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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见国师多有病-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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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桃默了默,猛地站直了身子,撕心裂肺地扯了扯自己的衫子,仿佛李澄晞不是他主人,而是十年不归家一朝回来却带了十八房美妾的大渣男。
“红加绿就是黑,你有没有什么启发啊主人!我!受伤了!身上全是血,难道你的良心不痛吗?”
李澄晞默默想,绿桃又不是为了保护他才受伤的,他也没有在绿桃的伤口上撒盐,他的良心为什么要痛?
想归想,绿桃毕竟已经歇斯底里,他决定用一些平和而有效的方法解决,便扬起了手中的轻薄刀子,淡淡道:“绿桃,你受伤就应该养病,不要妨碍我做正事。否则么,我手里的刀子可是不念旧情的。”
“旧情?”绿桃用力吹了一口气,李澄晞手里的刀子便弯了弯。
???
第64章 刀都气变形了
绿桃悲凉道:“主人,这样简单的障眼法,你跟谁学的?这不过是个纸折的刀子,逗小孩玩就算了,你还真想拿纸刀子砍了绿桃么?”
李!儒!风!
李澄晞嘴角抖了抖,为了自己的颜面,只好打起哈哈。
“那个,我就是想让你开心点,你看,我的刀都气变形了,是不是很搞笑啊?呵呵呵。”
绿桃:“呵呵呵。”
“你……怎么受伤的?”
绿桃心绪不佳,十分伤情地别过头,走到二楼关上了房门。
他这个样子很是少见,李澄晞陷入了深思,想了想,总觉得哪里不对。
绿桃进的是他的房间?
李澄晞拔步要往楼上去,预备将绿桃赶出来,后头却有个轻飘飘的声音说道:“六皇子,不如见个面说两句?”
李澄晞回头,后头没有半个人影,白日撞鬼,也太邪门了。
他脚下有点软,急忙掉头要逃走,那个声音再次说道:“李儒风活不长了。”
李澄晞头皮一紧,终于看见同他说话的非神非鬼,而是一个小小的传音木鸟。他定了定神,点头道:“你给我带路。”
李澄晞和掌柜的交代了一声,随着木鸟往门外走去。什么人找他,他心里一点谱也没有,没准李儒风是那人胡诌出来的诱饵,而他,才是对方想要捕捞的肥鱼?
但不论如何,对方都不是什么等闲之辈,至少善于揣测人心,晓得……晓得同他提起李儒风,他一定会去赴会。
他生而多余,毕生没有什么追求,也没有什么乐趣,直到李儒风出现,一桩桩事情,倒霉中夹杂着一丝诡异的快乐,才让他觉得此生有了一点意义。
李澄晞一路跟着木鸟,去了斜对门的酒家。
李澄晞进门时犹豫了一下,虽然他是个视财如命的,但好在废柴,不会动剽窃旁人创意的歪点子,可如今进去对门酒家,怎么说呢,不论目的是啥,都有点瓜田李下。
而古人有训,君子不瓜田李下。
李澄晞想了想,他也不是什么君子,便坦然地跨过了门槛。
对门酒家仍然走的是热热闹闹的乡村路线,里头唱歌跳舞的姑娘很多,叫人眼花缭乱。而那木鸟却很不近人情,在这种地方,飞得反而更快了些。
李澄晞多看了两眼,险些将木鸟跟丢,自觉有些对不起李儒风,只好收回目光,快走了几步。
他寻到了二楼的包间,站在门前,不晓得里头等着他的是神是鬼,心中才开始狂跳,终于晓得一丝怕气儿。
他对自己的表现心痛万分,他向来第一惜命,第二惜钱,为什么遇到了李儒风之后,脑子都不正常了?
他幽怨地推开门,一眼见着里头穿白衣的女子,往后跳了一步,有些恼火。
“韩秋思?你闲得没事装神弄鬼的做什么?我可是很忙的好不好!”
韩秋思侧眸瞥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她今天怎么不发疯,难不成……
包间靠里,传来微微的咳嗽声。
“六殿下,请进吧。”
说话这么深沉,用词这么讲究,难不成……
韩秋思见着李澄晞站着不动,淡淡笑道:“六皇子,我家主人有请,你莫不是怕了?还是最近做多了亏心事,不敢面对?”
事情发展到了这个份儿上,再加上李澄晞还想打听关于李儒风的事情,只好硬着头皮走了进去。
姜丞相正坐在主位上喝茶,李澄晞从善如流地坐在姜丞相和韩秋思中间,笑嘻嘻地捏起一块精致的茶点,正要送到嘴边,又响起了什么,道:“这样的茶会,是姜丞相做东,还是咱们摊一摊?”
姜丞相捋了捋胡子,爽快道:“自然是老朽请客。”
“那个……能不能来份鸭脖?”
韩秋思眉心跳了跳,冷笑道:“六皇子,你勾结李儒风,背叛皇上,万死不足偿其罪,现在主人好端端地请你过来谈话,还请你……”
“‘万死不足偿其罪’?”李澄晞惊了惊,将咬了一半的茶点搁在桌上,看了韩秋思一眼,忐忑问道,“难不成,韩姑娘想请姜相代为请奏,诛我九族?”
两个人的脸色都变了变,却又不好发作,姜相只得说了句“不敢”,过了半晌,见着李澄晞安安心心地继续吃起茶点,姜相才亲自指点起来。
“原本可以说六殿下忍辱负重,假意投诚李儒风,寻机铲除奸佞。可老朽不懂,六殿下原本有很好的契机,也行刺李儒风成功,为什么又半途反悔,去救李儒风呢?”
李澄晞似笑非笑道:“我这人天生废柴,没有半点用处,姜相说的那个天大的功劳,我吃不下去。你们都说李儒风是佞臣,证据呢?”
姜丞相和韩秋思对视一眼,姜丞相点了下头。
韩秋思道:“我们查到了李儒风二十年前的行踪。他二十年前原本是在邺城一带活动,后来才辗转来到长安,以异能入仕。”
李澄晞一脸莫名其妙:二十年前的行踪又如何,难不成李儒风在邺城是个奸淫掳掠无恶不作的山大王?
韩秋思叹了口气,继续说道:“二十年前,李儒风明面上在邺城的一家学塾里做教书先生,背地里却在邺城成立天机不可说,一直在秘密收集某些线索,他那时候的面相,便是二十来岁。”
李澄晞脑子里嗡的一声,第一个念头便是,娘嘞,李儒风四十了,竟然比他大上这么多么?
“这还只是我们调查到的确切消息,还有我们没有调查到的,在李儒风出现在邺城之前,也有许多疑似李儒风的人的活动踪迹。”
姜丞相再度咳嗽了一阵儿,肃然道:“六殿下,李儒风不是一般人,至少不是和我们一样的一般人。”
李澄晞终于听出了这两人的意思。
他们想告诉他,李儒风是个不老不死的妖怪,简称老不死。
他下意识往后头倚了倚,忘记这里不是他的小包间,身后没有可以依靠的软垫子,离墙也还有一段距离,因而他背后是空的,惊了一下,出了一身冷汗。
他强撑道:“这有什么?李儒风他生来就得了老天爷的眷顾,有一副显得年轻的好皮囊,你们若是嫉妒,就多烧烧香拜拜佛,少在这里编排旁人。”
韩秋思不甘心,再度砸出实锤,说:“那李儒风的一身高妙玄术如何解释?他没有师父,没有同门,他的玄术从什么人那里学来的?”
李澄晞咬紧牙关,因而两腮鼓起一点,仿佛在装可爱。他偷偷深吸一口气,冷静道:“错了,我是李儒风的同门师弟,你不信可以问他。”
第65章 不是亲生的
但凡一个人有点脑子,也不会信“废柴六皇子是李儒风的同门师弟”这样的鬼话,韩秋思身为何处相思的门主,当然也不信。
她认为李澄晞有意给李儒风开脱,三观不正,当即和李澄晞舌战三百回合,两人吵得天昏地暗,天花板簌簌往下掉灰,姜丞相才慢吞吞站起身来。
姜老爷子在大胤朝堂叱咤风云多年,举手投足间都有一股位高权重的做派,如果有什么人能逼他放下派头,重拾话痨的一面,恐怕大胤朝就只有一个李儒风了。
此时姜丞相都站起来了,两人不是李儒风,只好都闭上嘴,彼此转为眼神厮杀。
“李儒风原本就如同一只狡猾的狐狸,而六殿下则是心存善念的年轻猎手,被狐狸伪装出的外表迷惑也不足为奇。”
有那么一瞬间,李澄晞觉得姜相说话还是有几分道理的,不过他说的不怎么贴切,李儒风不是狐狸,是禽兽。
姜丞相继续道:“六殿下也许不知,当年如妃一案,天机不可说牵扯甚多。”
李澄晞笑了一下,原本想说,那都是快二十年前的事情了,李儒风那会子还不知道在哪里玩泥巴,一偏头,撞见了姜丞相意味深长的眼神,才猛然想起他之前说的话——二十年前,李儒风就已经在邺城成立了天机不可说。
他这才明白,姜丞相引他过来,不是要说李儒风是个不老不死的妖怪,也不是要责难他对李儒风不杀反救……而是要彻底离间他和李儒风。
而他,而他……
李澄晞狠狠掐了一下自己的掌心,他的声调干涩模糊,发声的刹那,自己也被吓了一跳。
“姜相,口说无凭。”
话一出口,李澄晞就有些后悔。
姜丞相既然提到了这件事,就必定是掌握了一些能够说服他的证据。他现在顺着对方的思路走下去,事情无疑也会发展到对方想要的结果上去。
姜丞相微微一笑,正要开口,李澄晞几乎有些慌张地阻断了他的话语。
“二十年前的事情,若非处心积虑,不可能还留有证据。姜相和李儒风是死对头不假,可李儒风在朝中得势,也不过就是近几年的事情,姜相不可能未卜先知,提前十几年抓住李儒风的把柄。若是姜相现在能拿出二十年前的证据,只能说明,当年的事情,你也有所牵扯。”
韩秋思闻言,一拍案站起身来,怒道:“李澄晞!你可莫要血口喷人。”
“放肆,胆敢对六殿下无礼,你现在退去外头等候论罪!”
韩秋思瞥了李澄晞一眼,愤怒地出了包间。
门刚一扣上,姜丞相便叹了口气,道:“六殿下,你说得不错。当年皇上下旨将如妃打入冷宫前,曾让老朽去捉拿方渊,因此如妃的事情,老朽也知晓一二。”
李澄晞心中莫名烦躁:扯来扯去的,他心中一团乱麻,怎么也理不清楚,这又关方渊什么事?
“实不相瞒,如妃出身江湖,从一开始接近皇上,就令我们一帮老臣身为惶恐。后头,方渊成为国师,提出后宫有些混沌,需要玄术加持,才能保证国家兴盛,便时不时地和后宫有所接触……再后头么,如妃好像和方渊有些不清不楚的。”
???
“不清不楚?”
李澄晞心里拔凉拔凉的,姜相一个局外人,如果没有实锤,绝不敢说“不清不楚”这四个字。
“是,如妃是在频繁接触方渊后才怀了龙嗣的,而两人的事情败露后,已经是四五年后了。皇室不便于将丑事公布于天下,只有秘密处死方渊,并将如妃以玲珑塔的由头打入冷宫。”
李澄晞算是明白姜相为什么一上来就对他这般客气了。因为老狐狸心里很清楚,李澄晞很有可能不是皇上的儿子,而是方渊的儿子。
姜相口中的“六殿下”,就有了一点先捧后杀的意思。
李澄晞很想反驳一把,但……但他背后偏偏带了玲珑塔符箓,赤裸裸地证明他和玲珑高阁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李澄晞脑子里一团乱麻——他可能真的不是皇上亲生的。他从前一直觉得他哥他弟他姐他妹他的各位娘对他都不好,才有了如此悲惨的童年际遇。这些究其根本,还是他爹对他不好,因此他的内心深处,对他的皇帝老爹十分埋怨。
但现在想想,如果是他,被自己心爱的女人绿了,还能容忍那孩子在自己眼皮底下喘气喘到二十岁上,也算是很大度了。
姜丞相很善解人意地给李澄晞留了点喘息的余地,等了会儿,继续撺掇李澄晞。
“皇上对如妃甚是宠爱,当年甚至决定要让如妃和方渊远走高飞。可天机不可说却从中搅和了一下,将事情捅到几位老臣耳朵里,那几位老大人连夜上书,要求处死如妃。因而,导致六殿下近些年悲惨际遇的,不是旁人,正是李儒风。李儒风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人,现在又来同六殿下接触,八成没安好心。六殿下一定不要被李儒风迷惑。”
李澄晞耳朵里嗡嗡作响,听不太清楚姜相在说什么,摇摇晃晃就要往外走,正要拉开门时,老狐狸在后头温和地袖手问道:“六殿下还不打算和我们联手扳倒李儒风么?”
李澄晞惨然一笑。
说的什么屁话,与其让他去扳倒李儒风,不如让蚍蜉撼树、螳臂当车。
“我们给你实力支撑。”
开玩笑,他不喜欢李儒风,不想和李儒风成为亲友,也不想和李儒风成为敌人。
“你今日来赴老朽之约,李儒风未必不知道。你既然同意过来,差不多就算是和李儒风翻脸了。”
李澄晞终于清醒了点,回头问道:“你不是说李儒风活不长了?”
“不错,六殿下和我们联手,李儒风的确活不长了。”
死老头,竟然套路他……李澄晞朝姜相投去一个“老子掐死你这个老奸巨猾的狗丞相”的目光,以示警戒,哪知道姜相看了,非但不觉得羞愧难当,反而十分开怀。
“六殿下在老朽的眼中便是沉睡的狮子,一旦苏醒,前途无量。看来老朽将六殿下唤醒了。”
特么的……人至贱则无敌。
第66章 在姜子禄身上撒撒气
李澄晞失魂落魄地走在漫漫长街上,抬头望了一眼天,头顶是万里无云的好天气,所有人都欢天喜地的,没有半个好人能理解他的内心。
一股孤独感油然而生。
“老板,你在咱家门口转了一个时辰了,究竟在干什么?”
小二屁颠屁颠从杏花春雨楼里跑了出来,天真无邪地看着李澄晞。
李澄晞也不知道自己转什么,艰难开口,保持着平静,问道:“姜子禄回来了么?”
姜子禄是那姜老狐狸的亲儿子,让他先在姜子禄身上撒撒气也好。
“回来了,跟易姑娘在后院嗑瓜子呢。”
好,好极了!
李澄晞刚一冲进后院,便迎面见着姜子禄,险些撞进姜子禄的怀里。
……
李澄晞瞪了姜子禄一眼,没什么好气儿,道:“哪有在人家后院门口杵着的?”
易寻烟一边嗑瓜子,一边向着姜子禄说话。
“是后院又不是后宫,为什么不能杵着?”
李澄晞正要和这两人全面开展,姜子禄忽而红了眼眶,一把将瓜子放回易寻烟怀里的小碗里,扑过来,攥住李澄晞的两条胳膊拼命摇晃。
这是姜子禄的另类进攻吗?这么猛烈的,好歹也提前知会一声吧?
姜子禄忒不讲究。
李澄晞万念俱灰之际,有些站不稳,正打算栽倒在地上装死,姜子禄忽然伏在他肩头,情真意切地哭了起来。
“我们找了一半,忽然想到绿桃失踪,很有可能是冲着你来的,赶紧杀了个回马枪,结果什么都没杀到,你却丢了呜呜呜……”
……这说的都是什么屁话。
李澄晞被恶心到,反而来了精神,忍住强烈的不适感,站稳了脚跟,终于没有栽倒。他在姜子禄肩膀上退了几把,遗憾地发现自己竟然连姜子禄都推不动,只好转而在他后背上拍了两把,姜子禄一抹眼皮,直起身来,神色间不大高兴。
仿佛在说……你去哪了,死鬼。
李澄晞心间一暖——没想到继李儒风之后,还有这么多小伙伴关心他、爱护他,他心中甜甜的,想笑,又有些不好意思,只好假装阴沉下脸色,一本正经道:“姜子禄,你该不会是对我有什么不好的想法吧?”
万万没想到,姜子禄点了点头。
李澄晞心尖子颤了颤,他活了二十年,第一次觉察到,自己竟然是这么一个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他心猿意马之际,忽然想到李儒风,连忙摇了摇头,盘算着如何才能打消姜子禄不正经的想法,还没想出个章程,就听着姜子禄阴恻恻开了口。
“我总觉得你在不动声色地勾引易寻烟,你最好离她远点。她再来找你,你就假装不在好了。真是的,既然要玩失踪,为什么不晚点回来,非要让她再撞见你不可?”
???
原来不是关系他,是嫌弃他碍事?
李澄晞默默闭上了嘴,转身离开小院。
他躺在床上,瞧着天花板,脑子里一遍又一遍过着今天发生的事情,只觉得混乱极了。后来浅浅睡着,梦境一个接着一个,有一场格外清晰:他身上穿着一身血淋淋的残破铠甲,倒在遍地的尸首中间,身子冰凉,只有一双眼睛睁着,还能看见物事。
有个人走近了,穿着一身银甲,缓缓跪在他身旁,将他的额角抚了又抚,在他唇角印下一吻,喃喃叫了声“苟晞”。
李澄晞蓦然惊醒,只见外头的天已经黑沉,四下里静悄悄的。他的四肢又酸又麻,仿佛真的被人大卸八块了似的。
他刚刚睡醒,头疼得难受,便自言自语问了句“现在是什么时辰”,原本不指望有人回答,床头偏生传来一个冷冰冰的声音。
“戌时了。”
李澄晞一个激灵,见着李儒风正单手支颐,躺在他身旁。身上还是那身漆黑的袍子,如果不是李儒风的脸太苍白,他是无论如何也发现不了李儒风的。
李澄晞今回真的是……怕了。
论谁一觉睡醒,都是不愿意看见另外一个半熟不熟的人意外出现在自己床上的。
李澄晞喉结抽动了一下,正想下一个既能成全他颜面,又不得罪李儒风的逐客令,李儒风却又开口。
“你发烧了。这样大的人,却不晓得要盖好被子。”
……关你什么事哦。
李澄晞腹诽之际,忽而想到,李儒风是怎么晓得他发烧的,难不成李儒风还会悬丝诊脉、隔空看病?他也不知怎的,联想到刚刚的梦境,头皮凉了凉,只得干巴巴地笑了一声,没有讲话。
李儒风似叹非叹地笑了一声,道:“你一人,我放心不下。”
什么鬼,他这么多年,不都是一个人么,什么时候变成两个人过?难不成,李儒风又被人刺杀了,吓得睡不着觉,找他寻求安慰来了?
李澄晞脑子千回万转,久久无言,对方却很坦然,一展手臂,压在他胸前,淡淡道:“睡吧。”
李澄晞登时睡意全无,盯着李儒风白皙的脸,警惕道:“刺杀你的是什么人?”
李儒风没有回答,鼻息均匀,像是睡着了。
李澄晞带着李儒风的胳膊一道辗转了一下,想将那胳膊甩下身去,李儒风在他耳边轻轻唤道:“苟晞。”
这一声和梦境倏忽重合,一股麻意顺着耳根子传来,引得李澄晞倒吸了一口凉气,他肺腑间除了寒意,还有李儒风身上的冷梅香。
他咳了一声,转回身去看李儒风,却发现李儒风闭着眼睛,刚刚不过是梦话。
他这才舒了口气,轻轻推了推李儒风,李儒风没什么反应,又轻轻推了推,依旧没有什么反应。他心中得意,眼见着要把李儒风推到地上,千钧一发之际,李儒风忽然翻了个身。
……
李澄晞被压得喘不过气来,眼看着要死在当场,好在李儒风在睡梦中还有点良知,继续翻身,越过他,睡到里头去了。
李澄晞心情十分不好。他躺了会儿,默默爬起身,从柜子里找了床薄被,裹在身上,自己睡到地板上去了。
第67章 恐怕捱不住了
是的,李澄晞在地上也睡不着。
因为李儒风那声“苟晞”黏黏腻腻的,一直在他耳朵里兜兜转转,转了好几圈,叫他一直往外冒奇怪的想法,按都按不下去——算了,不按了!他要真的是苟晞就好了!
如果他是个冒牌的,李儒风指不定会怎么对他。
李澄晞想了想,支起半边身子,去看李儒风。
李儒风的脸色苍白,整张脸上都没有几分气血,一双纤长的睫毛扫在下眼睑上,看上去全无平日里的冷漠,反而有些憔悴。
李澄晞有些后悔,自己就这么抛下脆弱的李儒风下去了。嗯……好像有点不人道。
再加上他发着烧,躺在地上,身上直冒冷气,分外想念自己软乎乎暖和和的小床,因此……
李澄晞往床上爬的时候,李儒风好死不死睁开了眼睛。
李澄晞有点尴尬地笑了笑,问道:“你——也要起夜么?”
李儒风顿了顿,才慢慢道:“不了。”
他松了口气,继续往床上爬,李儒风后头竟然还有话没说完。
“快点上来吧,地上凉。”
李澄晞觉得很没面子,但李儒风虽然意有所指,存了心想笑话他,但口气淡淡的,也没有让人觉得太过难堪,他手脚的关节都因为发烧,酸酸疼疼,十分不自在,想了想,还是决定抛开面子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不谈,选择了屈服。
他往李儒风身边凑了凑,厚着脸皮问道:“你就没有药么?我实在难受得很,恐怕捱不住了。”
李儒风依然淡淡道:“是药三分毒。我看你不碍事的。”
呸,碍事不碍事,难道不是他这么个病人说了算的么?李儒风又不是什么当时名医,不过是随随便便的看了一眼,就能放心地把心揣在肚子里吗?
可见,李儒风对他也不咋地。
李澄晞刚怨念满满的想了个够,只觉得被下微动,紧跟着,他的手便落在李儒风手心,后者正为他搓手。
李澄晞想,这大夏天的搓手取暖,什么毛病,而且搓得这么缠绵,也是没谁了。他再想,还是默默接受了,没准李儒风搓烦了,就赏他两个药吃也说不定。
这样一来,他安下心,盘算着李儒风会从什么颜色的瓶子里拿出药来给他吃。最好是补身的药,他最近风里来雨里去,吃点补药才好。不过李儒风可别一个发疯,变出黑色的瓶子来吓唬他,他……
黑色的瓶子?
李澄晞冷不丁想起李儒风的病来。
他后背一凉,身上也僵硬了许多,只觉得好不容易被李儒风搓暖的手又冷了回去。
他睁开眼,看见李儒风正盯着自己。李儒风刚刚说的“是药三分毒”宛如还在耳边。
夜色已深,有月光丝丝缕缕透过格窗的缝隙,能将对面人的脸看个大概。
李澄晞见着李儒风的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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