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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到古代当名士-第10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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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可是将耐火砖用在炼铁炉里,可连续不停地出铁水,不须隔些日子便重立新炉么?”
  他满含期待地看向宋时,两位同僚也一样被他勾动念头,眼也不眨地等着宋时答话。宋老师也不吊着他们的好奇心,扫了几位对冶铁技术发展还不够理解的文科生一眼,对真正懂行的卢员外他们点了点头。
  正是如此。
  本朝所建的瓶型炼铁炉水平已经十分先进了,只差材料不足,不够耐火。加上一层耐火砖后,这炉子的寿命长了,出炉的铁成本自然也降低了许多倍。他还查到了一样能在原炉里加稻草、黄土炼熟铁的传统技术,教给了一位听主动上汉中府寻求合作的略阳大族族长范中书,请范家给汉中府专供擦生农具。
  范中书的中书虽是花银子捐来的,头脑却极清醒敏锐,一眼就看出了耐火砖在冶金上的意义,早早就到汉中求购耐火砖。
  恰好宋时那时有意改进钢铁工业,就和他签了两年供农具的合同,而后不仅给了他耐火砖,并连炒熟铁、盘钢、灌钢的技术资料也教给了他,用范家铁矿做了自己的冶金实验室。
  如今果然是成效不凡,送来的农具比从前竟能节省下二三分成本。
  他掩去其中不正当交易的部分,只说范氏也是好学新技术、热心地方建设的儒商,与他志趣相投,从他这里听了些南方炒钢技术后便能改进自家炼铁炼钢之法,供应汉中府这样优秀的农具。
  若户部这几位员外郎有意学习新法,他跟桓先生自然也要倾囊相授。来日功课不忙,能抽出工夫外出,他便叫属下心腹带路,引他们到实地考察一番。
  卢升三人朝他拱起双手,敛眉谢道:“宋大人心底无私,真令人敬佩。”
  但是这个“功课不忙时”是什么时候?他们都几十岁的人了为什么还要忙功课,甚至要从文山题海中特地“抽工夫”去干圣上交办的正事?
  失口失口,他们学校自然不是那种搞题海战术的学校。
  汉中学院的教学制度,一向是十分注重学生身心健康的。桓老师上午连接两堂大课,中间竟没留出活动健身的时间,安排得实在有些不合理。下午是他的课,必定要把上午活动不足的问题弥补回来,让同学们充分锻炼身体。
  宋先生慈爱地说:“虽然如今天气尚寒,农田还没解冻,可经济园里建了温室大棚,同学们可以到大棚里活动活动筋骨。”
  分发给锄镰镐大家可以拿着上路,到实践基地之后,宋老师会亲手教同学们使用。抢不上的也不要急,暖棚里还有犁、耖、方耙、耧车之类大型农具,足以让同学们都体尝到农耕之乐。
  这个……他们虽然肯用心学习农桑之事,不过农耕之乐……不是乐在看看田间瓜果累累、粮食丰产,百姓欣然笑乐,再以之入诗入赋么?
  庶吉士常申低叹了一声,上前问道:“如今元宵才过,外头野菜野草还未泛绿,宋大人要带我等领略农事,莫非是要去种出方才席间所用菜蔬的暖房?”
  那暖房能有多大?寻常富户家的暖房不都是于地窖中烧火炕增温,以盆栽蔬菜花卉于其上么,怎么还能挥锄动土?
  难不成他小小一个汉中府,还能像宫里一般在花园中建屋庑、烧地龙,建起几间屋子大的花房暖室?那要废多少柴炭,汉中府竟然供得起这样的花销?
  众人刚学完代数,不禁代入京里花房的成本和想象中暖房大小计算了一回,得出一个惊人的数字——
  他们进了汉中府以来,只见市井繁华,百姓安居乐业,宋三元不竭民力,竟又能建起这样大的暖房,难道就凭这三十一块试验田的丰收?可一块试验田不过一二亩,便一亩能产千斤粮食,左不过能收几百两银子,如何供得起这般花法儿?!
  户部、工部几位员外郎震惊地问:“宋大人如何供得起这样大的暖房?”
  因为建棚所用都是自家生产的东西,成本低。
  宋先生给学生们讲冶铁时,桓副校长便已默默踱出门外,唤人备下车马,安排学生们到经济园里实习。
  他们之前没进过工业园,心中只存着个高大烟柱的印象,走到园区外便盯着烟柱,想看看它是何等巨大的烟囱里排出来的。然而进到工业园里面,他们竟顾不得寻烟囱,目光就被一片闪动着流丽光泽,四面建着落地窗的平顶厂房吸引住了。
  那间房子门窗上镶满透明无色玻璃,远远地即可透过玻璃看到满地绿意。更令人震惊的是从门窗玻璃望进去,稍稍将目光抬向上方,便能看见一片在玻璃后显得格外滟潋的天光云色。
  那房子竟连房顶也是玻璃镶的!


第197章 
  当今市面上玻璃器皿虽然不少,可一块掺着杂色的普通窗玻璃也得四五钱银; 这等透无暇的玻璃更要贵上数倍。汉中府城外一个收容流民的经济园中; 竟建起了整座玻璃顶的房子; 说出去有谁敢信?
  众人在周王府,乃至在京中都不曾见着这样奢侈的用料; 甫一入园便受到一波冲击,震惊得几乎说不出话。
  虽然这也不违制……可他怎么想起建这样奢华的暖房的?还用这暖房种菜?
  工部员外郎季琛忍不住问道:“宋大人这暖房是花费了多少工料?汉中府竟如此富裕么,或是大人……”
  要说宋时敢截留汉中府的银子盖暖房; 他也不信。汉中府衙对面就是周王府; 纵是桓佥宪念在私情上不管他; 难道整个府衙、周王府上下都能眼见着他一个知府在亲王驻地大肆搜刮?
  除非这玻璃大棚也与种嘉禾有关系?那他们以后往各地主持农耕事务,莫不也要搭建这样的玻璃暖房?
  他脑中霎时转过这个念头; 眼巴巴地看着大棚; 只等宋时解释。
  宋时并无卖关子的打算; 当即答道:“这玻璃就是经济园中自建的玻璃厂烧出来的; 成本不高。也亏得汉中天台山有石英矿,才能烧出这种剔透如水精的石英玻璃; 若是别处; 只能用砂砾烧制普通玻璃了。”
  他边说边带人走向暖房; 伸手推开门; 打开了一个温暖湿润得不似冬天的世界。
  众人在门外便感觉到一阵热气扑面而来; 进到房里更觉潮湿闷热,仿佛一眨眼就从初春进了盛夏三伏,身上厚重的衣物闷得人无法呼吸; 细密的汗珠一下子便从额头、颈间沁了出来。
  再看这暖棚里干活的庄户,个个都穿着短衣短裤和草鞋,甚至连裤腿都高高挽着。
  宋时等他们都进到大棚后便关了门,在令人窒息的闷热中介绍道:“这大棚顶上和四壁都是玻璃,日光透过玻璃照进来,而外头寒风又进不来,白天就十分温暖。”
  这可不只是温暖,简直热得难受了。
  众人苦笑道:“昔有野人献曝的故事,世人还要笑那野人所知浅陋,将日晒的温暖说得太过夸大,而今我等可都信服了。若无寒风吹拂,这曝日之暖岂止比得高厦奥室,直可比得烧热的火炕火墙!”
  虽然是在专纠风纪的佥都御史面前,他们也有心抛下体面,脱件儿衣裳了。
  好在桓御史体贴他们,主动建议:“暖房里闷热,我等在外头穿的衣裳太多,须脱换几件才好行动。这暖房里有小憩的房间,咱们且去更衣。”
  暖房西北角上连着一座小实验室,供学生过来做观察记录,试验杀虫剂、肥料之用,在实验室内侧就有供人更衣、休息的暖阁。众人到那里脱换夹衣,穿上宋老师安排人送来新的薄布夏衣、布鞋,喝了几口冷饮,这才稍稍止汗。
  但静下心来之后,他们又查觉出一点异样——这屋子分明不是玻璃顶,窗子也只是普通大小,怎地竟和那花房里差不多热?
  不对,热意竟是从脚下透上来的。之前穿着靴子不觉得,换了薄底布鞋之后才发觉地板竟是热乎乎的……
  遮莫是在地下通了地龙?那暖房里可也通了烟道?若真如此,想必这地龙是要日夜烧着的,不知一天要烧进多少柴炭?
  几位官员被他这豪气惊得咋舌,纷纷追问,宋时却只抬手朝天上一划:“我这里日夜开炉炼煤膏、烧玻璃、锻白云石,那些烟道里排出的烟气足以供整个园区烧地龙、火炕,何须再烧柴炭?”
  他眉宇间流转着淡淡的矜傲,微微勾唇:“当日我从四川请来高手匠人,改造管道,能将炉中煤烟气分成小股通入地下深处的烟道,给这花房地下均匀供暖,故此这暖房地面便能耕种。“
  这就是联合生产的好处,即便看似无用的废气、油烟、废渣也能再行回收利用,作为另一处生产的能源或原料。
  就比如煤焦油,比如矿渣水泥,再比如他这暖房——别的地方没有经济园里这样的煤烟热力资源,自然建不了这样的暖房了。
  他端起桌上清凉的梨汤,一口而尽,抬臂引向房门:“天色不早,该上农业实践课了,这堂课由我主讲,桓先生助讲,同学们请吧。”
  桓先生十分满意他给自己造出的这个副职,唇角微弯,向他浅浅颔首,转过脸又摆出一副为人师表的严肃神情对学生们说:“今日宋先生所学,皆是千百人尝试出来最优的耕作之法,众人不可轻视农耕,须得用心记忆。”
  这是自然,他们就是学农耕来的。
  十位学生也摆出学生自觉,拱手应道:“我等自必听从宋先生吩咐。”
  虽然这花房里闷热潮湿,众人还是颇为坚忍地进到花房,依着宋祭酒和桓副祭酒指点的姿势拿起锄头刨地,或用镰刀割草、钉耙耙土,乃至以身代牲口,拉犁、拉镂车……
  宋先生教起学来跟他本人平常接人待物的态度直是判若两人:那些农具拿起来便不许他们撒手,每个动作都手把手的教,连呼吸节奏都要传授。举手投足都有固定位置,稍有差异,他就直接上手纠正,还让棚里正在锄草、洒药、摘菜的庄汉放下生活,来给他们做示范。
  而桓先生……
  唉,桓先生教数学时就已展露出了严师之姿,这时候也跟自己的课上一样罢了。
  他不光帮着宋先生上手纠正,还叫人取了个沙漏来计时,做几时歇几时都由他们把握,将人支使得似个提线木偶,一丝一毫都不能错。
  严苛到这地步,竟不是学做农活,而是学什么绝世武艺了!
  这十位天使跟着宋、桓二人指挥干了不知多久,身上已遍体出汗,呼吸困难,只恨不能直接晕倒在这里。
  奈何他们不是寻常文弱书生,而是朝廷千挑万选、廷推公议出来,年少刚健的能臣。直干到他们的身体已完全记住了使用农具的姿势、节奏,连呼吸都自然而然地看着宋先生所教深至腹腔,也没有谁被累晕过去。
  最后竟是宋先生主动喊了“下课”,他们才结束了这场艰苦的实践课。众人仿佛才从麻木中清醒过来,扔下手中农具,摇摇晃晃地走到田埂边,也顾不得干不干净,直接坐了下去,深深叹了几声“累”。
  他们虽说也是耕读世家出身,甚至有几位御史、员外郎亲自试过锄田担水,那也都是家中有闲田,自己有闲情,为体味农家乐趣而做的。可今天这场“实践”,却真真正正叫他们领教了什么叫“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什么叫“竭兹筋力事”……
  几人饱含苦闷地议论着:“只怕晚间回去,连笔都提不起来了,桓先生再留功课,如何做得?”
  桓先生离得他们不远,听见这半是抱怨半是试探的话,只轻笑一声,和蔼地答道:“诸位放心,我来时路上仔细察看过众人行走、骑马的身姿,猜度得你们做得多少活计才会伤身。今日宋大人教你们做的,其实还不算什么,稍事休息也就歇回来了,不会耽搁晚上做题的。”
  他这个老师也跟着纠正了一节课的姿态,还觉着自己回去能刻印卷子呢,想来他们做题也不成问题。
  他又唤人来给学生们送了凉饮子,拿托盘盛着送到众人面前。庶吉士常申摇头笑道:“罢了,做了这么久的活,我怕手臂累得发颤,把这水洒了。”
  他机智地找那庄户要麦秸喝水,身边另一位方庶常却等不及,拿起杯子一饮而尽,而后托着杯子愣愣地看着手腕。
  怎么了?难道伤了腕子?
  赶紧请宋大人寻医官来,只怕方庶常这回是累伤了筋骨!他们这些人也没有狠干过农活,这一回累得过力,可能多多少少都带些伤,这实践课或可暂停一两日吧?
  众人连忙摸着自己的手腕、腰身,膝盖脚腕,试着找出哪里有受伤的地方。然而他们摸了一阵子没摸出来,倒是听方庶常那一口气吐出来,说道:“我以为定是要累伤筋骨了,怎么好像也就是有些酸涩,并无脱力、受伤之态?”
  因为桓老师掐准时间……
  因为宋老师教的姿势正……
  两位老师同时开口,将学生们耕作后不曾受伤的缘故归到对方身上。两句话撞上,只听两道如金石坠地的声音融在一处,还分辩不清说的什么,两位老师就都笑了起来。
  一面笑着,一面打着眉眼官司,你推我让地要把功劳推给对方。
  两人目光渐渐缠绵起来,田埂上坐着的学生们也有眼色,低了头不看他们无声的交涉,倒一把抓住送水的庄户,低声问道:“宋大人教的这耕种法可是有什么特别之处?”
  确实有,他们当初也学过。
  不过比这群大人们练得苦多了,时间也长得多了。但是工夫不负苦心人,跟着宋先生学了这种严格到近乎严苛的干活技法之后,他们耕田的速度比平常快了两分,且干活时再不会像平日那样干着干着就疲累难当,使不出力气,反倒力气绵长。
  初干的时候不是很快,容易被那些肯出力的老把势压住,但他们这些学了新法的人干的平稳,从头到尾都是一样力气、一样速度,干到后来便能居上,也不会精疲力尽。
  “这也是宋大人能种出嘉禾的缘故之一?”
  不是种出嘉禾的原因之一,而是能亩产四百斤的原因之一。宋大人轻轻摇头又点头,敛起笑容,正色说道:“往后众人还有很长时间可以练习,先在这暖室小田里练会动作,等到春三二月,咱们再随劝农主簿下大田实践。”


第198章 
  时节时节,过了春三二月; 乍晴膏雨烟浓; 太守春深劝农。农重农重; 缓理征徭词讼。
  ——《牡丹亭·古调笑》
  过了惊蜇,天气便一日日晴暖; 春雨淅淅沥沥地下过几场,便到了草木返青、野菜春笋渐渐冒头的时节了。宋太守也专门抽工夫,领着桓佥宪、来学农的十位中枢要员; 以及汉中学府的研修生一起去了城北一处实验田; 实地体验小麦返青期管理。
  这十位大人趁元宵长假时密集接受了几天科学耕种技巧训练; 之后两位老师各自回衙办公,他们则跟着汉中学府的学生一道继续练习巩固姿势; 如今拿起农具; 俨然就是个积年老农的架势。
  那些学生们都是捐资进校的世家子弟; 原先还因被迫学农抱着一腔时不我予、所遇不淑的委屈; 如今见着储相、御史、五品员外郎这样的大官儿也要抡锄头下地,顿时都心平气和; 甚至带上了几分骄傲的心态。
  这汉中经济园的暖房是他们先垦的; 这宋三元的试验田也是他们先下的!
  哪怕对着朝廷派下来的天使; 他们也敢在田间争一争高下!宋校长将他们领到城北一处实验旱田里; 叫他们尝试在大田中松土; 这群少年书生都暗自把来进修的天使们当作竞争对象,赌咒发誓地要比那些朝廷大员松得快,松得好。
  然而他们暗地比较的对象并不没意他们; 而是把目光落向这一片初见绿意的土地。地面上积雪早已化尽,地面干结成块,麦苗低低地贴在地面,穗尖有些发黄,没有麦苗覆盖的田间还有些杂草冒头。
  与他们印象中、期待中满田密密绿意的景象差别还真大。
  宋祭酒拎着衣摆踏到田亩间,随意选了块地方蹲下,托着苗叶细看了一遍。桓凌也蹲在他身边,按着帮他抄印过的论文上那些知识点对照叶面情况,又招呼学生们也自挑地方,在这田间各处观察。
  众人散得均匀,不一时便将整片田地的状况看遍,回报宋先生,说是没有多少冻得暗青脆弱,叶尖焦黄的。宋先生轻轻拍去掌上灰尘,满意地说:“倒是安全越冬了,些少活不成的,也还来得及补种。只要返青期管理好,早分蘖,一亩地多产出几十斤不成问题。”
  北方一亩麦田平均也就产出七八斗麦子,算成市斤都不到一百斤,他开口随随便便就敢说增产几十斤,搁在别人身上,听的都得以为他疯了。然而宋时就是个能把水稻亩产提升了百五十斤以上,种得出一茎十三稻的嘉禾的能人,众生听着他的话只觉激励,恨不能立刻挥锄翻出个丰收盛景。
  宋老师给了他们一个鼓励的笑容,轻轻拍手,让他们安静下来,温声道:“诸位同僚虽从京里来到汉中不过月余,但也经过密集训练,想来松土、锄草等事都难不倒你们。今日咱们实地比试一回,就比谁松土、锄草到位,谁的姿势最正确,久劳而不伤筋骨。”
  做得好的,宋老师请看戏。
  新戏。
  宋校长刚想出个大纲来,还没找人润色成稿呢,就写能如咱们这些人般种出丰产嘉禾的农户的故事,叫作《多收了三五斗》。
  他不大记得这篇课文是小学还是初中学的了,也不记得具体内容,但却深深记得读过那篇文章之后压抑而无力的心情。
  谷贱伤农,谷贵饿农。
  丰年里百姓本该过得比平常年景好些,可他记忆中那篇课文里的农民却因为丰收之后粮价被压得极低,日子过得更悲苦。
  今年他们汉中府下辖州县就要推广高产水稻种植和施肥方法,若解决不好丰收后稳定物价的问题,那么今年水稻丰收后,说不定课本里的内容就要变成他们汉中府面临的实际问题了。
  他压抑着心中的隐忧,神色平和地跟众人说起这排戏的计划,诸位天使却不知道这本戏原型是个怎样悲凉的故事,一径兴奋地说:“真是贴近时事的戏本。虽是写小民之事,亦是盛世之音,不必比冬天的岳飞传差!”
  一旁更了解他们校长的学生们却只微微笑着,用充满睿智和怜惜的眼神看向这几位朝廷上官。
  宋先生请看戏,看的是只有个梗概,尚未写出的戏,那不就是请人写戏词、修改润色么?当初他们县、府学里最出色的才子,在汉中学院蒙学部任教师的,都这么给宋祭酒看过戏的。
  不过这话当着两位祭酒的面只能看破不能说破,他们默默交换了眼神,只上前拱手请命:“祭酒可安排学生们在何处锄草翻田,我等必当竭力而主,在上官面前为二位祭酒和咱们汉中学院争个面子。”
  众天使倒没想觉到这群学生还想在锄草翻地这种不在学生本职的地方与他们争竞个高下,只羡慕他能调教出这些体贴懂事的学生,含笑夸赞:“这些学生都是好苗子。今年科试也将开了吧?不知汉中府又要添多少生员,若使都能教导成这般懂农事,敬师长的模样,来日自又要给朝廷添许多栋梁之才。”
  过奖,过奖,他们研究生院的学生现在还都是花钱择校的呢。不过新科秀才中试后,倒是可以给蒙学和职校部分添些教官,往后让本府贫家子弟都来念书。
  宋老师有了面子,待学生就越发和蔼,体贴周至,命人从车里拿出了一堆簇新的黑色绣大红花的头巾,亲切地分发给学生。
  如今汉中工业园大气污染问题减低了些,工人出入只带口罩,这些织好的纱巾堆在库里没人用,正好给他们当个防晒劳保用品。不光有头巾,还有草帽、手套,所有防护用品一人一套,官人们也有,都不要客气。
  如今虽然是早春,阳光不灼烈,可晒久了还是会伤到皮肤。
  他们做官的人,除了自身业务水平,形象也是很重要的。万一哪个下田劳作久了,黑得皮肤黝黑,考试时考官不喜,回朝后天子见弃,可就是他们对不住人了。
  宋先生分发罢了劳保用品,指定他们每人垦哪行土,临行动时又叮嘱了一遍:“此次翻地只要浅翻,以锄草为主,不可翻得太深。”
  小麦中耕松土出于提高土壤温度、保水保墒的需要,他们之前上课时反复讲过,宋时只提醒了几句,并不絮言,挥了挥手放他们到田间实习。
  众人应了声喏,便拎着锄头往田间翻地,顺便铲掉生出来的杂草。
  宋校长在田垄上看了会儿,纠正了几个学生用力过猛,急于求成的问题,便慢慢踱到马车旁,拧开水杯喝了口温温的荔枝汤。
  顺手把喝剩的饮子递给跟过来的桓副校长。
  桓凌就着他的手喝了一口,看着田间拼命想胜过朝廷诸官,在校长们面前挣脸面的学生们,对他点评道:“这些少年人真肯卖力气,可见是想在天使面前展露才干的。不过他们还是年轻,不知朝中事,这些来学农事的天使却是管不得科考与吏部升迁的。”
  但这些少年人有些笨拙却十分真诚,用力全力的表现也是值得夸奖的。
  他们年轻时不也干过这种事?他们当初在武平县时,宋时也是千方百计投得黄大人所好,借御史之力打击那些把持地方权柄的豪强么。
  宋时听着他的话,忆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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