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富士康小说网 返回本书目录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痴人多厚福-第25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第二天晨起宗韶未醒陶挚就上朝了,他在宗韶脸颊亲了一下离去,宗韶闭着目也是笑的。
  待下了朝来寻宗韶,卫兵说福王回长乐宫了。陶挚无奈,也无法,只得由宗韶去了。
  正是建国之初,无数的事务繁忙,陶挚每天与谢容王琰等人商谈国事,时常到深夜,困得撑不住了就在华清殿里间随意休息一会儿,醒来那边已接着讨论了。
  简意每天去请宗韶一次,但每次都请不来,简意头疼地说,福王好像对皇宫有童年阴影。
  陶挚也对宗韶的童年阴影头疼,但他真的是太忙了,顾不上解决,好在简意说,宗韶每天陪他父亲下棋、钓鱼、赏花、抚琴、作画,将幼年缺失的父子情都补了回来。
  二月,南梁东桓公发动政变,包围建康十数日,梁帝处于危险之中,陶挚派谢容发兵去南梁救梁帝。当然二人明白,收复南梁,一统天下。
  三月底,谢容攻下建康的捷报传来,东桓公被杀死,而梁帝早在二月底就已被东桓公困在华林园饿死,好在安娘、安萱和她们的儿子都在宫城,被安欣率军队保护住,安欣在谢容强大的攻势面前投降,安娘的儿子作为梁国太子被谢容掌控,那基本奠定了整个南梁战局的胜利。
  陶挚终于舒一口气,这日晚约了廖缃荀皎简意白栩与宗韶在御花园一聚,到魏国以来,他们几人还没聚过呢,宗韶不肯来皇宫里住,聚会总要参加的吧。
  果然宗韶来了。可见到宗韶的霎那陶挚就是暗惊,宗韶在情感上与他疏远了,那是很容易就感知的。陶挚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是自己不小心摆了皇帝的架子么?
  如今廖缃荀皎等人见了他就恭敬行大礼,他们都习惯了,宗韶看不惯?宗韶没有行礼,他也没想着要宗韶行礼啊。
  或是他面对臣子的端然和气笑宗韶觉得别扭虚假?还是他居高临下的语气——他若不这么和廖缃等人说话,还像以前那样亲切唤“廖大哥、简大哥”那也不合适啊。而且他对宗韶已经特意亲近随和了,宗韶是对自己的态度不满意?
  他已是皇帝,不能因为宗韶的出现就变一个样子对大臣,宗韶因此不适应、不好接受么?或者,真的单纯因为童年阴影,宗韶不喜欢皇宫的环境,瞧着熟悉的一切就触景伤情,淡然疏离?
  宗韶的模样影响了宴会情绪,廖缃简意明眼人,立即敬酒活跃气氛,几轮下来,大家就喝嗨了,君臣礼仪也抛之脑后了。事先陶挚嘱咐了简意今天重点解决童年阴影,简意就说:“陛下知道我为什么不学琴棋书画,就是因为你啊。小时候我爹天天拿你和我比较,读书音乐下棋书法我统统比不过,那就不学好了,我放弃,我专攻吃喝玩乐,这些你不学吧?那时候我可痛苦了,每天跟福王吐槽你,福王就说,别信你爹,哪有人一晚上能背会这么多书,你爹蒙你呢。”
  大家哈哈笑。
  陶挚没想到那么早宗韶就从简意口中得知自己的存在了,他惊奇看宗韶,想就这个话题和宗韶聊下去,哪知宗韶却没在意,回身接受白栩的敬酒。
  白栩脸已喝得通红,对宗韶道:“王爷,我有一事一直想和你解说。其实再解说这个没什么意思,但我若不说,心里总堵得慌。当时荀皎是托我给王爷传话,可荀将军根本就不让我出门,荀将军要我答应断了王爷对荀皎的心思才让我去的可亭。我和母亲受荀将军收留之恩,不能不报。我陪王爷,其实有报荀将军恩情的成分在。荀皎恨我,我不能解释,但不想王爷误解我的为人。我没那么糟糕。”
  “我知道,我理解你相信你。”宗韶说,再次与白栩碰杯。
  陶挚发现,今天宗韶一再和每个人饮酒,就是回避自己,两人只碰了一次杯,还是陶挚提议的。
  陶挚心里不安极了。
  酒宴散了,陶挚将喝多的宗韶留在甘露殿,宗韶抱着他吻他,然后便要胡来,陶挚没允他,因为宗韶此时不清醒,更多是发泄,陶挚不想自己受伤,宗韶很无趣地放手,头歪在一边睡了。
  陶挚看着宗韶,深深明白谢容的话,如果自己为皇帝,可以与宗韶再继续情感,而宗韶若为帝,怕是自己只能走开。宗韶不再是当年做王小痴时的宗韶,而最重要的,自己不再是当年的陶挚。
  他要掌控情感,他不会放弃权力。
  当他走上顶峰,他没有办法再俯下身来,仰视依仗宗韶。
  不是宗韶变了,是他变了。
  宗韶的情绪变化他理解,可他真的变不回旧日的陶挚了。
  那夜月光如银,朦胧笼罩着床上酣睡的宗韶。陶挚心知道,他对宗韶的爱,也许比宗韶感知的还多,但却未必投合宗韶的希望。
  有爱就不会分离。分离只是爱的不够。
  陶挚想起很久以前,再想到以后,竟是几乎一宵未眠。

  ☆、陛下是舍不得我?

  第二日陶挚停了早朝等宗韶醒来,想和宗韶好好谈一回,哪知宗韶一直酣睡,酒未醒的样子。陶挚爱怜地看宗韶睡态,外面已有南梁战报,陶挚只得离开至华清殿处理政务,告诉卫兵,要福王一定等自己回来。但过了些时候,卫兵匆忙来报,福王回长乐宫了,怎么也拦不住。
  陶挚无奈,宗韶这是成心不想理自己。
  此后,陶挚再邀请宗韶出来聚会,宗韶就不来了。简意苦笑道:“他说,除非你把他绑来。”
  宗韶生气了——因为那晚他没依从他?
  陶挚只有道:“他爹还数说他么?你告诉你那舅父,若不是因为福王,我早杀了他了。他若不感激他儿子,再责骂他儿子,我就把福王接走。”
  简意笑:“这个惩罚好。下回他再骂我骂福王,我就拿这话回他。”
  六月初,谢容安置好南梁全境回至帝京,见到谢容的刹那陶挚别提多高兴了。君王喜欢能干的臣子,那是发自内心的喜欢。
  陶挚秘密见了安娘和其子,将其子封为梁王,安置在京郊一处庄园隐秘稳妥居住。安萱携子也隐瞒身份来京,陶挚征询了安萱和简意的意思,将安萱及子送入简意府中,对外宣称安萱及子在战乱中失踪,安欣赐以侯爵,回江南与其妻一道修仙。谢容还捎来了宗泓的信,宗泓诚恳向陶挚道歉表白,说璞儿已被立为太子,他此生再无所求,只愿能为璞儿做点事,别日后被儿子小瞧。陶挚便将建康更名金陵,任命宗泓为金陵刺史,掌控南梁皇族动向。
  谢容不同意这个任命,说:“陛下要提防宗泓造反。”
  陶挚说不会的,宗泓有事做就安定,没权才生事。
  谢容不以为然。
  陶挚笑说:“可用表决?”
  谢容笑道:“那是陛下的事了。”谢容递上辞呈。
  陶挚惊了,谢容笑道:“天下已经统一,臣要功成身退,山林隐居。陛下向往的过不了的日子我替你过。”谢容笑呵呵的。
  陶挚不解地看他:“你是觉得我容不下你?”
  “不是。我自己要做范蠡张良,不做伍子胥韩信。”
  “你做诸葛亮吧。我们一起建立季汉那样君臣一心、清明高效的朝廷。”
  谢容笑了:“陛下的确知道怎样诱惑我留下,我最崇拜痴迷的就是武侯了,可我没有他的情操品格,自知远做不了他。我如今功高震主,得自己回避。否则别说廖缃,连王琰都得让您提防我。”
  陶挚道:“你既有这样的心,就不用离开朝廷。”
  “陛下是舍不得我?”谢容笑了,眉眼发亮。
  “是。”陶挚明眸直视他。
  谢容低了头:“陛下,我再辅佐您不说多了,就算十年,那时的您不会是现在的您,我也不会是现在的我。我对您的想法您也明白,我并不会放弃,除非您肯接纳臣,您会吗?或者说有万一的可能吗?您若说有,臣便拼着车裂菹醢,也留下。”
  “说的我跟昏君似的。——这样的念头你不要有。没可能。”
  谢容自嘲笑了一下:“那我还何需留下?送您到君临天下的位置,成就彼此的理想,我做到这一步就行了。真正有智慧的人需能及时收手,才不会身败名裂。臣今日就敞开了说,第一阶段,你我目的一致,一统江山,已经做到了。下一阶段,治理国家,创盛世伟业,那是您一生的事业,我若再参与进去,就收不了手了。我本以为在第一阶段结束,我们的情会有个飞跃,现在看,只是我单方面的妄想了。那么第二阶段,我日日在您身边,还求而不得,又没个截止时段,我怕我心态会变化。您也不会容忍我冒犯,若落得日后反目成仇——我不做那样的事。”
  陶挚不语。
  谢容笑了:“陛下今年二十四岁,你回头看看十年前的你,与现在的你心思差别有多大,你那时坚信的,现在还坚信吗?”
  陶挚回想十四岁的自己,那时一心要过有心灵的自在人生。可是如今他要掌握无上的权力,构建国家新秩序。
  陶挚眼眶有些湿润。
  这个国家几乎是谢容送给他的,可是谢容要离开。他怎样回报?
  谢容笑道:“很好回报。我送你江山,你还我一个拥抱。可以吗?”
  陶挚二话不说,走过桌案来给谢容一个拥抱。
  谢容僵在那里,一动都不会动了。
  陶挚松开他,向他灿烂的笑。
  谢容望向陶挚,嗫嚅道:“我可不可以认为——我会有希望?”那么大的人像个年少的孩子,目光满怀期望。
  陶挚遗憾摇头:“没有希望。”
  谢容眼睛渐渐湿润,他低下头,勉强开言:“也就是说,我终究输了。”
  “没有,你成功了,你将我送到皇帝的位置,数古论今,有几人可以做到?你比我强,我都没有做到。”陶挚惆怅。
  谢容笑了。他跪下来,向陶挚端端正正磕了三个头,然后起身走出大殿。
  他的背影落寞,但也骄傲。
  他解脱了。
  陶挚很抱歉,还有些伤感,却也只能如此。
  他们彼此太了解对方了。谢容说的对,他们这样下去,早晚会出问题,除非谢容让步,放下心里的情,像王琰那样做一个规规矩矩的臣子。但显然谢容不会让步,那是他一生的追寻,他不肯相让。
  就算输,也不妥协。
  跟年少的宗韶一样。
  简意曾说,那时候宗韶推脱赵家的亲事,简意很不理解,问宗韶,娶妻而已,娶就好了。为什么要犯傻,给自己结这么大仇。
  宗韶答,娶妻是他此生最美好的向往,如果连这个愿望都被玷污了,那不明白自己活着是为什么。
  便是此理,心中有一个理想,执着不肯放弃,哪怕输。
  但就像他说的那样,谢容没有输,谢容送他心爱的人到了世间最高位置,完成了此生追寻,实现了梦想。
  而他却没有做到,他没有送宗韶到这个位置,反是夺去了宗韶所有。
  就爱来说,他比不上谢容纯粹。
  陶挚内心羞愧。
  宗泓曾说,我不愿早一点看到你的成长。
  当他成长,当他拥有力量,他就不再是纯真少年了。
  宗韶说:我喜欢的人,都是单纯的。
  宗韶还会喜欢成长了的自己吗?

  ☆、那幅画你还留着吗?

  陶挚觉得自己的心明明还是原来的样子。他没有变,他只是必得驾驭文武,掌控朝廷。
  他还有那么多事要做,谢容一走,朝廷都震动。他当先要考虑的是国家安稳,其余的,真得靠后。
  桌案上是谢容厚厚的辞呈,哪里有在辞呈里写这么多话的,陶挚打开看,分门别类,全是国家治理措施。那些困扰在陶挚脑海中的难题,原来谢容都想过了,且想得这么深远,提出解决措施。
  陶挚整整看了半日,最后,谢容说他会在陶邑居住,遇到问题了可以去找他。
  陶挚心暖暖的。
  谢容真的去学范蠡了,住范蠡墓旁,他会不会经商?
  那夜陶挚无比地觉得龙床空虚,他想念宗韶了,这么一想念,就根本止不住了。
  他们已经这么久没见了,时光这么快,竟然又是三个月过去了,宗韶也想他么?
  第二日处理完最重要的事务,立即摆驾去往长乐宫。其实以前他也不是不能来,就是没下决心吧。
  他不令通报,宫人说献王早晨又发脾气了,福王躲去了书房。
  陶挚径去书房,明窗前,宗韶在做画,淡雅夏衫,姿仪认真专著。
  陶挚喜欢这样子的宗韶,好像回到当年陶宅,心都柔软清静。
  他走进去,宗韶转头,拿画笔的手停在那里。
  陶挚本以为见了宗韶两人就会笑,然后抱在一起,然后亲吻,然后——
  宗韶的目光却如此疏远隔离。
  陶挚的心陡然受伤,恍如那日宗韶说“我们得分开”一样的目光,他没想过会再次在宗韶脸上看到。
  陶挚强制自己调整一下情绪,微笑问:“画什么呢?”
  宗韶在画鸟。以前宗韶从来都是画人物,不拘画什么,最后旁边一定添加上人物,以前是简意,后来是他,那幅昙花图,不知道哪儿去了?
  整个画面,只一只寂寞的杜鹃独立在有裂隙的孤石之上,那石马上要碎裂,杜鹃也在泣血,却顽强昂着头,孤单,孤傲。
  陶挚看画的时候,心里不知为什么想哭泣,因为看着那张画,不管他现在做什么,陶挚觉得宗韶都想打他,宗韶的心里是怎样的恨他?才会有这样的画,这样的情绪?
  望帝让国,失去所爱,化为杜鹃,泣血哀啼……
  陶挚勉强找话道:“上一次见你作画,是画昙花,多久远了,那幅画你还留着吗?”想,见了那幅画忆起昔日温柔,也许就能冲淡宗韶悲伤哀愤的情绪,就可以恢复他们的情了吧。
  宗韶淡然道:“昙花的美是短暂,留不住。”
  陶挚心痛,道:“花只要还在,年年都会开,走去看看。”他一如当日牵起宗韶的手,还好宗韶让他牵了,陶挚酸楚的心稍稍平稳一些,拉了宗韶出书房,上自己的车辇,离开长乐宫。
  陶挚吩咐去的地方是:浣花胡同。
  宗韶手微一动,陶挚立即用力握住。
  宗韶没有说话,陶挚也不知说什么好,两个人便这么坐着,手握着,任车辇前行。
  七年了,七年后,他们又回到这个地方。
  简岱一直安排人维护这个小小院落,陶挚听简意说起过,却再没有来过。
  打开门,走进院子,陶挚发现以前挺大的院子怎么变这么小了?就是这么窄窄的三间正房?那时觉得很宽阔呢。
  简岱把院子恢复原状了,一丛菊,一栏井,疏竹幽窗。
  昙花没有了。
  陶挚怔怔地站在那里,这里是简岱的记忆,却不是他们的了。
  简意当时说:最怕的是庭院依旧,昔貌不存。——他们的爱的凭借没有了。
  宗韶比陶挚还惊异,陶挚还见过这个样子的陶宅,宗韶可是没见过的。
  陶挚拉了宗韶进屋,室内也很简朴,全部恢复了旧貌,一张小小的木床,一个老旧的书桌,一盏铁锈烛台,墙壁是老旧书架,也只有那些书还是昔日的书,隔了七年时光迎接今天的他们。
  他们一起睡过的大床,作画刻印的桌,琴,全不见了。
  陶挚还想让宗韶弹那支没弹完的琴曲呢。
  陶挚推开窗,从窗子望出去,倒还是旧日的景象,陶挚说:“那时你在那里送走刘太医,然后去厨房煎药。”
  宗韶站在陶挚身边,向窗外看,陶挚揽住他的腰,宗韶微一颤,但也没脱离。
  陶挚心里稍稍再好过一些。回过头来说:“我坐在这里,你端了药来给我喝。我自小很犟的,我爹喂我药我都不喝,可是那天看着你走过来,我没法拒绝你。”
  太久的时间过去,宗韶一直没说话,目光也没看陶挚。
  陶挚伤心了。
  当宗韶的心封闭的时候,就不讲话了。
  陶挚发现他对宗韶的沉默其实没一点办法。
  陶挚怅惘看着眼前似是而非的屋子,他曾在这里那么快乐的生活。那时候的宗韶,可不是现在这个样子的。
  泪充溢陶挚的眼,他心酸,心累,也委屈。
  陶挚放开宗韶,走出屋子去,出屋的霎那,泪满眼的落下来。
  他失去宗韶了。
  在七年后。
  他坐在台阶上,抱头无声落泪。那时候的他,曾在这里做决定,一生怎么走,那时候的他,怎么知道今日是这样的结局。
  陶挚擦去泪水,宗韶也没有走出来,像那日那样坐在他身边,温柔说:“你一个人,也想有个朋友,陪你说话,看月……”
  他们的情就这样在皇位的更迭里怆然逝去。
  无可挽回。
  因为即便此时,陶挚也无法对宗韶说:皇帝我不做了,交给你做。
  陶挚伤感得心都碎了。记起来,宗韶说过,那日他偶然路过这儿,听他弹奏他的曲目,当时宗韶并不知道弹琴的是他,就停下来,想进来帮他把中断的曲目弹完整。
  宗韶还差他半只曲子呢。
  陶挚擦去泪,到水井边用木桶打了水洗脸,清凉的水扑在脸上,陶挚好像回到了当年的自己。
  是宗韶在这里表白,说喜欢自己。
  是他教他刻印,给他一对儿的印石。
  他们一起看昙花,在画上盖上印戳。
  宗韶给了他那么多美好时光,他不能怪他,是他没做好,没维持住他们的缘分。
  他们的相识是天意,他们的情分只能靠自己。
  如果宗韶的心冷了,他怎样捂热?
  陶挚惶然无措。
  记得那日醉酒后的廖缃说:“王爷,我不怪任何人,我只是后来自己与自己和解,我原谅了我自己。”
  陶挚就是觉得自己无法原谅自己。

  ☆、可是宗韶在笑啊

  他夺去了宗韶拥有的一切,还装什么情深义重,宗韶不打他不杀他就是好的了。
  陶挚再扑水洗去脸上的泪,缓一口气,镇定下自己,走回屋子去,宗韶茫然地站在那里没动,眼中晶莹,竟然也是满眼的泪。
  陶挚在门口站立一会儿,问:“去你的王府看看?那幅画应该还在?”花不在,画还在的。
  宗韶没有应声,眼中大颗的泪落下来。
  陶挚受不了,拉了他出来,上车辇,去福王府。
  今日便一切的路都走尽了吧。他再也受不了了,他要在自己的心还没有灰飞烟灭之前把故地都重游。如果所有的旧迹都无法让宗韶回心转意,——陶挚不知道还能怎么办。
  福王府没有变,仍然有看院子的旧人,看见他们进来,忙跪下行礼,“王爷!”欢喜的声音却转成疑惧,因为没有人回应他们。
  宗韶向前走,陶挚却站在那里未动。
  他忽然发现,福王府对他竟是最伤痛不想触碰的记忆。
  因为在这里,宗韶和他说过离别。
  陶挚站立,没勇气再迈步。
  那时候宗韶那么坚决的一再说分开,他还是没有离去。
  他们在这里拥有彼此。
  那时候的自己,竟然有这么大的勇气。
  如果今日宗韶再说分离,他还可以承担吗?
  当他拥有了一个国家,他的勇气却不复当初。他大约再也不会含泪留在宗韶身边,只为了彼此情分的继续。
  那么他费尽心血保有的社稷江山,又有何意义?
  他的成功将无人述说,无人分享。他此后面对的将是彻底的孤寂。
  宗韶发现他没跟来,停住步,回身看向他。
  熟悉的面孔,依然是宗韶,隔了那么远的时光,仍然是亲人般的那个人,是他魂梦里的宗韶。
  陶挚迈步前行,跟上去。
  宗韶进正厅,看每一处。这里是宗韶的家,有宗韶所有的记忆。当然那记忆里更多的也许是简意。
  简意因为安小姐的缘故,对陶挚特别愧疚。陶挚知道,简意不会跟宗韶走到一起,哪怕宗韶想重拾旧情,简意也决计逃避。喝多了酒的简意对陶挚保证:你放心,我决不招惹王爷,我得做个人,不能不是东西。
  过正殿,后面是宗韶的卧房,那里面有大大的床,有琴,陶挚站在庭院里,没有走进门去。卧房里有他们最美好的记忆,也有伤心别离。
  宗韶进去了,好一会儿没有出来。
  他会邀请自己看那幅画吗?
  陶挚站立太久,久到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站在那里,他只有挪开步,自己在院子里走,书房、画楼、玉缘楼、跑马场……
  陶挚拿起弓箭,在这里宗韶教他平生第一次拿起弓,宗韶不在府中的时候,他每天在这里练,乐此不疲,因为他想给宗韶看,我能射中靶心——
  陶挚向靶心射去。
  他好久没射箭了,竟然偏了一些,便再射,再射。
  遥遥传来琴曲。
  是宗韶在抚琴。
  是玉泉山那日的琴曲!
  陶挚放下箭,向卧房走回去。
  心一点点的碎,整个人都空了。
  在中断处,宗韶停滞了一下,便接着弹下去。
  陶挚满眼泪,止不住的泪,他什么曲子也听不见了,他蹲下来,抱头痛哭,希望自己从没来过这世上。从没遇到过宗韶。
  那样他的一生会怎样的?
  他在陶宅生活得也很好,跟着简伯伯,现在也很安然,不,他会找事做的,会到母亲身边,然后因为母亲的事被杀了,那也很好。
  曲子弹完了,他也没听见。那也很好。
  宗韶就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