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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和太子谈恋爱的风险和收益-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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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只是殿下的护卫?”
“让县令见笑了,这人……是本宫的男宠。”刘睿回过头,继续问赵棠,“赵棠,你的脸……〃
赵棠脑子阵阵发白,血冲上头顶又落回脚底,只剩本能:“有一道是我自己划的,另一道是……”他不知该不该说,崔县令却突然跪倒在地,说道:“那一道是臣划的。臣实在不知此人是殿下的爱宠,只当他是男娼,想要一尝风月,还望殿下恕罪。”
赵棠呆呆看着刘睿,心想:“男娼……我今晚真不该来。”
刘睿静默片刻,离开赵棠,走到崔县令身边将人扶起,柔声道:“不知者不罪。大人愿随我起兵,讨伐逆贼,便有从龙救国之功,我又岂会计较小事?楚庄王有绝缨之量,睿难道不如古人?”
崔县令却不起来,说道:“殿下有容人之量,却怕赵郎君没有。”
刘睿说道:“赵棠……也不会怨恨你的。赵棠,是不是?”
他说着回头看赵棠,眼神极为明亮,仿佛剑一样刺过来。赵棠浑浑噩噩,完全失措,该怎么回答呢?怎样回答才能逃离这个可怕的地方?倘如这是噩梦,诸天神佛,任谁都好,让他醒来吧。
崔县令笑道:“看来赵郎君恨我甚深了。我今日抛了性命,跟着殿下起兵,将来郎君枕头风一吹,我岂不要人头落地。”
刘睿回到赵棠身边,握住他的手,用力一捏:“赵棠,崔大人也不是有意。快说你不在意。”
崔县令道:“郎君以前是俊得很,不过现在容貌已毁,再侍奉殿下恐怕不合适。臣家里有一些好儿郎,都是干净的,容貌也不差,殿不妨一看?”
刘睿脸色发白,笑了一笑,道:“崔大人可是信不过本宫?本宫一言九鼎,说不追究,便绝不会追究。”
崔县令道:“臣是信不过赵郎君。一个恨着臣的人,日日与殿下同床共枕,换殿下是臣,放得下心吗?”
说着,崔县令对一个小丫鬟吩咐几句,小丫鬟跑下去,片刻后领进来一个美貌青年,青年跪在刘睿脚下,姿态驯服。
刘睿静默良久,笑道:“崔大人要效仿霍光,逼我弃故剑,娶新人啊。”
崔县令也笑道:“臣是怕殿下效仿宣帝,掌权柄后,又杀霍公满门啊!”
刘睿道:“本宫只敬世祖光武帝。”
崔县令笑道:“世祖爱阴氏,却立了郭氏,大公无私。”
他们的对话,句句有典故,赵棠听不懂。一种强烈的恐惧令他拉住刘睿的袖子。
刘睿扯开袖子,对崔县令道:“男子无法生育,本宫便幸了他,于县令又有何好处?”
崔县令轻轻击节:“殿下思虑周详啊!臣有一女,年方十五,姿色颇佳。”
刘睿的身体剧烈抽动一下,手捏成拳:“本宫有得选吗?”
崔县令微笑起来,慈眉善目:“有啊,殿下可以转身出去,本官绝不阻拦!这位赵郎君,还有那柳氏,本官也绝对不会砍下他们的脑袋。”
刘睿就笑起来,笑完之后叹口气:“好吧,县令美意,本宫却之不恭……”
赵棠听见这句“好吧”,立刻看着刘睿。刘睿转过头,低声道:“赵棠,你先回去……我过几日便去看你。”崔县令道:“既然来了,不妨就住下。殿下纳小女为妃,也是喜事一件。”
刘睿道:“崔大人,你何必辱人至此?”
赵棠一个激灵,仿佛陡然清醒了。很怪异的,他丝毫没有难过,没有恨意。仿佛一个灵魂陡跳出了骨架,轻飘飘的,把恩怨情仇留在皮囊里。
赵棠拍拍刘睿的手臂,说道:“我走了,你们聊吧。”
刘睿一把攥住赵棠的手,说道:“你等我……我很快就回去看你,赵棠……”
赵棠说道:“嗯,你先忙,再见。“
他转身走了。崔府护卫没有阻止他。
赵棠离开崔府,手头已经没钱了。好在他一个大男人,露宿也行。初冬已至,他捡些干稻草在桥洞下搭了个窝,勉强御寒。
这几天,临漳县翻天覆地。刘睿在临漳登基称帝,传檄周边郡县。自从洛阳陷落,天下惶恐,打着“复国”、“刘氏后人”旗号的义军层出不穷。刘睿不光是正牌太子,而且作太子时堪称道德楷模,民望极高,一时天下归心附者如云。据说刘睿已收编不少义军,准备御驾亲征,讨伐黄巾军。
一天夜里,赵棠正在桥下睡觉,忽然一群士兵过来,把他团团围住。刘睿锦衣玉带地从士兵中走出来,人靠衣装,小崽子这样一打扮,宛如神君下凡,光彩夺目。
赵棠坐在草窝里,呆呆看着刘睿,好像做梦一般。他尽量开朗地笑一下:“睿睿……哦,该叫陛下吧?”
第18章
刘睿说道:“你怎么不住柳姨那里了?”
赵棠道:“没脸住。我去救你时,一点也没想过她会怎么办。”
刘睿从怀里掏出一个荷包,荷包绣得很粗糙,上面两只鸳鸯,活像鸭子。刘睿把荷包塞进赵棠手里,说道:“这是从前答应你的,朕做婚服时绣了点,没绣完。你先拿着,等朕回来绣完。”
赵棠道:“不用了,我没钱,用不上荷包。”
刘睿固执地要给他:“朕知道你伤心了,朕心里都有数,以后……“赵棠打断刘睿:“我没伤心。你快走吧,别耽误你的大事。“刘睿道:“朕要离开临漳,你跟朕走吧,朕把你托付给信得过的人,等回了洛阳,夺回帝位,朕就接你进宫。”
赵棠笑起来,一边笑一边用手掌遮住面孔:“不用了。我是娼妓的儿子,别让人家笑话你。“刘睿眼睛红了:“朕早知道你是娼妓的儿子,也知道你卖过身,朕不嫌弃你啊!“赵棠愣了。寒气沿脊椎上升,全身血液冻成冰。他打量刘睿,像打量一个陌生人。他一字一顿、不敢相信地问:“早……知道?“刘睿道:“朕是太子,枕边人的底细要摸清。朕离开斗兽场时,便让人查过你。”
赵棠,突然遏制不住地笑起来,一边笑一边捶打地面。他宁死也要隐瞒的秘密,惹恼柳珍珍也要隐瞒的秘密,怕刘睿知道后就瞧不起自己的秘密,结果刘睿早就知道。
是啊,真贵族,走到哪儿都有人帮,娼妓之子怎么冒充得了?
刘睿伤心地看着赵棠,那伤心真是肤浅。王孙公子,哪里懂得什么叫真正的伤心呢?好在此时此刻,赵棠有办法叫对方痛不欲生。
他便微笑起来,说道:查得好,查得真好。我妈妈是花柳病死的,你也怕被我染上花柳病吧?”
“别胡说八道,“刘睿蹲在赵棠面前,膝盖触地,几乎是跪着,“跟朕走,好不好?以后你要什么朕都给你。”
“我不信。”
“怎样你才肯信?”
赵棠微笑起来,慢慢道:“我这个人,好赌又好玩,钱不够花,一直想找个有钱的冤大头。”
刘睿愣了。
赵棠盯着刘睿的眼睛,心里涌出恶意:“可惜我眼瞎,挑中你。”
“赵棠,朕和你谈正事……”
“别骗自己了,你也怀疑过吧?毕竟你又丑又无趣,而我阅人无数,为什么会喜欢你呢?”
刘睿眼皮一跳,身体僵硬,没反驳。
赵棠知道自己说中了他的心事,愈发得意:“可据我观察,你这人无情无义,纵然作了皇帝,大概也不肯给我实权。说不定还要查我的帐,管我地花销。那太亏了,不值得我出生入死一天十二个时辰地演情郎。”
刘睿道:“别胡说……”
赵棠笑道:“你觉得是胡说,那就是胡说吧。”
话音刚落,赵棠脸上挨了一耳光。对面的刘睿喘息着,脸色惨白,恐惧地看着自己的手。他把五指并拢,攥成拳头,藏到身后,似乎有些后悔。赵棠耳朵嗡嗡响,嘴里流血了,心想:“他力气真大……”毫不犹豫地还手,刘睿被他一耳光打倒了,嘴角淌出血。
随从立刻围上来,刀剑指着赵棠。刘睿坐在地上,也不知道擦擦血迹,只是隔着人群,茫然地看赵棠。
赵棠道:“贱货,你这样对我,还指望我能像以前那样忍让你?你再碰我一根指头,我拧断你的脖子。”
刘睿眼圈泛红,瞳仁黑而无光,仿佛魂魄离体,痛得失去一切表情。赵棠快乐极了,正要再说几句狠词,却听刘睿声音极低地道:“你怎知,朕不肯给你实权?……卫将军的确有点小……大司马如何?尚、尚书令也……”
赵棠心一痛,随即恶形恶状地道:“狗屁卫将军!你那么喜欢将军,找个将军操你啊!滚!”
刘睿道:“赵棠……”
赵棠浑身冒汗,眼前万物带着血色。他脑子发涨,脚底轻飘飘的,感觉自己升仙入道,超脱了一切苦难。他很潇洒地打个响指,说道:“你不滚,我滚。睿睿,永别了。”
话音落下,他撒腿就跑,快如野马。刘睿一定吓傻了,说不定吓哭了。他对此称心如意,决不回头,一口气跑过几条街。
他跑不动了,找一块空地坐下,随后仰面躺倒。
真痛快,真自在,早该如此。他是暗娼,暗娼有暗娼的活法,不见天日地,偷偷摸摸地,一生就过去了。何必冒充贵公子,凑到皇帝身边,倾尽所有讨好对方,最后落一句“朕不嫌弃你”呢?
他的所有,就是美貌和性命。美貌没有了,性命只剩半条。半条命讨好不了任何人,那就留给自己,偷偷摸摸地过后半生吧。
“我真聪明,“赵棠用手背挡住眼睛,眼泪滑过太阳穴,心里夸自己,“没问他‘你杀不杀姓崔的’,只问他肯不肯给我实权。他说让我当大司马,这句话多好听呢,以后想起来都会高兴。”
深夜,赵棠饿着肚子,回到桥下的草窝。刘睿一行人已经走了,赵棠躺在稻草上,忽然腰被什么东西硌了。他扒开稻草,看见稻草下面有一个小布包。布包打开,里面两个白馒头,一个荷包。荷包里装了两块马蹄金,和一张字条。
字条写着:“赵棠,他日若有难,将此荷包送至洛阳。无论汝有何求,朕皆允。天涯路远,望君珍重。”
赵棠直到这一刻,才觉得浑身一麻,五脏六腑被掏空了。
他哭了出来。
他失去他的睿睿了。
赵棠把马蹄金送到妓院,不敢见柳珍珍,掉头就跑。
几天后,大军开拔,他跟在军队后面。军队后面,成百上千的穷人如同乌鸦,盘旋不散。
一场仗打完,乌鸦们便扑上去,争夺士兵遗物。赵棠置身其中,比谁都灵活凶狠,贪得无厌。
跟着军队的一路,赵棠见到了地狱:血染红的河,烧成炭的村,倒毙路边的饥民——饥民大多趴着,开膛破肚,屁股上和肚子里的肉都让人割下吃了。
刘睿连战连捷,声名赫赫,这赫赫之下有万骨枯。他提拔了一个小贵族。小贵族真是小,才十四,从洛阳逃难而来,名叫云起。刘睿和他同吃同住,亲密非常,军中一时流言四起。
赵棠偶然听到几句,心里滴血——好得很啊,才几天,小崽子就另觅新欢了!
几天后,新欢被封先锋校尉,带着三百骑兵,大破一万黄巾军。军中震动,流言转向,说新欢是将星转世,而刘睿巨眼识人,真是明君。
赵棠更恨了,听到有谁谈论云起,便远远躲开。
他这样跟在军队后,看着军队一天比一天壮大,刘睿一天比一天有皇帝的权威。他恨极了。如果小崽子吃了败仗,众叛亲离,他还能走到小崽子面前,居高临下地说:“我原谅你了,跟我回家吧。”但刘睿越来越好,好到青云上,他这烂泥里的小孽种,怎么追得上?
战场上尸山血海,穷人们争抢遗物。刘睿怕发生疫情,命令发现一个杀一个。每到夜晚,脸蒙白布的士兵们在埋尸体,穷人趴在尸体上,翻拣遗物,一不小心就会和尸体一起被活埋了。而赵棠习惯了在黑暗里摸索,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很快就拣了两大包金银珠宝、军服干粮。
一天,大军驻扎在半山腰,赵棠在军营附近转悠,突然看到一片鲜明的盔甲如彩云一般飘来,彩云深处,刘睿一袭戎装,策马而出。这小子是正经皇帝了,然而胡子拉碴,满眼血丝,握着缰绳的手布满裂口,是个狼狈的昏君。
赵棠立刻躲到树丛里,偷看刘睿。
刘睿身边,有一个玉雪可爱的少年郎,大概就是云起。云起目不转睛地看刘睿,眼神充满仰慕。
赵棠便想:“那无情无义的混蛋,有什么好仰慕的!“
刘睿走到山坡上,目光向四面八方扫出去,似在寻找什么。良久后,他道:“刚才是不是有人走过?”
云起立刻道:“来人,搜索方圆百丈之内,把所有百姓带来。“刘睿竖起手掌,制止他:“不必了,是朕眼花了。”又叹口气,很轻很轻地道:”不是他。”
赵棠听了这话,把脸埋在包袱里,咬着布团儿。泪水流进嘴里,咸咸的。他想:“出去吧,说句软话,以后还是一家人。”但是脚钉在地上,抬不起来。他只能僵硬地坐在树后,听着刘睿的马蹄声远去,最后万物寂寥,只剩风声。
良久后,赵棠擦干眼泪,从树后出来,背着包袱,往军队相反的方向走了。
第19章
军队往北走,要打回洛阳。赵棠往南走,去那蛮夷荒凉的地方。蛮夷的风俗五花八门,有食人的,有养虫的,还有一群男女互为夫妻,生下孩子一起养的。赵棠大开眼界,遂认为中原人保守固执,刘睿是中原人的头子,更加保守固执,不值得留恋。
后来,他到了刺桐湾。刺桐湾是海港,常有人驾着大船,穿过茫茫大海,抵达世界尽头的异国作交易。赵棠觉得很有趣,见有人招水手,便报名了。
他上船之后才知道辛苦。船一离岸,就是无边无际的沧海,船在海上就像一粒谷子,而且摇晃不休,正在脱壳。前三天赵棠吐得一塌糊涂,站都站不住。船主花钱雇了个废物,气得肝颤,要把赵棠扔下海。幸好第四天,赵棠不吐了,开始干活。
穿上淡水不够、粮食不够、床不够、休息时间不够——最要命的是没菜叶子,只能吃咸鱼,吃得人两腿发软,早起漱口时,会不小心把牙齿吐出来。有经验的老水手捕来海鱼,吃生鱼肝治腿软病。赵棠跟着吃,才活了下来。
船在海上漂,危险无穷无尽。突起风浪时,大风从天际而起,卷起海水,像一只连接天地的大漏斗,非得最有经验的水手掌舵,才能擦着风暴边缘过去。而风平浪静的时候,大海就像一整块蓝宝石,波涛凝固,白鸟在其上飞来飞去,美不胜收。
《逍遥游》说,北冥有鱼,其名为鲲,一天海上有道水柱,大家纷纷喊“鲲”,都跪下去。赵棠也跪下去。看见那鲲越来越来近,然后一片小山般的蓝色浮出海面,叫声低沉悠远,缓缓远去。
夜里如有星星,赵棠就躺在甲板上,枕着手腕看星星。夜是丝绒般的暗蓝,星星是一些不动的光点,有大有小,忽明忽暗地闪,像许多眼睛在温柔地注视人间。赵棠看久了,便觉天旋地转,好像贴在天舟上,俯瞰海底地星星。星星那么美,那么亮,令他忍不住要跌落进星海里。
*
三个月后,船抵达身毒,这儿天气炎热,人也黝黑,语言好似鸟语。船主人把丝绸、茶叶、瓷器卖掉,换回象牙、宝石、香料。又三个月,船回刺桐湾,一船货物换了一船黄金。
一船黄金!赵棠的魂被勾走了。
一回陆地,水手们便相约去喝酒嫖妓,几个月的卖命钱,几天就消耗在酒碗、赌桌和女人肚皮上了。赵棠也想去,强行忍住,休整几天,便再度上船。
整整三年,他在海上漂;漂不了时,他在岸上,吃最差的饭,住最便宜的店,节约每一枚铜板。三年后,他用积蓄买了一条小舢板。
小舢板不能远航,至多能去附近岛屿。赵棠开动脑筋,琢磨许久,琢磨出一条商机。他买了淡水、粮食、新鲜蔬果,趁远洋船们返航的季节,把小舢板划到近海,向水手兜售。
辛苦半年、平安归来的水手,个个不差钱。能提早吃到新鲜蔬果,他们就愿意出十倍价钱。
卖蔬果的来钱速度,比做水手出海快得多。仅仅一年,赵棠就攒够钱,雇工匠造了一艘远洋帆船。他招募水手,购买货物,乘着五月的落梅风出航了。
这一趟出海,很不顺利。先遇到风暴,船迷失方向,飘到荒岛上。他们伐树作浆,观星辨向,硬生生把船划回航线。随后断粮了,水手要吃人,赵棠把绳子系在腰间,手拿鱼叉,跳进海里,逮住一条奇大的鱼,暂解了危难。之后抵达异国,丝绸换成了珍贵的香料。水手们眼红不已,半路造反。在一望无际的大海上,赵棠三天三夜没睡,手拿匕首,躲在甲板下的货舱内,等待反击机会。最终,他杀了六个人,镇压下叛乱。
这一趟出海,赵棠身上添了三道深可见骨的伤口,也添了眼界见识。回到刺桐湾后,他没有像其他船主一样,把香料贱价卖掉,而是乘船逆流而上,抵达繁华地方,雇佣一群小乞丐,挨个药铺、大户兜售“海上香料“。
黄巾军已被浇灭,中原各郡休养生息,繁华之地多得很。赵棠走了一圈,卖光香料,还结交了许多官吏富商。待他回到刺桐湾,又是五月,落梅风即将吹向东南。他一刻也不休息,购买货物,招募水手,再次出海。
一连几年,他就这样出海、赴中原卖货、赚钱买船、带着更多船出海……刺桐湾是一个小地方,海商多为亲友,赵棠一个外来户想分杯羹,大家都不同意。
第六年上,赵棠带着长矛、投石机、撞石出海。返航路上果然遇到围剿他的其它商船。一番血战,赵棠的船沉了三艘,海商们的船沉了十艘。
海面上漂着木板和死尸,赵棠遍身染血,靠着桅杆站立,哈哈大笑。他想自己上辈子,说不定真做过将军。他也是将星转世,不比云起差。但他没有贵族爹,于是作不了将军,只能作暗娼、商贾之类的贱业。
这一战后,赵棠拿出一半家资,抚恤死者,不论敌我。
反对他的海商,偃旗息鼓了。赵棠真正成了刺桐湾的海王。
他继续出海,船队越来越大,走得越来越远。他再有钱,到了海上,也要受饥饿、干渴、软腿病的辛苦。只有船靠港口,补给充分时,才能过几天人日子。有一天,船停在身毒国,水手们上岸玩耍,赵棠只叫了两个花娘,一桌酒菜,在船上过夜。他痛痛快快地喝醉,痛痛快快地泄欲。次日一早,花娘端来清水,给他洗脸。他忽然看到水盆中,自己的倒影。
那是一个须发蓬乱、皮肤黑红的中年人。脸上两道交叉伤疤,如同蚯蚓。他笑了笑,眼角便露出鱼尾纹。
这是自己吗?自己已经……这样老了?
赵棠心烦意乱,把花娘们赶下船。到了晚上,他独自躺在甲板上。星星那么亮,眨着眼,和他对视,他看着星星,忽然感到一阵心脏停跳般的孤独。这一刻他很想找人说说话,谁都行,但是四周唯有海风掠过,海浪拍打船帮,码头上的异国人在用番语说笑。
他对着星空伸出手臂,想抱住谁。没人给他抱,他就抱住自己。
他孤独地睡着了。
*
赵棠来到刺桐湾的第十年,已有一支二十条船组成的船队。他有得力副手,已不必亲自出海,只是专心盖房子。
他的家,一定要气势恢宏,金碧辉煌。于是砸下大笔黄金,修建了一栋五进的宅院。庭院中假山流水,养着孔雀梅花鹿,奢华之极。搬进宅院那天,他宴请了刺桐湾的所有商贾。宴会上美酒佳肴,舞姬歌乐,每个人都对他笑,说着吉祥话。赵棠醺醺然,几乎飘到青云上。
宾客散尽,他被搀回卧室。卧室很华丽,连枝灯,异兽炉,象牙屏风……俨然是贵族的屋子。他躺在如烟如霞的帐子里,看着自己从风浪里挣回来的一切,十年的疲惫,仿佛这一刻才全部袭来。
他很快睡着,做了个梦。梦里回到多年前,刘睿挽着缰绳,和云起站在山坡上,而他躲在树林里。这一回,他没有怂,而是大大方方走出来,对刘睿道:“睿睿,你跟别人好吧,我不难过了。没有你,我也能过得很好!”
*
这一天,赵棠在码头看货,货是廉价丝绸,运到身毒,能卖天价。码头上,蚂蚁一样的苦力搬运着麻袋,其中一个又矮又瘦,几乎是孩子。他扛着巨大的麻袋,摇摇晃晃,一下摔倒了。麻袋从肩上滚落,摔进海水里。
管事的立刻上前斥责。小苦力爬起来,咳嗽着,苦苦哀求。就在他哀求的时候,脸孔露出来。赵棠只看了一眼,便觉得头脑空白。
那是一张白净的瓜子脸,五官平淡,唯有一双丹凤眼漆黑明亮,宛如晨星。
那几乎是,幼年的刘睿。
第20章
幼年的刘睿跪在管事的面前,一边咳嗽,一边求情。赵棠身不由己地走过去,对管事的摆摆手:“算了,小孩子。”
管事的道:“还不谢赵爷!”
小苦力立刻磕头:“谢谢赵爷!”他嗓音沙哑,眼神畏怯,这便不像刘睿了。于是赵棠心里的恍惚退却,继续询问:“你这么小就来干活,你爹爹妈妈呢?”
小苦力不说话。管事的道:“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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