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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和太子谈恋爱的风险和收益-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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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苦力立刻磕头:“谢谢赵爷!”他嗓音沙哑,眼神畏怯,这便不像刘睿了。于是赵棠心里的恍惚退却,继续询问:“你这么小就来干活,你爹爹妈妈呢?”
  小苦力不说话。管事的道:“唉,赵爷,他没爹,他妈是个窑姐儿,两个月前病死了,我实在可怜他才让他干活的。”
  赵棠看向小苦力。小苦力瘦兮兮,低头站着,光脚彼此搓动。赵棠心生同情,便道:“我府里缺个端茶倒水的小僮,管吃住,一月六百钱,干吗?“小苦力摇头。
  管事的一巴掌拍在他头上:“初阳!赵爷提拔你呢!还不磕头谢恩!“初阳道:“我妈临死前,不准我跟官府的人来往。”
  赵棠愕然失笑:“我是商贾,不是官府。”
  初阳理直气壮:“你穿着丝绸衣服,怎么不是官府?“
  赵棠哈哈大笑。管事的继续劝,劝得初阳越来越警惕。最后,小崽子一扭头,跑掉了。他跑起来比兔子还快,肥大的衣服甩动着。赵棠看着他的背影,心旷神怡。
  刘睿绝不会这样撒丫子奔跑,自己却常常这样跑。这孩子长得像刘睿,身世性格却像自己,岂不是天赐的缘分?
  赵棠不急不躁,等着初阳放下戒心。然而一连几天,码头上不见初阳的影子,问管事,管事的两手一摊:“我也好几天没见着他了呀!”
  赵棠心里不安,立刻召来几个爱嫖的水手,问出初阳的住址。一个水手把赵棠带到闾巷。在闾巷尽头,有一间极破、极小的屋子。席片墙,木板门。那水手去敲门,门内走出一个尖嘴猴腮的男人。
  水手问:“初阳呢?我们赵爷要见他。”
  男人道:“什么初阳?这儿是我家!有个窑姐儿欠我钱,这房子抵给我啦。”
  赵棠久在市井厮混,哪能不知怎么回事儿,厉声道:“初阳呢?”
  水手们闻声而动,把男人按倒在地。男人立刻痛叫起来。
  “饶、饶命!我真不知道他在哪儿!他估计……饿死了吧。”
  赵棠一脚把男人踹倒,领着水手们在附近打听。穷人们,自己活着都困难,谁会关心别人的孩子。赵棠便让人去买饴糖,分给附近的小孩子,向他们询问初阳的下落。终于,一个小孩儿道:“他住在山上,我带你们去!“一行人跟着小孩儿离开闾巷,走到码头附近的小山坡上。半山坡上挖了一个洞,洞口摆着锅碗瓢盆,洞伸出堆着树叶、被子、脏衣服。树叶上趴着一个人形,瘦成骷髅样。他几乎不动,偶尔咳嗽一声,咳出血点子。
  赵棠心神俱震,上前抱起初阳。初阳浑身滚烫,呼吸微弱,他朝赵棠怀里蜷缩一下,伸出鸟爪般的手,搂住赵棠的胸口:“妈,我冷。”
  赵棠解开外袍,把初阳裹进怀里,对手下道:“去请大夫。”
  赵棠把初阳带回了家。
  厨房煮了薏米粥,他亲自端到床前,一勺一勺喂初阳。初阳咳得厉害,喂三勺,只能喝进去一勺。幸好片刻后大夫来了。大夫们都是当年战乱时,从洛阳逃来的,个个讲官话。这大夫看看初阳的脉象、舌相、眼睑,听听胸口呼吸音,露出凝重之色:“赵爷,这孩子是痨瘵。”
  “治不了?“
  “治不了!这病传得厉害,经常一人生病,全家灭门的。”
  仆人们脸色变了,统一地往后退,远离初阳。管事的道:“赵爷,要不……送他回去吧?咱给他留点吃的穿的,也算尽心了。”
  赵棠追问大夫:“绝对治不好吗?”
  大夫迟疑道:“老朽在洛阳时,见过一位神医,能治痨瘵。赵爷真想救他,就得去洛阳。若洛阳这位神医也救不了,那便真救不了了。”
  赵棠沉默了。
  初阳躺在那儿,睫毛微颤,眼珠在眼皮子的掩护下动来动去。赵棠一拧他的耳朵,他便睁开,用迷迷糊糊的语气道:“这是哪儿?啊,赵爷,您救了我!谢谢啦,我该回去了。”
  他语气自然,演技逼真——如果眼中没有泪花打转的话。
  赵棠忖度片刻,问初阳:“我带你你去洛阳,你怎么报答我?”
  初阳抬头挺胸,很有骨气:“我妈临死前说,不准我去洛阳。”
  赵棠气笑了:“你妈临死前有没有说,让你好好儿活着,堂堂正正?”
  “没有。我妈就说,洛阳坏人多,皇帝最坏,会挖孕妇肚子里的小宝宝炼仙丹。”
  “放你妈的屁,皇帝炼仙丹?”
  初阳不吭声了。赵棠抬起头,环视一屋子人,说道:“谁肯我去,赏五十金。”
  五十金能买三亩地、一头牛,外加一个黄花大闺女。仆人们骚动起来。赵棠再问大夫:“那神医姓甚名谁?您能不能写封信,引荐一下?“大夫连连点头,还没开口,初阳已憋得满脸通红,泪眼汪汪:“赵爷……你其实就是我亲爹,对不对?”
  赵棠打量初阳,哂道:“我年轻时风流倜傥,生不出你这么丑的儿子!“初阳打个嗝,呆住了。
  *
  五十金的诱惑,远大于染上痨瘵的恐慌。二十个年轻力壮、头脑灵活的水手,预先服下防痨瘵的药,准备去洛阳。
  富商出远门,和穷人出远门大不一样。他们慢悠悠烤糗饼,装虾酱、晒萝卜干、带春夏衣服、带雨伞、带木炭,连盐也要带。洛阳的井盐又苦又涩,刺桐湾的海盐咸后回甘,能供御用。
  如此浩荡的准备,持续到秋八月,天气不凉不热,刚好上路。临行前,初阳跑到赵棠面前,绷着脸道:“听说你喜欢男人啊?”
  赵棠道:“是又怎样?”
  初阳道:“不怎样。告诉你,我不会陪你睡觉!。”
  赵棠弯下腰打量初阳,微笑道:“放心,你这么丑,我下不去屌。”
  初阳脸涨红,“嗷“地就哭了。
  赵棠哈哈大笑。
  他们上路了。
  从刺桐湾北上,至苍梧郡弃车登船,沿漓水、湘水、洞庭、洛水一路而上,抵达洛阳港口。这一路风平浪静,补给充足,比起海上的风浪,几乎算温柔乡。
  十年前,赵棠从临漳去刺桐湾,沿路十室九空,道有饿殍。十年后他从刺桐湾去洛阳,沿岸屋舍俨然,稻田金黄。光脊梁的男人在田里收稻子,裹着蓝手帕的女人给他送饭。光屁股的小孩儿在岸边玩水。
  到了洛阳,国都的繁华把水手们吓住了,赵棠也呆了:洛阳的面积比过去大很多,城中人烟稠密,建筑高大。曾经污水横流的街道被修得整整齐齐,小孩子们到处跑——刘睿登基六年,不纳妃,不选秀女,还把大批宫女放归故里。女郎多了,人口繁衍,都城便几次扩建。
  赵棠走在石砖铺就的洛阳街道上,心中五味陈杂。刘睿不是好情人,但的确是好皇帝。他当年没爱错人。
  众人来到客店,休息一番,便出门找名医。洛阳是国都,四方人物精粹集于此,那大夫也和别的地方不同,深居豪宅,仆从成群。赵棠打听到那位能治痨瘵的名医——此名医颇有悬壶济世之心,穷人看病,分文不取,富人看病,往死里宰。赵棠为了初阳,忍痛挨宰,然后和大夫约定日子送初阳过来。
  这一天跑下来,赵棠腿都断了,等回到客店,初阳却不见了。
  初阳是个小孩子,看到洛阳繁华,溜出去玩耍也可能。赵棠气坏了,又拖着腿去找。找到天黑,仍未找到。洛阳有宵禁,夜晚时,一个人倘若无缘无故地在街上游荡,会去坐牢。赵棠只能回到客店,坐立不安地等。这时一个水手气喘吁吁跑来:“老爷,少爷回来了,被人送回来了!“赵棠立刻走出门,见客店外面站满士兵。他的心重重一跳:“怎么有兵?难道是睿睿?”
  没等赵棠想完,一个脆生生的声音喊:“赵爷,我回来了!”
  随即,初阳跑进门,怀里拨浪鼓、糖葫芦、木头风车,嘴里嚼着东西。他走到赵棠身边,仰起小脸,笑嘻嘻的。赵棠一股热血冲到头顶,眼前发黑,抬手给他一耳光。
  初阳被打得一趔趄,玩具散落一地,嗷嗷哭起来。赵棠再次抬起手:“下次还往外面跑吗?”
  这一耳光还没落下,就被人挡了。赵棠抬起头,一个贵族青年站在对面,捏着他的手腕。
  这人二十五六,穿着五彩菱文的蜀锦袍,金革带,红靴子。一个普通人,倘如穿得这么五颜六色,定会被淹没在颜色里。而那青年肌肤白皙,眉宇带煞,姿态如松柏,那五颜六色就成了衬托松柏的小花。初阳含着眼泪,躲在青年背后,怯怯看赵棠。
  赵棠一见青年,便觉得眼熟。那青年微笑道:“这位先生,孩子不听话,慢慢教他便是,怎么说打就打呢?”
  旁边人立刻道:“这位是云将军,是他送少爷回来的。”
  赵棠耳边“嗡”一声,明白青年为何眼熟了。
  云将军——他是云起。
  
  第21章
  
  赵棠手心出汗,心头打鼓——云起长大之后,竟是个杀气满身的美人,他点儿怵。
  他僵硬地开口道谢,初阳也抱住云起的腰,仰起头,甜甜道:“谢谢将军!”云起爱怜地抚摸初阳的小脸蛋。手下捧来香料、黄金,要赠给云起。云起摆手道:“不必了。”低头看初阳,面露微笑:“他长得同我心上人一模一样,若非年纪不对,我定要以为这是他的私生子。”
  赵棠默默不语,心里起伏着汹涌的脏话。
  云起告辞了。赵棠听那脚步声远去,才长长地吐出一口气,从袖子里伸出手掌:“小兔崽子,我打不死你!”
  初阳撒腿就跑:“你又打我,我不要你了,我要投奔将军哥哥!”
  赵棠更怒,把初阳追得满客店乱跑。小崽子最近吃饱穿暖,力气渐长,竟顺着柱子爬到房梁上,骑着,叫道:“上来打我呀!“赵棠指着初阳:“你下来!”
  初阳道:“就不!”
  赵棠一撩袍子,要往上爬,水手们纷纷阻拦。初阳骑在房梁上,摇头晃脑地唱歌做鬼脸。赵棠道:“好,你在上面呆着吧,明天我就把你送到别人家,不要你了。”
  初阳不相信,发出青蛙般的笑声。
  次日一早,赵棠把初阳从被窝里薅出来,裹上衣服,扛在肩头,送去大夫家。治痨瘵,人要在大夫家,至少半年地休养。初阳见赵棠真把自己送到陌生地方,且抬脚要走,吓得嗷嗷哭,趴在地上赵棠的脚。
  赵棠微笑道:“你不是不要我,要投奔将军哥哥吗?“
  初阳抬起头,满脸是泪:“我不要他,我只要你。”
  赵棠后背酥了一下,心里升起扭曲的满足感。他把初阳抱起来,解释了留这儿的原由。初阳抽泣道:“那你……会来接我吗?“赵棠道:“你病好了,我就接你。”
  初阳又要哭,赵棠拍拍他的小脊梁,心也有点酸。他把人交给小药童,硬着心肠离开。
  治病花销大,赵棠一算账,倒吸凉气。
  他不想在洛阳呆了,在洛阳遇不到刘睿,还可能遇上刘睿的新欢。洛阳遍地权贵,他的千万家资,丢在这儿连个水漂都打不起来。他决定回刺桐湾,出海赚钱。
  临行前,他派人去买鸡鸭鱼肉,打算腌一腌,路上吃。
  鸡鸭买回来,他们在厨房热火朝天地腌着,小二探头进来,讶道:“客官,你们带了多少盐呀?”
  赵棠道:“一麻袋吧。”
  小二一伸舌头,离开了。
  到了傍晚,赵棠刚要躺下,忽然门外嘈杂起来,士兵吆喝着:“这里有人贩运私盐?都抓起来!”
  踹门声、呼喊声、打斗声响成一片。赵棠心一紧,拿着一锭黄金走出门,先喝止了和官府动手的水手们,然后点头哈腰地走到军官面前,借着握手之机把金子塞到对方手里:“小将军,都是误会!盐是我们家乡的特产,自己吃的,不卖。”
  小队长收下黄金,喝道:“管你卖不卖!新任司盐校尉有令,携盐一斤以上,没有盐引,皆按贩运私盐算!你快收拾东西跟我们走,省得再治你们殴打公差之罪!”
  赵棠竭力镇定:“多谢差爷,我这就收拾……”拉着手下进房,把自己这些年结识的达官贵人,一一交待出来,道:“这里面,有几个升迁到洛阳了。你们挨个拜访,一定要和司盐校尉说上话。”
  手下应诺,赵棠却心里不安,把手伸进怀里,触到一片软滑缎料。那是刘睿当年赠他的荷包,要用上吗?
  片刻后,他在心里说:“一个司盐校尉,不至于。我难道到连这种小事都解决不了?”
  他收拾几件衣服,跟官差走了。
  他被带到洛阳寺,简单登记过姓名籍贯,就进了牢房。
  牢房满是人,热烘烘的,混杂着复杂的臭气。这些犯人,八成都是因为贩运私盐——有给乡下亲戚送盐的小吏,有存盐作火腿的厨子,个个冤枉,个个委屈。
  有消息灵通的犯人,道:“新任司盐校尉是陛下的亲弟弟!新官上任三把火,他要作个大案子啊!”
  赵棠愕然:“皇帝的……亲弟弟?”
  那人道:“安王的小儿子呀!咱陛下没有娘娘,也没有儿子,打算让弟弟作储君。”
  赵棠便想起来,刘睿曾提到,安王因为有了小儿子,便不管他好男风的事了。过去的事突然鲜活起来,赵棠哭笑不得。当年和刘睿躺在被窝里,讨论储君人选,如今关在牢里,像狗一样,任人欺侮。
  随即,他心里一咯噔:司盐校尉是未来储君,他认识的达官贵人,都不管用。
  他后悔没把荷包拿出来了。
  赵棠很快便没空后悔了。
  犯人们挨个被提出来,严刑逼供,承认自己是私盐贩子。这事荒唐透顶,尽管皮鞭声和惨叫声终日回荡,血腥味经久不散,但众人都觉得,他们很快会被释放。赵棠因为送过金子,没怎么受刑,但牢房又脏又挤,吃喝不够,仍旧难熬。
  新抓进来犯人越来越多,人们整夜坐着,前一人坐在后一人的脚上。只有受过刑的人,能分得一小片地方,蜷缩起身体躺一躺。
  赵棠渐渐意识到,偌大洛阳城,被抓的人只是沧海一粟,不会惊动任何高管权贵。
  他们真要被办成大案了。
  一天傍晚,牢房被扫得干干净净,狱卒们站成一排,望着牢房门口。良久后,一个美少年带着随从进来。狱卒们齐刷刷下跪,口称“王子万安。”那美少年命众人平身,眼睛看着牢房:“这些都是不肯招的?”
  狱卒道:“是,这些刁民难缠得很!”
  美少年眉峰一扬,杏核眼闪着天真的笑意:“拉出来,挨个上刑,打死勿论。”
  赵棠心一寒,刘睿宅心仁厚,怎会有这样狠毒的弟弟?那少年雪肤花貌,明艳动人,也和刘睿长得不像。
  忽然,美少年身后,一个不起眼的青年道:“殿下,让卑职练练手吧?卑职很久没杀人了。“美少年蹙起眉,思忖半晌,笑道:“快一点儿啊,别弄得血糊糊的,难闻。“狱卒打开牢门,目光在犯人身上逡巡。犯人都半死不活的,只有赵棠没受过刑,缩在人后面。
  一束目光落在赵棠头顶,赵棠感觉到了,头皮发麻。
  “你,出来!“
  赵棠心一慌,想反抗,人已被狱卒拽出去,绑在拷打犯人的刑柱上。赵棠大叫道:“王子,我招,我都招!我贩运私盐!我认罪啊!”
  美少年“啧“一声。那青年异常失望,眼珠一转,笑道:“殿下,这人看面相就不老实。卑职给他个教训,省得他翻供。”
  美少年道:“唉,随你。”
  赵棠心惊胆战地和青年对视。这是一个平凡到极点的人,不胖不瘦、不高不矮、不丑不俊。若他走进人群,就像一滴水落进大海,任谁都没法再把他找出来。他在赵棠面前站定,拿起炭盆里的烙铁,温柔地按到赵棠大腿上。
  一开始,赵棠没觉得烫,只觉得有点凉。随后他嗅到一股焦臭味。烙铁离开了,疼痛却像水蛭一样留在皮肤上,而且里钻。赵棠听到一声惨叫,像是从自己脑后发出来的。
  冷汗像水一样淌下来,他大喊着“我认罪”。而那人毫不理会,一舔上唇,眼中射出兴奋的光——唯有此时,他才显露出一丝特点。那双杀气四溢的眼睛,如毒蛇,如饿狼,如鄙视凡人的阎罗。
  赵棠从头到脚,打个冷战,意识到惨叫声会刺激对方。他咬牙闭嘴,鞭子落在身上也不叫,只在对方换刑具的间隙,对美少年喊道:“王子,草民认罪了啊!”
  美少年终于露出怜悯之色:“行了,他都招了,换人吧。”
  那人意犹未尽,一脚踹在赵棠的小腿骨上。赵棠只觉一点疼痛,从被踹的地方爆发出来,蔓延到整个小腿。他遏制不住地惨叫出声。狱卒解开他,他瘫倒在地,一步路也走不了。
  他爬回牢房。
  赵棠之后受刑的,是一个胖厨子。胖厨子杀鸡宰牛惯了,性格暴烈,对青年破口大骂。青年微笑着,捏住厨子的喉咙。
  厨子面庞涨紫,眼睛暴突,身体抽搐片刻,断气了。
  赵棠魂飞魄散,瘫倒在地,庆幸自己招得快。
  那青年擦擦汗水,活动着肩背,让狱卒再提人。犯人们爆发出哭声,争抢着认罪。美少年笑颜如花,对狱卒道:“啧,白作这么多年刑官,还不如阿六会审案子。“狱卒赔着笑,阿六却很失望,如没吃饱的幼童般,可怜巴巴地看着犯人。
  这时,一名随从惊慌失措跑来,对美少年耳语几句。美少年色变:“他怎么会来?”立刻挥挥手,让狱卒把犯人们关回牢里,并打水冲刷血迹。
  片刻后,几名盔甲鲜亮的侍卫进来,一人高声道:“陛下驾到。“那一瞬间,赵棠觉得自己心脏都不跳了。他原本坐在栏杆前,忽地心生自卑,钻到人群后藏起来了。
  只听橐橐的靴子脚响,一堆人进来。一个清朗的声音道:“末将拜见王子。”那美少年不情不愿地道:“臣弟拜见皇兄,皇兄万寿无疆。”
  没有声音,一切沉默着。
  赵棠竖起耳朵,全身的毛孔张开了,等待接收刘睿的声音。只听一声叹息,像水一样,流过赵棠耳畔。赵棠想:“是他!“随后一个低沉冷冽,宛如醇酒的嗓音响起:“云起,把人都放了。坚儿,你太胡闹了!”
  
  第22章
  
  云起应一声,便去放人。坚儿急道:“不能放,我好容易抓来的!皇兄,这些人贩运私盐,可恶至极!我才当上司盐校尉,放了人,我面子往哪儿搁呀?”
  “朕让你管盐政,是让你历练,不是让你草菅人命。”
  坚儿顿足:“又是云起告的状!”
  “云起忠心耿耿,方敢以疏间亲,你应当谢他。”
  “他亲我疏吧,我只是你弟弟,他可是你能干的弟弟!”
  周围人吓得跪倒一地,刘睿声音含怒:“这等污言秽语,是谁教你说的?廷尉——”
  有人道:“臣在!”
  “司盐校尉玩忽职守,逼死良民,该当何罪?”
  “依律当斩,但……但王子未满十六,又有爵位在身,只要削去封地便可、便可免罪!”
  “司盐校尉刘坚听旨,你玩忽职守,有负朕恩,即日起革去司盐校尉一职,削颍川、上蔡二县封地——并处徒刑三月,好生反思!”
  刘坚吓哭了:“你……你要关我?牢里有老鼠,老鼠会咬我的!”
  廷尉、云起都替刘坚求情。刘睿仿佛是动了大怒,然而声音波澜不惊:“二位是想让朕下罪己诏,治自己教弟不严的罪过吗?”
  众人噤声,只剩刘坚哭哭啼啼被押下去,声音渐远,一路大喊:“阿六,快告诉父王,大哥要杀我!让父王给我送枕头被褥和密枣片!”
  那阿六一声不吭。刘睿又道:“此次入狱之人,以刘坚私财赔偿,廷尉府去办吧。”
  犯人们感激涕零,山呼万岁。赵棠一阵反胃,闭着眼,回忆着刘睿说的话。他要把这些话存起来,像经历饥荒的人贮存米粮,存着那音色、顿挫、语调,好在余生中有回忆可咀嚼。话的内容,他不肯想,因为想了也没用。
  牢门开了,犯人们纷纷对刘睿磕头。赵棠不愿磕头,也不愿被发现,便蹲着充数。狱卒让犯人们排成一排,依次离开。受过刑的人走不了,就被狱友搀扶着。赵棠不肯被人扶,强忍疼痛,低着头慢慢走。
  他离刘睿越来越近,看见刘睿的靴子。那是一双鞋头翘起的黑色布靴,用金线绣了龙形。灰色麻布袍子垂到脚面上,再往上是黑色丝绸斗篷,只垂到小腿肚子。袍子和斗篷一动不动,仿佛凝固,说明主人真正地站如松。
  赵棠深深吸气,空气里似有刘睿的味儿。他极为满足,正要继续往外走,后面的囚犯步子太快,撞到他身上。他本就小腿疼,一下子摔倒。
  队伍在他那儿停了,所有人的目光转过来。赵棠想爬起来,但小腿越来越痛,一点力气也使不上。那囚犯很不知趣,叫道:“赵棠,你腿怎么了?”
  赵棠七窍生烟:“关你屁事!”
  那犯人一愣,闭嘴不语。赵棠爬不起来,干脆坐在地上,一动不动。背后传来脚步声,脚步声和着玉佩相撞的声音、挟着似曾相识的熏香气味。刘睿的声音从后脑上方传来:“赵棠?”
  赵棠转过头,翻着白眼看刘睿,胸腔起伏着:“是啊,怎么,和你前夫重名了?”
  刘睿一动不动地站着,微微低头,火把在他背后晕染一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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