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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花染金戈-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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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怔在原地,下意识地抬起手指,摸了摸自己的唇。
卢正秋又道:“既然已经教过你,下次遇到心上人,可别再犯怵。”
望向他的视线饱含温柔,仿佛连天大的错误都能包容似的。
他只觉得眼前一黑,懊悔突然间涌上脑海,迅速将他淹没。
这本该是一件郑重神圣的事,却被他浪费在最糟糕的场合中。
他料到自己此刻的脸色一定很难看,便偏过脸去,催促道:“咱们快走吧。”
话音刚落,便听到身后隐隐传来一阵惊呼。
呼声来自两个女人,一个高亢一个低沉,但声线都是熟悉的。
卢冬青惊道:“这是齐夫人和酒馆老板娘的声音!”
他转过头去,在巷子尽头的转弯处瞧见袅袅炊烟,混在雨幕里,艰难地向空中攀升。
原来这条路刚好通向酒馆后院。
卢冬青急切道:“师父,我们过去看看吧。”
卢正秋皱起眉头,似乎在犹豫,但瞧见冬青的神色,便点点头道:“走吧。”
两人蹑手蹑脚地穿过巷子,在转弯处探出头,往酒馆的方向看。
酒馆后院有一扇柴扉,被官差们团团围住,老板娘和夫人站在门边,瑟缩成一团。
一个粗鲁的声音厉斥道:“你们是不是早就和乞丐串通好,把我们当傻子耍。”
老板娘扑通一声跪下来,央求道:“不,绝不是的,我们哪有这个胆量,各位大人明鉴啊。”
雨天里地上都是泥水,她的膝盖跪进去,溅起的泥汤洒在她的脸上,使她被生活操劳的面颊显得更加肮脏憔悴。
官差们不为所动,接着道:“军爷让我们抓活的,你们却把人放跑,得罪了定国军,后果你们担得起吗?”
有人提起佩刀,刀鞘抽打在老板娘背上,发出一声声钝响。
齐夫人急急忙忙地跪到旁边,细声细气道:“不过是两个不自量力的落拓浪人,哪能逃过各位大人的法眼,这雨天里人也跑不远,各位大人再去追一追,一定……”
话音未落,便挨了一记重重的掌括:“区区一个寡妇,谁准你指手画脚。”
她当然不是寡妇,但却不敢说出丈夫的实情,只能将头埋得更低,嘤嘤地哭了起来。
与身旁的半老徐娘不同,她还在风韵尚存的年纪,刚刚买来的衣裙被雨水打湿,搭在细瘦的肩膀上,隐隐露出雪白的肩头。随着哭声轻轻抽动,身姿格外惹怜。
拿刀的人停止抽打,讪笑了一声,满腔的憋闷终于找到宣泄口,毫不客气地拎住齐夫人的头发,将她从地上提起来。
齐夫人吓得浑身发抖,别说躲闪,连叫也叫不出来。
男人像是从她的态度中得到了激励,另一只手撕开她衣襟,往她的胸脯上抓去。
她失声尖叫,一面挣扎,一面朝老板娘央求:“姐姐,救我,救我……”
可老板娘还跪在泥里,头也不敢抬。
旁边伸出一双大手,牢牢堵住了她的嘴。她的踢打在一群男人面前,像棉花一般孱弱无力。
后院门边就有一间柴房,一群人将齐夫人推搡进去。
她柔弱的身影被黑暗吞噬,哭声也被雨声淹没了。


第80章 故人昔影(九)
雨声更大了,雨水砸在地上的声音是冰冷的,连绵不绝,仿佛无数张幸灾乐祸的嘴,一同嗤笑人世的凉薄无情。
卢冬青躲在巷尾,目睹了酒馆后门的一幕,心像是被冷雨浇透,震惊与愤怒攀升到了极点。
他已全然将齐夫人出卖自己的事抛在脑后,只是咬着牙关道:“他们怎能如此欺辱一个妇人!”
他的手指紧紧攥在伞柄上,咯咯作响。
若不是他的肩膀被师父牢牢地按着,此刻他怕是已经冲了出去。
卢正秋的神色严肃,手上的力气却丝毫没有减少。他贴近冬青的耳畔,严肃道:“冬青,冷静些,他们方才提到定国军,说明此番诱捕你我二人,恐怕不是单纯为了打探消息。”
冬青一怔,回过头来迎上师父的视线:“定国军为何会找到我们头上来。”
卢正秋眉头紧锁,将头轻轻摇了摇:“还不知道,无论如何,此刻你绝不能现身。”
冬青咬紧牙关,又往院子的方向看去,眼看那柴扉就要合拢,将彻底关进黑暗。而他却受制于人,束手无策。
难道他只能目睹惨剧在眼前发生,却无能为力吗?
他正焦躁的当口,感到手上一热,原来是身边人不再钳制他的肩膀,转而握住了他的手,十指轻轻按抚他的手背。
“师父?”
“嘘,师父有个法子。”
原来方才卢正秋的目光四处搜寻,落在酒馆的后墙外,墙边突然露出一个熟悉的影子,在墙头攒动片刻,很快又被墙壁挡了去。
虽然短暂,但他却看得一清二楚,那人顶着和梧桐一模一样的帽子。
他心下顿生妙计,便示意冬青冷静下来。
他松开冬青的手,转而拢起自己的裙摆,半蹲下去,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
在冬青诧异的目光中,他将石头夹在十指和中指之间,扬臂投掷出去。
他在手腕之中注入内劲,石头穿过厚密的雨幕,轨迹却没有半点偏离,径直往后院的方向飞去,砸中柴房的门梁,顿时改换方向,从梁上坠落,刚好落在其中一个官差的头顶。
“哎呦。”那人发出闷哼,抬起头,向后退了一步,眯起眼睛往门梁上瞧。
卢冬青心领神会,也学着师父的样子,蹲下身从泥雨中摸找趁手的石块,迅速地丢出。
两人不愧为师徒,就连丢石块的手法也如出一辙。两人齐心协力,马不停蹄地扔出第二块、第三块……每一块石头都砸中门梁的不同位置,顺着不同的角度下落。
雨幕是最好的掩护,屋檐下的人看不清石头的来头,只觉得头顶飞来横祸,还没来得及反应,便被砸了个正着。
一哄而上的官差们停下脚步,已经进门的也纷纷退出门外,仰着头张望。
在众人的注意力被时候引去时,一缕银丝顺着墙头垂下,不动声色地勾住了门框。
只听哐的一声,门框重重地合拢,就连挂在门环上的锁也凭空抬起,锁芯往锁孔的方向滑动,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中,咔嗒一声锁了进去。
明明没有任何人动手,可柴门却兀自合拢,兀自上锁,简直像是鬼魂在作祟。
领头的官差啐了一声口水,道:“这屋子有古怪!”
听了他的话,其余官差也纷纷打起了激灵。
虽然被他们欺辱的女人还留在柴房中,但一时间,他们谁不敢妄动,更不敢去碰那闹鬼的门锁。
老板娘还跪在泥里,见到这异状,突然抬起头,连滚带爬地挪到柴房边,一把抓住官差的裤脚:“官爷,官爷,这……这个柴房闹……闹鬼……”
官差低下头,瞧见老板娘战战兢兢的脸色,厉声道:“闹什么鬼?”
老板娘接着道:“那……那是三年前的事,我……我这店里招过一个长工,是个年轻貌美的小姑娘,刚被一个富家少爷看上,还有半个月就出嫁,不成想有一晚……她往这柴房里搬菜坛,被过路的强盗奸淫,富家人嫌她不干净,便撤了婚约,她心灰意冷,就……就在这里上吊了。”
老板娘讲得声泪俱下,官差被她疯癫的神态唬住,连望着她的目光都变了。
她顺势抱住对方大腿,接着哭道:“她死的时候……舌头垂到地上,说是要勾住那淫贼的魂,叫他来世也投不了胎……”
官差终于听不下去,一脚将她踹开:“你这鬼店真是晦气!难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对,对不住……”
官差又咒骂了几声,眼见那老板娘抖得越来越凶,终于失了兴致,没再理会紧锁的柴房,带着一行人快步离开了院子。
卢冬青还怔着,望着院子里凌乱的脚印,好似野兽肆虐过似的,很快便被滂沱的雨水填满。
万幸的是,这一次野兽终于被他关在门外,没能把人吃进肚子。
卢正秋拉过他的手,催促道:“咱们也快动身。”
他回过神,见对方已经转身往雨幕中去,架势像是要跑起来。
他本能地追上去,唤道:“师父,伞——”
卢正秋已步入雨帘,在白茫茫的氤氲中转回头,扬起嘴角,微微一笑,道:“扔下吧。”
那一抹笑容,点燃了他心中的火。
他将多余的伞扔在一旁,跟随师父的脚步,穿过巷子,飞快地奔跑起来。
雨势仍旧不见收敛,他的肩膀很快被雨水打湿,脸上的勾勒雕饰也被洇成一片,脂粉顺着脸颊淌落在地上,使他感到前所未有的爽朗与轻快。
两脚踩在水洼里,在身后抛下一串清晰的、富有节律的响动,飞溅的泥花虽然汹涌,却追不上他的速度,颓然地落回到泥潭中。
他从未有过如此畅快的奔跑。
他方才救了一个人,一个曾经出卖过自己的人。
可他全然不在意被出卖的事,只是感到发自内心的快乐。
他当然不喜欢被人出卖,但他已明白,背叛他的并非齐夫人,也并非老板娘,而是这吃人不吐骨头的严苛世道,这世道上强者欺负弱者,弱者被逼迫作恶,哪怕抛却良知,仍旧只能任人宰割。
单凭这些可怜人,是没办法自救的。
单单救助他们,是没办法改变世道的。
世道之恶,就像这场骤雨,来势汹汹,遮天蔽日。他唯有奔跑,跑得足够快,才能冲开困局。
现在他已跑起来了,那些沉诟的泥水便再也别想困住他。
他望着面前一抹红色的背影,竟像是望见雨霁云开后的一轮太阳。


第81章 褴衫共酒(一)
雨终于在午夜时分止住,被水洗过的夜空中露出一轮圆月,纤尘不染地亮彻了半边天,将远山和近水一并笼罩在淡蓝色的清辉中。
在禹国的传说中,月相是太阴幽荧在天上投下的影子,它和阳光不同,越是明亮便越是疏冷,晚秋时节,它吞噬了地上仅存的热度,使得大雨留下的水洼表面结出又凉又薄的冰。
这样的夜里,人总是格外需要温暖的,尤其是风餐露宿的人。
梧桐的手里举着一壶酒。
她刚刚迈进城东的破庙,便一路走到最深处,将松软的地面掘开,从泥里挖出几只酒壶。
她将那冷冰冰的坛子抱在手里,好像抱着暖炉一样兴奋,兀自陶醉了一会儿,才将其余酒壶递给另外两人。
“你们也喝来暖暖身子吧。”
卢冬青和卢正秋是紧随她而来的,刚刚迈进庙门,便闻到一阵酒香。
卢正秋面带笑意道:“没想到你真的备了宴席。”
梧桐莞尔一笑:“那当然,我一向是个守信的人。”
卢冬青接过她递来的酒壶,心下却有些犯怵,那灰褐色的陶壶表面挂满了湿土,泛着一股泥中特有的腐朽的味道,使人联想到枯黄的落叶和死去的秋虫。
但他终归是还是口渴得很,浑身上下被雨浇得津湿,冷气顺着脊梁往脑袋里钻,在这种时候,酒香实在是难以抵抗的诱惑。
他拔开壶塞,仰头喝了一口。出乎他的预料,这酒的味道不仅不浊,反而又醇又厚,口感朗润绵长,仿佛一股暖流淌过喉咙,使他浑身上下都通透起来。
这是梧桐喜欢的酒,她特意买来埋在庙里,为的就是应付眼下的情形。
这酒的味道就像她的人,在粗糙鄙陋的外表之下,藏着一股烈劲儿。而烈劲儿之后,还有着神秘而深刻的滋味,令人参不透,却又忍不住反复品鉴。
她实在是个非同寻常的女子。
卢正秋望着她,一边不紧不慢地抿着酒,一边道:“姑娘,我们有三个人,你却藏了四坛酒,这实在不像你的作风。”
梧桐怔了片刻,笑道:“你的直觉很准,这剩下的一坛并不是白白浪费的,而是要留给我的乞丐朋友。”
她的话说完没多久,她的乞丐朋友就来了。
那是个如假包换的真乞丐,看到酒就像看到了钱财万贯,两眼放光,当即搓了搓满是泥垢的手指,从油腻的口袋里掏出半只烧鸡,一面喝酒一面吃了起来。
他咕隆咕隆地灌着酒,吧唧吧唧地嚼着肉,仿佛这二者是世上最好的食物。
乞丐的吃相和他的头发一样狂放不羁,梧桐却不甚在意,甚至轻轻拍他的背:“好兄弟,慢点吃,别噎着。”
乞丐将鸡骨头唆了一口,扔在一旁,道:“大哥,我吃饱了,我是来给你报信的,你想知道的事我已经查到了。”
梧桐笑盈盈地望着他:“你说。”
乞丐用袖子在嘴上抹了一把,开口道:“你先前猜的没错,定国军果真来了淮安城。”
梧桐挑起眉毛:“这次的明目是?”
乞丐道:“说是被禁武令罢黜的门派有余烬复燃之势,特地来查证的。这些天,总有当兵的骑着马在街上巡逻,顺着家家户户的窗户望进去,哪怕听到磨菜刀的声音,都要闯进去盘问究竟。四方的城门也增派了人手,往来商旅都要盘查,不止查行囊,就连帽子头巾都要脱下来。”
梧桐皱起眉头:“那其他城池呢?”
乞丐又道:“虽然我没有亲自去,不过听说大抵都是如此。老大,你是不是私底下做过贩刀的生意,最近还是收敛点好。”
梧桐点点头:“多谢你,我知道了,对了,这酒你都带走吧,记得喝完将坛子摔了。”
乞丐先是一怔,眼睛很快亮起来:“我懂,杀鸡取卵,杀鸡取卵嘛,多谢大哥。”说着接连鞠了几个躬,欢喜地往门口走去,走时特地将手里的瓶子来回摇晃,晃出钱币的碰撞声,才心满意足。
乞丐走远后,卢正秋也踱到门边,道:“我本打算查查定国军的事,没想到你已经派人查过。”
梧桐转头望着他,道:“我既然要带你们走,当然要做好万全的准备。”
卢正秋迎上她的视线,挑起眉毛道:“私下贩刀又是怎么回事?”
梧桐轻笑道:“我在每个地方打探消息的时候,都会编造不同的说辞,让别人只掂记我的钱,而不要掂记其他,如此一来,他们才不会出卖我。”
她虽笑了,笑意之中却有几分无奈。
卢正秋倚着门框,淡淡道:“那么,你是否也有应对我们的说辞?”
他的语气虽然平淡,说出的话却像是一道惊雷,令梧桐脸色一僵。
她眨了眨眼,发现卢冬青也在不远处望着她。
她轻叹一声,道:“正秋师父,冬青,我给你们瞧一件东西。”
说着从袖底取出两枚铜制的铃铛。
两人不禁一惊,这古朴玲珑的铃铛,正是梧桐拿手的武器,几次助她化险为夷。
梧桐瞧见两人的神色,道:“你们一定觉得很稀奇,可是……”她将铃铛中藏匿的细丝抖出来,分别递给两人。
卢冬青捏住线头,在指尖捻了捻,惊道:“这只不过是最普通的纺线。”
梧桐点头道:“是了,既不是铁索,也不是藤蔓,只是最普通的纺线,稍稍施力就可以扯断。”
虽说如此,这纺线落在她手中,力道却坚韧胜铁,卢冬青是亲眼见识过的。
梧桐看出他的疑问,接着道:“我操纵这些线绳,凭借的全是我自身的内劲。”说罢将手腕扬起,亮出铃铛背后的细孔,正是她引气的入口。
卢冬青皱眉道:“这种做法很危险,首先耗损极大,其次,倘若被人反制……”
梧桐点头道:“没错,这正是我致命的破绽,若是被人制住,以灵力反注,便可以轻易烧却我的经脉气行。”
卢冬青道:“你为何要将自身的破绽告诉我。”
梧桐道:“你是神医,知道我的身体状况,能够让我修习的功法很少,这铃铛中的绳功,是别无选择的选择,倘若我对你有所欺瞒,你大可以当场反制,就算取我性命也不在话下。”
卢冬青即刻明白了她的意思,她的确别无选择,只能够用坦诚来换取信任。
他点头道:“明白了,我随你走便是。”
卢正秋从旁拍了拍手:“唉,看来,我这一路上还是得继续乔装了。”
梧桐一怔,随即露出笑意:“是啊,您这裙衫怕是还得继续穿上一阵。”
卢冬青惊道:“还要继续吗?”
卢正秋转头望向他:“傻徒儿,又不是让你穿裙子,你紧张什么。”
“我……”卢冬青脸上一烫,“我怕师父累着。”
梧桐立刻凑到他身边,竖起一根指头,一本正经道:“冬青少侠,这就是你孤陋寡闻了,女人的裙子穿在身上,可比男人的衣裤舒服得多。”
“真的?”卢冬青眨了眨眼,不禁将征询的视线投向师父。
师父冲他点点头,道:“倘若有朝一日,世道改换,不如来定立一条新的江湖规矩,让男人也能穿裙子出门。”
卢冬青瞧瞧师父笑眯眯的眼神,又瞧瞧梧桐忍俊不禁的模样,才知道自己又被两人联手调笑了一番。
他叹了口气,摇摇头。
看来往后的一路上,自己大约没有安宁可享了。


第82章 褴衫共酒(二)
梧桐的准备不限于酒,还有火折和地图。
她在破庙中点了一盆火,借着火光,拿出地图,摊在另外两人面前。
地图已有些陈旧,图上画着密密麻麻的标注,遍布神州各处,唯有都城安邑是一片空白。
她沉声道:“不论我如何调查,安邑始终是一个谜团,所以我一定要回到那里去。”
卢冬青皱眉道:“仅仅回去是远不够的。”
他的担忧不无道理,当年的将军府虽说被一把火烧尽,但仍有残骸留下,狄将军十岁独子的尸骨不在残骸之中,他的去向至今仍是一桩悬案。
倘若魔教真的与朝廷有所勾结,他身份的秘密便很难保住。若是贸然返回都城,无异于自投罗网。
梧桐点头道:“不错,所以安邑并不是我们眼下要去的地方。”
卢冬青抬头望向她:“眼下你的打算是?”
梧桐的手指在地图上划过,落在西南方向的江渝城。
卢冬青挑眉道:“你打算找柏侯爷?”
梧桐满意地点点头:“正是,你可还记得他?”
卢冬青答道:“自然记得,柏侯爷出身兵戎世家,曾担任太子近卫,柏家世代与皇族交好,虽然没有皇族血统,但仍得了侯爷的封号,备受重用。”
梧桐道:“可惜,你说的都是旧事了,九年前柏侯爷因故失宠,被贬黜到偏远的江渝城,偌大的家业也随之衰颓,辉煌不再。”
讲到此处,卢正秋插话道:“这位侯爷被贬黜,是因为反对禁武令吧。”
梧桐点头道:“九年前,他坚决反对在禹国推行禁武令,然而建帝一意孤行,迁怒于他,将他打发到巴山蜀水凄凉之地,禁武令仍旧如期推行,柏家的下场可谓名实两空。”
卢冬青望着她,谨慎道:“所以你打算策动柏侯爷谋反么?”
梧桐的面色也很凝重:“若想重回京城,单凭我们的力量是不够的,唯有借助他的帮助。”
卢冬青道:“谋反乃是株连九族的大罪,若是柏家无意冒险,未必不会出卖我们。”
梧桐道:“我有办法说服他们。”
她的神色郑重,全然不像是在开玩笑。
卢冬青沉默了片刻,点头道:“那么便去江渝城一探究竟吧。”
梧桐很快点点头,随即黯然道:“不过这一路上,我们明里要避开定国军的稽查,暗中要警惕魔教的搜寻,城池和官道都已不再安全,恐怕只能够风餐露宿了。”说罢转向另一人,忧道,“正秋师父,你的身体可还吃得消?”
卢正秋轻笑道:“放心吧,我可没打算拖你们两个年轻人的后腿啊。”
卢冬青也望着自家师父,还想说什么,便感到脸上一凉,原来是对方举起酒壶,轻轻贴在自己脸颊上。
卢正秋脸上带着盈盈的笑意,衣服的水还没有干,湿漉漉的布料贴在身上,眼中也蒙着一层氤氲的水雾,像是被暖酒蒸腾过,带着恰到好处的温度。
言语在这样的温度面前,实在显得多余,
卢冬青把余下的话吞回肚子里,接过酒壶,扬起脖子灌下一口。
一股暖流滑过喉咙,他的心底冒出一阵奇妙的错觉,口中的酒仿佛是从师父眼中淌出来似的。
醇郁的酒浆缠绕在舌尖,厚润的余韵令他久久难忘。
*
三人轻装简行,没有几日便离开羽山,进入荆州地界。
荆州的地势比中原低洼,水路纵横交错,据说在神代洪水泛滥的时候,这里曾是一片汪洋般的沼泽,雾气蒸腾,犹如巨人在天地间架起的沸锅。洪水退却之后,仍旧有大大小小的滩涂留存。
一条荆江呈九曲回肠之势,在滩涂之间的贯穿而过。荆江两岸是广袤的湿地,人烟稀少,萧索冷清。有些地方土地太过泥泞,连马儿也不便通行,只能徒步跋涉。
三人乔装而行,冬青扮作男主人,带着一妇一老,沿途刻意避开人群,不过在渡口、店铺等等地方,还是难免与商旅相遇。
梧桐和卢正秋早已习惯了自己的角色,即便与人打交道,也能从容应对,只有冬青仍旧神色拘谨,一路上,他总觉得旁人的视线常常往自己身上飘。
隔了许久,他才发觉问题所在,与他同行的“妇人”和“老人”身上,也背着和他差不多体量的行囊,如此自然惹人注目。
在察觉这一点后,他毫不客气地夺过另外两人的行囊:“还是由我来背吧。”
梧桐故意咳了几声,面带迟疑道:“老朽的酒坛子都装在里面,重量可不轻呐。”
卢冬青道:“我最近刚好在练习筋力。”
梧桐被他的回答逗笑了,饶有介事地捶着背,哑着嗓子对身边的卢正秋道:“闺女啊,你这夫君,果真和牛一样笃实。”
卢正秋笑眯眯道:“你就随他去吧,他肩上再沉,心里也是美滋滋的。”
卢冬青走在前面,无需回头也听见两人的话,自知又被拿来取笑,索性加快了脚步,兀自往前走。
卢正秋虽嘴上不着边际,目光却是柔软和煦的,他望着冬青的背影,常常心生感慨,世上哪有这么挺拔利落的牛呢。
荆江水路繁杂,虽然他们的方向大部分时候都与水流相溯,但在有些地段,也能够顺水行船。
船上的时光往往是最舒适的,三人坐在船篷中,无人叨扰,也无需伪装,可以恢复平日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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