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阶下囚_困倚危楼-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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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自是对我的身份起疑了。”
“嗯,我思来想去,教中也没有你这么一号人物,除了那个从不露出真面目的左护法。我再前后一想,就猜到杜枫其实是你找来的。人人都道天绝教左护法智计双绝、本领高强,可是谁料得到,你其实根本没有武功。”
左护法听了这话,不禁哈哈大笑起来。陆修文的长剑正抵在他喉间,只需往前一送,就可要了他的性命,但他却视若无睹,道:“我从前的功夫,可并不比你差。只是七绝功这门功夫,一开始精进极快,等练到第七层时却再难突破,必须同门相残,吸取别人的功力才行。”
陆修文猜测道:“你同教主相争,最后却落败了?”
左护法冷笑一声,道:“我跟他是青梅竹马,从小一起长大的,连我们两人的武功亦在伯仲之间,有时是他赢了我,有时是我赢了他。后来争夺教主之位,若真是成王败寇,我也是服气的,谁知……他竟然骗了我。”
他说到这里时,紧紧咬住牙关,眼底流露出刻骨的恨意。
陆修文瞧着他霜白的鬓发,心想多年之前,必是有一段惊心动魄的故事。
他这么一恍神,却是变故陡生。刚才还咬牙切齿的左护法,忽然神色一凛,用掌风震歪了剑尖,一掌向他头顶拍来。
这一掌乃是杀招,眼看就要落在陆修文身上,陆修文却是气定神闲,泰然自若。他甚至还弯起眼睛,朝左护法身后笑了笑。
身后?!
左护法蓦地停住动作。
他感到胸口一阵剧痛,低头一看,只见一截剑尖明晃晃的露在外面。
有人一剑刺穿了他的胸膛。
这石室里总共只得三个人,左护法没有回头,只是叫出了那个人的名字:“段凌……”
段凌长身玉立,全然不像受伤的样子,道:“我还没死,看来令左护法失望了。”
陆修文将手中的剑一扔,说:“师弟你怎么这么迟才动手?我举剑举得手都酸了。”
段凌拔出剑来,快步走到他身边去。
左护法顿时血流如注。段凌那一剑刺得太正,并未伤到他的要害,他一时便还未死,慢慢后退几步,靠在那石桌上,道:“原来你没有杀段凌。”
“我师弟若是死了,我岂会跟你说这么多废话?早已将你碎尸万段了。”
“他胸口的伤……”
“不过是划破手掌,涂了些血在衣服上。我早在动手之前,就已经恢复了神智。”陆修文道,“那香囊的香气太淡,无法立刻见效,不过蛊虫害怕蚀心草的气味,中蛊之人只要一闻到这个味道,就会心生厌恶,千方百计的毁掉香囊。而一旦香囊损毁,香气自会四散开来,助我解开蛊毒。所以我才叫师弟日日将这香囊戴在身上,片刻也不能离身。”
“你为了护他周全,当真是费尽了心机。”
“我那时可快要死了,自然要将一切安排妥当。”陆修文眉眼一扬,眸光湛然,一字一字道,“谁也休想伤我师弟,即便是我自己——那也不行。”
段凌心中一动,悄悄握住了陆修文的手。
左护法的目光在他俩人身上转了一圈,问:“你早知道我会救活你?”
“只是有此猜测而已。”陆修文道,“被教主吸走功力的人,武学根基尽毁,从此成为废人一个,就算想重新练武,也是绝不可能了。而你苦心孤诣多年,就是想重筑根基、恢复武功,可惜你想出来的那个法子实在太过凶险了,一不小心,可就真的命丧黄泉了,所以你始终不敢轻易尝试。”
左护法道:“嗯,这些都是我写在那本书上的。”
“后来你在陈家村遇上我们,原本是想叫杜枫杀了我们的,可是杜枫死后,你却改了主意。这一来是因为我师弟武功高强,你找不到机会下手,二来则是发现我的情形跟你一样,正好可以拿我试上一试,来验证你那法子能否成功。若是成了,你自能恢复武功,若是不成,也不过是死了我这个无关紧要的人。”
“若是我根本不打算救你,或是虽然救了,却未能成功呢?”
“那我就真的死啦。”陆修文眨了眨眼睛,说,“可我赌你会救。”
“哦?”
“你执念甚深,一心想着恢复武功,难得有这么一个机会摆在眼前,怎么可能放过?至于成或不成,却要看天意了。”
“哈哈哈!”左护法大笑起来,“难怪你早知我的身份,却一直没有揭穿,原来你也是为了赌这万分之一的生机。”
陆修文望了段凌一眼,道:“这世上有我心爱之人,我当然舍不得死了,自是要赌上一赌的。”
“这以后的一切,也都在你的计划之内?”
“你若当真救活了我,总不会这么浪费,立刻又把我杀了吧?我料想你会想办法控制我的心神,让我为你所用,等我没了用处,再吸走我的功力。魔教控制人手段一共只有那么几种,不是用蛊就是用毒,柳逸既然在你药房里发现了蚀心草,那你必然是用蛊了。”陆修文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掌,然后缓缓握了起来,“身在天绝教中,走一步就要想十步。就算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也要准备好万全之策,不是吗?”
一切尽在他掌握之中。
左护法长叹一声:“我自以为算无遗策,没想到还是你棋高一招。”
陆修文笑眯眯道:“师叔过誉了。”
左护法口吐鲜血,只说了这一会儿话,衣襟已经被血染红,眼见是活不成了。
段凌横剑道:“你作恶多端,害了多少无辜之人的性命,如今是时候偿还了。”
左护法并不理他,只是对陆修文道:“你这师弟可迂腐得很啊。你们现在虽是生死相许,但过得五年、十年,两人的七绝功都练到第七层时,又当如何?我可真想亲眼瞧瞧。”
他说完嘿然一笑,又道:“我今日虽然落败,但只凭你们两人,可别想取我首级。”
说罢,伸手在石桌底下一按。
原来这石桌也藏有机关,只听“嘭”的一声,旁边那石床一下翻转过来,露出一个黑洞洞的入口。左护法合身一滚,就滚进了床底下,床板马上又重新阖上了。
等段凌追过去时,已是来不及了,只能用剑柄敲了敲床板,问:“这里也有密道?”
“嗯,若我没记错的话,这密道应当是通往……”
“通往何处?”
“历代教主陵墓。”
段凌一怔,没想到竟是这么一处地方。左护法是知道自己将死,所以去墓中等死么?或者……是去见那个人?
段凌想了想,道:“他伤重至此,倒是没必要再追了。”
“嗯。”
“不知外头打得怎么样了,我们出去看看。”
“好。”
陆修文平日总爱跟段凌唱反调,这时变得百依百顺的,倒叫他不习惯了。段凌念头一转,问:“你可是想着左护法刚才说的话?”
陆修文道:“教主跟左护法,原本也是师兄弟。”
“那又如何?我们跟他们可不一样。我们又不必争那教主之位,待七绝功练到第七层时,不练也就是了。何况……”段凌抓起陆修文的手,亲了亲他的掌心,道,“你失忆之时,有句话我不知说了多少遍,如今正可以说给你听。”
“什么话?”
“师兄,我是喜欢你的。”
陆修文立时微笑起来,眼底灿然生辉,道:“既是如此,师弟你可亲错地方了。”
说着,抬头吻上段凌的唇。
这次不再是浅尝辄止的亲吻,而是直接将舌头探进去,与段凌纠缠起来。
待两人分开时,舌尖还连着一线银丝,彼此都喘得厉害。
段凌面上发烫,幸得石室内光线微弱,也瞧不出什么。他轻咳一声,道:“我们赶紧出去吧……”
话音未落,就觉一阵山摇地动,脚下地面剧烈地震动起来。
段凌几乎站立不稳,问:“怎么回事?”
陆修文蹙眉道:“是左护法动了陵墓内的机关,这山腹中的密道快要崩塌了。”
“快走!”
段凌片刻也不迟疑,抓起陆修文的手就往外冲去。
一路上,果然不断有石块坠落下来。
好在他俩人轻功都不弱,迅速奔过密道,开了外头那扇石门一看,见一场恶战已近尾声,敌我双方各有损伤。柳逸的师父剑法高明,而左护法的手下却没有特别出众的人物,所以柳逸跟林盟主倒是性命无忧。
众人会合后,段凌简单说了一下左护法触动机关的事,大家也来不及多说什么,一股脑儿朝出口涌去。左护法的手下虽然悍不畏死,在这种情况下也乱了心神,跟着四散逃命了。
没想到才跑出去没多远,就有人嚷道:“不好了,前头的路被山石堵住了!”
众人上前一看,只见山壁塌了一半,巨大的石块将密道堵得严严实实,连条缝隙也不见。在场的众人虽然都是武林高手,但见了这等情形,亦是束手无策了。
地面震动得越来越厉害,头顶上的乱石纷纷坠落,眼看就要葬身于此,不少人的情绪都有些失控,叫骂声不绝于耳。
段凌倒是镇定得很,同陆修文十指相扣,低声道:“能跟你死在一处,也算不枉此生了。”
陆修文拍了拍他的手,好笑道:“我还没跟师弟好好亲近过,怎么舍得死了?师弟忘了吗?我们先前呆的那间石室,还有另外一条路。”
“对,”段凌这才想起来,“另一条路是通往魔教总坛的。”
“嗯,我们快从原路回去。”
段凌点点头,忙招呼大伙赶紧跟上。
众人自然不敢耽搁,跟着段凌他们回到先前那处灵堂,再由那扇暗门进了密道。
在这生死关头,每个人都是步履如飞,但心头也忍不住想,万一这条路也不通该怎么办?
段凌走在最前面,将这个念头问了出来。
陆修文仅是一笑:“当然还有别的路。”
幸好这条路比先前的好走许多,虽也有碎石落下,却并未挡住道路。众人身上多半有伤,不过互相搀扶,走得倒也不慢。
也不知过了多久,黑暗中终于出现了一缕微光。
段凌上前两步,将头顶上的石板一掀,一跃出了密道。外头一片断壁残垣,正是已被一把火烧毁的魔教总坛。
其他人也都陆续出了密道。每个人都是蓬头污面,样子狼狈不堪,但是想到历经一番生死,此刻总算逃出升天了,又不由得相对大笑起来。
陆修文略通医术,给林盟主包扎了一下伤口,又翻开柳逸的眼皮看了看,道:“他中的也是蛊毒,不过跟蚀心蛊稍有差别,听到笛声才会受控制,并不会失去记忆。等下了山后,我再想办法帮他解毒。”
大家在山顶上休息了一会儿,与守在山洞外的那一路人马合在一处,匆匆下了山。
到了山脚下,仍能感觉到山体在微微震颤。
陆修文回首一望,见山顶上烟尘滚滚,似乎半座山峰也要倾塌下来。
他不禁低语道:“我自幼在这山上长大。”
段凌道:“我在落霞山上种了桃花,从今往后,自然有我陪在你身边。”
陆修文垂眸而笑,没再多说什么,与段凌共乘一骑,扬鞭而去。
一切看似真相大白。
但陆修文心底始终有一个疑问。
一年前的这个时候,左护法尚未恢复武功,他究竟是如何在众多高手的眼皮底下,夺走教主的头颅的?是左护法的手下吗?还是……
随着天绝教彻底覆灭,这也成了永远的秘密。
第十九章
扬州自古乃是风月之地。
段凌花重金包下一艘画舫,让陆修文和柳逸一尝闻名遐迩的狮子头。因为正是秋季,螃蟹膏肥肉美,便又叫了两篓子蟹,配着桂花酒喝,别有一番风味。
那日离开天绝山后,陆修文立即解开了柳逸身上的蛊毒。柳逸醒来得知自己被左护法控制,一剑误伤了林盟主,自是好生愧疚,同师父一起送林盟主回了洛阳。段凌和陆修文两人则策马而行,回那山谷向陆修言报平安。陆修言见兄长死而复生,惊得半天说不出话来,之后还丢脸的哭了一回。
陆修文十分满意段凌种的那些桃花,只因先前与柳逸有过约定,两人便一路游山玩水,辗转来了扬州。
柳逸吃螃蟹吃得满嘴油膏,用手背随意抹了抹,问陆修文道:“陆大哥,你说魏神医……不,应该是那左护法,他当真死了吗?”
柳逸天生好脾气,跟谁都容易打成一团,当初跟魏神医的关系也不错。后来得知自己被他利用,心中也未生怨恨,反而因魏神医的死唏嘘了一番。
段凌埋头吃蟹,道:“那左护法被我当胸刺了一剑,又进了地底的陵墓,自是必死无疑了。”
“是啊,”陆修文也点头道,“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那墓里还有别人,且那人救了他。”
柳逸奇道:“陵墓里不都是死人吗?”
陆修文瞳眸乌黑,笑道:“所以左护法定是死了。”
柳逸总觉得他话中有话,只是还待再问,段凌已先瞪了他一眼:“吃螃蟹就吃螃蟹,你哪里来这么多废话?”
柳逸缩了缩脖子,小声嘀咕道:“段大哥怎么越来越凶了……”
陆修文忙打了个圆场,问:“小柳,林盟主的伤怎么样了?”
“已经痊愈啦。只是林盟主这次受伤过重,折损了不少功力,需得好好修养一阵。”柳逸看了看段凌,对陆修文耳语道,“我瞧林盟主十分看重段大哥,夸了他好几次,说他是难得一见的青年才俊,日后必成大器。”
“是么?”陆修文神色淡淡,一副“我家师弟当然样样都好、别人随便怎么夸都不为过”的神气,就算段凌明日当上了武林盟主,恐怕他也不会惊讶。
柳逸颇觉无趣,又跟陆修文聊了些风月之事,故意不理段凌。
段凌毫不在意,继续低头吃东西,还替陆修文剥了一只蟹。
“陆大哥,以后你们便在落霞山上隐居了吗?”
“嗯,山上风景不错。”
“可是,行走江湖可要有趣得多了。”
“我这身份不适合在江湖上露面。”
“怎么会?你从前虽是魔教的人,但早已弃暗投明了。听说那天山洞崩塌,多亏了陆大哥你把大家带出来。”
“那都是师弟的功劳,我可什么也没干。”
柳逸听他左一口师弟、右一口师弟,颇有些不以为然,压低声音道:“段大哥整日冷冰冰的,一点意思也没有。陆大哥,你究竟是喜欢他哪一点?”
他们两人说话的声音虽轻,但段凌何等耳力?自是听得一清二楚。他装着专心剥蟹,但耳朵却竖了起来,仔细听他们说话。
陆修文眼波一转,伸出一根手指来摇了摇:“首先,我家师弟生得很好看。”
“唔,”柳逸点头道,“段大哥确实相貌英俊。听说有不少女子倾心于他,可惜他不近女色,一个也瞧不上。”
“其次,我家师弟生得很好看。”
“咦?”柳逸的表情变得有点古怪。
“最后,”陆修文笑吟吟道,“我家师弟还是生得很好看。”
“……”柳逸彻底无话可说了。
这时却听“啪”的一声,段凌手中的酒杯忽然碎裂开来,酒液顺着他的指缝滴滴答答地淌下来。
“段、段大哥,你的酒杯……”
段凌将那碎了的杯子一扔,眼睛紧盯着陆修文看,然后重重哼了一声。
柳逸吓了一跳,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他莫非……闯祸了?
之后段凌没怎么说话了。
柳逸心惊胆战,就怕他们两人因此吵起来,甚至跑去外面大打一架,从此相忘江湖,再不相见。那他岂不是成了罪魁祸首了?他只是好奇陆修文为何会喜欢上段凌,并不想拆散一段好姻缘。虽说两个男人在一起有逆伦常,但他见过陆修文为了段凌不顾性命,也见过段凌为了陆修文伤心欲绝,他可不愿见到两人分开。
柳逸独自在那里担心得要命,陆修文却是若无其事,一个人吃得不亦乐乎,等到酒酣饭饱,三人从画舫出来时,夜色已经很深了。
他们住的客栈离得不远,便一路走了回去,照旧是段凌和陆修文住一间房,柳逸则住在隔壁。
一进房门,陆修文就从背后环上了段凌的腰,问:“师弟是生气了吗?怎么不跟我说话?”
段凌哼哼了两声。
陆修文伸手戳一戳他的脸颊,道:“我说我喜欢你的脸,你不高兴了?”
段凌一把捉住他的手,将他扯进怀里来,黑着一张俊脸问:“你跟我在一起,是只贪图我的美色吗?”
陆修文听得大笑起来:“我同小柳说笑而已,师弟怎么就当真了?嗯,师弟你确实是容色过人,但我岂是如此轻浮之人?”
段凌瞪他一眼,心想,你不就是这等人吗?但他没有说出口来,只道:“我说过多少遍喜欢你了?你可是连一次也没说过。”
陆修文“咦”了一声,惊讶道:“没有么?”
“哼,你只管装疯卖傻罢。”
段凌说完,扭头就走。
陆修文的一番情意,段凌自是最清楚不过的,但是喜欢这两个字,他却从来不曾说过,如今更说什么只爱他的脸……
段凌摸了摸自己的脸,心中颇不是滋味。难道他以后竟要以色侍人么?
他心中气闷,便没再理会陆修文,洗漱一番后,自己先上了床,将被子一卷,面朝里睡下了。
过得一会儿,屋内的灯就熄了,段凌感觉有人爬上床来,伸出一只手轻轻搭上他的肩,叫道:“师弟……”
“今日天气这么冷,师弟是要我一个人睡么?”
“是我错了还不成?我以后不再跟小柳说笑了。”
“师弟真是好狠的心,是要我看得见吃不着么?”
任凭陆修文百般纠缠,段凌就是不声不响,后来被他缠得没办法,干脆低喝一声:“你再吵下去,以后别想再上我的床了。”
这一下正戳中陆修文的软肋,他委屈的眨一眨眼睛,果然不敢再出声了。
一夜无话。
第二天早上起来,段凌发现半边床空荡荡的,早已不见了陆修文的踪影。他也没放在心上,只当陆修文是去隔壁找柳逸了,吃过早饭后过去一看,柳逸却说不曾见过陆修文。
自从陆修文恢复记忆后,他们两人一直形影不离,少有分开的时候。大清早的,他一个人去了哪里?难道是因为他昨夜闹了脾气,陆修文负气离开了?
虽然段凌知道陆修文不是这种性情,却还是忍不住担心起来。
他在附近找了一圈后,又回到客栈房间里,却见桌上多了一张信笺。信上是陆修文的字迹,却是叫他去昨夜的画舫上找他。
段凌好生奇怪,不明白他大白天去画舫干什么,但陆修文既然这么说了,他便依言去了。
那画舫仍泊在昨夜的地方。
段凌上去一看,只见四下的帐幔都拉着,里头昏暗得如同黑夜。
“陆修文?”
段凌叫了一声,然后就见一人从角落里走出来,轻轻搂住他的腰,道:“师弟,你可算是来了。”
段凌见陆修文如此温言软语,昨夜的气倒是消了大半,问:“你叫我来这里干什么?”
说着低头一看,却是大吃一惊。
陆修文穿着一贯的黑色衫子,领口敞开着,露出大片雪白的肌肤,再往下看,他的两条腿也在衣衫下若隐若现——他身上除了那件黑衣,其他什么也没穿!
段凌面上轰的一下热起来,连忙将陆修文的衣服裹紧了,咬牙问:“大白天的,你这是发什么疯?”
陆修文整个人贴在段凌身上,在他耳边慢腾腾的吹气:“师弟不是不准我上你的床吗?所以换到这船上来了。”
段凌被他这么一抱,身上就热了起来,挣扎道:“岂可白日宣淫……”
陆修文笑说:“师弟只要乖乖躺着,我自己一个人淫就好啦。”
边说边去脱段凌的衣服。
在这桩事上,段凌从来不是陆修文的对手,只三两下,就被他解开了衣带。
段凌本来已消了气,被他这么一闹,倒又别扭起来,使劲儿把陆修文推开了。
陆修文自恢复了武功,每日也是勤练不辍,并不比段凌差上多少,不料被他这么一推,竟软软倒在了地上。这画舫极尽奢华,地上也是铺了毯子的,摔下去并不会疼,陆修文却倒在地上不肯起来了,一双眼睛带着水雾瞧向段凌,拖长了声音喊:“师弟……”
段凌定在原地,当真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陆修文冲他一笑,慢慢撩起自己衣裳的下摆,露出两条又白又长的腿。
段凌脚上像生了根,再也走不动了。
“师弟当真不要我么?那我只好自己来了。”陆修文说着,手探进衣服底下,捏住了胸膛上那一点突起。
“嗯……”
他身体十分敏感,只是这么揉捏几下,下面就硬了起来,连嗓音也变得沙哑不已。
“啊……师弟……”
陆修文虽是玩弄自己的身体,一双眼睛却望着段凌,嘴里不断叫他的名字。他一只手在自己胸口揉弄,另一只手却伸进嘴里,用舌头一点点舔湿自己的手指。他舔得极为认真,嘴里不时发出令人面红耳热的声音,没过多久,就把几根手指舔得湿漉漉的。
“师弟……快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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