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阶下囚_困倚危楼-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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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着就是一阵兵刃相交之声。
    黑暗中难辨敌我,大家都是先下手为强,保住自己的性命要紧。
    眼看情形越来越混乱,很快就要失控了,而唯一能主持局面的林盟主又重伤垂危,段凌不得不站起身来,沉声喝道:“都住手!”
    他这一声大喝用上了上乘内功,直如舌绽春雷,震得人心头发颤。
    江湖上以武为尊,段凌露了这一手后,果然震慑群雄,众人不由得停下了打斗。
    段凌学林盟主当日的手段,见众人安静下来,便又换了种口气,道:“大家别中了魔教的诡计,确实有人受了妖法蛊惑,但并非人人都是敌人。咱们越是自乱阵脚,魔教越是有机可趁。”
    他说话和和气气,但一字一句,都像在每个人耳边响起一般,清晰至极。就算有人不服,也知他武功极高,不敢轻易反对了。
    段凌顿了顿,又道:“谁带了火折子?快将火把点起来。”
    众人这才回过神,七手八脚的翻找起来。
    火光很快亮起,驱散了浓浓黑暗。大家看清身旁之人的脸孔后,先前疑神疑鬼的念头也消散了不少。
    段凌道:“大家确认一下,看除了柳逸之外,还有没有人迷失了心智。”
    这十几人多半是相熟的,此时聚在火光下,一圈看下来,竟人人神智清醒,没有第二个被魔教控制的人。
    “咦?那刚才那一声是谁喊的?”
    “对啊,老子就是听见有人喊了,才动刀子的。”
    段凌示意大伙稍安勿躁,道:“方才一片漆黑,是咱们自己人喊的,还是魔教的人喊的,有谁分得清楚吗?”
    “着啊,肯定是魔教的人冒充的!”
    “老子就说那声音怎么不对劲,分明是从外头传进来。”
    “那左护法是想让我们自相残杀!”
    想到那人的险恶用心,众人无不打了个冷战。
    有人忍不住问:“段大侠,柳少侠究竟是怎么被控制的?”
    这也正是段凌心中疑惑。
    他俯身看了看柳逸的情形,又翻开他的眼皮瞧了瞧,见他眼底有一条淡淡的黑线,便即明白过来,道:“他是中蛊了。”
    “蛊?难道是那红色的飞虫?”
    “不会,蛊术相当复杂,不可能这么快就迷惑住一个人的心智,除非……”
    “除非什么?”
    段凌没有作答,但他心念电转,很快就有了答案。
    “除非,柳逸早在进这个山洞之前,就已经中了蛊。”段凌环顾暗沉沉的四周,仿佛能看见那个藏身在暗处的人,一字一字道,“我说得对不对?天绝教左护法?”
    他顿了一下,微微扯动嘴角:“或者,我该称呼你为魏神医?”
    “哈哈哈——”
    段凌话音刚落,就有一阵笑声响了起来。这声音怪异至极,像是由地底下传来的,令人不寒而栗。
    然后只听哗啦一声响,摆放灵位的那排架子倒了下来,现出藏在后面的一道暗门。
    有人轻轻推开了那扇门。
    众人屏息以待。
    微弱的火光下,那个叫无数江湖人士胆寒的魔教左护法,就这么一步步走到他们面前来。他穿一身墨色的衫子,脸上覆着一张乌黑面具,将脸孔遮得严严实实,谁也看不见他的容貌。但他仅是负手而立,双目四下一扫,就自有一种逼人气势。
    段凌道:“魏前辈,没想到这么快又见面了。”
    那左护法“嗯”了一声,缓缓摘下脸上面具。他三十来岁的年纪,相貌十分普通,只是两鬓斑白,大有风霜之色,正是曾经与段凌等人交好的魏神医。
    “果然是你!”段凌冷冷道,“魏前辈,你那对头追着你了吗?”
    左护法笑了一下:“我那对头早已死啦。”
    他瞧了瞧在场的众人,道:“今日是八月初八,嗯,他死的那天……也正巧是八月初八。”
    段凌登时恍悟:“原来那个人是魔教教主!”
    左护法似乎不愿多提此事,转而问道:“你是如何猜出我的身份的?”
    “首先当然是因为柳逸,这一路上,最有可能对他下毒的人就是你了。回想起来,你那天夜里突然出现在我们投宿的客栈中,实在是太过巧合了。”
    “没办法,我跟陆修文打了个赌,赌谁能取下武林盟主的项上人头。他有他的办法,我自然也有我的手段。”
    他这一招确实厉害,若非段凌出声提醒,林盟主这时已命丧黄泉了。
    段凌听他提起陆修文,便道:“陆修文死而复生之事,也是我怀疑你的原因之一。当时我们在你家中求医,你对他的病情了若指掌,知道他何时断气,也知道我们何时送他的灵柩离开,要派人抢走他的尸首,可不是轻而易举么?甚至就连他的死……或许也是你暗中动的手脚。”
    左护法既不承认也不否认,只道:“我记得段大侠当时可伤心得很。”
    段凌捏了一下拳头,问:“真正的魏神医在哪里?”
    “这世上本就没有魏神医这个人。”
    “什么?”
    “你不是向江湖上的朋友打听名医么?我调换了你那朋友写给你的信,故意捏造出一个魏神医,引你们到陈家村来找我。”
    段凌浑身一震,想不到这么早以前就已落入左护法的局中了。“杜枫也是你派来的?”
    “当然。那追魂香的药引,就是我在你们来求医时下的。”
    “既是如此,后来陆修文杀杜枫时,你为何没有出手相助?”
    左护法脸上无甚表情,反问道:“他连一个废了武功的陆修文也敌不过,这等废物,留之何用?”
    左护法性情狠毒,这倒确实像他的作风,不过段凌心中仍有疑惑:“杜枫死后,你为何没有对我们动手?又为什么先让陆修文假死,再将他复活?”
    “这其中自有缘故,你却不必知道了。”左护法的目光在众人脸上扫过,像看着一群已死之人,“反正……你们今日都要死了。”
    说着,击了击手掌。
    那阖上的石门立刻又开了,从外头进来十多个黑衣劲装的男子,人人手持利刃,显然是左护法的手下。
    左护法的手慢慢抬起,又轻轻落下,道:“一个也不必留。”
    那群黑衣人听令冲杀进来。
    众人在山洞里转悠了半天,连敌人的影子也没见着,早憋着一口气了,这时也发一声喊,同他们拼杀起来。
    段凌则毫不犹豫地拔出剑来,朝那左护法斩去。
    左护法并不与他交手,双手一直负在身后,一边闪避他的剑招,一边往后退去。
    段凌剑光如电,招招紧逼,问:“陆修文在哪里?”
    “放心,你很快就能见到他了。”左护法笑了笑,眼底并无笑意,反似蕴着寒冰,“当日攻打天绝教,段大侠立得功劳可不小,所以我早已想好一个最适合你的死法了。就让你死在心上人的手上,你看如何?”
    说到这里,左护法终于出了一掌。
    段凌心头一凛,这才发现不知不觉间,他已追着左护法到了那扇暗门边。左护法掌力将至,段凌为了躲开,不得不撞向那扇门。左护法顺势一推,便将段凌推进了门内。
    60
    那门上装有机括,只听“喀”的一声,便又重重关上了,任凭段凌如何使劲,也是纹丝不动。
    门后另有一条密道,黑漆漆的也不知通往何处。段凌立着听了一会儿,除了门外的厮杀声之外,那密道的尽头也传来一些动静。
    他想起左护法说的那番话,只考虑了片刻,就抬脚朝密道深处走去。
    因为没带火把,段凌只能摸索着往前,一路走得极慢。幸好这密道也不甚长,段凌走了没多久,就又摸到了一扇石门。
    段凌推门而入,只朝里头望了一眼,整个人就怔住了。
    门后是一间斗室,四个角上悬着夜明珠,散发着幽微光芒。
    室内没什么摆设,只石桌上有一张古琴,一个年轻男子坐在桌边,正漫不经心地拨弄琴弦。他见段凌走近,便抬起头来笑了笑,唤道:“阿凌。”
    玄衣乌发,更加映得他容颜如玉。
    段凌仿佛回道了一年之前,他走进魔教总坛的那间石室,见到了阔别多年的陆修文。
    没想到山洞中的这条路,竟也能通往同一个地方。
    段凌一阵恍惚,却见陆修文朝他招了招手。
    段凌情不自禁地走过去,道:“陆修文?”
    “是我。”陆修文眉目含情,低笑道,“阿凌,你不知我有多想你。”
    段凌的心怦怦直跳,一把将他抱住了,问:“师兄,你恢复记忆了?”
    陆修文笑说:“我怎么可能忘了阿凌你?”
    段凌紧紧抱了他一会儿,才想起正事,道:“你知不知道,原来那魏神医就是左护法!”
    “是吗?”陆修文也是一愣,道,“左护法一向戴着面具,我也不曾见过他的真面目。”
    “林盟主受了伤,柳逸又中了蛊毒,现在他们正被左护法的手下围攻,我们快去帮忙。”
    段凌说着松开了手,陆修文却握住他手道:“阿凌,难得有此机会,你不想跟我单独相处一会儿吗?”
    “我……”
    陆修文伸出手,轻轻碰了碰段凌的嘴角,道:“上回被我咬伤的地方已经愈合了?疼吗?”
    段凌只是摇头。
    陆修文不由得笑起来:“那就再咬一次。”
    他嘴里这么说着,却半阖上眼睛,温柔无比地吻上段凌的唇。
    段凌只觉得心荡神驰。
    吻着吻着,却突然有一只手摸到了他腰间。段凌猛地捉住那只手,问:“你做什么?”
    陆修文指着他腰间的香囊道:“我说过的,我不爱闻这味道。”
    “这是你送我的香囊。”
    “是么?”陆修文又亲了亲段凌的嘴角,哄道,“我下回再送你一个更好的。”
    段凌终于心生怀疑:“陆修文,你究竟有没有恢复记忆?”
    陆修文眉峰一挑,仍是笑吟吟的模样,反问道:“我是不是你那心上人,当真有这么重要吗?段大侠?”
    段凌听得这声称呼,一颗心顿时沉了下去:“你又骗我。”
    “我还以为……段大侠就是喜欢被我骗。”
    陆修文双手攀上段凌的肩,似乎想继续刚才那个亲吻,段凌正欲转头避开,却觉肩头一麻,却是被陆修文点住了穴道。
    “陆修文,你……”
    “段大侠动不动就点我穴道,我也点回来一次,算是礼尚往来了。”陆修文与他唇贴着唇,还是用那亲昵的语气说道,“你刚才若不揭穿我,可不必这么麻烦啦。”
    “你到底想干什么?”
    “段大侠忘记我说过的话了?这次再见,我可不会手下留情了。”
    段凌动弹不得,只能紧紧盯着陆修文:“你要杀我?”
    “原本我是舍不得的,不过谁叫段大侠你也练了七绝功呢?我年前折损了不少功力,恐怕斗不过那左护法,所以……只好拿你来补一补了。”
    陆修文伸手抬起段凌的下巴,目光在他脸上转了一圈,啧啧赞叹道:“段大侠生得真是好看,就这么杀了你,未免太过可惜了。不如……咱们再来快活一回?”
    他眼眸一转,微微笑道:“让我想想,是先奸后杀好,还是先杀后奸好?”
    段凌闭目不语,暗中催动体内真气,试图冲开被陆修文封住的穴道。那天陆修文自行解开了穴道,段凌心中颇为在意,苦思了几天后,总算发现了一些端倪,应该是跟他们所练的七绝功有关。他跟陆修文份属同门,点穴手法本就相似,正好可以一试。
    没过多久,段凌就觉陆修文的吻落在他眼睛上,道:“段大侠这是打算闭目等死了?我不是跟你那心上人长得一样吗?你不再睁开来看我一眼么?”
    任凭他如何撩拨,段凌只是不言不语,专心解开穴道。
    陆修文有些扫兴,道:“罢了,反正你只要乖乖躺着就行了。”
    说着,伸手探进段凌衣襟里,轻轻抚摸他的胸膛。
    段凌被他这么一激,体内真气震荡不休,竟当真冲开了穴道。只是强行解穴,经脉不畅,暂时只有一只右手能动。他毫不迟疑,霍然睁开眼睛,趁陆修文不备,一把扣住了他的脉门。
    陆修文虽然吃惊,却也反应极快,立刻反手一拧,出掌还击。
    “段大侠这是将我的法子学了去?不错,不错。”他说到最后两个字时,语气变得狠厉起来,出招更是杀气凛凛。
    他俩人贴得太近,多数功夫施展不开,只能对拼掌力。陆修文内力不足,比段凌差着一些,很快就落了下风。
    眼看段凌就要将他擒下了,陆修文忽然回眸望他一眼,低叫道:“阿凌!”
    段凌心绪一乱,出招就慢了半分。
    陆修文趁势往后一仰,取过石桌上的古琴来,当作兵器向段凌掷去。
    这一掷用上了重手法,段凌吃亏在只有一只手臂能动,根本无从躲避,被那古琴撞中胸口,一下摔在了地上。
    “咳咳……”
    他因受了内伤,嘴角淌下一丝血来,半边身体仍旧僵麻着,虽竭尽全力,却怎么也站不起来了。
    陆修文喘了口气,居高临下的看着他,道:“我本想跟段大侠好好亲近亲近,你既然这样不识趣,那可别怪我不客气了。”
    他弯下身,用手指沾了一些段凌唇边的血,然后慢慢抹在自己嘴唇上,叹息似的耳语道:“其实,我还真有一点喜欢你,不过谁叫你心里想着别人呢?”
    他说到这里,勾起嘴角笑了笑,红唇染血,动人心魄:“我得不到的东西,不如亲手毁了。”
    段凌瞧着他道:“我心里想着的那个人……就是你。”
    陆修文却不信他,手指一路滑下去,捏住了他腰间佩着的香囊。“段大侠上次说,除非你死了,否则绝不会取下这香囊,唔,现在可以扔了吧?”
    段凌一惊,挣扎道:“别碰!”
    陆修文自然不会听他的,手一扯,便将那香囊扯了下来,勾在指尖晃了晃。他似乎相当厌恶这香囊的味道,只是凑得近些,就皱起了眉头来,使劲揉了揉眉心。
    段凌徒劳的伸出手,道:“还给我……”
    “段大侠都自身难保了,还这么宝贝这香囊,我倒要瞧瞧,里头藏了什么东西。”
    陆修文将香囊打开来一看,首先入眼的,便是一缕青丝。
    香囊是段凌的心上人送的,这一束头发,不用猜也知道是谁的。
    陆修文心中忽生怒气,转眼一看,见桌上放着香炉,便走过去打开炉盖,把香囊和点着的火折子一起扔了进去。
    香囊遇火即燃,滋滋的烧起来,原本淡淡的香气瞬间变得浓烈无比,整间石室都充斥着一股异香。
    段凌的眼睛一下就红了。
    他记得陆修文那时双目已经失明,却还是一样一样的挑拣香料,亲手将香囊佩在他身上。
    他答应过他的,这香囊片刻也不会离身。
    可是现在……
    段凌的脚动不了,便用右手支撑着身体,一点一点的朝桌边爬过去。
    爬到一半时,有一只脚踏住了他的手。
    段凌抬起头,看见陆修文俊秀的脸孔。
    这是他心爱之人。
    但是他却再也记不起他来。
    段凌心中一阵剧痛,眼看着那香囊渐渐被火舌吞噬,嘴里喃喃道:“师兄……师兄……”
    他声音越来越低,眼神里有一种说不出的绝望。
    陆修文仍踏着他的手,问:“你还有什么话要说么?”
    段凌已知道难逃一死,正如左护法所说的,他要他死在心上人的手上。他闭了闭眼睛,道:“你日后若是想起来……”
    他突然顿了一下,最后望了陆修文一眼,声音低哑,却温柔得难以形容:“不,但愿你顺利当上教主,永远也不要想起我来。”
    陆修文冷笑道:“这就是你的遗言?真是无趣。”
    说罢,捡起段凌的那柄长剑,右手一扬,剑光落下——
    
    第十八章
    
    左护法一推开石室的门,就闻到一股血腥味。他看见段凌倒在地上,胸口一片殷红的血迹,已经没了气息。陆修文坐在石桌旁,正用衣袖擦拭一柄长剑。那是段凌的佩剑,剑刃上还留着一滴血珠,陆修文神色如常,慢慢、慢慢地将这一抹红色拭去了。
    ……是他亲手杀了段凌。
    左护法见到这一幕,心中涌起一阵快意,就像他得知教主身死的消息时一样。
    他走过去问:“段凌死了?”
    “是。”
    “你吸干了他的功力?”
    “当然。”
    陆修文将那柄长剑擦得寒光凛凛,站起来道:“听说今日来了不少正道人士?我刚吸完功力,正好去活动一下筋骨。”
    “不必着急,”左护法道,“你先跟我切磋一下。”
    陆修文挑眉道:“你确定?我如今可比你强得多了。”
    左护法笑了笑,笑容极为古怪:“如此……正合我意。”
    陆修文脸上骤然变色:“好呀,原来你在打我的主意,不过你可未必敌得过我。”
    “试一试不就知道了。”
    左护法说着,从怀中取出一支碧绿的玉笛,放在嘴边吹了一下。
    并无笛声响起。
    但陆修文仿佛听见了什么声音,整个人定在了原地,就如柳逸那般,眼神逐渐变得空洞起来。
    左护法收起笛子,对表情木然的陆修文道:“我若没有制住你的手段,怎么敢让你活过来?你一醒来,我就对你下了蚀心蛊,此后只要一吹笛子,无论何时何地,你都要听我号令。”
    说罢,左护法抓起陆修文的一只手,用自己手指的少商穴抵住他的脉门。这是魔教吸人功力的法门,接着只要引导陆修文的内力注入自己体内,他就可功力大增了。
    左护法仿佛回忆起了某些往事,眼底有微光闪动,自言自语道:“我等这一日,已经等得太久了。”
    语气是说不出的寂寥。
    然后他定了定神,正打算动手吸取陆修文的功力,却见剑光一闪,陆修文另一只手上握着的那柄长剑往上一挑,剑尖正抵住了他的咽喉。
    左护法始料未及,朝陆修文脸上一望,却见他目光清澈,嘴角噙着一丝微笑。
    他顿时明白过来:“你……未受蛊虫控制?”
    “若非如此,岂不是已被你吸干内力了?”陆修文抖了抖手中长剑,道,“左护法还是快些放开我的手吧,否则我怕一不小心,会在你身上刺一个透明窟窿。”
    左护法缓缓松开手:“看来你已经恢复记忆了。”
    “这是自然。”
    “我的蚀心蛊应当不会出错,你是如何清醒过来的?”
    “蚀心蛊虽能控制人的心神,但是却有一个缺点,就是蛊虫害怕某种草药的气味。那草药因此得名,叫做蚀心草。”
    “蚀心草确实能驱走蛊虫,可是这草药十分难得,你在不知道自己中蛊的情况下,根本接触不到。”
    陆修文衣袖一振,从袖中滑落一物,在左护法眼前晃了晃。
    那东西被火烧过,有些难以辨认,左护法仔细瞧了瞧,才道:“这是……香囊?”
    “对,就是我当初在魏家时做的那个香囊。”
    “但我记得这香囊……”
    “这香囊是你替我买来的,连香料也是你帮我准备的,我在你眼皮子底下制出这香囊,又用香料掩盖住蚀心草的味道,你自然不会有丝毫怀疑,不是么?”
    “你那蚀心草是从哪里来的?”
    陆修文道:“你既然精通蛊毒,那药房里必定会有蚀心草,我对柳逸描述了一下这草药的形状气味,他果然一找就找着了。”
    “原来如此,”左护法眯了眯眼睛,道,“是我疏忽了,没想到你这么早之前就已经谋划好了一切。不过你当时以为自己命不久矣,怎么会想到做这香囊的?”
    “因为我早就知道,魏神医你就是左护法。”陆修文想了想,又改口道,“不对,按理说,我应当叫你师叔才对。”
    左护法瞳眸一缩,眼中杀意骤现:“你说什么?”
    “难道不是吗?”陆修文笑了笑,慢悠悠道,“你练的也是本门的七绝功,而且跟我一样,早在十多年前……就已被教主废了武功。”
    左护法脸上的肌肉微微颤动,原本毫无表情的脸孔,这时却变得扭曲起来,像是被触动了最隐秘的心事。但他很快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道:“这是许多年前的事了,以你的年纪,应当不会知晓这些。”
    “我原本确实不知,只是为了医治自己的病,翻阅教中古籍的时候,偶然翻到了一本书。那书是一位医术高明的前辈所著,上头记载了不少疑难杂症的治法,其中有一种方法,正可以治我的病。只是这法子十分凶险,需得置之死地而后生,待人断气之后再行施救,一不小心可就真的死了。连那位前辈也仅是推测而已,并未真正证实过。而且他想出这个怪异的法子,并不是为了治病救人,而是为了让自己恢复武功。”陆修文瞧了左护法一眼,道,“由此我才得知,除了我之外,还有一个人被教主吸走了功力,却侥幸留下了性命。”
    左护法轻轻“啊”了一声,道:“原来那本书竟是落在了你的手里。”
    “后来我住在魏家治病,在书房里看见你的笔迹,竟与那书上的一模一样。”
    “那你自是对我的身份起疑了。”
    “嗯,我思来想去,教中也没有你这么一号人物,除了那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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