海镜虽有躲闪,衣衫仍撕开无数裂口,有点点鲜血溅落。他眼光一敛,干脆站定脚步,以内力护体,调动所有感官,只待风相悦下一剑刺出。
而那一剑在距离海镜咽喉尚有几寸时,便猛地顿住。只因海镜的竹剑已在此时挑过风相悦前胸,顺势而上,掠过了他的面颊。
绸面白衣忽的裂开一道口,竹笠也如断线风筝般飞起,随风盘旋落地。风相悦原本拢在竹笠中的发丝瞬间如飞瀑般流下,又被微风撩起,凌乱中带着几分别样的风情。
最后一点残叶也坠落在地,气氛刹那间仿佛冻结般的寂静。
☆、第004章 朱莲刺青的秘密(已修)
风相悦瞪大眼凝视海镜,眸中满是羞恼与不可置信。他怎么也没想到海镜能够不顾及其他的攻击,只等待最后的时机,更没有想到海镜可以在一瞬比他更快。
而海镜看着眼前这张脸,却不禁愣住。那道华丽的红莲刺青映入眼帘的刹那,他忍不住惊道:“……你……原来是朱莲岛的奴隶吗?”
“你既然看见了,就去死吧!”风相悦的神色瞬间染满戾气,斩向海镜的剑比方才更加狠毒,甚至没有给自己留任何退路,逼得海镜一时难以招架。他连退几步,干脆飞身而起,向着山谷外逃了去。
风相悦一剑落空,瞪着海镜的背影,当即追上,“给我站住!”
海镜听着他的话,不免笑起来,现在的情况倒与来时完全相反,是风相悦在拼命追着他了。
自方才所走地道上方掠过,海镜穿过重重树林,向河边奔去。风相悦见海镜面对悬崖竟然也从容跃下,一跺脚也跟着跳下。
二人落地后,不多时便越过河流。由于他们的轻功相差不大,风相悦与海镜之间始终保持着一定距离,偶有缩短,却总是无法追上,让他焦急得咬紧了牙关。
不知追了多久,海镜突然停下了脚步,风相悦正要杀去,却猛然惊觉此刻二人已冲出树林,来到一座山间小镇边。
“你若是继续跟来,恐怕看见那道刺青的就不止我一个人了。”海镜笑吟吟抚着下颚,好整以暇望着风相悦。
“那又怎样!我会让那些杂碎都无法再开口!”风相悦的手已经紧紧握住了剑柄。
“那你恐怕杀到手软都杀不完吧,况且你能取人性命,却封不住人言。”海镜摊了摊手,故作无奈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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