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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风波_来风至-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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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景行收回视线,笑道:“玩玩罢了,谢璋也不是个傻子,谈不上什么真心
  。”
  安定了慕容博的心,景行又将他留下在景府吃了一顿晚宴,在天色泛黄时才将慕容博送至门口,一转身,见书房的灯还亮着,颇有些好笑地推开门,便看见陆舟已趴在桌面上沉沉睡去。
  他蹙着眉狠狠朝陆舟踹了一脚,将陆舟连人带椅踹了个人仰马翻。
  陆舟迷迷瞪瞪地爬起来,就被景行的表情吓得一个激灵,困意全无。
  陆舟心中直犯嘀咕,自从谢璋离了京去西北,景行的脸色就没一天是晴朗的,保不准哪天生起气来直接把宋徽贬了。
  心思流转间,就见阎王似的景行板着脸,开口道:“江州那边怎么样了?”
  说到正事,陆舟立马正了神色,答道:“那批兵马被归入江州的地方军中,殷如是也在,出不了什么岔子。”
  景行点点头,正要再吩咐几句,就见十一悄无声息地落了下来,眼中是罕见的焦急。
  景行只觉心中一悸,蹙眉问道:“怎么了?”
  十一“噗通”一声跪了下来:“大人恕罪,属下没有拦下谢小将军。”
  景行一顿,而后快步走向十一,一手拽起他的衣领,声音中皆是厉色:“什么意思?”
  十一:“属下刚才在屋外遇见了谢小将军,见他行色匆匆面色阴沉,属下以为边关出了什么事。但还未等属下上前,谢小将军就用轻功走了。”
  “他为什么会突然回京?”
  陆舟皱眉思索片刻,恍然道:“前段时间皇上让他们谢家回京过年,见你事务繁忙,就没告诉你。”
  所以方才他与慕容博的话谢璋都听到了?
  难怪平日里安安静静的黄坚强会突然吵闹。
  景行眼中忽有风暴卷起,滔天寒意几乎要漫上整间书房,而后犹如听见风声渐息,归于平静。


第五十六章 情动
  谢璋也不明白当时的自己是以何种心情逃离景府的。
  他满怀期待,揣着西北一整个冬天的冰雪,嚼碎了吞下肚,想要用自己的体温将这份沉甸甸的思念带回千里之外的京城,想要告诉在万家灯火里等他归来的那个人,自己是如何地想念他。
  然而灯火尽头,那个人一改温柔,满眼都是冷漠与算计。
  他早该知道的,像景行那般警惕又冷静的人,怎么会主动向他人敞开心扉。他把自己封闭在黑暗里那么久了,哪会在乎那一点微乎其微的光。
  不论方才与景行坐在屋内的人是谁,也不管景行是否话出有因,寥寥几语间,连谢璋自己都不愿意相信,他的确在其中窥听到了景行的一丝真心。
  所以他才会茫然无措,连一刻也不愿意多待。
  谢璋此次回京谁都没有报备,快马加鞭一路赶回京城,为的就是能在京城多待一天。可眼下,除了谢府,竟也无处可去。
  谢璋冷着脸,在谢府管事惊诧的目光中入了宗祠,给谢母烧了几炷香,而后去往一枝春,得知殷如是仍在江州,至今未归。他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将临安城跑了个遍,甚至连皇陵里的之华都去看了一眼,却自始至终都没有再折回景府一步。
  他有些畏惧,怕与景行当面对峙之后,得到的不是自己想要的答案。
  于是在天微启明之时,谢璋骑上归来时的马,晃晃悠悠地往西北的方向折返而去。
  是故天一大亮,景行便知道自己在谢府外扑了个空。
  谢璋再回到西北时,已是一个月之后,冬日最冷的时令已然过去,将士们不再披上厚重的重甲,换上了精巧的轻甲。
  他轻一脚重一脚地下了马,第一个撞见的却是留守军营的孟鸣争。
  彼时孟鸣争正要去主帅营中确定乌尔都的行军路线,就见谢璋魂不守舍地牵着马,慢悠悠地往马场走。
  孟鸣争见状,一把抓住谢璋的手臂,凝眉道:“你不是要在京城过年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谢璋挥开孟鸣争的手,一面自顾自地往前走,一面胡扯:“我想你们。”
  孟鸣争闻言,白眼几乎翻到了天际:“得了吧,怕不是你的相好做了对不起你的事,你才哭唧唧地跑回来找爹。看你这脸色,比炊事营的锅底都黑。”
  谢璋几乎被气笑了:“你胡说什么呢?”
  谢璋生了一副温柔缱绻眼,眼尾的形状犹如余墨轻扫,漾开层层笑意。
  见谢璋脸色稍缓,孟鸣争才舒了一口气,道:“不过你若是回来找你爹的,怕是要多等些时日了。”
  谢璋收了笑意:“我爹怎么了?”
  孟鸣争:“探子收到消息,乌尔都来的时间提前了一个月,再过几天,乌尔都的人就要到达贺兰山的山脚了。”
  “所以我爹就自己先去了?”谢璋松开缰绳,向孟鸣争逼近了一步,“你没劝他等等我?他一个人带兵深入到柔然军后方,万一出事怎么办?”
  孟鸣争叹了口气:“谢将军十分固执,再说你此次回京,也没有人会想到你会回来得如此早。”
  谢璋冷静片刻,略微一点头,率先进了营帐。
  谢澄虽说多年不曾带兵打仗,但作为统帅,分得清轻重。况且此次计划有进有退,前有探子探路,后有孟鸣争与他坐镇,出不来什么大乱子。
  谢璋坐**,缓了缓被琐事扰乱的心境,便见孟鸣争掀开营帐跟了进来:“你不必担心,跟着谢将军的都是我的亲信,最多五天,谢将军就回来了。倒是你,来来回回的,该好好休息。”
  听孟鸣争一说,谢璋才觉
  得周身的倦意朝着全身席卷而来,于是向孟鸣争打了声招呼,回到了自己的营帐之中。
  营帐内还保留着当初谢璋回信时的模样,没有谢璋的准许,也没人敢进帐,揉皱的纸乱七八糟滚了一地。
  当初走得匆忙,回给景行的那封信已交由差使送往了京城。差使的速度自然没有谢璋快马加鞭来得迅速,如今谢璋在西北与京城间走了一遭,那满含情意的信怕是才堪堪送到一半。
  谢璋也不知何处来了倦意,一个眼神都未施舍给一地的残纸,闷头就睡。
  昏昏沉沉地睡了大半天,再睁眼时已是夜深人静。谢璋睁着眼听了半晌的朔风,终于还是挣扎着爬了起来。
  帐内一片晦暗难辨,唯有透过窗偷偷爬上桌角的月色一如既往的冰冷。
  谢璋跌跌撞撞地摸黑走到桌前,点燃了一盏灯。
  灯火亮起的一瞬间,谢璋敏锐地感觉到空气中传来一声极其轻微的声响,像是衣衫抖动,而后与物体摩擦的声音。
  谢璋不动声色地支起身,右手手腕一转,一支闪着银光的短刃已蓄势待发。
  灯光被窗外的风吹得轻微抖动起来,下一瞬,如同被惊动般狠狠跳动了一下。谢璋眯起眼,利落地一个转身,将短刃递到了来人的咽喉处。
  四目相接。
  谢璋看清来人,眼睛因诧异微微睁大,手中的短刃却并未放下。
  “你……”
  景行冷淡的双眼在昏暗的室内显得格外冰冷,可看向谢璋时,眼底却如同猛然窜起一束火光,炙烤着人的每一寸肌肤。
  谢璋微微垂下眼,景行满是泥泞的鞋底就映入眼帘。
  一片寂静中,景行低沉的声音在谢璋头顶响起:“如何?是先打一架再说?”
  谢璋回过神,将短刃从景行颈间撤下,兀自坐在了桌边笑道:“景大人怎么来了?是来看看我有没有把兵权握在手中的吗?”
  景行不答,几步来到谢璋身后:“承湛。”
  “怎么……唔!”
  在谢璋猝不及防转身之际,景行以极其强制的姿态将谢璋推倒在桌面上,以吻封缄。
  谢璋整个人被笼罩在景行的下方,只能看见灯光照射过来的一片阴影,身边皆是他匆匆赶路的尘土气息,避无可避。
  他无论如何没有想到,景行会二话不说就来亲他,愤怒之余,还有一股莫名的委屈。谢璋小腿一扫,将景行身体格挡而开,而后脚尖轻点,翻身而起。
  他笑得愈开心,眼底就愈冰冷:“景大人好手段,为了自己的宏图霸业,连皮相都可以随意牺牲。”
  景行淡淡道:“你不喜欢么?”
  “……”谢璋被景行的话堵得一愣,瞬间忘了将欲说出口的话。
  景行眼中闪过一丝笑意,他向谢璋逼近几步,看向他的眼底:“我的目的在最初的时候就十分明确,聪慧如谢小将军,难道分不清真实与虚幻?”他顿了顿,在看到谢璋眼中的火光几近熄灭时,接着道,“这样说,你满意了吗?”
  未等谢璋回答,景行抢先道:“你是不是还要问我,我利用你扳倒夏履,扳倒太子,扳倒一切对我宏图霸业有阻碍的人,接下来打算用什么办法扳倒你?”
  “谢承湛,你要是不会说话,我不介意亲到你会说话为止。”
  谢璋垂着头,一言不发地将自己的身影隐藏在黑暗之中。
  他从未见过如此咄咄逼人的景行,景行一直是冷静而寡言的,能用行动解决的从来不屑去多费口舌。
  景行:“你在躲什么?”
  谢璋最终在景行
  的注视中败下阵来。
  景行说的没错,他一直都在躲避。之华在世时,绕是恨意滔天,他仍然躲避着与皇帝之间微妙的关系;之华死后,他又躲避着宗族里死去亲人的拷问;而如今听到一两句未定真假的话,他都躲避着,不敢去与景行对峙一二。
  他在躲避什么?
  大约在灵魂深处,矛盾与犹疑在他心间建了一间沉甸甸的屋子,又兀自关上了门。
  身为事外之人,谢璋可以冷静地让景行如何战胜黑暗,却无法让自己逃离黑暗。
  不知何时景行已来到谢璋身边,几近温柔地问道:“你有什么要问我的吗?”
  谢璋抿了抿嘴,半晌,沙哑着声音道:“你……接近我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灯火映在景行瞳孔之中,明明灭灭的像极了冬日的星空。他凑到谢璋耳际,脸上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笑意。
  “最初的早有预谋,最终的情难自禁。”


第五十七章 行动
  说不清是谁先吻上谁的。
  炙热的情意在四目相对中无声的迸发,微茫的夜色中谢璋一抬眼,便撞进了一双饱含欲望的眼。他脑中一片空白,唯有景行方才说过的话,一遍一遍的在脑中回荡。
  情难自禁……
  情难自禁。
  营帐里灯火明灭闪烁着,景行拥着谢璋,几乎要把谢璋整个人都嵌入怀中。
  两人在战场重地吻得难舍难分,景行的唇覆上来,谢璋都能清晰地听见双唇辗转间的水声。可这并不会让谢璋觉得羞耻,反而有一股难言的安心与饱胀的酸涩涌上鼻间,几乎呛得谢璋红了眼眶。
  谢璋被景行推倒在帐中的榻上,昏黄灯火中,景行将额头抵在身下之人的额头上,缓缓分开的唇间,一条细细的银丝牵扯出来。
  景行嘴角噙着温和的笑意,一面以指尖将银丝挑起,一面挑了挑眉。他比谢璋高大许多,整个身体的重量尽数覆在谢璋身上,让谢璋动弹不得。
  谢璋没好气地将手掌撑在景行的双肩,大有“你敢在军帐中乱来我就断了你的手”的仗势。
  景行的声音自胸腔中沉沉发出:“我千里迢迢随你来兰州,你就让我亲一下?”
  谢璋笑意盈盈地答道:“你不是亲了两下么?”
  分明是灯火微茫的暗夜,景行却透过微弱的光线,看见谢璋那双桃花眼中湿润的颜色,如同春雨之后,澄湛的天幕。
  他便再次情难自禁地亲上去,唇齿反复在谢璋碾磨片刻,而后凑过去靠上他的肩,身体严丝合缝地与谢璋贴在一起。
  难能可贵的安宁。
  在遇到谢璋前,景行的梦里大多都是无边无际的黑暗,这片黑暗合着年幼时的鬼影重重,总会在午夜梦醒时分,如同跗骨之蛆,一口一口地吞噬自己。
  蓁姨说这是因为他缺乏安全感,渴望触碰与抱拥,还不顾他的反对执意缝了许多布偶塞到他的屋子里。
  “人在暗夜里走得太久了,就不愿意去相信光了。”
  起初他是不信的,因为他不是不愿,而是不屑。
  直到有一夜,谢璋入了他的梦,还提了一盏灯。
  他本想以风霜裹身,枕着鲜血淋漓的往事只身睡去。不曾想,有人在他的梦里,揣着万家灯火朝他走来。
  谢璋道:“我还以为你与七皇子在同一条船上。”
  景行将手环在谢璋腰间,阖上眼道:“与我在同一条船上的只有你。”
  “这话说的好啊景大人。”谢璋翻身而起,双手托起下颚,微微向景行所在的方向歪了下头,“那万一船翻了,下船的绳索是给你还是给我?”
  景行知谢璋说的是玩笑话,眼也不睁,手臂一横就将谢璋拉至身边,西北的夜里着实寒冷,景行靠着谢璋暖烘烘的身子,片刻也不想挪开。
  擦擦蹭蹭的,就生了些旖旎的心思。方才几番亲密接触后的余韵仍在,景行微眯着眼,耳边是谢璋一张一弛的呼吸声,他手臂一滑,就在谢璋扣得不甚紧密的衣带中游走了一遭。
  谢璋却在此时不依不饶起来,他摁住景行为非作歹的手,用一种几乎冷酷的语气凑在他的耳边,问道:“若当真事成,谁坐那个位置?”
  景行:“……”
  半晌,他睁开眼,使了个巧劲,肆无忌惮地将谢璋浑身摸了个遍,一边摩擦着他薄衫下的肌肤,一边将他压在身下,沉声道:“床上不谈公事,嗯?”
  谢璋冷酷不起来了,景行略带薄茧的手在他身上不断点火,叫嚣着要烧断他脑中最后的一根弦。
  ……
  直到日光微
  白,朔风连绵吹上枝头,吹起了不知何处飘来的兰花香。
  京城事务繁杂,景行匆匆赶来,又匆匆离去。
  谢璋醒来时,被褥齐整地盖在他的身上,而床边只有景行昨夜留下的一包香囊,清淡的花香中夹带着些药材的味道,想来是他用来助眠的。
  他在床边坐了好一会,缓了缓酸涩的腰,便见孟鸣争掀帘而入,疾声道:“快快快承湛!”
  谢璋:“怎么了?”
  孟鸣争一愣,皱眉问道:“你声音如何哑了?昨夜受了风寒?”
  谢璋:“……”
  他张了张嘴,正欲不知作何解释,孟鸣争便无所谓地挥了挥手,道:“你若身体受得住,便与我一起去前线,谢将军稍人带话,准备行动了。”


第五十八章 陷阱
  谢澄当日的计划是趁乌尔都来西北边境之时,自己携一队兵马绕后等待时机。若乌尔都的大儿子奎尼还在乎他父皇的性命,派重兵护送,那么在前线的孟鸣争与谢璋便可以趁此机会攻打柔然大军。
  孟鸣争一大早便收到了谢澄的消息,于是迅速召集兵马,确认方阵齐整之后,才与谢璋一起按计划行事。
  阵队浩浩汤汤地朝着柔然军的驻扎地而去,谢璋与孟鸣争打头阵,马蹄溅起了一路的尘土。
  孟鸣争不经意一回头,就见谢璋扶了把腰,纳闷道:“你今日怎么了?”
  谢璋动作一滞,不动声色地将手放回缰绳上,扯了扯嘴角:“大概是伤寒严重,后背有些酸疼。”
  孟鸣争半开玩笑地说道:“唉,你怎的几年不曾行军打仗就变得如此娇气了?”
  昨夜某人将他狠狠折腾了一番,惹得他后半夜险些直接睡死过去。可他不可能将此事对孟鸣争说,只好一面暗暗接下“娇气”的帽子,一面在腹诽景行。
  孟鸣争放松了缰绳,任由身下的马放慢了脚步,与谢璋并行。
  谢璋侧身看去,便能看见他微微扬起的下颚,与状似回忆的神情。
  “说起来,我在西北待了也快有十多年了。”
  若说谢璋的参军历程坎坷而曲折,那么孟鸣争则是顺风行舟,一路高歌。
  他在十几岁的时候便跟着夏履与慕容燕的军队了。那时晋朝内乱,大多百姓都过着捉襟见肘的日子,孟鸣争一家也不例外——他父亲重病,母亲为了求得一线生机,便去衙门面前求情,希望这些衣食父母官们能正眼瞧瞧他们,结果被无情地杖毙在县令府的大门处。
  彼时慕容燕的起义军正好经过,孟鸣争为了活着,便跟着队伍,成为了一名“叛军”。
  那时的愿望仅仅是能有一口饱饭吃,不必挨饿受冻,不必在深夜抱着单薄的被褥,担忧天亮后的早饭去哪里寻。
  后来孟鸣争被分到了西北一带,从微不可闻的小人物,一路晋升到了统帅的位置。
  陆姓天下的时候,世人都说那是一个软弱的时代,门外有豺狼,门内有虫蚁。在位者南下巡访时,眼中也只看得见月桥花院,嘴里只吟得了翠幕风帘。
  而后风云变幻,慕容氏攥着黄袍走上了台阶,强硬地站稳了脚跟。
  于是又有人说,这是一个闭口不言的时代。
  孟鸣争在西北打过大大小小无数的仗,却只认一个道理。
  无论是什么样的时代,战争是永不止歇的。
  他看了眼逐渐升高的旭日,怅然道:“希望我有早日告老的那一天。”
  仗打得多了,就期望着歇一歇,将目光放在寻常百姓家,看看他们过得是什么日子。
  谢璋敏锐地听出了孟鸣争声音里的情绪,笑道:“孟大哥才刚逾而立就早衰了?”
  孟鸣争一甩马鞭:“你才早衰呢,我只是不想一辈子待在这一方天地。”说罢,他像想起什么般,转头朝谢璋道,“此次与柔然交战,大约会将这十多年来的碰撞做一个了结。之后呢?你想去做什么?”
  之后啊……
  反正他不大可能会长期待在西北,此次事结,京城那处休憩好的小院大约可以住人了。
  在孟鸣争探究又好奇的注视中,谢璋微微一笑,御马先行而去。
  风将万里的残云席卷而去,天光毫无遮挡地倾泻下来,将空气中干闷的躁意驱逐一空。谢璋一行人行至贺兰山山脚时,忽闻阵阵马蹄踏尘之声,由远及近扑面而来。
  阵中出现些许躁动,孟鸣争一面极目望去,一面扬鞭道:“
  安静!”
  呵斥一出,慌乱之声渐渐止息,孟鸣争策马回身,扬声道:“前方探子回来了吗?”
  有将士上前答道:“启禀将军!没有!”
  探子未归,而远处纷至沓来的马蹄之声愈发靠近,孟鸣争当机立断地命令道:“全军听令,隐蔽!”
  在夏履死后便受孟鸣争管束的西北营将士们,在此刻表现出惊人的执行力。一队又一队的士兵在孟鸣争与谢璋的示意下迅速判断好隐蔽位置,几乎是瞬息间,整个山谷便空无一人。
  孟鸣争双手撑在马腹,与谢璋对视了一眼。
  他们此次行进的路线是贺兰山到柔然之间最近的一条路,此路段人烟稀少,平日里来往商人走的大多都是朝廷开辟的官道。远处那些杂乱的马蹄声,从数量上看,实在是不像柔然大军,倒像是一窝散乱的山匪。
  到底是谁会在此关键时刻与渝军面对面相撞?
  谢璋心中没来由地产生一股怪异的恐慌之感,他借着草木的遮挡,神情严峻,眼睛一眨也不眨地望向马蹄声的来处。
  不多时,地平线上出现了第一个御马之人,那人人高马大,身下的马毛色暗红,远远看去像是一团燃烧火焰。
  谢璋瞳孔紧紧一缩。
  那人竟是曾与他交过手的巴图尔!
  未及细想,更多身材魁梧的柔然士兵紧随其后,逐步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之中。
  谢璋目光一一扫过——巴图尔带领的这支小队顶多只有几百人,一眼就能望到头。可此时此刻,巴图尔不在军营里待着等待乌尔都的到来,带领着一支小队到这人烟稀少的穷乡僻壤做什么?
  对面的人仿若急着赶路,丝毫不觉草丛两旁存在异样。孟鸣争看着不断逼近的巴图尔一行人,目光沉静地朝谢璋点了点头。
  无论巴图尔想要做什么,都应该抓住此次机会,将他斩于剑下。
  孟鸣争不动声色地抬起手,身后便有弓箭手会意,自层层葱茏的绿意中架起了弓箭。
  马蹄声持续达达地响着,像是巴图尔的亡命之曲。弓箭手一动不动地蛰伏下来,就等毫不知情的巴图尔进入射程,一击命中。
  近了。
  更近了。
  弓箭手额间不知不觉渗出几滴冷汗,连耳边近在咫尺的呼吸声,在此时都变得分外沉重。
  只听得空气中发出一声弓箭离弦的嗡鸣之声,箭穿过障目的叶,径直朝巴图尔的眉心射去。
  众多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那支离弦的箭,期盼着它能完成使命,将柔然军中最大的威胁射个对穿。
  可方才还目不斜视的巴图尔,在此时却是像早有预见般倏地勒紧缰绳,随着嘶鸣之声,马蹄在空中滞留片刻,扬起阵阵尘土。
  而那飞出的箭,早就被巴图尔一剑劈开,不知落在了何处。
  只见巴图尔懒洋洋地环视了一遍周身的草丛,朗声道:“大渝的老鼠们,出来吧。”
  无人敢动。
  巴图尔此番动作,分明是一副早有准备的模样,此举乍看莽撞,实则处处是陷阱。
  见无人应答,巴图尔眼底的嘲讽更甚,连下颚上那层浓密的胡须都微微抖动起来:“谢璋,你还想不想让你那没用的爹活着了?”
  他知道谢澄去围堵乌尔都了!他甚至知道谢璋与孟鸣争的军队会行过此处!
  是谁走漏了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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