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富士康小说网 返回本书目录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定风波_来风至-第26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他知道谢澄去围堵乌尔都了!他甚至知道谢璋与孟鸣争的军队会行过此处!
  是谁走漏了消息?!
  孟鸣争心里又惊又怕,特别是见到谢璋脸色突变的情形愈发心惊胆战,见谢璋微微侧身,连忙一把拽住了他的衣袖,疾声道:“别出去!”
  虽说巴图尔
  此时身边唯有数百人,可保不准他还留有后招。
  然而谢璋只是朝孟鸣争轻轻摇了摇头,挣脱了袖上紧攥的手。
  既然巴图尔提到谢澄,那么他们此番的行军计划必定已经被柔然尽数知晓。
  他谢璋不得不站出来。
  况且,他和巴图尔之间还有一笔未算完的帐。
  巴图尔立于马上,见到谢璋自身侧的草丛中缓缓踱步而出,连脸上的笑意都带了分炙热,仿佛见到了积怨多年的仇人,而将其啖肉饮血的机会近在咫尺。
  谢璋静静地背靠树荫,懒洋洋地朝巴图尔挥了挥手:“多日不见你过得如何?”
  巴图尔一愣,复而咬牙切齿地道:“好得很。”
  半年前就是眼前这个人一把火烧尽了他的雄心壮志,将他在乌尔都心中的信任烧得寥寥无几。若不是大皇子奎尼看重他,将他挽救回来,恐怕现在自己已经被祭给了乌尔都皇室里那个所谓的神明。
  可他一想到战场后方发生的事,眼底的憎恨便被快意所替代。
  他在谢璋毫无惧意的目光中蓦地笑出了声:“谢璋,听说你是前朝皇帝的小儿子?哎,你们中原人可真是奇怪啊,一个养虎为患,一个认贼作父。”
  像是被谢璋陡然绷紧身体的样子逗笑,巴图尔笑得前合后仰,连眼角都带上了泪:“我曾经见过陆裕一次,你那个皇帝老子你比有骨气得很嘛。”
  城破之际,被世人诟病软弱无能只知风花雪月的晋朝皇帝陆裕,自城墙之上一跃而下,成全了自己最后的尊严。
  巴图尔仍在继续:“不如你来我们柔然,和殿下一起亲眼看看慕容小儿是怎么跌下皇位的?”
  外族以兵刃为威胁,众目睽睽之下,一刀一刀地将谢璋的伪装剥得一丝不剩。可谢璋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马上之人,将情绪悉数隐于眼底,淡淡问道:“我爹在哪里?”
  孟鸣争气得目眦尽裂,抬手间两个方阵的兵力顷刻间就将巴图尔等人围在了中间。可巴图尔丝毫不惧,只是目不转睛地盯着谢璋的神情,良久,哂笑道:“你就等着给你这个便宜爹收尸吧。”


第五十九章 父亲
  贺兰山山势颇高,行路崎岖。谢澄携着大队人马,借势掩盖在郁郁葱葱的丛林之中。
  据探子回报,不出办个时辰,护送乌尔都的人马便会经过这条路。
  谢澄在京时,埋在大批大理寺卷宗之中,连在昏黄油灯之下也能看得见根根分明的白发。可当他御马之时,仿佛再次找回了当初挽弓的勇气。
  中原与柔然之间隔着几代将士的鲜血,早已深仇积恨。谢澄死死地盯着路口,手坚定地按在佩剑之上,他身后是一整个方阵屏息以待的将士,如同蛰伏在暗处等待狩猎的猛兽。
  先出现在众人视线中的,是一座满是诡异花纹的轿子。
  轿子本是中原产物,后柔然王室觉得此物华美,便引进国都之中。而轿子在中原大多是雍容华贵之物,可到了柔然那边,便赘添了许多古老的图腾,远远看去,倒像是一个不伦不类的大箱。
  此时乌尔都正坐在这方大箱之中,层层的车帘将箱内的人遮得严严实实,只能看见乌尔都乌沉的衣角自坐垫上垂下。
  行进数百尺,紧跟在乌尔都车轿之后的侍卫便陆陆续续地出现,细细数来,大约有数百人之多。
  身后有人见状,声音里难掩兴奋:“将军!他们只有数百人,是个好机会!”
  谢澄回身看了那人一眼,不答反问道:“你叫什么?”
  那人一愣,眼中有一闪而过的慌乱。他抿了抿嘴,答道:“彭……彭河。”
  “彭河。”谢澄沉静地收回视线,再次看向乌尔都队伍的方向,淡笑道:“先等。”
  彭河于是耐着性子伏在草丛之中,默默地随着谢澄一齐等待。
  他跟在孟鸣争的麾下,早已习惯了孟鸣争的作战方式,又因进西北军营的时间短,对此人之前的功绩并不熟知,于是面对谢澄时,就多了份不以为然。
  等什么呢?短短的几里路,等乌尔都过了河,想动手都来不及了……
  谢澄,你怎么还不动手?
  又是一阵死寂般的安静。
  蓦然之间,彭河只来得及看见谢澄向山腰处某个地方瞥了一眼,而后就听见他一声令下,隐蔽在葱郁之后的将士们犹如离弦之箭窜出,顷刻间就将乌尔都的车驾围在了兵戈中央。
  在对方一片措不及防的慌乱中,彭河听见谢澄说:“有时候没把握的事,还是要谨慎一些。”
  而后就见不远处从山腰上下来一个身穿渝军轻甲的士兵匆匆入了队。
  彭河恍然——原来谢澄早就安排了人前去探路,以免乌尔都队伍之后尤有伏兵。
  他目光沉沉地最后看了谢澄一眼,而后隐在队伍中,消失不见。
  渝军在人数上占据绝对优势,是故当谢澄自后方走近车轿时,乌尔都的护卫只能徒劳地将长刀直指谢澄,不敢有多余的动作。
  坐在车轿中的乌尔都纹丝不动,谢澄按住佩剑,一步一步缓慢但坚定地走向轿中之人。
  不知哪里来的风,蓦然吹起了车帘一角,将轿中人的一只眼暴露在外。
  那双眼仿佛染上了天际最湛的蓝,谢澄却在这一眼中本能地感受到了危险,佩剑“噌”地应声出鞘,在空气中发出一声清脆的撞击之声。
  只见一只短而小的箭,此时已断成两截,正落在谢澄脚边。
  再抬头看时,轿中的人已挥帘而出。
  那人立在车上,一双如毒蛇般的视线锁定谢澄,缓缓露出一个阴鸷的笑:“谢将军,久仰大名。”
  那轿中之人哪是年迈的乌尔都,分明是柔然的小王子艾尼!
  谢澄来不及思索到底计划
  哪里出了问题,艾尼已经先发制人,挥手间大批不知从何处出现的柔然军队,幽灵般地出现在渝军后方,将去路尽数堵住。再往前看,诸多柔然军早已背靠山脚,嘶喊着挥刀朝渝军而来。
  马背上长大的民族,各个都是彪形大汉,谢澄率领的渝军如同融入水中的沙,顷刻间便被冲散开来。
  战争如同腾盛的火,无尽地蔓延天边。
  谢澄咬牙一剑刺穿挥刀而来的敌军,被滚烫的血液浇了满脸。艾尼自初始骗得谢澄上前时出现一面,便安安稳稳地居于刀枪的后方,视耳边的厮杀声如无物,心无旁骛地把玩着手中的一个小巧的烟管。
  似乎这场战争的输赢只在他股掌之中。
  谢澄仓促看了一眼,渝军的数量与柔然相比,简直如同沙粒瀚海。
  身边不断有人倒下,又不断地有人站起来。谢澄在厮杀中几乎要透支掉所有的气力,粗重的喘息从唇边蔓延至耳际,沉闷得如同被一双手遮盖住了感知。
  谢澄听见身边有人歇斯底里地喊道:“将军,我们为您撕开一条路,您现在与孟统帅会和!我们谁都可以死,只有您必须活着!”
  兵戈血海中,有将士用性命为他开辟了一条生路。
  谢澄只觉胸中有无数的情绪翻涌而上,激得他双目都泛上了血红。
  柔然军见对方主帅意欲逃离,便悉数将矛头对准了谢澄,更多的刀剑朝谢澄方向刺来。慌乱中,那个在谢澄耳边嘶吼的将士,眼见从斜后方刺出一刀,想也不想便以身为盾,挡在了谢澄身前。
  鲜血滚烫而至,自家将士的血落在身上之时,只觉万分灼痛。谢璋仓促间回身看了那人一眼,便见那个面貌稚嫩的青年,启唇无声说了句什么话。
  谢澄知道他说的是,快走。
  统帅被围困,将士应以统帅的性命为先。谢澄知道,在这战场上的每一个战士,都是无畏果敢的。可当真是以命换命之时,谢澄还是没来由地产生了一丝茫然。
  他已经许久不曾亲临修罗地狱般的战场了,也几乎忘了,这个深渊之地在瞬息间就可以吞噬人的性命。
  可正值紧急关头,谢澄并没有过多地沉湎于回忆之中。他带着身边仅剩的几十个将士,踏着前方战友的尸身,终是杀出了一条血路。
  谢澄一面不停地躲避着柔然军的追杀,一面在心中理清事情的经过。
  此番围堵乌尔都,若在计划之内,定是可以为渝军取得一个极大的优势。可如今不仅优势没有得到,还损失了不少兵力。计划落定之时,只有三个统帅知悉,不可能会走漏风声,除非……
  军中有奸细。
  念头一起,谢澄冷汗已淌了一身。
  身后的柔然军大胜之下愈战愈勇,厮杀之声震天而响。谢澄身下的马似乎也受到了影响,逐渐在放慢脚步。
  可谢澄来不及担忧自己的处境——若此猜想成真,那么谢璋一方就危险了!
  从遇到艾尼到现在,已约莫过了三个多时辰。可这与谢璋孟鸣争约定的会和时间相去了半个多时辰,他们不可能会如此拖沓。
  那么唯一的可能就是他们被什么牵制住了脚步,无法与谢澄见面。
  思至此,谢澄扬鞭狠狠地抽在了马背之上,眼中的焦灼几乎溢出眼眶,渐渐地就将追兵甩在了身后。
  在与谢璋孟鸣争一方会和的路上,谢澄又碰到几支柔然的军队,被伏击暗算的愤怒早就让他们一行人杀红了眼,即便是体力不支,也生生咬死了这群落单的大雁。
  就在谢澄喘着粗气,谨慎地环顾四周动静之时,一道急匆匆的马蹄之声由远及近地传来。
  随着几番冲杀,谢澄身边只剩下零散的十几人,但饶是如此,他们还是义无反顾地将谢澄围在中间,严阵以待。
  马蹄声渐行渐近,围在谢澄身边的一行人握紧了手中的刀剑,凝重地注视着四周。便见丛林深处,孟鸣争与一众将士粉粉出现在众人视线之中。
  谢澄心中“咯噔”一声,连忙上前问道:“璋儿呢?!”
  孟鸣争翻身下马,先是查看了谢澄的伤势,见无甚大碍才缓缓吁了一口气,道:“谢璋在与巴图尔周旋,得知此番有异,便叫我前来支援。”
  方才在巴图尔道明谢澄处境之时,谢璋便当机立断地与孟鸣争兵分两路,一路由谢璋留在原地,另一路则由孟鸣争带队,确保谢澄的安全。
  然而谢澄听完,眉间却仍未舒展:“既然柔然作出如此大的动静,那么事情绝不会如此简单。”
  他抬头凝眉道:“是谁走漏了消息?”
  孟鸣争低头:“彭河。”
  半年多以前谢璋初回西北,这个小子就曾经对谢璋表示过异样的排斥,没想到如今竟然反叛至柔然当了卖国之贼。
  “不对!”谢澄闻言,恍惚间似乎抓住了些什么,飞快地说道,“既然巴图尔是冲着璋儿去的,那为什么还会派如此多的的兵力到艾尼那里?!”
  要知道,艾尼与奎尼可是水火不容的。
  此次柔然大举进攻大渝,以奎尼巴图尔为首,艾尼顶多算是一个随军的王子,怎么能调动如此多的兵力?
  除非,谢澄碰到的,不是奎尼的人。
  孟鸣争与谢澄几乎用了平生最快的速度往谢璋一方赶,风声在耳际如鼓如擂,摧人心肠。
  若方才与谢澄一战的,并非是奎尼的人,而是艾尼的,那么谢璋此时面对的,恐怕将会是整个柔然军营的兵力。
  谢澄心急如焚,然而当赶到场时,还是被眼前的场景吓得失了魂。
  巴图尔见孟鸣争中计带走部分兵力,便趁机朝谢璋发难。谢璋身后的数千军马,在此时的巴图尔面前简直不堪一击。
  谢澄赶到时,谢璋正挥剑击飞不知从哪个方向射过来的流矢,怎奈一个晃神,那箭直入后背,登时让谢璋疼得眼前一黑。
  巴图尔带来的兵力,远不止方才他与孟鸣争看到的那么多。
  没看错的话,方才他还在其中看到了奎尼。
  谢璋额间因疼痛渗出了几滴冷汗,他痛苦地喘息了片刻,翻身自马鞍处抽出一柄长枪,在空中抡开一个半弧,将要近身的众多敌军掀翻在地。
  可他坚持不了多久,源源不断的柔然军队持续地挥刀而来,他只觉自己整个人如同一个提线木偶,再无法凝神细思敌军的方位。
  于是身上的伤口愈添愈多,鲜血与汗水交杂渗透,湿了衣襟。
  耳边是自己与他人重叠的呼吸声,彻骨的痛却让谢璋不得不张开嘴呼吸,连呵出的气息似乎都带着颤抖。
  恍惚中,他似乎听见巴图尔略带不满的声音说:“谢璋已是强弩之末。”
  而后又是一个低沉的声音,以蹩脚的中原口音说道:“可谢澄才是他们的主帅,巴图,擒贼先擒王。”
  即便是眼中朦胧万里,在此时谢璋也没来由地感觉到一阵奇异的心慌。他猝然抬头,就见谢澄骑着马,不知何时已绕到离奎尼十分近的地方,身后仅剩的十几人如同沉入江海的水滴,消融得寂静无声。
  他看见孟鸣争携着兵马朝他冲杀而来,动作在一呼一吸间无限放慢。
  彼时夕阳正盛,谢璋仓促间回头,像是预料到什么般,慌乱地张了张嘴。
  “爹……”
  如同儿时呓语。
  漫天的箭,像是临安城夏日的雨,沾染上了夕阳的剪影。又仿佛天际有仙人路过,踏碎了这片斑驳陆离的光影,纷纷扬扬地落了下来。


第六十章 围陷
  在谢璋脑海里,关于谢澄最鲜活的记忆,是在这日战时的冬末。
  残阳如血,谢澄的身影在漫天的箭雨中,如沧海一粟。
  层层的围杀中,谢澄最后拼杀出了一条血路,以几十人之力硬生生将奎尼的注意力吸引过去,为孟鸣争救出谢璋争取出宝贵的时间。
  经此一战,大渝的兵力几乎全军覆没。
  最后的最后,谢澄浑身无一处完好,一面侧躺在谢澄与孟鸣争的怀中,一面不断地咳出鲜血。
  这鲜血像涌不完似的,浸透了谢澄的领口,打湿了孟鸣争的眼眶,亦腐蚀着谢璋心上的方寸之地。
  背后的光影被逐渐拉长,追兵像影影绰绰的鬼魅,夹杂着刃光连连,天地间仿若正在经历一场浩荡的劫难。
  谢澄气息已出多进少,阖着眼嘴唇却还在一张一合。
  谢璋极力抑制住颤抖,伏身去听。
  “我知我一直是你……行动的负累……”
  鲜血呛得他不住咳嗽,却仍挡不住垂死之人想要将心底话说出口的执念。
  “谢家……咳……的忠烈,还是由我一人来成全……百年后相遇黄泉,我自会向陛下……请罪。”
  谢澄眼中已近浑浊,他徒劳地向空中胡乱地一抓,便被谢澄牢牢握在手中。
  于是仿若即将沉入一个美梦般,谢澄满足一笑,最后说出口的声音已如蚊蝇。
  “陛下……明镜不忠,但璋儿是个……好孩子。”
  谢璋眼眶干涩,喉间翻涌而出的悲恸被压抑成丝线般喑哑的呻吟。
  他听着谢澄逐渐止息的呼吸声,一时思绪如麻。耳边是逐渐模糊的厮杀声,不知怎么,谢璋突然记起他第一次见到谢澄的情形。
  同样是四面八方的金戈战戟声,他被一双粗暴的手摁在满是血液的地面上。手上沾染的粘稠腥甜而恶臭,吓得年幼的他只知嚎哭。
  剑光一寒间,有一个人挡在了他的身前,将他温柔地抱起。
  从此在他阴暗沉郁的童年时光中,便永远多了一个宽厚的背影。
  而现在,这个背影在朝他挥手告别,在告诉他,你我此生再难相见。
  ……
  许久不曾显形的梦魇又再次出现在谢璋的梦境之中,一时是生父陆裕与挚爱挽手双双殉情的场面——彼时他并非幼童,而是成年后的身长,可皇城的高墙于他来说依旧高耸入云,崩裂开来的血浆溅了他满头满身;一时又是之华在移步轻舞,一身长绸舞得上下翻飞,宛若游鹤。可一转眼,之华已倒在血泊间。
  他还梦见景行在朝他笑,那笑容先是明媚,笑得仿佛不是出自景行的脸。渐渐的,开始变得冷漠又扭曲,一双眼中满是阴毒与怨恨。
  而后他便醒了过来。
  屋内有人守着,身上的伤口已被包扎完全。谢璋麻木地撑起身子,也不知是否牵动到伤口,疼得他泪眼婆娑。
  屋内守着的人见谢璋醒了,忙不迭地推门而出。不多时,就见孟鸣争一身未换的战服,血气腾腾地朝谢璋走来。
  他小心翼翼地坐在床边,一句也不敢提谢澄的死。
  可谢璋却像失了忆般,回头看见孟鸣争眼底的血丝,露出了一个笑来:“你这是几晚没睡?眼睛红得都赶上兔子了。”
  孟鸣争沉默了片刻,低声道:“你别笑了。”
  “……”谢璋的笑容蓦然一收,冷冷地看了孟鸣争一眼,兀自下了床。
  孟鸣争跟了过去:“虽说现在时机不对,但是我还是有事要跟你商量。”
  谢璋捂着伤口在案前坐下,从杂
  物堆砌的桌上翻出一个香囊,紧紧地握在了手心,才抬眸淡淡道:“我睡了几天?”
  谢璋重伤刚醒,孟鸣争还担心他因为谢澄的死失了战意。现在看来,虽说他气血尚虚,但脑袋还是清醒的。
  孟鸣争这才放下心来,就着积灰的茶壶匆匆喝了一大口水,才道:“你伤势不重,但伤到了筋骨,昏睡了五天。”
  “奎尼打到哪里了?”
  “这就是我要跟你说的了。”孟鸣争愤恨地锤向案上,零碎的物件噼里啪啦跳了满地,“五日的时间,雍州已经失守了,这柔然杂碎不知在何处请了个军师,连取我们三座城池,已直奔兰州而来。”
  谢璋垂眸不语。
  从艾尼冒充乌尔都引谢澄入陷阱开始,柔然的野心就昭然若示。先是借着渝军中奸细的便利,处处比他们先行一步。而后以一招声东击西的招数,引得渝军兵力分散,转而包抄夹击。
  在面对谢璋性命之诱惑时,巴尔竟舍得舍弃,转而听了奎尼的命令,对谢澄围追堵截,让整个西北两军没了主帅。
  见谢璋不言,孟鸣争默默看了他一眼,低声道:“彭河一事,是我疏忽了。”
  那日在商讨讨打柔然一事时,彭河曾经莫名其妙地闯入过主帅营帐。当时孟鸣争没将此事放在心上,只以为彭河是急于讨功,方才不顾军规。
  哪知他生了一副豺狼之心,端的是卖国求荣的心思。
  孟鸣争千算万算都没能想明白,当所有将士都在拼了性命保卫家国之时,那些阴邪之辈却挖空了心思残害自己人。
  就连……就连身为前朝皇子的谢璋,如今也只是一个守卫故土的将领罢了。
  谢璋眼中的阴鸷一闪而过,他站起身来,缓缓道:“他总归会是一个死人的。”
  孟鸣争与谢璋商议了半晌,便听有人在外传报,说是兰州的州府大人求见。
  作为西北军的统帅,在兰州城中也是有住所的,然而工部在建造时考虑到军事安全与隐蔽的重要性,遂将其建造在了一个极为偏僻的地方,而兰州城的州府却是建在繁华的市中,一来一回极其遥远。
  谢璋旧伤未愈,孟鸣争便找来了一顶车轿,与他一齐前往兰州州府。
  行至路边时,谢璋透过窗帘,看到车外本应该繁沸的街头,零散地站着几个摊贩,有气无力地将身体裹在打衣中,丝毫没有做生意的意愿。
  昔日商业鼎盛的丝绸之路,如今竟萧条至此。
  谢璋看了一眼,便退回到车中,面色沉郁。
  孟鸣争叹道:“百姓们大约也知道柔然即将南下兰州的事,纷纷到中原谋求生路去了,之前的贺兰山一役已经让他们生了恐惧。”
  百姓担忧的,无非就是衣食住行的琐事,多年来或软弱或武断的朝廷,早就逐渐消耗掉了他们的信任。
  可身为将士,却一步也不能退。
  谢璋:“我们的兵力还剩多少?”
  孟鸣争:“不到三千,粮草也只能最大限度地撑两个月,若要对抗柔然,需要朝廷的援兵。”
  谢璋知晓慕容燕久病卧床,如今是景行在摄政主事,关于援兵的事心中便有了盘算。
  两人一路走过兰州的街头,满目颓势,孟鸣争索性就将车帘拉下,眼不见心不烦。
  马车停下的时候,已过了午时。赵州府正等在门口,接待孟鸣争与谢璋。
  在朝中势力分锯的时候,赵州府躲在山长水远的兰州过他的闲散日子,如今柔然发难,这个年轻的州府大人便按捺不住,匆匆找上了门。
  孟鸣争与谢璋刚一落座,赵州府就忙不迭
  地说道:“兰州的地方兵力可以收归西北军,两位将军意下如何?”
  兰州地处关隘,慕容燕特令兰州州府为三品官员,拥有独立的地方兵力。如今柔然兵临,这块肥肉被赵州府送上门来,虽然也在情理之中,但孟鸣争却在其中品出了点怪异之处。
  他与谢璋对视一眼,道:“我前几日已经将战报加急上告朝廷了,相信不日摄政大人就会派来援兵,赵大人,兰州的兵力还是握在您手里比较好。”
  赵州府一听,急得拍案而起:“你们不知道吗?景行那个小人已经说过不会派援兵了!”
  “什么?”谢璋一愣,疾步上前,连眼中的惊惶都忘了遮掩。
  赵州府说:“前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