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痴人多厚福-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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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他已向崔公打听了我的身世,我是罪臣之子籍没入宫,一生脱不了奴籍,没皇上允可,都不能离开教坊。他说他会向皇上讨要我,然后带我去看大千世界,享受丰美人生。
他不知道他的话将我所有的幻想都打灭,我一直以为像安娘说的那样,我在这里寒窗苦读十年,然后参加科考,就能离宫,却原来,我是没有未来的。
我伤心又愤怒,拿了他送来的书把他砸走。
那一夜,我陷入前所未有的悲观、黑暗、绝望。
第二日他继续来,让我考虑他的提议,慢慢做决定。
安娘很紧张,不让我答应他,说有我娘在,只要我打定主意不依从,他便是皇孙也不能怎样的。
可安娘也不敢拦他不让他来。
他每天换着花样送礼物来,让我感知外面的世界,有一次还送了一只小白猫,说如何如何外国贡来品种珍贵,我若不要就摔死了。我觉得他这人心不好,可还是留下了小白猫,那是我留下的他送我的唯一礼物。后来我把小白猫养大了,那白猫跑了,再也没回来,不知道哪去了。
我当时很动摇,也对未来恐慌,有时想就随他去吧,强胜于在这个小天地里寂寞到老。
我拿不定主意,就问简伯父,怎样做一个正确的人生决定。
简伯父说,人生的每一个决定都有得与失,做了决定就不要后悔,哪怕是跪着也要走下去。但在做决定的时候一定要听从心的声音,看所有的后果自己的心能不能承受。
我终于知道,我不能随宗泓去。
因为那样我就是仆从,我的人生将再不能自己主宰,我将没有人格、尊严,没有自己。
而没有自己的人生我决计无法接受。
我所在的小天地虽小,但我可以自主,我读书、奔跑、吟唱,都是按着自己的性子来,没有谁约束我,那最重要。
在我十五岁那年冬天,宗泓有一天很悲伤的来,说再不会来找我了,因为他的哥哥喜欢一个教坊乐人,他爹怒了,把那个乐人杀了,他说他若再来,被他爹知道了我,怕我也被他爹杀了。他从此真的就不再来了。
今年春,皇上过寿大赦天下,我娘讨皇上恩典赦我离了宫。宗泓在教坊找不见我,就去找我娘,他一直以为我是我娘养的类似门客乐人那样的人,不知道我是我娘的儿子。今天我娘告知了他我的住址身份,他就找我来了。我想你在这里,不想他进来,他纠缠不走,问我是不是房中藏了花仙。我不知怎样答的时候,你就开门了。
送他出门的时候,他说他已经成亲了,马上要有孩子了,他不好男风,只是想和我做朋友,我今天没进了我母亲府门,约了他明天送我去见我的母亲。”
陶挚说完,等了一会儿,听宗韶声音里满是同情的说:“你真不容易,这样长大,性情还这样好,光明宽和良善,若是我,不知怎样了。”
陶挚没想宗韶倒是只说这个,笑道:“你性情也很好,温和平静宽容。”
“你也觉得我宽容?”宗韶声音欢乐起来:“我也认为我最大的优点就是宽容,不计较。其实也是无力计较。”
“以你的身份,欺压人可不是太容易。”
宗韶笑了:“我不会那样做,得多差劲才以势压人。我想得的是人间朋友。我母妃告诉我,你是什么样的人,就会引来什么样的朋友。”
陶挚笑了:“你人的确很好。”
宗韶笑道:“多谢。所以你也是很好。”稍会儿问:“你自己读书,都读哪些书?”
“四书五经,诗词歌赋,传奇戏本,史书传记,我都爱读。喜欢的就誊抄下来,每天睡前看一遍,心满意足地入睡。”
“这个我可以看吗?”宗韶感兴趣道。
“可以,就是我离开教坊的时候我娘一样东西也不让我带走,都遗在那里了。”
“我明儿个去教坊给你取回来!”
“好啊!不过,宗泓说他去过,估计那些东西就不在了,但凡我写的东西,他都搜罗走毁掉。他怕我泄露他的秘密吧。你们皇家的人都这么小心紧张,被害妄想狂吗?”
“不是被害妄想。谨慎是必须的。稍有不慎就是生命之忧,怪不得他紧张。”
“你被害过吗?”
宗韶想了一下:“没有。我鲜少与人交往,宫廷聚会我几乎是不说话的。别人即便有话嘲讽刺耳,我当时也想不到话回回去,过后也就算了。没谁会花心思在一个对他们无害的人身上。”
陶挚笑道:“好在你是皇子。”
“对,寻常人户,我这样的性格处事不知被欺辱到什么地步。”稍会儿宗韶又道:“你入宫时六岁,想来已识了不少字,读过不少书。”
陶挚道:“是,我两三岁时我父亲就教我写字背书,后来我若有不懂的就问简伯父。简伯父每天都会抽时间看我一趟,代替我父亲教我,直到我离开教坊。十年的时间,不管暴雨大雪,还是家中有事,身体有恙,都撑着挤时间来看我,从没有间断过。我真是感动,不知怎样报答。他说是还报我父亲的情意,他说我父亲在天上看着呢,他不能对不起我父亲的期盼。”
宗韶感动道:“他们父子都是有情意的人,以后我们一起来报答他们。”
陶挚本用手抹拭眼角的泪,忽然听到宗韶这话,手都停住了,什么叫“我们一起来报答他们”?
☆、痴人厚福
可是这样的夜晚,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聊着,美好又充盈心灵。陶挚觉得他年少所有的期盼好像就是这一刻,有一个真心的投缘的朋友,彼此讲说童年、往事、未来、人情、品性、爱好……
陶挚觉得眼前无比珍贵,熨帖心灵。以后也许他们在时光中会走散,拥有各自的人生,等到老了,白发苍苍,重逢相聚,没准还可以温柔回想,当日,我们曾在枕畔闲聊——
陶挚打定主意,下次宗韶若再说语义含糊的话,一定要讲清:我们只做朋友。
第二日一早宗泓果然送茶叶来了,陶挚命程柱将茶叶收在库房,然后辞别宗韶,与宗泓一道去母亲家。
将茶叶收在库房,就是并不打算喝这茶,日常仍是喝宗韶的茶,宗韶笑颜展开,欢喜地看他们离开。
陶挚回味着宗韶的笑,觉得心情出乎意外的好。
世间烦杂,就是要有宗韶这样清净的人才好,增无数欣然和希望。
当陶挚向母亲述说自己要随福王学琴、先不去做锦衣郎时,母亲意味深长地道:“你要想好。机会错过了未必会再有。”
就是这话,机会错过了未必再有。陶挚已一遍遍想,想得不能再想了。他现在与宗韶每天在一起过的日子,就是他的期盼和梦想。
长公主道:“记得别动了真心。若被他抛弃了可别到我这里哭。”
陶挚没有话回母亲。上面坐的是他的母亲,可为什么他每到母亲身边就不快乐?
出长公主府,宗泓问:“你真的决定了?”
陶挚坚定点头。
宗泓无奈一笑,转身上马刷地离去。
矫健的背影瞬时消失在巷道。
人生有得必有失,陶挚不知自己这一生到底要什么,但清楚知道,什么是自己不想失去的。
他此刻,不想失去宗韶。
陶挚慢步回家,方走上台阶,门就开了,宗韶竟然站在里面等!
他等多久了?自己方才还顺道去了简伯父家一趟!
宗韶目光温柔,脸上带笑,亲人般的欢悦笑,他的笑在晚阳红光里展现着柔暖而灿然的光辉,让陶挚的心霎时被充满,所有的情绪都得到抚慰。
世间有这样一个美好少年,在等待自己归来。
所以他的决定是对的。
他选择了他,人生有伴,再不孤单。
陶挚向宗韶学琴、学书法、学绘画,日子满满地过。陶挚的性子,但凡喜欢一件事就全力以赴,宗韶总要时不时的提醒他:休息一会吧,喝口茶吧,出去看看花吧,睡觉吧……
陶挚很喜欢宗韶的照顾,也享受这样的照顾。
好像在过往岁月里缺失的,都经由宗韶得了满足。
他们相伴的时光,每一刻都开心,每句话都高兴。
宗韶眼中满是爱慕地对陶挚说:“清徽,你的天分太高了,用不了多久,我就教不了你了。”
陶挚笑道:“我欠缺你那样的心灵。你的琴、画、字皆有空灵之意,我学不来,领悟不到。”
“或许是你佛道接触得少。京郊附近的庙宇道观我都住过,听寺庙钟声,看真人道场。世间所有的人与事最后都是空,我越知晓这个,越想拥有幸福充实的人生。”
陶挚觉得自己也做如是想。
他们有默契地谁也不说出去游玩,每天陶挚会去见简岱一回,回来时想着宗韶在院子里等候就会很欢喜、有盼望。宗韶偶尔入宫或赴皇亲中必到场的红白喜事,也很快便回来,回来时必带好吃的好玩的。
他们每日你赞我一句,我夸你一句的轻松开心过。宗韶没有再说暧昧的话,也再无亲密举动。陶挚知道是因为自己矜持回避,宗韶聪明人,也就绕开这些了。
六月中,宫里出了皇帝打马球时遇刺的大事,宗韶入宫一夜未归,陶挚彻夜难眠,辗转难安,第二日一早有敲门声,陶挚冲到门边,却是简意。
简意紧张拉了陶挚进屋,屏退仆人,在陶挚耳边小声说:“听说是南梁刺客,福王的母妃是南梁人。赵丞相奏说福王有通南梁嫌疑,所以他昨日未能出宫。”
陶挚震惊失色。
简意道:“我母亲在皇上面前说不上话,你母亲与皇上一母同胞,向来得皇上宠信,你能不能求你母亲入宫为福王说句话?南梁使臣来的这两月,福王一直在你这儿住着,哪里联络过什么南梁人密谋刺杀?”
陶挚赶往母亲住所,简意让陶挚骑他的马去,陶挚勉强上了马,脸都白了,身体都僵了,简意见了,只得上马来护在他身后,道:“陶小弟,你可得学学骑马了,着急的时候这怎么行?”
“好。”陶挚应着,强克制下去恐慌。
他们到了永安长公主府,门人见了陶挚恭敬得不得了,立即通报进去,过了一会儿回说:“长公主身体欠安,不见客,请陶公子转回,他日长公主想见公子时自会相见。”
简意恨得不行,只得送陶挚回来。陶挚惶然无措,简意道:“该怎么着就怎么着,这是他的命,谁让他是皇子,又得罪了人。”眼圈已红了。
二人敲开院门,谁想宗韶竟从屋中出来,站在门前,虽稍有憔悴,但面上是欣然笑容。
陶挚狂喜,想也没想地就快步上前,然而身侧简意一个旋风掠过他扑了上去,抱住宗韶:“你吓死我了!”又是泪又是笑。
宗韶好不容易脱开他,对陶挚歉然笑,屏退仆人,三人进屋。
“怎么回事?快说说!”简意急切道。
宗韶按他安生坐椅子上,转头对陶挚道:“还应谢你,这两个月收留我。南梁来使去我王府几次,因我不在,没能进门。我若在王府,怎么也会见的。真是意想不到的幸运。”
“你若见了,就逃不过去了!”简意道。
“是。”宗韶欢喜看陶挚。
陶挚也劫后重逢般的欢喜着,瞧着宗韶眼神间的疲惫憔悴,不由又泛上同情。他们两人温柔暖意对视,那边厢简意咳了一声,端茶杯喝茶。
宗韶对陶挚道:“所有的锦衣郎都被关押审问。”
“宗泓怎样?”陶挚惊道。
简意插话:“你还认识宗泓?宗泓是锦衣郎首领,他爹是太子,马球场出刺杀案,怎能不疑到太子头上?赵丞相与太子是死敌,这一回不但宗泓,太子都凶多吉少。”
宗韶命简意立即止言回家,简意哼了一声,起身走了。
宗韶告诉陶挚:二十年前南梁与大魏会盟结好,互嫁宗室女与对方亲王,宗韶之母是南梁郡主的陪嫁宫女,因姿容歌舞出色被皇帝纳入后宫,生宗韶被封婉妃,当时群臣力谏,怕南梁扶持其子,颠覆北魏朝政。过了两年,婉妃失宠,幽居直至病故,宗韶专注佛道,鲜少与人交往,淡出世人视线。今年初宗韶拒了赵贵妃提议的婚事,与赵家结仇,如今赵显从御史升任丞相,借刺杀案向皇上提及宗韶有通南梁嫌疑,建议下狱审问,好在皇帝听了宗韶辩白,查明宗韶并未见南梁使臣,且知赵丞相心狭,借机报复,便没同意赵丞相奏请,放宗韶回来了。
陶挚担忧,“你们皇族,实在是太惊险了。”一下子明白了宗韶的安静寡言和寻佛问道。
宗韶说:“玉泉山第一次见你,春风拂衣,阳光沐林,樱花树后走过来一个最精致的美貌少年,一切都是最好的,偏白栩出现,然后让你看到有生以来最狼狈不堪的我。你走后,简意告知我你的来历,让我寻你交友作伴。可我不敢来找你,觉得难堪。那日我寂寞,信马在京城逛,在你家院外听到有人弹奏我的曲目,一时心动,想为这人弹完剩下的曲子,但知道自己狼藉的声名,走上台阶了也没敲门,犹豫的时候,刘太医和医学生来,他们向我行礼,我只好说做他的医学生会晤此间主人。我就是好奇想看一看,当日十来位公子,是哪位在弹我的曲子,进来了,才知是你。你仆人不会煎药,我就留下来帮助煎药,便这一起念,带来如今这么大的幸运。而你也肯留我,不去做锦衣郎,避过这一劫。想来我们的结识应是有天意在,成全彼此的幸运和福分,你说是不是?”
陶挚耳听着宗韶温柔的声音,心中感动,不介意宗韶话语里的暧昧缠绵,微笑道:“是,痴人厚福,老话向来不错的。”
第二天刺客落网,招认幕后主使是皇十八子景王。景王与其叔淮王之女在宫中相会时因举止轻佻被皇帝发现斥责,二人原私下有孽情,以为事情败露,怕被处罚,便派刺客刺杀皇帝并意图嫁祸太子,认为皇帝死了,他们就安全了,谁知行刺失败,刺客被抓,二人随南梁使臣逃往南梁途中被围捕,跳江自尽。因淮王之妻是南梁郡主,淮王与其妻皆被赐死,牵连到两国关系都紧张起来。
皇帝遇刺是在马球场,所有的锦衣郎都被免职解散。宗泓被削了国公爵位,自去看守皇陵。
陶挚问宗韶:“我可以去看望他吗?”
宗韶说:“我陪你去。”
陶挚知道,宗韶若不相陪,自己也许如上次见母亲一样,连门都进不了。
陶挚解释道:“是他陪伴了我童年成长,若没有他,那十年我不知怎样挨下来。”
宗韶微笑:“我理解,便如同简意陪我成长。因了宗泓,你可能谅解简意的存在?”
☆、我想用一生陪着他
陶挚被问的有点发懵,为什么要谅解这个?那有什么可谅解的。因道:“我明白,他是你的朋友,我亦是你的朋友。”
宗韶一笑,没再说什么。
宗泓穿了平民衣,住在灰蒙蒙的营房里,出来的时候,整个人都暗淡了,再无往日气势威风。他对陶挚说:“我的一生完了。”
陶挚安慰道:“别这么说。等过一阵子,你父王会帮你的。”
宗泓苦涩的笑:“你可知,事情未明的时候,我爹命我自杀。他怕我抵受不住刑狱,招出不利他的话来。我思来想去舍不得死,挨了一晚,好在第二天刺客落网招供,景王逃亡,圣旨下来,我侥幸得活。我爹生我的气,说我不孝,不遵他的命,不是他的儿子,将我赶出家门。现今我一无所有,只有到这里守陵,找个地方安身,混口饭吃。”
陶挚说:“我是你兄弟。”
宗泓感动的笑了:“这辈分有些不对,但我喜欢这话,咱们是兄弟。我现今已经没有兄弟了,只有你肯做我兄弟,认识你是上天对我的恩赐!”宗泓眼圈红了,扭转了头。
宗韶给宗泓带来很多银两衣物,让仆从卸下车来。宗泓的妻已有六个月身孕,不顾一切来这里陪伴宗泓,只随身两个丫鬟,日子很是清苦。宗泓含泪拜谢。宗韶安慰道:“撑过这一阵子就好了。缺什么少什么,告诉十九叔,不用客气。”
陶挚不知宗韶车里竟备了这些财物,体会到宗韶为人的善良周到。自己只想着来看望宗泓,给以情感上抚慰,宗韶却是带来物质给予有力的实质帮助。而此前,宗泓对宗韶并不亲,也不见友好,宗韶却如此仁厚,伸出援手。
与宗韶在一起,陶挚觉得自己每一天都在成长,体会着人间的温暖,心生感动。
离开宗泓,陶挚对宗韶说:“你知我为什么不喜欢出来与人交往?我在宫中拘禁十年,对外面的人和事都太隔离陌生,每多接触一点,就多一点不是我想象的样子。我怕失望,宁可不出来。十年间,我读了无数的戏文、史书、闲文,觉得对人世很了解了,可现实总是让我惊心。一个父亲,为什么不爱自己的孩子?我觉得那简直是恶人。”
宗韶看左右无人,轻声道:“你想过没有,做父亲的为什么那样决定?我不是说他对,而是处于他的环境,他为什么这么做。从父亲的角度,也许儿子牵连他,就是儿子错,儿子不肯为父亲牺牲,就是儿子恶。近来我宽容许多。当一个人做出违背我观念的决定时我都想一下,他为什么这么做,他的为人,地位,处境。我认为好的父子关系,应是父亲全力救儿子,儿子全力救父亲,否则若都期望对方付出,那实在是痛苦的感受。人生于世,最珍贵的是人与人间彼此的情意,可能得到实在有些难。你怕失望不与人接触,我却因为失望太多,太空虚,反希望认识更多的人,寻找哪怕一丝的善意。你知道那种感动吗?陌生人之间的一个善意笑容或帮扶,都能让我的心情好很久。觉得生而为人,可以这样幸福。”
陶挚笑点头:“我明白了,你是我的老师,引我敞开心灵接纳这世间。”
入了城,看着过往行人,陶挚道:“我从没有觉得行在人潮中是这样幸福。做生意的在尽力多赚钱养他的妻儿;官员在展望他的仕途,抬轿的仆人在付出他的力气,书生在想他的学问;孩子在尽情玩耍……他们也许不那么高尚,不一定拥有纯粹心灵,可他们都在尽力追逐自己的生活,为了自己的美好盼望。我以前实在是太绝对了。”
宗泓很容易的就让他感知恨怨,宗韶也可以稍瞬让他的心宽敞平和下来。宗韶有如此美好清静的心灵、温暖淳厚的为人处世,陶挚感慨又珍贵地看着宗韶,幸运遇到宗韶,与宗韶为友。
下午简意来了,眉眼郁郁,神情索淡。宗韶问他怎么了,做什么来,简意只道:“不看见你我不放心。”
宗韶有些歉意地看陶挚,陶挚如今受了宗韶影响,想着简意为什么会这个态度对宗韶?有了更多的理解和宽容,因此亲切招待简意。
简意落落寡欢地坐那里,凝愁带怨,也不说话。宗韶无法,只有说:我们弹琴,你在一边听?
他们两人在那里轮流抚琴,简意在一边满面愁绪的出神,就是不走。
于是留简意晚饭,席间每一样菜上来,宗韶都会将最好的先夹给陶挚,他们两人日常吃饭已经习惯这样了,简意不满,道:“王爷为什么不给我夹菜?”
宗韶眨眨眼,没说什么,但下一个菜来了,仍是只给陶挚夹。简意憋闷的放了筷子,拿了酒壶在手,仰头喝,陶挚向宗韶示意,宗韶拿去简意手中酒壶,说:“你少喝些酒,吃菜。”
简意不情愿地坐在那里,不夹菜,大眼睛只盯着宗韶。宗韶只做不知,剥了一个虾,放在陶挚碗中。陶挚不好意思,忙忙的剥了一个给简意。简意无精打采吃了,也不说话。如此宗韶照顾陶挚,陶挚照顾简意,三人饭罢,撤席,上茶,宗韶命跟简意的人好生伺候简意回家。简意说:“我不走。你们接着弹琴,我听。”
宗韶皱眉,陶挚笑道:“我来弹。”这边摆琴,陶挚起身出去方便一下,待回屋时,见简意正可怜巴巴地望着宗韶说:“我也住在这里行不行?”
宗韶一脸无奈:“不行。你回家吧。”
简意伤感:“为什么你和他住,就不能和我住?”
宗韶不能答。
“他哪里比我好?”
宗韶不知说什么好的样子。
“或者我哪里不好?我改成不成?”
宗韶歉疚道:“从知,你已成婚了,有人在等你回家。”
“我不回,我不喜欢她。”简意大哭了。
宗韶慌忙安慰道:“你别这样。”
简意只是捂脸哭,宗韶不知怎样好,伸手想拍简意肩,终究没有落下去。
简意哭了一会儿,最后抹了把眼泪,道:“没什么,就是今天有个差事办砸了,心里不高兴。我想辞职不做了。你又不肯养我,你养他。”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简意说他指挥错了流程,上司本看他不惯,生气训斥他,他自知理亏,但也不肯受训,与上司吵了一架,离开光禄寺。
宗韶道:“那良酿丞叫什么?明天我去良酿署,瞧瞧他,不是什么大事,先回家,明天继续上班,这点小事就打退堂鼓可不是你的作风。”
“你还管我?”。
“你多大了?跟孩子似的。快回家吧。”
简意怔怔看着宗韶,喃喃道:“明明是我先认识你的。我陪了你那么久,你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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