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涸鲋记-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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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晋一眼便认出这是由楚朝秦贴身所戴的那粒石坠,不由得点了点头。
男子道:“楚朝秦实为我亲生。”
秦晋:“……”
秦晋仿佛听见了天大的奇闻,那坠子曾被他摩挲过百十来遍,从未发觉有何异端,于是失笑道:“这种事情可开不得玩笑?你……”他又去看楚朝秦,道:“就凭这一件稀松平常的小玩意儿,如何判定得的?”
“非也,”男子如实道:“此物非金非玉,却是世间难得,若非是我偶然间练得奇功,能将一部分血脉逼出体外,方能练得此石。”
秦晋觉出一言难尽,立刻松手,悄悄自身上蹭了一蹭,吸气道:“仅此而已?”
男子将那物小心收起,叹道:“当年我与夫人伉俪情深,而生子之刻恰逢神功将成,无暇照拂,熟料夫人气息不济,以致难产血崩猝逝……”
秦晋:“……”
此情此景太过狗血,秦晋差点听不下去。但看楚朝秦在旁沉面不语,一双眼圈甚是通红,不觉又信了七分,他便耐住性子,继续听男子讲道:“夫人横死令我心神大乱,恰逢此功又具那不断消神磨性之能,在练成之际几乎走火入魔,变成了这鹰嘴鹞目、张牙舞爪的模样。”
秦晋听出蹊跷,问道:“令夫人生产之时你在闭关,那是谁将此事告知的?”
“两个人。”
“是我教两名护法,之于我为左臂右膀。”男子道:“也许兹事体大,二人那日一同闯入我修行之所,将此事回禀。”
“之后我被迫出关,眼见妻儿血流如注,不禁气涌如山,一时疯上加狂,失手打死数名侍仆……所幸二人联手将我拦下,才未酿成大祸,不过自那时起,魔教之名不胫而走,成了江湖瞩目之所。”
秦晋道:“‘百趾穷奇’之名号便是那时传的?”
他曾听楚朝秦提起过百趾穷奇之事,只道他不知何故早早下山云游山河,不过细算一算时间,也差不多正是男子将自己救下留于身边那时。其实自记事起,这魔教教主便一直由楚霆谷担着,却没想到先前还发生过这些故事,想到这里,秦晋顿悟,道:“这楚霆谷便是你那护法之一?”
男子点头,面朝楚朝秦道:“我因功体失衡,时昏时醒,无能照管教务与稚儿,便将他托付于楚霆谷。楚霆谷不负重托,视他如己出,直至扶上教主之位……再往后种种事故,究竟是福是劫,皆他个人造化了。”
楚朝秦早在数日前已把个中缘由问得清楚,此刻心内尚自五味杂陈翻涌不停,想来当年楚霆谷与自己虽有父子之名,但从不亲厚,如今却也说得通了。
秦晋冷笑,嘲道:“怪道你数次催我出谷救人,原来为的是亲生儿子!我九死一生将他背来你面前,为何没立刻认下?”
男子叹气,道:“我一别世事多年,若不是前日见那胎记与这血玉,亦不敢轻易认下。”
秦晋不与他过多追究,只心内还有一事未明,于是问道:“那另外一名护法下落为何?”
男子神色凝重,吁道:“两人我皆视为兄弟,自然不能厚此薄彼,楚霆谷既担下教任,我便把身上所练功夫赠予另外一人,望他来日高成,莫要步我后尘。”
秦晋把眼一眯,道:“那这人是……”
这密室石门虽非凡物,但抵挡得一时三刻可以,清逆在外挥拳如风,男子观那顶上已有裂纹,不禁催道:“再有一炷香时间他便能劈断石墙,你们须得抓紧时间才好!”
秦晋差点将这一档子事忘掉,连忙护好□□,小心瞅了眼楚朝秦,讪笑道:“呸,老头子瞎支的甚损法子?此时此刻此地……哪还能够……再说你我三人联手还怕制不得他么?”
“天真!”男子凝重道:“我方才全力接他两掌已是不济,你二人谁还在我之上?”
“我。”
楚朝秦脸上微微泛红,将手掌伸于秦晋道:“怪剑拿来,我自结果了这恶贼性命。”
他眼神坚毅,鼻梁高挺,一副侧颜凝固了火色,展露出伏倒贴合的线条。秦晋顿时心驰神荡,下腹处没来由一紧,于是一面懵懵怔怔将剑递出,一面又从额上冒出汗来,眼里满是先前两人在一起时的光景——长生谷中,桃花树下,伴着徐来清风、稀星朗月,耳鬓厮磨,湖中私语。
他这般想着想着,只觉得脚底虚浮,神思恍惚,忙欲运功定神,谁知真气释出,口中忽然一甜,涌出一股药香。
秦晋细品了品,觉是方才男子所喂之药。
“胡闹!”
男子脸上已经泛起怒色,竣声道:“刚刚对阵你可占过片刻上风?”
楚朝秦道:“我有图谱上功力加持,无从惧他。”
“这门功夫可是你勤学苦修便能精进的?”男子讥笑,道:“没有我与秦晋,你纵使熟记图谱,也毫无用处!”
楚朝秦亦是神色愠然,冷冷道:“这门下三滥的秘籍原是我为光复教业所习,如今既然物非人非,也再无继续精进之理。若我今日能平安离开,自会毁去武功,跟你跟这里再无瓜葛,所以不劳费心!”
男子从未料到他会说出此番绝情断义之语,倏忽灰心,没了声响。
楚朝秦心内虽记恨他当年抛弃妻儿的薄情之举,但父子天伦毕竟难断,只低头从秦晋手中取剑想走,却在相接的那一霎时,仿若触到火炭,不禁吓了一跳。
秦晋双颊通红,嘴唇微张,木头人般垂了双臂,倚靠在石床边缘。
楚朝秦忙将他揽在怀里,唤道:“秦晋?”
秦晋却毫无反应。
楚朝秦瞧他神态迷蒙,眼泛春水,浑身上下所触之处无不滚烫,尤其是脖颈胸口,皮肉下隐隐透出粉红符文,仿佛生出万簇桃花,正是一副情动模样!
他茫然望向男子。然男子连脉都无需搭,仅叹道:“他许久不曾见你,体内情蛊无可宣泄,将这春毒尽数积压体内,隐而不发。如今全部释出,定是被毒气攻了身。”
楚朝秦问道:“会怎样?”
男子木然道:“若不及时救治,便会药石罔效,受尽折磨,焚心而死。”
楚朝秦单掌运气,从他腰腹间渐渐往上推去,不料行至胸口便滞塞不前。再欲用力,秦晋却是□□一声,呕出一口浓血来。
楚朝秦慌了神,徒手为他抹去,反复唤道:“秦晋!秦晋!”
男子在旁道:“你两人功体早已合二为一,你若真狠心废去功夫,怕是秦晋也难以撑过一月。”
楚朝秦沉声道:“你只说如何做!!”
男子抬目,叹道:“你知道该怎样做。”
秦晋像那被笛声操控的蛇,顺藤向上,缠住了楚朝秦的脖子。他气息灼热,唇舌之间开出一朵火烫的花,不断舔舐着自己的理智。楚朝秦并非佛祖,与他亦是多日未见,更何况此情此景,当即便起了反应。
他吞咽一口唾沫,携起秦晋翻身坐上石床,对男子道:“你去门口!”
男子想了一想,果真到石门旁边坐下,迎着外面盛烈的击打之声,闭上了眼。
楚朝秦环顾了下四围,将顶上白练一扯。白练纷纷扬扬垂落,刚好罩住两人,层层叠叠缠绕成了一只柔软的茧。
最后自那茧里伸出一只臂膀,弹熄了火烛。
秦晋把这一场汗淋漓尽致地发了出来,浑身上下如被甘霖滋润,逐步充盈回了力气。
楚朝秦支起上身,见他此刻眼睛明亮,便问道:“好些了?”
秦晋与他额头相抵,懒怠说话,只慢悠悠吐出个字:“爽。”
楚朝秦松了口气,只因秦晋这回浪得实在过了,与往日大不相同。他本身也是血气方刚,在久别重逢的煎熬里春风化雨,着实费了把力气。而秦晋累了半日,浑身酸痛之余,忽惦起被阻在外的清逆和尚,忙道:“怎蓦地干起来这档子事?外头怎这般静?”
两人被白练蒙在石床之上,楚朝秦一把扯开身上绢布,发现周围仍是一片漆黑。
秦晋跟着冒头,刚欲说话,却被他及时掩住口鼻,禁不住一惊,知道事情古怪。
楚朝秦此番交欢下来,非但筋骨松快,更比平常倍精了耳聪目明,看来男子所言非虚——这门邪怪功夫果真需得二人灵肉交融才可发挥效用。他沉下心,细听周围声响,察觉有风倒泻而来,轻抚脊背——这密室严丝合缝,砌功了得,何来漏风之处?
他再去分辨,觉出那风温中带热,并非自然之气,应是……
楚朝秦暗道不妙,伸掌往顶上黑暗处拍去,果然有人倒吊于顶上,似是早有所备,将他手臂架住,继而不慌不忙推往一侧。楚朝秦神功初成,这一掌力道无从把握,猛然被对方四两拨千斤般卸走,一股千钧之力憋在丹田,顷刻心肺之间,竟是剧痛难忍。
那人套路得逞,下一掌便异常狠厉,猛然砸向楚朝秦胸口。楚朝秦无从招架,正面交接,被生生砸下了石床。
秦晋继而接招,从旁摸黑打去,正中目标。只是他掌上功夫本就有限,又值虚脱乏力之际,那人周身毫发无损,翻身从天而降,反手捏住秦晋下颚,将他摁倒在石床之上。
秦晋受制,破口骂道:“偷瞧别人上床,怕不是要眼上生疮!”
那人不答,徒手将绢布从他身上剥下,露出白生生一具胴体。秦晋只觉得那粗糙掌心将自己从头摸到了脚,心里头不免一阵恶心,啐道:“摸甚摸,老子今儿爽透了,没心情陪你耍……”
那人手臂一扬,将他抽得倒仰过去。秦晋眼前金星乱冒,又被整个儿翻了过来,昏沉间看到了个囫囵的光头,便知道是清逆和尚,不由得在心中咯噔一声。
……老师父呢??
这时忽来一人,却是楚朝秦飞身撞来,径直将清逆扑下石床。他力气远胜以往,颇有些石破天惊的蜕变,清逆惊愕之余难掩兴奋,赞道:“这套功夫果然非同小可。”
楚朝秦无暇理他,只连忙将秦晋扶起,罩在身后。
“不妨,”秦晋拉起衣裳,悄声道:“只我师父人不见了。”
楚朝秦眉心微皱,听那边赫赫有声,再看清逆抬掌跃起,已经飞身而来。楚朝秦心念一转,并不与他相较,反而将秦晋一推,倒纵出去丈余,落在了密室门口。
清逆一顿,移步便追了出去。
秦晋自床上跳下,却四处寻不得怪剑,疑是被清逆拾走。他刚走到门口,凭借月光又发现这石门已经沿轨道升回原位,此刻悬在顶上,竟没有一处损坏。
秦晋沉吟一句,复又回去。他四处看看,弯腰从地上捡了一盏烧尽的鎏金灯壳,瞄准一个方向,沿地面掷了出去。
灯壳咕噜噜滚出一条直线,往里碰到一坨软绵绵的东西,才不动了。
秦晋舒了口气,唤道:“出来罢?”
这边楚朝秦绕场而走,一脚踏出殿门。山外月色将尽,远空透出一抹红晕,这长夜正在渐渐过去。
清逆穷追不舍,一面追一面暗暗纳罕——眼前这草包小子虽轻功平平,但他无论兔起鹞纵,那身法外弛内紧,脚步沉稳有序,是从里到外透着的一股无与伦比的蓬勃力量。
这力量如火,亦如冰,令他汗水淋漓,令他胆边生寒。
清逆行走江湖二十余年,从未如此困惑过。
那人偏偏不动,秦晋大步过去,一把将盖于他身上的破布掀开,露出里面肮脏委顿的面容。
“我差点忘了你还在这里,”秦晋失笑道:“楚陆恩。”
楚陆恩身形瑟缩,蓬垢的头发遮住眼睛,一言不发。秦晋拾起来地上那灯壳,将里头尖锐的铜刺抵住他下颚,道:“清逆不在,莫在跟我在这里装痴卖傻,我且问你,你方才故意指认我师父为百趾穷奇,是授意于清逆,还是实认出了他?”
楚陆恩呼吸颤抖,却是说不出话来。秦晋无奈,又问道:“你当日跟随百趾穷奇闯入长生谷,那乘在轿内的究竟是哪一个?”
那人关乎着嫩师父,秦晋一直心存疑窦。他怕楚陆恩仍是不说,便压低了声音,道:“想想那日惨遭杀害的楚云柏,还有什么不肯说的?”
楚陆恩双目睁了一睁,继而滚出两行浊泪,最后从喉咙内缓缓吐出一口哭腔。
他含含混混说了几个字,秦晋听不清楚,于是附耳过去,却刚好看见一柄利刃从旁慢慢伸来,搭于自己颈上。
他心脏猛地一落。
正是怪剑。
第29章 第二十九章
楚朝秦顷刻间绕殿已是半周,端是清逆轻功了得,竟一时也追赶不上。且他走走停停,似有诱敌之意,清逆虽一心求取秘籍,但此时眼见天色渐亮,知道形势即将于己不利,慌忙停了脚步。
楚朝秦见状也停下,见他遥对山下,不解何意,便出言激道:“你残害本门前辈,如今还妄想能搬得救兵么?”
清逆一哂,立掌相向,道:“何须援手,我一人对你尚有余地。”
楚朝秦便不说话,拍案而起,脚尖借力点于殿墙之上,稳稳立在檐角。
这套身法施展于眨眼之间,清逆且来不及纳罕,只见他双臂抱圆,缓缓纳沆瀣与朝霞集为一体,伴着山雾晨风,仿佛神明降世,射下万道光芒。清逆从未见过这种阵仗,一时被那光晃了眼,心中不由大骇,着忙后退,同时运起看家功夫,将四臂全然释出,胡乱攻向前处。
掌风凌厉带钩,削断十数片灰瓦,纷纷落在殿前。
楚朝秦冷眼旁观,知他现下早已不是对手,腹中渐渐涌起一阵残谑之意。他略微抬眼,翻手捏住一片碎瓦,朝那攻势缝隙处掷去。清逆双目遭蔽,从耳边辨得一丝风声,知是暗器,便欲伸手来接。
谁知掌心一阵剧痛,是那瓦片锋利,竟被生生切断四指。
清逆懵怔之下未及反应,又觉出眉心蝎蛰似的麻了一瞬,仰脸见楚朝秦已至眼前,竟惊恐大叫出声。
楚朝秦捏的仍是那片利瓦,从他肩周开始,利利落落画了个圈,而后稳当落地,将手里之物抛向山下。
清逆随之双膝着地,两条手臂从背后齐齐裂开,裹挟绵绸鲜血,滚在一旁。
霎时血雾弥漫,遮掩了三分晨色,楚朝秦胸口处热流澎湃,一股似有若无的快感应景而生,他捂了胸口,尽量喘匀了气息,方道:“这两条手臂,是为我师公砍的。”
清逆无论如何都未想到,仅仅须臾,这楚朝秦的功力居然能够进益至此,他大睁双眼,喃喃道:“这便是那图谱上功夫?”
楚朝秦眉心一皱。
清逆从唇角溢出血沫,望着自己两条灰败的残肢,忽然狂喜,道:“这便是那功夫的威力?不枉我殚精竭虑数十年来苦苦寻求的秘籍图谱!比那身在武林之巅的武当少林高出莫止百倍?!”
他满口噙血,望着楚朝秦道:“连你这天资奇差的草包小子都能进益百倍,若我能习得这绝世功夫,岂不是……岂不是……”
他痴心妄想的模样令楚朝秦浑身无端难受,手心脚心里似结了一张无形的蛛网,牵制着上下血脉。他定了定神,道:“别做梦了,此物乃是教中不传之秘,历届教主方可见得,凭你如何能习?”
清逆冷笑,道:“若不是所传非人,我教本可延持万年神威!可惜楚霆谷那厮资质平平,无心持教,只管与那众派勾搭,表里为奸!现如今又换给了你,才使得百年教业,一朝覆灭!说到底来,你们二人难辞其咎!”
楚霆谷持教初期,的确在江湖各处行走,但行好事,只为修复教中与众派关系,无奈后来秘籍之事不胫而走,那正道众派如跗骨之蛆,咄咄逼人,迫得楚霆谷开山摆擂,将秘籍之功夫公布于天下,才引来了后来一系列事端。
楚朝秦双眼通红,忽然扬脚踢向他腰侧,将清逆踹出丈余,撞向山壁。
楚朝秦道:“你长久混迹于正道,我爹……先教主摆下云湖之擂时怎不见你出手阻止?且在我当日被围杀时火上浇油,更别提之后三番五次从中挑拨,你有何脸面与我提起扬教之事?!”
清逆受此重创,竟是断了脊骨,他惨笑道:“原来你都知道……竟是我……小看了你!”
楚朝秦上前,踏住他的胸口,道:“所以今日我杀了你教中除害,亦不算晚!”
清逆气息受制,气若游丝,勉力捉住他得脚踝,断断续续道:“你有……知道的……便还有……不知道的,你那……两位好父亲,一个……摆下擂台为招揽能够容纳……图谱之人是为己……所用,一个……隐姓埋名,自小便……养下这人……以作后用,什么秉承教业、心系天下……被逼?呸!笑话……他们与我……其实目的相同……皆是觊觎这秘籍……觊觎了……一辈子啊……”
此话如雷贯耳,楚朝秦听得胆战心惊。忽然清逆哈哈大笑数声,叫道:“还有秦晋那厮,可惜……可惜……”
楚朝秦翻身蹲下,点了他膻中、天池两穴,逼问道:“可惜什么?!”
无奈清逆话音未落,已然气绝。
楚朝秦见其回天乏力,肺腑之间又是一阵暗潮涌来,这恶感恍如山涧大雾,弥漫得悄无声息。他强按心口定上一定,忽想起秦晋仍留在殿内,便欲起身。
此刻山下遥遥传来人声,又引他驻足眺去——上山之径已被团团围住,各色旗帜竞相招展,应是那日五乳峰誓师大会众派,受到少林点拨,一路追了过来。
楚朝秦看在眼里,恍惚回到了教破当天,时光回溯,也是这么多人,人声鼎沸,声如闷雷。
他自喉咙里低低吼了一声,双拳紧握,指甲直直刺进掌心。
“小魔头!”
楚朝秦鬓边一痒,霎时被暖阳迷了眼,他登时如梦初醒,循声找去,却看到秦晋站在殿前,只是脖子上横了把剑,而握剑之人在其身后,露出一对发黄的眼珠子。
楚朝秦懵了一瞬,脱口道:“你……”
他脑袋发木,反复总想着清逆死前那番言语,失神道:“你们……”
秦晋瞧他恢复了神志,方得如释重负,笑道:“是老师父与我闹着玩儿呢。”
然而横在其颈上的怪剑锋利,已切入皮肉半寸,血珠泌在寒铁上,凝结成一个刺目的点。
男子面目愈发狰狞,道:“好徒儿,你任务完成了便是,何必那么多话?别引火烧了身。”
秦晋叹道:“我这毛病难改,你又不是不知道。”
男子无暇与他贫嘴,且瞥了一眼死在旁边的清逆尸身,赞道:“神功初成,威能竟能至此,真心利害!”
楚朝秦呆呆望着他两人,一时失了反应。秦晋深知这邪功入体首先扭曲的便是心智,忙出口激道:“老师父,你儿出息,既然功成,也为全教报了仇,你不去买酒摆席庆贺,总捉着我作什么?”
男子桀桀怪笑,道:“不捉了你,怎好去捉他?”
秦晋肝胆生寒,他自小拜入两位师父门下,从来都是妇人毒辣男子敦和,这二十年来的朝夕相处竟都未能发现他原来是这般面目。并且无论如何都想不明白,他于盛年时隐居山野,迄今为止已过耳顺,竟仅为了博一本秘籍?
因他挟了秦晋性命,楚朝秦无法贸然上前,但心中疑虑丛生,谨慎问道:“你既为前任教主,这图谱又非传人不能得,当初练了便是,何苦兜这一套圈子?”
“无知小儿。”
男子冷笑,道:“教中藏经不止千百,为何单这套功夫能作不传秘辛?说来好笑,我教派开山以来,代代教首无一不是个中高手,天资绰约、悟性奇高之辈更是不在少数,但偏就练不得上头功夫,或一二式,或四五招,已是极限,且轻者行径癫狂、重者神志尽失,尽成废人……否则我教堂堂一枝独秀,何须向其余各派伏低做小?想当年我于密室中闭关深研一年,方才悟出这秘籍古怪之处——非是无人能练,而是无人会练!”
秦晋二人神色凝重,屏息不语,听他继续道:“也许初创此功者是一位六根极其清净之人,故要练习者必须封情灭欲、天人合一,否则一旦魔功入心,便可混乱七情六欲,使人癫狂……如我等功体成熟之人,若强练此功,便会如灯蛾扑火,自取灭亡!”
“于是你当时不顾亡妻稚儿,匆匆归隐山林,只是为了——寻求‘清净’?”秦晋仿佛在听笑话,禁不住望了一眼楚朝秦,又问道:“那你与嫩师傅收留于我,细细教习功夫,又是为何?”
“若想达到清静无为,一是归入嵩山少林,从此不问凡尘;二则彻底退隐江湖,我装聋作哑二十余年,将往昔一一撇下淡忘,等的便是这一天呐!”
秦晋忽然想到清逆下山后亦是斩断尘缘后投入少林,几乎修成正果,简直令人不寒而栗。
楚朝秦疑道:“一派胡说!这图谱秘籍根本未有任何落纸记载,而是纹在秦晋身上……再者,为何我就能练得?”
此为他心中最大疑窦,楚朝秦深知自己此前与秦晋素不相识,如今却因缘际会形同一体,乃至无法分割,若说甚么毁性灭欲,那两人更是毫无忌讳,甚至常常反其道行之。
男子失笑,盯住他的双目,一字一字道:“只因你毫无天分,是,团,草,包。”
楚朝秦:“……”
男子握紧手中怪剑,颇为遗憾道:“我千算万算,居然没能算到我会诞下来你——愚笨羸弱,毫无天资;是天生的一张白纸,只能说是天意如此!想我决定让位离山,自要带着秘籍,谁知楚霆谷那厮狼子野心,趁我不备撕去半卷——我二人皆不具备练习资格,只能天长日久得耗下去……好在我又寻得了秦晋这件至宝。”
秦晋脊背一凉,听楚朝秦先开口问道:“何意?”
“为使得此物再无法合二为一,我于夫人处习得了刺血之术,混合特殊情蛊能将秘籍以图谱之形纹入周身皮下,此法绝妙之处在于只有其□□高涨之时方得显形现影,而此人何时动情只有我能掌控。”男子顿了顿,道:“只是此术要求条件极为苛刻,命数与体质缺一不可,我寻遍大江南北,方寻得了秦晋。”
秦晋垂下眼睫,道:“那我父母被害……”
男子并未理会,只道:“你生性狂浪,肌体敏感,又是练武奇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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