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涸鲋记-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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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逆凝神,道:“不止如此,你身上怪状频现,如有机会我会再替你仔细看视。”
秦晋身上藏有图谱,与楚朝秦结下的缔约又羞于启口,实在不知该如何与他解释,唯有一笑置之。他忽然又想起一事,道:“你却也别瞒我,这誓师大会上事多有蹊跷:那陈长老等人是你亲见由楚朝秦所杀?先前我听他们说过少林曾擒拿住一名活人,怎么又弄虚作假来凑数?还有那坨……那百趾穷奇身上,为何插有我之佩剑?”
清逆收手,继而叹一口气,道:“说来话长,你且歇息,歇足之后我带你去见一人,便知道了。”
这和尚哪里都好,可有事无事总爱卖个关子,秦晋同他说话活要累死,自然无心再歇,不住催促着他赶紧前行,好图个心里舒坦。清逆知他何意,点头应允,起身往那茫茫山中走去。
先前许是佛门净地,纵为深山老林,也是山明水秀,生机盎然,但愈往前走愈是奇怪,枝盘根虬,阴森可怖,到后来耳边一派寂静,竟连只鸟啼也听不到了。秦晋谨慎如常,沿途默默做下记号,眼看清逆在前走得胸有成竹,便打趣道:“这前后境界,天壤之别,倒像是要去入魔一般。”
清逆凭借一双僧履开道,踏在盘根错节的地面上咯吱作响,道:“秦大侠不妨看看左右,可有半丝熟悉?”
秦晋早已留意,瞧这树木排列次序,倒是非常眼熟,再走百余步后方才豁然开朗。他缓步停下,道:“若我没猜错的话,这里可是清凉山下五行林?”
清逆转身,微微一笑:“不错。”
秦晋环伺四围,不禁啧啧叹道:“我竟不知这少林与魔教之间,居然还有这等捷径通连?”
“一早便有,只是从未与外人道也。”
清逆说罢略一颔首,只身往里走去。

秦晋上回来到这处还是在诸派攻山之际,当时救下楚朝秦后,委实在这林子里困了好一阵子。他此刻跟在清逆身后,试探道:“和尚,清凉山虽无甚稀奇,但这林中暗含奇形八卦,变化万千,就连小魔头都无法识全,你怎会认得?”
清逆只管前行,五行林奇就奇在林中树木千百,皆是一般无二,三株成行,五株成列,看上去彼此平行,但走近来却又发现互相交错,脚下路非路,道异道,秦晋跟着他三步一停,五步一顿,生生花费了有一炷□□夫,也未见得深入半寸。
他不肯说话,秦晋也就不再置喙,只是愈走愈见焦虑,再看天色已过正午,阳光直射不入密林之间,两人与外界如同隔了一层无形屏障。清逆一贯少言寡语,秦晋只听得清自己心跳之声,噗通噗通仿若山涧湍水,飞流直奔,几欲振聋发聩。
他按捺下性子再行百十来步,终是难忍,正欲发飙时却看清逆猛地停在当处,道:“到了。”
秦晋一愣,细看此处与别处并无相异,于是疑道:“到哪了?”
清逆向前迈开一步,继而转了身子往两株桐木之间走去,秦晋连忙跟上,随他转过去才发现这里多了一面石壁,而石壁黢黑,隐于树荫之中实难发现。这时清逆顺着石壁又往前行,那里南北相连,仅余一条羊肠小径,弯弯曲曲可容单人侧肩而过,秦晋一见明了,便与他先后贴石穿过,面前豁然又现出一处狭窄通道,眼看着有道阶梯拾级而下,不知通往何处。
秦晋眯起双眼,问道:“地窖?”
清逆率先往下走去,才下了不过十几阶便到了尽头,尽头却竖着数十钢棍,每根都足有小儿手臂粗细,铸得结实非常,通天贯地挡在前方,一时没了去路。秦晋猜出这是一处牢笼,但经谁人铸造、所关者谁仍不得而知,也不再白费唇舌,且袖手站在不远,看他要做什么。
清逆探出两指,先敲了敲那铁栏,一阵响声过后,随即在那洞内也开始窸窣作响起了回应。不多时,便有一人蹒蹒跚跚扑过来,抓住两根栏杆,发出绝望一般的嘶吼。
清逆道:“这才是我们当初捉到之人。”
那人蓬头垢面,秦晋觉得眼熟,走近来仔细一看,啧了一句,奇道:“楚陆恩?”





第25章 第二十五章
此人正是失踪多时的楚陆恩。
秦晋记得那日最后见他,乃是在长生谷内,自己昏厥之前,之后一路奔波倒是将这人忘了个干干净净。那楚陆恩也看到了他,口中立刻喝喝几声,似在喊叫,秦晋不禁疑道:“他喉咙怎么了?”
“哑了。”
清逆长吁一口气道:“此人早先与我门通风报信,说楚朝秦藏匿于一迷谷之中,但那山谷极难找寻,需得正道增援人手。施主亦知道少林虽暂居号令之位,但毕竟此事捕风捉影,无由遣使众门,难免独自前往。而我寺掌门年事已高,寺内一应事物皆交由玄乘与我打点,此事玄乘师伯主动应承,当即率人下山。”
“一去经日,兴许是路途耽搁,据师伯所言,那山谷确在,但里头一片狼藉,遍地是打斗痕迹,尸横遍野,唯二发现的便只他一个活口,并你那一把怪剑而已。”
秦晋皱眉:“我这剑在何处?”
“正是奇怪,”清逆面色暗沉,叹道:“此剑紧紧插于山壁之上,且贯穿了一副焦黑人骨——此人死状最为凄惨,似有人特意放了把火,将那毛发皮肉烧噬干净,又挂上去的。”
秦晋握住怪剑剑柄,嘴唇不由自主地抖动起来,又问道:“那副人骨……是何模样?”
清逆看他一眼,似是奇怪,如实道:“师伯未说得如此详实,只说那人双手手骨荧荧泛绿,生前应是好毒之人……”
话未说完,秦晋身形一晃,怪剑再度出鞘,剑锋白芒乍起,横于楚陆恩眼前,刚好削断了他遮耳蔽目的那一大缕乱发。
他双眼泛红,竟是严峻得可怕。
“百趾穷奇如今何在?”
楚陆恩登时吓懵,一个踉跄几乎跌倒,无奈他口不能言,只把一双眼珠子投向清逆。
清逆观他光景也已猜着七八,闭眼念道:“生死有命,还请节哀。”
秦晋望着他问道:“那为何不在誓师大会上将他供出,反而将我的剑插在那里,你们究竟是何居心?”
清逆不动,道:“誓师大会是由玄乘师伯一手操办,因楚朝秦未知下落,图谱亦是无影无踪,师伯算出他身负伤势,应逃出不远,便打算藉此将众派聚集起来,共同找寻一番。但楚陆恩先前与众派同仇敌忾,恐有失威慑,故退而求其次,打算以你之佩剑作为证物,博取众派诚意。”
“和尚始终认为此法不妥,便先一步召集了陈长老几位老友上山,再度商议此事。没想到恰遇上连日大雨,将一众人等全部阻于山外,这期间我与师伯因理念不合起了冲突,楚朝秦一事为明,实怕内外有人会对楚陆恩有所图谋,便将他沿密径送入了这里。”
秦晋收剑,道:“此举倒是预备纵虎归山了?”
清逆摇头,解释道:“和尚召集陈长老等,正是为了一同赶往清凉山查究当年之事,比如断龙山庄之事以及……楚霆谷真正死因为何。”
秦晋嘲道:“大师不是已经广昭天下,说是由秦某手刃的么?”
“当时形势紧急,和尚只得擅自做那缓兵之计,果真别无他意,还望秦施主原谅。”清逆垂下眼帘,将双掌合十,躬腰致歉。看他恭敬谦卑如此,秦晋反而不好发作,只好摆手道:“罢了。”
清逆又道:“后来因陈长老久不上山,和尚方决定亲自下山探查,却不曾想到几人已遭毒手,只余楚朝秦与你,尚在原地。”
秦晋抬眼,问道:“那你与楚朝秦当真是交过手了?”
清逆不再言语,只是略向后退开一步,继而抬臂翻掌,舞了几样招式。秦晋看见不由大惊,立刻认出这便是那图谱之上所载功夫,虽只是空有架势,但清逆乃武林中习武奇才,那一举手一投足,几乎分毫不差。
清逆演毕,缓缓收掌,然后一字一顿道:“他发狂了。”

楚陆恩虽口不能言,却总拿一双眼珠子去觑秦晋。秦晋心中不悦,瞧这人狼狈佝偻,全无当初嚣张跋扈之气,便掏出剑鞘往他那膝弯上抽了一鞭,道:“你嘴巴哑了,连眼睛也斜了不成?”
楚陆恩受完这一下全无反应,直至清逆从后将一掌搭上他的肩头,他才扭过脸去,开始行走。
清逆望了眼天色,对秦晋道:“上山罢。”
秦晋转为看他,点头应允道:“好。”
清凉山半坡陡峭半坡缓,秋风卷起漫野的黄叶青绦,沙沙作响。楚陆恩果然老马识途,带着一行三人逆风而上,不过一时三刻便进了山门。
秦晋看岭门之外虹收云动,薄雾散去后方显出隐隐青山,然而山凉屋荒,竹瘦藤斜,蒿草丛生,较之往日繁荣光景,教人不胜唏嘘。清逆对此无所触动,押着楚陆恩走在前头,正殿就建在顶上,再走百十石阶便可看见一抹晚阳,被那雕梁画柱割为遍野碎芒,余光之间又洒下满盈蛰声。
清逆推开殿门,回头对秦晋道:“秦施主?”
秦晋答应一句,忙摁下彷徨上前。他沿路细察,发觉地上脚印凌乱新鲜,似还有外人来过,正奇怪时,又听头顶传来袅袅啼声,洋洋盈耳,婉转动听,等仰脸去望,眼见有一只漆黑画眉,正展翅从枝头掠过,不禁疑惑:“咦?”
清逆远远发觉他神色有异,问道:“怎么了?”
秦晋缓缓走到他面前,才回道:“我其实有一点想不明白。”
殿内蛛网遍布,桌塌椅倒,一片狼藉。清逆利索辟出一条道路,连头也不抬道:“什么?”
“百趾穷奇虽在近年隐迹江湖,但也算在传闻中流传经久,师伯会有耳闻不足为奇。”
秦晋道:“正如你方才所说,玄乘大师久未下山,怎会想到用几具尸体拼制而成?那百趾穷奇行踪飘忽,在传闻中也是仅闻其名难见其形,但诸派中能者不少,难免有人得缘与其会面,这誓师大会事关重要,临时拿他作噱头,是否太为冒险?”
清逆沉吟须臾,摇了摇头,手下仍旧忙碌不停。
秦晋只好舍了他又往别处,直逛游了大半个厅堂。先前这里他也算来过,早已记不得是其中如何摆设,只是一想这里曾是楚朝秦深居之所,便觉得心头无比悸躁。
他定了定神,再度摁下。

楚陆恩披头散发立于当前,清逆刚刚只将他带到这里,他便站在这里,再不动了。秦晋走来看其眼耳口鼻皆如泥塑,像一具没了魂魄的木偶,便手持剑柄将那下颚一抬,问道:“莫不是你这老儿跟他详述过?……也说不通,你不是哑了么?那日还絮絮叨叨能耐不休,好端端怎生哑的?”
楚陆恩茫然看他,那眼珠子里全无生气,死了一般。
秦晋观他瞳仁,继续道:“我那时将剑递给楚朝秦后便人事不省,后来究竟发生何事?那百趾穷奇现在何处?剑又怎会插于石壁之上……你不会说话,”他从旁边榷下一根短枝,抛过去道:“那便写出来给我瞧瞧罢。”
楚陆恩不接不动,任那小棍打了个璇儿落下,滴溜溜滚到清逆脚边。
秦晋刚欲说话,正听见背后有一丝极细微的动静贯耳而来。此刻日暮西山,夕阳斜照,大厅之中蛛网垂挂,那影子原本层层叠叠,轻纱似的匐于地面之上,忽然悄无声息齐齐断开。他登时发觉不对,立刻回身举剑往楚陆恩头顶一挡,瞬间如戛釜撞瓮一般,咣一声响——
几乎同时,梁间震颤,有人沿着房脊迅速遁走。
清逆就在不远,猛一抬脸,马上发足去追。秦晋被掀得臂骨奇疼,不过刚刚那一掌气洪烈异常,显是要对着楚陆恩下手,他不辨来者,扭头只对楚陆恩脸上掴了一掌,道:“你果真傻了么!”
楚陆恩发梢扬起,眼里多了一抹恐惧之意,随机又被扑灭下去。秦晋大大生疑,趁机伸指向他喉口穴道上点去,那处果然壅滞不通,而当他再度凝力,楚陆恩面上却开始呈现紫胀之色,这是气息闭塞之态——是有人用奇术锁了其上下经脉。
——他竟不是真哑。
秦晋不敢妄为,只好收手,猜着此人能使锁穴之术,能为应该在自己之上,但楚陆恩被少林所擒,而纵观少林上下,无论清逆或者玄乘,都不似会练就这等毒辣功夫之人。
他正犹疑,这时楚陆恩却勉强动了动眼珠,用力向上眺去。秦晋发现异常,问道:“怎么?”
楚陆恩口不能言,只管一味眺望,秦晋再次定睛,看清逆身影从窗棂之间迅速掠过,椽木之上多出一条缺口,露着昏黄天空,竟是那抹黑影重新折返回来,从那旁倏然跃了出去。
两人俱是一凛,秦晋开口问道:“谁?”
几乎同时,听清逆的声音自外传来,道:“楚朝秦,既已来了,何不现身?”

这个名字仿佛一道灵验的符咒,于仓促间贴上了秦晋的脊梁。
秦晋冷飕飕地转了个向,提剑便往厅门处奔去。他出门便见清逆面对房檐,正立在大理石栏上面,其身后有一团红日未消,余光映得四方皆如无垠旷野。秦晋抬起头脸也往那团光里望去,可怎么都摘不出一个人影子来。
“在哪里?”
他茫然问道:“他人在哪里?”
这时瓦片轻响,清逆尚未动作,秦晋已然听声辩位,先一步抬脚踩上一旁石栏,继而纵若梯云,轻巧登至屋顶。
而那声响亦在同一刻停止。
秦晋面朝夕照,满目辉芒,无论如何眯眼,只能浅浅看出个轮廓来。他按剑不动,只喊道:“小魔头?”
对方同样未动,但呼吸之间尽显沉重。清逆见状欲抽身赶上,却见秦晋手指轻叩,一道剑气如迅雷疾光,不偏不倚射至自己脚边,稳稳削走青瓦一角。
清逆及时稳住,赫然仰脸,看秦晋双眼平视,利落收起怪剑,魔怔似的又唤道:“大脑袋嗳。”
他唇角微勾,笑了一笑,轻柔道:“不是畏高么?爬到这里来做什么,不怕摔了?”
对方沉默良久,不肯说话,转身往那光中一跃,仿若化作了空中的雀儿,不知飞去了哪里。
清逆追也不是,不追也不是,故站在原地没动,过得片刻方才拂袖落了地,淡淡道:“已走远了。”
余晖散尽,秦晋愣了半日神,这才揉了揉眼啧道:“臭小子,几日不见,把轻功练得这样好。”
他慢吞吞往下走,然后又驻足,不甚甘心地冲那方向望了望,末了自言自语道:“坏透了你们。”

楚朝秦来得神秘,去得无息,偏偏把秦晋魂魄静悄悄勾走一半。他凭着剩余的一魂两魄走回大殿,才看到楚陆恩不见了。
秦晋蓦地回过神来,左右逡巡一番,死活未见人影。清逆抽出布巾拭了手掌,远远踱将过来,看了看他道:“楚朝秦不得不防,我刚将他人领去后殿,免得节外生枝。”
秦晋松了口气,将剑挎回腰间,抱拳道:“方才多有得罪。”
清逆摆手,径直领他行至后殿,楚陆恩果然在那里站着。这里后殿与前厅贯通,中间仅隔有半面青墙,另外半面却是一扇雕花屏风,上面原本镶金嵌玉,品味堪忧,但经此洗劫,只余一个个漆黑窟窿。
清逆道:“前后通透,一目了然,需寻个地方将他安置,免遭外人毒手。”
秦晋知道他所说外人指谁,于是伸手进去,摸到一个简易旋钮,轻轻扭转,只听轰隆一声,那青墙内藏的机括缓缓凹入,露出一小间密室出来。

清逆知他以前在此待过,故而并不惊讶,仍继续着刚刚的话头,微笑道:“兴之所至,心之所安,秦施主一向是性情中人。”
秦晋笑道:“大师言重,承蒙你出手救治,秦某才捡回条命。秦晋向来敬大师为武林前辈,否则也不会毫无根据便跟来这里,毕竟这里对我来说,实算不得什么好来处。”
他翻了根绳子出来,先利索将楚陆恩绑了,推着他打头入了密室。清逆会意,于是又问:“若说信呢?”
“若说全信也不尽然,”秦晋在前牵着绳子一晃一晃,道:“毕竟从断龙庄灭,到百派攻山,楚朝秦之冤屈未得消解,又于半路中又杀出个百趾穷奇来,我们藏身之谷遭劫,紧跟着便又是誓师大会,这玄乘死了,楚老怪傻了,事情便愈加难以说清了,话虽偶有凑巧,但如果事事凑巧,就太古怪了。”
清逆跟随其后,问道:“古怪在哪?”
“怪就怪在……”
秦晋走到尽头,挑起剑鞘将那门轻轻一顶。
“这正道与魔道,不知从哪一刻起,变得关系如斯密切,你方唱罢我登场,如今更简直是……宛若一人了。”





第26章 第二十六章
密室之内本是楚霆谷练功之所,无甚奇特之处,四周胡乱扔着百十裂帛残卷,应是全部被洗劫过的,另外迎面还挂了数条莹白长练,散落在正中一张石床上。
清逆应是头一次进来,他蹲下身从一地狼藉里捡起半卷烂经,放在手中轻轻拂去浮灰。秦晋看见,莞尔叹道:“所谓正邪相依,有时人心之变不过在一念间,当日众派攻山,存的是正义之心,行的是禽兽行径,大师即是领袖,对此是否明晰?”
清逆无言,走去石床边望了望那倒垂白练,上头无字,问道:“这又是做何用处?”
秦晋一眼瞟去,转身端过蜡烛,推了把楚陆恩,道:“外头天色将晚,只把他关在里头,咱们出去罢。”

两人自前日出来,直至如今都是滴米未进,秦晋腹中饥饿,只是这山上犹如空壳,连个活物都不曾见过。他独自提剑向外,走下台阶,发现那只大画眉收拢翅膀,正停在枝头之上。
秦晋望着它吞了口唾液,转身又走了回去。
清逆早生起一团火,闭目在旁打坐。秦晋知他们和尚不时便要辟谷修身,耐性自然高出不少,故也不去打搅。殿中空旷,除了秋蝉外别无他响,秦晋抱剑呆坐片刻,便倒头往地上一趟,眼睛仍旧望着外面。
清逆缓缓问道:“要歇下了?”
秦晋紧了紧肩膀,应了一声。
清逆又道:“你总望着外面,是担心楚朝秦再来?”
秦晋头皮一麻,嘲道:“为什么怕的不是百趾穷奇,或者来寻仇的和尚?”
他翻了个身,不等清逆再开口,闷闷道:“管他是谁,来了便打。”

过不多时,窗外忽起一声唿哨,接着有一阵穿梁风刮来,刚好扑灭篝火。清逆随即睁开眼睛,秦晋也一个骨碌起了身,持剑问道:“谁?”
以普通人之力一招难以灭火,可见来者非凡。清逆默不作声,静悄悄往门口处踱去,秦晋默契后退,横起怪剑守住密室,谨慎盯着外面——外面星光寥寥,微风摇动树影,倒好似有数百人在晃动一般。
清逆走至殿外,发现空无一人,他屏息静听,忽闻房顶之上瓦片掀动,便一转身上了房。
房梁贯通长夜,灰瓦片片相叠,仍是毫无来者踪迹。
清逆不禁拧起长眉。

秦晋夺得一丝时机,扭开机括闪身入到密室之中。楚陆恩正瑟缩在石床一边,瞧他进来,却是把眼皮睁了一睁。
时间紧迫,秦晋不多废话,掏剑抵住他脖颈,凑近去问道:“你是真疯还是假疯?”
楚陆恩疯狂摇头。
其实甫一见面之时,他已觉查出来不对——楚陆恩半疯半哑,噤若寒蝉,一双眼珠却是灵活,活似长在了自己身上。秦晋起初没有在意,后见清逆从头至尾阻于他二人之间,才越发看出蹊跷了。
毕竟这人如何伏于少林,又如何被关押在清凉山地窖之中,仅听清逆藏头去尾的一面之词,丝毫不能解决心中疑惑。
秦晋伸指解了楚陆恩水突、气户两穴,方见他喉咙动了一动。楚陆恩把憋在肺中的气息释放出来,嗓子仍是嘶哑不堪,无声道了句谢。
秦晋将剑刃压低,问道:“你有什么想说?”
楚陆恩抬脸,嘴角突然溢出黑血,眼神也开始发直,竟是中了剧毒的模样。秦晋骇然,连忙运功截穴,以防毒攻心脉,他怕楚陆恩就此死去,喝道:“百趾穷奇究竟死未?你比唇形于我,快!”
而就在此刻,身后机括再移,秦晋回头,看见清逆立于门外。
清逆面庞清冷,缓缓道:“秦施主,这又是意欲何为?”
秦晋眉尖一蹙,因点穴之手无法放下,只得强笑道:“你来的正巧,来看看这小老儿可是要畏罪服毒?可别让他死了。”
清逆未动,反而冷眼旁观,道:“人命由己,死生由天,何不由他去?”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秦晋顿了一下,叹道:“这可不像是大师能说出来的话。”

密室无灯无火,本就五指难辨,只余清逆一张青白面庞陷于那丝迷蒙的月晕之中。他沉默须臾,似是听进了秦晋所言,走了进来,边道:“那和尚便试试。”
秦晋心内存疑,犹豫着该不该让,嘴上笑道:“要不然……”
可清逆已经翻手而来,一股强劲力道随之绽出,秦晋立刻移掌,与他相接。谁知清逆之力如磅礴山洪,秦晋内里受创,瞬间不支,踉跄退后一步,面上仍撑着笑道:“大师错了罢?这掌怕是要杀人?”
清逆漠然道:“秦施主可知他中的何毒?”
秦晋道:“不知。”
“那你又怎断定我这掌救不得他?”
不待话毕,他另一掌又到,登时掌风扑面。秦晋刚刚中过一招,一手又点在楚陆恩胸口之上,更显出独臂难支。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他忽感到头顶上一阵及时凉风,一人自上而下俯冲回来,生生截断了清逆那掌。
清逆沉着应变,伸手挡下来者,两人掌心贴合,气劲扫荡四围。秦晋趁机捞过楚陆恩,携他跳到石床那侧,与那人站成一排。
清逆受惊不小,疑道:“你是……”
“看来大师不精医道,”秦晋笑道:“我便寻了个行家来治他。”他往身旁眨了眨眼睛,喊道:“老师父,来得及时!”
话音甫落,男子便从黑暗中走了出来,正是秦晋师父。

其实早在上山得遇画眉之时,秦晋便知晓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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