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榆暮景-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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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样伤害过，我就不能再继续下去，也不允许自己这样下去，我欠你太多太多，凭什么说得到就又得到，这不公平……”
沈暮闻言低低笑了，然后道：“也只是如今的你才会这样说，你若不爱我，又怎么会觉得亏欠，可是桑景瑜，你早就不欠我了，以后不许你再这么说。”
桑景瑜听了有些说不出话来，好半晌才又开口道：“我想占有你，沈暮，但是，我不愿走这一步，除非……你愿意让我还你一次，这两年来，我已经亲身尝到了那十年你所承受的伤心和痛苦，但这样的日子我才过了两年，正因为我爱你，我才会更在意，就算你说我不欠你，但我永远都忘不了当时的情形，除非你愿意答应我，否则，我也可以一直以这样的方式留在你身边，我早就想好了，只要你不愿意，我绝不会有丝毫介怀，在更早以前，我就认定要跟你一起生活，我想要陪你一辈子，我们一起变老，只要这样，我就已经无怨无求了。”
沈暮不禁叹息了，他喃喃地道：“虽然我认识你也算久了，可是你知道吗，我觉得从前我的爱并不算太真实，因为不够真正了解你，而实际上，你比我想象的还要死脑筋，其实你比我还要固执你知道吗？”
“一切都是因为你的执着，我的爱是因你而生，我原本并没有爱过，从不知道这种感受，这些都是你给我的，没有你，也就没有现在的我。”桑景瑜垂眸低言道。
沈暮抱着桑景瑜的腰的手紧了紧道：“我知道了，我答应你，嗯？”
“真的？”桑景瑜听到这一句，没由来有一种苦尽甘来的感觉，他忍不住又弯下腰抱住了沈暮，就听沈暮又道：“但你也要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
“今晚之后，不要再说你欠我这种话，好吗？”沈暮从桑景瑜怀里抬起头来，注视他的双眼道。
桑景瑜下意识回了一句“好”，却忽地反应过来刚才沈暮说的话，他顿时愣怔地重复着道：“嗯？今晚？”
沈暮见他呆呆的像是不敢相信的样子，不由笑了起来，然后起身凑近桑景瑜，在他唇上又轻轻点了一下，然后对着他低语道：“就今晚，免得你总是胡思乱想。”他说完才拉开与桑景瑜之间的距离，往工作室的门口走去，却在拉开门时回头看桑景瑜道：“我先去洗澡，还是……你要一起？”
桑景瑜只觉得脸“轰”的一下烧了起来，从来就只有他撩拨别人，哪有这样被人撩拨过，而且对象还是沈暮，结果沈暮也不知道是认真的还是玩笑，问完留下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而去，但他并未关门，好像真的是在邀请桑景瑜一样。
好半晌，桑景瑜才总算回过味来，他不由扶住额头，有种不知道该怎么是好的心情一瞬间涌了上来，而先前自己对沈暮说的话又言犹在耳，说什么占有不占有的，这下好了，沈暮随便一撩拨他就紧张得不知该如何是好，那一会儿……他要怎么办？
哎算了，就随便沈暮吧，沈暮要怎么样就怎么样好了……
只是……他居然脸红了……真是太丢脸了……

结果桑景瑜的脸红症状一直持续到第二天早上，幸好沈暮还没醒，这在他是完全不正常的事，在性这件事上，桑景瑜从来都收放自如，但他完全低估了沈暮对他的影响力，再加上他原本就抱着献身的态度，跟以往主动进攻的姿态完全相反，于是就产生了这样的后遗症——桑景瑜只能将它如此归类，若以后次次如此，那可真是糟糕透顶，虽说无所谓能不能翻身，可是依沈暮如今清心寡欲的样子，他若不主动昨晚的事就等于白白浪费了，他可不能让好不容易争取到的机会再度错失，所以无论如何，今晚他还要再试一次，沈暮难得这么纵容，还说就算他得寸进尺也没关系，那他又怎么可能不得寸进尺呢？
满足地叹息一声，桑景瑜忍不住搂紧了沈暮，就像昨晚几度难耐几度烧灼的时候那样，他想将沈暮融入自己的骨血，也想将自己嵌进沈暮的身体之中，他觉得他已经太爱这个人，爱到令他自己都无法想象的地步，同时他又感谢老天终于将这个人留了下来，留在了自己的身边。
沈暮本来半梦半醒，因为桑景瑜的动作而微微转醒。两年多来桑景瑜一直睡在枕边，虽说离开了半年，但因为桑景瑜的一颗真心，他其实从不觉得桑景瑜真正离开过，这时他并没有睁眼，只是感受到熟悉的气息，手便揽上桑景瑜的腰，昨晚的激情似是仍有留存，令沈暮无意识轻轻按抚着桑景瑜的后腰，并在他耳边低语道：“腰还酸吗？”
这句话问得再自然不过，也相当正经，可是这时听来却也再亲昵不过，桑景瑜想到昨晚沈暮的耐心和温柔，后遗症再度发作，他直觉不能再这样下去，于是一个翻身将沈暮压在了身底下，然后低下头在沈暮的耳边低喃道：“还有一点，但是，让我们再来一次吧……”他说着吻住沈暮的唇，多来几次，将后遗症彻底解决，这就是桑景瑜的如意算盘。
沈暮任由桑景瑜与他呼吸相交，肢体纠缠，心中不由暗叹一声，多年来的禁欲生涯看来已经走到尽头，虽然是他说不需要再逃离，只是看情形显然来势汹汹，而从一开始，对象就是桑景瑜，一直都不曾改变，正如他所说，十五年以后，枕边人仍是桑景瑜，那么，今后漫长的人生中，不可能一直禁欲下去，他自己是习惯了，桑景瑜却未必能够忍受，既然要纵容，那么就纵容到底，也算是彻底了却了这十五年来的种种。十五年，其实算起来时间真的已经很漫长了，但桑景瑜在他身边这件事，就好像真的已经有那么久了似的，这是他以前从来都不敢想的事，现在却发生得如此自然，真所谓世事难料，只让沈暮忍不住再一次感叹起来。
“专心点……”察觉到沈暮的走神，桑景瑜加深了这一吻，而他的手已经慢慢往下，沈暮的身体瘦的令桑景瑜心疼，可就是养不胖，这总让桑景瑜感到十分挫败，他的手一边描绘沈暮身体的轮廓，一边四处煽风点火，然后满足地听见沈暮自口中溢出的一丝极轻的□□声。
“我爱你……沈暮……”桑景瑜动情地吐出这句话来。
沈暮陷在□□里，无意识地回应了他一句，又像是将埋藏在心底多年且早已经重复了无数遍的话说出了口那样，听来只带着浓浓的叹息和说不清又道不明的感情，这里面其实不仅仅包含着爱情，还有更多更多其他的感情，甚至连那十年的累积也来凑热闹，这时便全部概括成了这短短的一句：“桑景瑜……你是我的……”
“是的，我是你的……沈暮……我桑景瑜，永远都是属于你的……”桑景瑜几乎是欣然地答应着，同时亦沉沦在这句话里，不可自拔。





第26章　个展之章（1）
桑景瑜为沈暮的个展取名为“木之慕”。由于是初次举办的个人展，他并不想弄得很高调，但又因为是第一次而相当有纪念意义，所以桑景瑜特别去了沈暮曾经的大学租了场地。那里纵然偏僻，但氛围极佳，非常适合办展，也不会有闹哄哄的感觉，桑景瑜对此非常满意。学校配合的力度也很大，这自然是因为沈暮的作品极富有魅力和个人色彩的缘故，再加上又是自己学校出来的人，当然需要给予大力的支持，所以展会前期准备就很是顺利。桑景瑜并没有让沈暮出面，一个人全权负责，沈暮只需在家看着学生来来往往将他工作室的展品搬上车，甚至都不用特别叮嘱小心或是什么，因为桑景瑜一早就叮嘱过了。学生们各自备了手套和各种打包用品，进来的每一个人都礼貌地称呼沈暮为“沈老师”，然后小心翼翼地一件一件打包装箱，再搬运上车，沈暮没有操半点心，便迎来了个展当日。
这日桑景瑜与沈暮一同出门，桑景瑜作为负责人穿了正装，沈暮仍是便服，只因桑景瑜说了一切都由他打点，若有客人要接待，也是桑景瑜的事。在这件事上，沈暮自知现在的自己与从前开公司的自己大不相同，而实际上从前他所开的公司，也都是因为桑景瑜的缘故，所以后来彻底放弃的时候，他也能轻易放弃自己的公司。时至今日，他也只想活得更简单一些罢了，反过来桑景瑜开始为他的事忙碌，却也在他的意料之外，这几天见桑景瑜电话不断的模样，他暗自决定这样的个展尽量少举办，本来这是自己的兴趣而并非事业，就算桑景瑜希望是后者，也没必要那么辛苦。
车上沈暮说起这件事来，桑景瑜便笑着道：“我也想过了，所以已经跟学校边上的一家书店谈妥了，准备在他们店里设一个常规展览，对方免费提供场地，只抽卖出去的展品两成的费用，日后有新的作品直接送到店里去，很方便吧？”
沈暮听后便道：“这样就好，这几天你都没睡好，你的睡眠本来就浅，最近好不容易才好一点起来，可不能又被打回原形。”
“嗯，你放心，我明白的，所以才会立刻去谈这件事，其实那家书店我看中很久了，与学校相隔一条街，规模不大，却很有特色。”桑景瑜知道沈暮对于睡眠的重视，当然自己睡眠浅甚至仍有轻微的神经衰弱的原因两人心知肚明，所以沈暮在这方面也会着重注意，桑景瑜自己也在努力恢复，免得一睡不着连累了沈暮。现在诸如这些过往他们从不会放在嘴边，而互相之间也太过清楚细节，所以就算是点到为止，也一下子就能抓住重点。桑景瑜会跟书店去谈，大约是在自己接电话时沈暮瞥过来的一两个眼神之后就做了决定，而那间书店原本就在他日后考虑的范围内，现在只不过是把节奏稍稍加快了一点，然而结果比他预想地还要好，这时沈暮这么一说，他便将这件事说了出来。
“那个书店还在啊，以前是租书店，我常去那里借书。”沈暮一听桑景瑜说起书店的位置，不禁有些怀念地道。
桑景瑜看了沈暮一眼，这次决心把个展办在沈暮的大学，除了他所说的纪念意义，其实桑景瑜的私心是想要尽力挽回一些他所错过的大学时的沈暮。其实他所错过的沈暮已多不胜数，又何止是大学这几年，桑景瑜也只能找一点是一点，而他亦清楚那些过往沈暮早就不会计较，会去计较和自责的人反而是他自己，所以此刻沈暮说出经常去借书时的语调相当自然，桑景瑜甚至觉得沈暮早就看穿了他的心思，于是他顺着沈暮的话题接了下去道：“我昨天见到你曾经的导师，他说你若是人在学校，不是在创作就是在看书，所以还很好奇到底你会看什么类型的书，于是顺便去了一趟图书馆，但没有找到什么线索。”
“一些乱七八糟的书。”沈暮随口答着，又道：“以前那个图书馆书并不多，现在恐怕都不一样了。”
“听校长说学校重新翻修过，也增加了新的教学楼和校舍。”桑景瑜道。
“那是一定的，都那么多年过去了。”沈暮想起当年的自己，那时自己整颗心都扑在身边那人身上，只可惜后来知道是徒劳，但就算是这样也不肯放弃。除了所有围着桑景瑜打转的时间以外，他留给自己的便是一个人不断临摹和创作，实在累了就看书或睡觉，以至于大学期间并没有留下什么朋友。反倒是因为跟着桑景瑜的剧组到处奔走时，与社会上的人相交相识，后来开公司也多亏了那些人的帮忙。在他自知患病之后，并不想给那些早已成为朋友的人知道，于是选择了消失。一消失就是三年，再后来被桑景瑜找到，就又是三年过去了，一晃六年，他都没主动联系过他们，最近他常常想起兴许该是联系的时候了，毕竟病情早已稳定，他理应为自己的消失向他们做一个解释。





第27章　个展之章（2）
很快车子就拐进了校区，沈暮不时见到熟悉的风景中掺杂着新的建筑，他不免再度觉得感慨万分。大学时一心希望能快速成长独立，其实不曾真正留意当时的生活，一直到后来，他也都极少关注当下的自己，真正开始关注自己，是在患病以后。那时有太多后悔的心情无法描述，也有相当多的事一度都只能选择放弃，能像这样自由创作木雕作品，曾经也是其中之一。但幸好什么都不算晚，他的病奇迹般地康复，像是老天给予他的第二次人生，让他有机会重头来过。是以当迈入这段人生之时，沈暮真正感受到了“活着”，他也终于能够了解，活在当下，是一件如何正确而又美好的事。
“就在前面，我们先停车，那里要走一段路过去，本来校长说要把室内场地空出来几天，但这样做太过影响学生了，于是我就选了最偏僻的一间仓库，找了几个人整理了一下，意外还蛮有感觉的，只要稍稍布置布置，就很有艺术氛围了。“桑景瑜这么说，车已经绕过校园的小树林，来到了停车场。沈暮对桑景瑜说的地点稍稍有点印象，那是小树林尽头的一个极少有人问津的仓库，他念书那四年也只因为搬桌椅的缘故去过一两次而已，甚至也不曾留意里面都是些什么，只记得堆满了废弃物，墙壁和门锁都是一副年久失修的模样。
“原来是那里，很僻静的地方。”沈暮有些好奇被桑景瑜布置过后的仓库的模样，而在停车场的出口，他已经看见了写有自己个展名字的大型展板，那上面还有个很大的方向标以及小地图，标明了前往展馆的方位。
“怎么样？”桑景瑜下车后走到沈暮身边问。
沈暮注视那展板半晌，说出了大实话：“感觉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了。”
刚才一路都还没有真实感的沈暮，站在偌大的展板前，这才体会到了一种期待与害怕纠结的心思。一直以来他创作作品的环境都是小范围的，这还是第一次像这样直接展示在多数人面前。这些人中，不仅仅有他的客户，或是单纯喜欢他的作品的人，也有真正的艺术大师和拥有才华的年轻人。面对这些人群，沈暮有一种他的作品被拿出来任人审视的感觉，除此之外，还有一半的情绪变成了紧张和害羞，这种情绪多年不曾出现，现在突如其来，只令沈暮觉得陌生，不知如何处理。
桑景瑜闻言，忍不住笑起来道：“今天你才是这里的主人，你不好意思的话旁人该如何是好。”他说着牵起沈暮的手又道：“走吧，前面一路都是介绍，我可是相当自豪手上牵着的人就是创作作品的本人，在决定准备个展的时候，我就一直盼着这一天。“
桑景瑜的话令沈暮握着他的手紧了紧，他想到这一切都是深爱着自己的桑景瑜为了自己所布置的，慢慢地便抛却了紧张的心情，转而多了几分好奇与期待，就像是面对一份精心挑选的礼物，于是他看着桑景瑜点头道：“嗯，走吧。”
两人慢步在通往展馆的小径上，桑景瑜特地提前到来，因为今天是开展的头一天，他希望由他亲手打开展馆的大门，让沈暮第一个进入展会的现场，验收他的成果。
沿路正如桑景瑜所言，排放着作品介绍的小画板，那里面甚至有沈暮在工作室里工作时的照片，有些照片沈暮自己都没见过，而且也想不起来桑景瑜到底是什么时候拍下的。他工作时心无旁骛，通常桑景瑜这时都在客厅或卧室，但也不乏有在一旁陪伴的情形，但何时被他拍下了各种创作中专注的自己，沈暮还真是没能察觉。只是这时沈暮看着照片里的自己，却好像突然站在了旁观者的位置上，确切来说是桑景瑜的位置，他很轻易地就想起那些桑景瑜在自己身旁默默陪伴的时日，包括曾经自己最绝望等死的那段时日来。
沈暮并没有说什么，只是手收紧了一些，桑景瑜似是感受到了，也回应地紧了紧手。两人慢慢逛到了展馆门口。走近了，沈暮才发现那一整间仓库居然都被钉上了木条，这些木条错落有致，长短不一，刷了做旧的白颜料，显得甚是温馨，而中间有几跟木条被特意挑出来刷了其他颜色，便又多了几分设计感，这也相当切合“木之慕”的主题，再配合灯光的照射，使得仓库的颓败之气消失得无影无踪，变得复古而又饱含了几分过去时代的沧桑感。
“让我为你打开。”桑景瑜取出钥匙，对沈暮道。
沈暮点头，那仍是仓库的锁，尽管锈迹斑斑，却也配合了复古的风味，桑景瑜打开锁，移动插销，然后将门缓缓推开。
里面没有开灯，但高耸的窗户通透，白天的日光照射进来，只觉得一室雅致宁静。
仓库的墙壁与外面一样，特地用木条作为装饰，却半点都不抢镜，低调的白色将一个一个展柜中的作品凸显得更为立体。桑景瑜一面走一面打开展柜里的射灯，那些射灯并没有对准作品，只是为增加展柜里的亮度而设，仓库清理后的空间显得极为宽敞，展柜只布置在四周和中间，不多也不少，看起来刚刚好。沈暮对于自己的作品并没有留意欣赏，他只是静静打量着整体，因为这些都是出自桑景瑜的用心，毫不含糊且充满了细致的感情。
“觉得如何？”桑景瑜这时出声问沈暮，沈暮走向桑景瑜，给了他一个深深的拥抱道：“我很满意，也很高兴，谢谢你。”
桑景瑜闭上眼睛，感受着沈暮的气息。现在的每一日他都觉得来之不易，所以总是倍觉珍惜，尤其沈暮亲近自己的一举一动。时至今日，沈暮的一切他都不想错过，甚至想挽回更多，这次个展像是一个挽回的入口，他打算从沈暮曾经念的大学开始，一点一点拾起曾经的点滴。





第28章　个展之章（3）
前来参观的人超乎想象得多，沈暮作为主人，并不想将这一切都丢给桑景瑜，便也一直留在了现场。
“天呐，真的是你，学长！”
当徐若亚到来的时候，沈暮仍是微微吃了一惊。
徐若亚是他的学妹，但仅是学妹也说不过去，才上大二那一年，他的身体频繁出状况，原因其实他自己再清楚不过，许是无望的那场爱恋让他总归有一些自暴自弃，于是没有很好地照顾自己，也不知是巧合还是缘分，他几次晕倒都被徐若亚撞见，而后又有好几次帮他跑腿买药。沈暮一直对她心存感激，徐若亚也没有隐瞒她对自己的好感，也向他当面表白，但理所当然被自己拒绝，当时徐若亚就问他是不是有了喜欢的人，沈暮丝毫也不否认。也就是在那之后，他才总算想明白，喜欢就是喜欢，既然改变不了这个事实，那就还是遵从自己的心，只不过，他再也不会对桑景瑜苦苦纠缠，只要还能远远地看着他，也就足够了。
沈暮毕业后徐若亚偶尔会跟他联系，但当沈暮知道自己生病之后就彻底与她断了联系。在这之前，徐若亚已经成婚有了孩子，那是一个相当爱护徐若亚的男子，每次徐若亚提到自己丈夫的时候，都会露出相当动人的表情来，他也知道徐若亚总是对自己的事放不下心，可是感情本就不能勉强，得不到回应这种事世上也不是只有他一个，他也不过是想看看自己能坚持到何时，其实算起来也不过是十年。后来那三年他曾逼迫自己放弃，可实际上也没有成功。
“好久不见，若亚。”沈暮露出笑容来又道：“没想到你会来，见到你真的很开心。”
徐若亚几乎是直接冲上去就抱住了沈暮道：“我才开心，那么多年都没跟我联系，我还在想学长是不是把我给忘了。”
“怎么会忘，这几年发生了点事，不过现在已经没事了，你就放心吧。”沈暮回抱住她拍拍她的后背道。
桑景瑜对沈暮曾经的一切都陌生之极，此刻见到一位气质出众的女性突然就冲进了沈暮的怀里，心头止不住就“咯噔”了一下，倒不是有什么危机感或是为此吃醋，而是觉得苦涩感顿时溢满心间。能跟沈暮如此亲密的人，在沈暮的生命中必然有过一段重要的存在，但自己却一无所知，怎么看都是自作自受。
桑景瑜默默别过头去，尽管现在他作为沈暮的伴侣站在这里，可是真的遇到沈暮过去的事，他仍是觉得自己没有立场更没有资格前去过问，或者说，他还没有足够的勇气，来面对曾经被自己深深伤害过的那个沈暮。
“……呃，是的，这作品只有这一件，如果想要的话，需要预定……”这时他努力集中精神来回答眼前这位客人的问题，但脑海中总是浮现方才被自己瞥见的那一幕，好不容易等对方走开，桑景瑜便往后门的方向踱去，半路又见一名学生领着其他的客人前来找自己，他只得再度驻足，面露标准的微笑一一为对方解答，直到对方满意为止。
总算得以离开展馆，桑景瑜找了一处偏僻之所稍作休息，他的情绪因女子的出现有一些波动，他知道必须让自己先冷静下来，才有足够的精力应付剩下的半天。
而直到这一刻，桑景瑜才明白到对于当年的那一切，自己有多后悔，甚或是后怕，就算想挽回，也分不出一点气力来，连伪装都难以维持。他想过自己可以上前礼貌地让沈暮为他介绍，可脚步却偏偏挪动不了分毫，最终竟然只能像这样狼狈逃离，这真不像是他的作风，可却又是再真实不过的自己，脆弱至此，真是令他自己都看不下去。

“原来你在这里。”突如其来的声音令桑景瑜浑身一震，他回过神来，然后尽量让自己看起来自然地转身，微笑面对声音的主人沈暮道：“嗯，稍微休息一下。”
沈暮打量桑景瑜片刻，才道：“她是我的学妹，叫徐若亚，我们很久没联系了，之前在学校时受过她的照顾。”
“啊……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