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痴人多厚福-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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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太医的笑容带着谄媚和猥琐,医学生眼神微怔了一下,但安静上前,小心的、轻柔的扶了陶挚臂膀,扶陶挚躺下。
他的举动没有一丝不堪,倒有礼貌清明,陶挚迎着他的目光,给了他一个友好笑容。
医学生微笑地也还了他一个笑容,笑容柔暖,温和明净。
刘太医用针,医学生看着长针扎入陶挚的头皮,面现不忍之色,开言问:“陶公子怎样受的寒?”
他的语调是那种非常有修养的皇家人的和缓,安静温润,有着自然的高人一等的关怀亲切,陶挚转过眸子看他,微笑道:“我前日晚洗头发,没干就睡了,早晨起来,耳朵后一跳一跳的疼,忍了一日也不好,只得去请大夫。是我不注意,累两位辛苦来诊治。”
医学生和声道:“公子客气,能为公子诊治是太医福气。”刘太医忙连声称是。刘太医附和的声音太过紧切,医学生微有尴尬,浅笑掩过。
陶挚有趣地瞧二人神态,他在宫中教坊时常偷看艺人演戏,觉得哪场也没有眼前的生动引人。
刘太医用完针,满面堆笑地对医学生道:“王医生可扶陶公子起来了。”
医学生只得微笑伸手扶陶挚坐起。
刘太医道:“那药——”
陶挚忙道:“扎针挺管用的,我差不多好了,就不吃药了。——”他小时候边哭边被父亲灌药的记忆太深刻,他最不想吃药的了。
刘太医眼睛在眨,没敢答,目光望向医学生。医学生温和含笑:“药还是要吃的。巩固一下,免得再犯。若贵府下人不会煎药,我留下来,给公子煎药。”
陶挚惊忙道:“不用不用!”
刘太医立即道:“是极是极,药还是得服的。必得服!”
陶挚目光从刘太医转到医学生,再一次抗争:“我觉得不用了。太苦。我喝不下去。”
医学生柔和笑了,他的笑是那种看了心都会软下来的笑,说:“所以我不只煎药,还需监督公子服药。”
陶挚没话说了。
医学生温和道:“陶公子要遵医嘱,否则你病若好得不及时,就砸了刘太医的招牌了。”
刘太医忙重重点头:“陶公子不可畏苦不服药。就是此理,辛劳王医生了,卑职告退。明日此时,卑职再来复诊。”
“我送刘太医。”医学生微笑起身送刘太医出去了。
陶挚怔着,心有点轻跳。
自窗子望出去,可见院门口,刘太医可怜巴巴眼望医学生等待指示。医学生回望了一眼,左近无人,便低声与刘太医说了什么,那刘太医点头哈腰,连连保证的样子,医学生高贵的点头,放刘太医去了。
陶挚纳罕,这福王装成医学生的样子到我这小院里来做什么?
难道是与简意打的赌?或是因为我拒客,他也想相访?
那福王——王小痴——转回身,面上有欢喜,又有点犹豫,抬手向屋门处招手,大约他派头比较大,程柱立即跑上去听差,然后两人去了西侧厨房。
他还真去煎药!
陶挚看着福王清雅端然的身影消失在厨房门,好一会儿没缓过神。
那日玉泉山自己转身走了,过后一直怕福王误会自己不想理他。其实他是好意,而且桌上只两个酒杯,应是简意准备的体己,他不好加入打扰的。
霎那之间的选择,就决定人生相识际遇。陶挚告诉自己,做的每个决定都是上天注定的,都是对的,也许他们的缘分只有那一首半琴曲。
虽这么想,心内到底是遗憾的。
谁想福王突然到了自己院子,与自己说话,微笑,还伪装成医学生,还来煎药!
那就煎药吧。
陶挚感受得到心中隐隐的欢喜。他喜欢看这人,不管他是福王还是王小痴。
是真实吧,这人的一举一动都有一种清灵可爱和真实,与见过的所有王侯公子都不一样。
彷如生活在仙界,伴鹤友云,神素质洁,飘逸贞纯。
小厮松生送晚饭进来,陶挚问:“那位王医生在做什么?”
“他,指挥我们煎药,还打听咱小院都有什么人,这医生挺和气,像——简公子上回打碎的那薄薄的瓷瓶。”
“嗯?”陶挚奇异。
松生不好意思挠挠头:“就是那种一碰就碎,特别珍贵,特别可惜了,得加倍小心应对,说话大声都怕惊到他那种。”
陶挚想了想,觉得松生的形容还真是恰。便让松生请王医生来与自己一道用饭。松生道:“这医生说了,他不吃饭。”
“不吃饭?”陶挚惊奇。
☆、眼里有温柔的人
松生点头,惊疑问:“哎呦,不吃饭,别不是神仙?——”
“有可能,你告知每个人都要好生敬重他。”
“是!”松生忙去了。
陶挚自己用了饭,怎么都不自在,顺手拿了床边书读。
稍会儿,王小痴端了药进来。
他端着托盘行走的样子格外端庄,像端的不是药,而是皇冠金印。松生跟在他身后,托着茶壶茶杯的姿势都被影响得局促郑重了。
陶挚看见药就打怵,只得放了书,端正坐了,笑了一下,勉强接过药,踌躇片刻,下了决心喝了一口,然后苦不堪言的皱眉头,将药碗给王小痴,说什么也不想喝了。
王小痴不接药碗,温言道:“不要管味道,你一气喝下,其实喝习惯了也没有那么苦。”
陶挚不能晾他在那里,没法,只好再下了一下决心,咬牙咕噜噜一气喝下,然后将碗给王小痴,苦得转头向床里,不给他看自己的表情。
王小痴端了茶水来,柔声说:“把这茶喝了,会好一些。”
陶挚接过茶大口喝下,茶的热度正好能入口,且是淡的,院里小厮沏的茶向来是浓茶,所以这茶是他沏的。陶挚向他笑:“谢谢。”
王小痴将茶碗回手给了松生,示意松生退下,他好像有点不知做什么好的样子,眼睛看了一下书架,再看床头,搭讪微笑:“公子看的什么书?”
陶挚没想见到比自己还不擅长与人交往的人,便温柔回他:“钱塘游记。”
二人之间一阵静默。
陶挚想自己是主人,不能简慢了他,找话问:“你喜欢读游记吗?”
“喜欢。”
又是片刻安静,陶挚找话再问:“你去过钱塘吗?”
“不曾去过。不过我读过钱塘传说故事。”
陶挚笑了,终于可以把天聊下来了,便问:“什么故事?”
王小痴也笑了,他的笑是那种孩子样的纯明笑。他说:“钱王射潮的故事。你听过吗?”
陶挚笑道:“没人给我讲过。”他读过,但没听人讲过。
王小痴笑道:“我讲给你听。”他绘声绘色地讲起来。他讲故事时很可爱,会模仿不同人的声色语调,让人如临其境,笑,惊,叹,悟。
这么一个外表清静如神仙的少年,内心里原来驻着一个可爱孩童!
陶挚惊奇又喜爱的打量王小痴。
王小痴眼睛不大,但超乎寻常的干净清明,看人的时候自然而然带有温柔善良。简伯父曾告诉过自己,世间优秀的人很多,但眼里有温柔的人不多。简伯父说,你的父亲就是眼中有温柔的人,陶挚一直想象不出简伯父那么憧憬的描述的是怎样目光,此时看着王小痴,想,可能就是这样的吧。
王小痴笑起来很温暖,随和温存,想来他的性情好,对人对事皆有好意的包容,怎么样都行。
王小痴说话的声音清润悦耳,让人听不够,言语间可知有良好的学识教养。
这么一个少年,正是自己想向过的最喜欢的那一类少年。
陶挚爱慕地看着眼前少年,想一直听他说话、看他笑,心都生喜悦和幸福。
待终于意识到时光,陶挚歉然:“太晚了,明天你再接着讲好不好?”
“好,公子愿听,我可以每天给公子讲。”王小痴温和道。
“那你不去太医署应差了?”陶挚觉得与王小痴说话不自觉就会带了笑。
王小痴微笑道:“我不喜欢那里。公子可愿仁慈留下我——只给我住的地方就行。我可以每天给公子讲故事,写字画画弹琴也都行。”
陶挚惊了,迟疑问:“你,想住我这里?”
“对。公子这里正合我心意,我寂寞无处去,留在公子这里可以给你做个伴读,公子日常唤我小痴就行。”
陶挚惶惑不知怎样答,想了一下道:“那,你住哪里呢?我让他们给你收拾个房间。”
“公子这屋里就很好,我就住那边榻上。公子若需喝茶倒水,叫我也方便。”
王小痴话语温良,目光温良,笑容也温良。
“嗯——”陶挚震惊,心内迷惑,他为什么要住在我屋子里头?
当然他是王,他即刻摆明身份要自己搬出去都行。
陶挚唤程柱进来,讲明要求,程柱锁了眉头,终究忍住没出声,大约因为王小痴是医生会煎药,或者因为王小痴不吃饭吧。一会儿程氏抱了被枕来,眼睛狠劲盯了王小痴几下,将被子放榻上就走了,也没管铺。
陶挚很歉然,为仆人的没有礼貌。
但这院子里的仆人都是这样子的。
陶挚不知道怎样开始管束。
好在王小痴没介意,在那里尝试铺被子——瞧他的动作,该是有生以来没铺过被子,他感兴趣的把被子折叠了再铺好,细细致致把每个被角都压平整,跟对待艺术品一样。
程氏只拿了一床被子,他这么铺在身下就没有盖的了。
陶挚到他身边摸了摸木榻:“这木榻太窄短了,睡着不舒服吧?”然后将自己的一床被子抱来,折叠了放上面,自己的被子软和多了,且布料是细绸,不那么粗硬,仆人的粗布被子别磨坏了他。陶挚坐在木榻上试了一下道:“嗯,还行。你若觉得住不惯,我和你换换也行。”
王小痴笑道:“谢谢公子了。太晚了,公子洗漱睡吧。”
陶挚点头,唤小厮送水进来洗脸洗脚。
“先给王公子。”陶挚吩咐。
王小痴客气推让:“公子先请。”
小厮把脸盆端到陶挚面前,陶挚自己洗脸,洗了两下,伸手要手巾,另一小厮正走神,没有及时递上。
王小痴再也忍不了的样子过来,对小厮道:“你们看我怎样做,瞧好了。”他亲为陶挚斯文挽了袖口,平整垫了脸巾,然后折叠了毛巾浸在水中,稍稍绞一下,温柔细致地给陶挚擦脸——
陶挚心惊又心跳,但也不由泛上来感动。以前都是安娘这么服侍自己,安娘现在照顾她生病的丈夫,这一时不知怎样了?
只离开安娘一月,就好像很久很久了,久到生活全变了样子。也不知什么时候崔公能病好?就可以接安娘到自己身边来了。
他走神,王小痴已完成洗脸,又动作轻柔地将他发髻解了,用梳子理顺他的头发,然后指挥小厮为陶挚洗脚,小厮们被王小痴的仪式感镇住了,按他的样子细细折叠毛巾为陶挚擦脚,然后小厮们端水下去了,王小痴就扶陶挚躺下,亲自抚平被角。
陶挚有点不自在,但也说不出来哪里不妥。当王小痴的身子在陶挚身上伏过的时候,携带来一种淡雅的好闻的香。陶挚想起来,临清公宗泓曾送过自己这个香型的熏香,被自己闻了一下扔掉。或许是皇室惯用的香吧。而王小痴这么俯身温柔抚平被角的行为,像安娘,又像父亲。
小时候每晚睡前都是父亲为自己抚平被子,然后用额头贴一下自己的额头。
陶挚等待着,王小痴当然没有贴他的额头,他看着陶挚面现温柔一笑,合上床帐,出去了。
☆、他不肯失望,心中保有光亮。
陶挚好一会儿都觉得自己有点像做梦。梦里想多了,就幻成了真?
还是自己被什么迷了?想起教坊里排演的那些狐仙鬼怪故事,难道自己也遇到了?
门一响,王小痴回来了,陶挚连忙屏息不动。听王小痴动作轻悄,掩了门,吹熄蜡烛,躺到榻上。
妖精能有这么好的气质修养?讲故事时还念诗——刘太医对他那么毕恭毕敬。
陶挚忽想,他若不是狐仙鬼怪,真是那福王,会不会是在躲避敌人追踪,或剑客刺杀?化装成医学生,藏进了自己院子,所以住下不走……陶挚脑中一时窜出若干戏文剧本,那边王小痴翻了一个身。
隔一会儿又翻一回身。原来王小痴也睡不着。
陶挚终于忍不住,在王小痴又一次翻身后问:“小痴你哪里人士,家中还有谁?你可还有兄弟么?”
或者是福王的孪生兄弟,流落太医署?
王小痴道:“我祖籍陇西,我娘在我九岁时仙去。我娘是我爹小妾,我爹妻妾众多,儿女也多。不过我娘跟前只我一个孩子。我娘曾被我爹宠过一阵子,后来不得宠了,我娘就整天琢磨我爹为什么不宠她了,忧思伤感,就病了。她病了没人管,我去求我爹,那天可能我爹心情不好,他一脚把我踢出老远,我不敢再求,只有自己跑医馆给我娘请医抓药,后来医生也不来了,我就自己看医书,去医馆拿药。我不知是不是拿错了药,那药总也不见效,我娘就病世了。”
王小痴声音凄凉,隐约含了泪。
陶挚感伤,安慰道:“你一定没拿错药,因为你定是很认真的学,很小心的拿药。你母亲的病症与你无关的,你别那么想。”隔一会儿再问:“那你爹后来呢?对你好不好?”
王小痴没答,稍会儿问:“你呢?公子为什么一个人生活在这里?你父母呢?”
停了一下,陶挚道:“我父亲在我六岁时过世了。我母亲改嫁了。我就一个人生活在这儿了。”
室内静静的,两人都不再说话,不知多久也就睡着了。
陶挚是被敲门声惊醒的。院门被擂得震天响,简意的声音在喊:“陶小弟,是我——简意!——开门!——只我一人!——没有旁人!”
王小痴已不在屋中,陶挚起身穿衣,听简意喊声越来越大:“表弟我知道你在家!我看见刘太医的学生了!你病了愚兄自当探望!我又不是外人!你若不开门我可就怀疑你病重了,砸门跳墙进院,永安姨妈也不会怪罪我,你家里留宿的那医学生我一定要见,不见到我不会罢休!”门砸得越发响。
陶挚到屋门口,见王小痴已打开院门。“王——”简意开口,王小痴立即截道:“王小痴。”
简意点头:“嗯,王小痴。——这身衣服你也肯穿?啧啧,多脏呢。”简意打量他:“昨夜没睡好吧?”
王小痴点头:“嗯,腰酸腿软难受。”
简意惊大眼:“王——小痴,你不是说,这就——这样的进度了?”
“胡说什么。我你也见到了,走吧。”
“我的——痴爷,你什么时候回家?”
“暂时不回。陶公子留我住这里了,管吃管住,也有书读。”王小痴压低声音又说了什么。
简意点头,然后道:“小痴你厉害了,这么干脆利索的就别有怀抱,我得送你点分别礼,做个纪念。这样,我送你仆人吧,算作我的心意,不能辜负了咱们相识一场。”简意绕过王小痴向陶挚走来,满面春风潇洒唤:“陶表弟,怎么连为兄都不见?多亏王小痴给我开门,否则进不了你的门了!”
陶挚微笑:“你认识他?”
“认识。”简意道:“我与王小痴多年的交情了,盖一个被子聊天说话的那种!”
王小痴避开陶挚的目光,低头。
“有简公子为友,王小痴还在太医院做医学生?”陶挚微笑。
“哎,他是个有追求的人,与我这个纨绔子弟不一样。我连望闻问切都不会,他——应该会吧?他学富五车,仙风道骨,王——小痴,给陶公子诊个脉,我瞧瞧你医术如何?若不行,陶表弟不用客气,哥给你换人。”
陶挚淡淡收了笑容,请简意屋中坐。简意笑道:“我好像得罪陶表弟了。这样,我送表弟几个护卫赔罪,不许不收,这护卫是看着王小痴的。谁知道他在这里会胡作非为什么,哥不放心,别日后姨妈怪在我头上。”
“简公子是如何识得王医生的?”陶挚浅笑。
简意望望门,王小痴没进屋来,在院子里站立不动。简意叹口气:“表弟我和你说实话,我十五岁就看中王小痴了,如今已有五年,真心表了无数,可他就是不从,我很没办法。家母管得严,不敢做抢男霸女的事,但是这人,我得看着,不能离了手心。除非表弟你要了他,我就不和你争,放他一马。”
“简公子说笑。”陶挚面容已有些严肃。
“是,我在这儿也不受欢迎。我走了,还会来,你别嫌我烦。啥时候王小痴发话,我一准不来了。告辞。”简意起身就走。
路过王小痴时说:“我是真心想成全你和他,就是不知为什么心疼。”他抚着心口去了。
王小痴在院中静静站着,陶挚也在屋中静静站着。
风仿佛都静止,时光不再前行。
良久,王小痴低头迈步,去厨房了。
小厮柏根进来给陶挚送早饭,陶挚问:“王医生在做什么?”
柏根张大眼:“煎药。”
“他亲自煎?”
“嗯!他嫌我们笨。”
“他吃饭了吗?”
柏根扑棱扑棱摇头:“他不吃饭,好像昨晚和今早就喝了点粥。他说他不饿。”
柏根收拾餐碗下去了。
过了一会儿,王小痴端托盘进来,药碗里放了银勺,旁边还多一个空碗。
王小痴安静走到陶挚面前,放下托盘,用银勺舀了半勺药至空碗里,自己喝掉,然后将药碗端到陶挚面前,微笑:“药还是要喝的。”
陶挚只得将话咽下,端过药来一气喝掉。
“是不是已经不怎么苦?已是可以接受的程度?”王小痴道,再送上茶。
陶挚将茶喝了,微笑道:“你不用先尝药的。”
王小痴只一笑,说:“我是为公子弹琴才来的,公子可愿听我弹琴?”
陶挚扬眉:“好啊。”
王小痴坐在琴前。
琴声一起,陶挚就呆了。
不是玉泉山那日弹的曲子,也不是五年前宫中听到的曲子。乐曲清灵美好,温柔友爱,似心中流出,让人感慨时光和岁月。眼前的抚琴少年是空明安静的,也是寂寞孤独的,他的琴音在寻找,寻找一个人,肯听自己的曲子,喜欢自己的曲子。他不肯失望,心中保有光亮。他是淳厚的,温暖的,因而也是幸福的,他的周身笼罩光明。
陶挚感动,欢喜,心潮澎湃。他清晰记得第一次听到这样琴声时的激动,五年了,应该就是他,技艺成长了,心灵更宽广,也更透明。
人间会有如此心灵。
人间真有如此心灵!
一曲即毕,余音绕梁,陶挚心潮澎湃,再不犹疑,深施一礼道:“我欲拜先生为师学琴,先生可愿教我?”
“我不做你的老师。我只愿做你的朋友。——你可愿做我的朋友?”
☆、你就睡我的床吧
陶挚点头。
霎那,欢乐喜悦充满王小痴的面庞,他的眉眼都满是光辉,让陶挚瞬间震动:原来自己愿意做他朋友他这样快乐。
“还想听别的曲子吗?”王小痴含笑问。
“想!”陶挚热切道:“不过让我先将这个曲子学会可好?”
陶挚坐在琴前,试奏了一遍方才的曲子。他太喜欢这旋律,正合自己的心,又太激动,得这个人教自己抚琴。待陶挚弹完最后一个音,意犹未尽抬头,见王小痴正痴迷专注地看着自己,目光中是崇拜仰慕神往……
陶挚被看得害羞,也有点不明所以,王小痴已恍过神来道:“我教你指法。”
陶挚只随简岱学了半个月琴,自然差得很远,听从王小痴指导一一改正。
他们在琴声中渡过成为朋友后的第一日。两个人大约是一样喜悦的心,又都不知怎样表述,但目光里的亲切之意彼此皆可直透到心底的明了。
午时,陶挚邀王小痴一道用餐,王小痴说:“我不饿,你自己吃吧。”——停一停,解释道:“我在辟谷。”
陶挚好奇,“你服气还是服药?”
王小痴有点赧颜:“我,只是少食,其实有一搭没一搭,看见好吃的就会吃,一点也不少。”
陶挚笑道:“我以前照书上的法子练习吐纳吸气,初时还行,后来饿得不能忍,半途而废。我毅力不行,不能成仙得道。”
“这不是毅力,凡事顺心意即可,人生有限,何苦难为自己?”
“对。”陶挚极为赞同点头。
外面报,刘太医来了。
“我全好啦,”陶挚立即道:“我不再喝药了,真的不想喝了。你不是说凡事需顺心意?”
王小痴脸微红,没接声。
简意跟在刘太医身后进来,目光先瞧王小痴,再瞧陶挚,好像发现了他二人某种情愫,眼中光芒暗淡下去,噘了嘴,现出不快乐的模样。
刘太医诊脉,陶挚申明头一点也不疼了,不用吃药了,格外坚定,目光看定王小痴。
刘太医也满面堆笑看王小痴,王小痴只得道:“若陶公子病好了,就不用服药了。”
刘太医立即道:“陶公子症状已无,不用再针灸了,也可以不再服药。注意别再受风。”
陶挚命程柱给谢仪,刘太医连连推辞不敢受,王小痴道:“陶公子的谢意,拿着吧,买点酒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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