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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到古代当名士-第7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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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恐怕是他沾了桓小师兄的光,有周王府的长史来迎接他了?
  他撂下车帘,朝桓凌眨了眨眼,含笑说道:“这是周王殿下派来亲迎你的?看来属下是沾了我们佥宪大人的光了。”
  桓凌轻笑一声:“也不全对。”
  怎么回事?宋时就不爱听这卖关子的,抬手戳了他几下,逼他说实话。桓凌便也不瞒他,趁着马车还未停下,凑在他耳边低低问道:“周王殿下平素常叫我舅兄,他又常羡慕咱们夫妻情深,时官儿猜猜他叫你什么?”
  叫舅……舅……不是,叫、谁知道他叫什么!
  宋时老脸微红,隔着马车朝那位着五品补服、看着像是长使的人狠狠瞪了一眼。轧轧的车轮恰好在此时停下,宋大人扶着车厢运了运气,一揽长袍下摆,站起身先行下车。
  走到车门处,却被桓凌抢先了一步,拦住他跳了下去。
  两人擦身而过时,他听到桓凌带着笑意的低沉声音在说:“与你说笑的,殿下只叫你宋大人,对你十分敬重呢。”
  他先跳下去,指挥人搬了下车的矮梯来,才招呼宋时下车。汉中府外一干正等候的官员看着他体贴小意地扶着宋时下车,心中各有思量,彼此之间眼神乱飞。
  不愧是三元及第、二甲前十翰林、御史,才能有这样放达风流的做派。不过他们原本看《宋状元义结鸳鸯侣》等小说、杂剧里写的,像是宋状元为夫、桓大人为妻似的,怎么眼前年见,却是桓大人更殷勤服侍着宋大人?
  这……依他们在家服侍夫人的经验,仿佛戏里唱的有误吧?
  诸人心中若有所思,也不敢当着两人议论,待宋知府上前见礼时都摆出一副恭敬神情,与他叙了官职、年资。
  本地首领官皆是举人、监生,府中佐贰官却都是进士出身,同知赵深是新泰十一年中试,通判苑充则是新泰十七年进士。王府长使褚秀却是桓凌的同年,中试后因服父丧,不曾选官,这回周王开府时他正在吏部排队候官,便被选任王府左长史,授了翰林检讨之衔,随着周王出京。
  一般进士凑在一起叙年资、比名资,都是为比出个身份高下,但宋时这三元已是天下无二,再送个状元来都跟他比不了了,所以这回叙年资倒单纯是自述身份罢了。
  见礼过后,褚长使便请宋时先到王府参拜。
  周王王驾在此,他既来到汉中,自必要上前相见的。宋时自不能推托,叫本府属官先回去,跟桓凌一人选了匹马,随褚长史去王府拜见。
  王府就在府治几条街外,地方敞阔,门头挂着写有“周王府”三个大字的匾额,笔致沉厚、雕工精致、字字鎏金,的确是内务府的手笔。但从外观看来,这宅子上除了一块匾,却再没有什么配得上作周王府的了。
  这座临时王府也不知是谁家府邸改造,只改了大门,屋子还是五架三间的制式,墙壁门窗都只重油过一遍,上了玻璃,却不曾大改格局。虽然院子也大,也有单隔出来的花园,但比起京里那座王府,还是颇有局促简陋的感觉。
  他不禁感叹道:“王爷这些日子可受苦了。”
  桓凌微微点头,褚长史也苦笑道:“这已经算是收拾得快了。毕竟王爷是临时派来这边办差的,路上带的人和行李又多,走得慢,我们来到这里也没比宋大人来得早几天。这王府还是上任汉中府将本地宾馆改造成的,处处都不合制,以后还要慢慢修缮。”
  宋时安慰他道:“殿下在此只是临时落脚,咱们尽力布置便是,或许殿下住不上几个月便要还京了呢?”
  褚长史道:“承宋兄吉言,但愿如此。”
  这院子只是个宾馆改的,大小有限,走不多久便到了周王所居的正院。周王已在正殿内候着,见他们进了院子,便从台上走下来相迎。
  宋时连忙谢道:“怎敢当殿下亲迎。”桓凌则要谢他放自己出府去接宋时,又借士兵护持的情份,也在阶前道谢。
  周王伸手虚扶了他们一把,笑着说:“这几天本王一直惦念舅兄与宋先生,如今你们都回来了,本王才放心。”
  他出京几个月,脸晒黑了些,神情却比在京里沉稳了许多,仿佛这数月间就长大了几岁似的。宋时忆起最初和他在庙前相见,再比较如今,深觉这几个月间周王的身份变迁之大,连他这个外人也要唏嘘。
  他暗地叹息一声,跟桓凌一道参见王驾。
  周王便将他们让进正堂,叫褚长使回去歇息,又吩咐人准备接风宴,而后问宋时:“本王在外头难得听到京里消息,却不知宋先生在京,可知道我父皇是否安好,王府中可曾平安?”
  宋时来之前特地打听过消息,能拍着胸口跟他担保:陛下好,王府平安,虽然有人弹劾,但也都不成气候。如今陛下已下旨迎立新后,朝中诸人都想做皇亲呢,盯着周王的人少之又少了。
  周王细细听着这些消息,微微点头,又向宋时拱手欠身:“宋先生素来与人无争,翰林公务也做得极用心,唯独……”唯独与他王妃的兄长有情这一段,容易遭致他那些兄弟、庶母打压。
  他略过此言,直接说:“今日先生至此,必定是本王连累了先生。”
  宋时忙道:“王爷多虑了,臣出京之事原与王爷无关,是臣自家在御前应对失当。”御前之言不能传到别人耳中,他跟桓凌说了不要紧,但不能跟周王说,便淡淡一笑,转过话头说:“臣年少时随着父亲在南方做过两任亲民官,如今做这知府,也是臣的本色,臣心中是喜欢的。”
  周王见他如此豁达,也稍稍宽怀,点头道:“既然如此,咱们便到花厅去,让本王与舅兄一道为宋先生接风。”
  到得花厅,已有小太监布置好了桌椅、看盘。当中的盘子高高低低堆叠着染成彩色,用各种猛兽模子刻出的细巧糖果,四周摆着雕着各色纹样的蜜饯。
  撤下看桌,又上正席。
  此地略少海味,只有几盘从京里带来的海参、鱼唇、鱼肚、瑶柱。但因临着汉水,河鱼河虾倒多,脆皮酥鱼、干炸鱼片、蒜烧鲢鱼、生爆虾仁、虾饼都有。最多的则是猪肉、羊肉,蒸炸炖焖、烹熘炒烩样样俱全,更有稍加腌制后裹了米粉蒸成肉鲊的,不一而足。
  春日里鲜蔬野菜亦多,青菜、春笋、嫩豌豆、蒜苔、黄瓜、新茄子……有的清炒、有的煨汤,有的瓤上肉馅烧制,都做得精洁可爱,倒还是京里宴席的规模。
  周王谦虚地说:“本王初到此地,一切从简,宋先生勿怪。”
  不简,不简,就这桌菜都能说一段《报菜名》了。
  宋时一路上没怎么吃着青菜,反正周王自己也不拿他这个……舅兄他爱人当外人了,他自己也不见外,先夹了几筷路上难见的青菜吃。
  不光样子好,味道也正宗,不愧是王府的厨子。
  他连声夸这菜肴好、安排好,周王大有面子,也含笑说道:“今日的宴席是谁备的,该赏。”
  一旁服侍的小太监答道:“这场宴席是王夫人用心安排的。之前桓大人不是去接宋大人了?夫人算着两位大人回来,殿下必要为二位接风,故早早备下了东西。”
  周王愣了愣,看着那一桌色香味俱全,不逊京中王府水准的菜肴,沉默了一会儿才道:“该赏。把……把本王那对火焰纹巧色玉盏给王氏送去吧。”
  他打赏妾室原本也是正常的事,但在宋、桓二人面前提到妾室总有些不自在,便强行转移话题,问宋时今日打算住在哪。
  是要去府衙,还是暂留王府一宿?
  宋时今日喝了酒,不能进城隍庙,不拜城隍也不能接任知府,只得请他留住一宿,明日醒了酒再去斋戒。
  ——不光不能喝酒,床笫之间那点事也得忍忍。虽然他们社会主义大好青年不迷信,可官场的规矩如此,这也算民俗,他总不好随便破坏吧。
  周王不知外官还有这么多规矩,追着他细问,倒抛开了方才提起妾室的尴尬。他舅兄其实始终都没什么尴尬,托着腮听宋时讲旧时经历——有的是他亲眼见过的,有的是他听过的,都是些耳熟能详的故事,他也听得津津有味。
  不过再往前看,他们又能有新故事了。
  到晚间宋时要借住他的院子,他直接叫人在自己炕上多铺一床被褥,不必另收拾房间。宋时明天要去庙里,两人也不做什么,就只静静躺在一起研究这个外官要如何做——
  不去想什么九龙夺嫡,只想如何把眼前该做的政务做好。
  宋时慢慢从自己的被窝里挪到桓凌那边,把头枕在他肩上,低声说:“你跟着周王,以后只怕要常要往边关巡逻,得打一副好护甲随身穿着。我安顿下来就寻处房子建厂,先做几做副望远镜给你,出巡时随时警戒。你有机会也寻两条枪给我看看,我想法配个瞄准镜试试。”
  他也不知道太祖的战争科技术点到哪一步,只知道本朝用的是前膛枪,瞄准还是古老的刀片型准星。瞄准器他已经有了思路,只不知能不能改造成后膛枪,得等桓凌帮他弄来研究研究再说了。
  桓凌的手伸到他脑后,轻抚着散开的长发,低声劝他:“慢慢来,如今已进了四月,五月间就该刈麦了,咱们先把钱粮、督运等事抓好。你毕竟……”
  毕竟在京里得罪了不少人。
  虽然有圣上庇护,可那也仅限于他一身清白无错的条件下,只要他稍有什么做得不到的,那些早盯着寻他错处的人立刻便会下手。
  宋时他在胸前轻轻颔首:“如今正是小麦灌浆的时候,别的倒不用担心,只怕雨水不好。我问问衙里阴阳生今年气候如何,再做处置。”
  汉中虽在西北地区,但属于盆地地形,历史上也是多水灾的地方。好在他在广西、福建做衙内时修治水利的经验丰富,府内水路虽广虽多,也还多不过南方,除了汉江外都不难处理。唯汉江水面太宽广,水量大,除了沿河筑堤外,暂时还没什么好办法。
  两人喁喁议了一夜,到转天早上都熬惊了,接风宴染上的酒意也消散了。宋时换上新衣,精精神神地和周王道别,住进城隍庙,叫人备上香烛祭品,择定吉日烧香行礼,而后搬进府衙,开始清点前任留下的钱粮、帐册、案卷之类。
  他这一去就再没出府治大门。
  周王听着下人描述他在城隍庙祭祀时倾倒了一片香客的风采,又听说他甫上任就开始整理本府政务,不由感叹道:“他一个翰林编修,何等清贵的人物,沦落到这浊流官任上竟也毫不抱怨,还肯如此用心公务。这般人物,留在陕西实是可惜了。”
  他可惜归可惜,却是连自己都陷在这地方,更不用提救人。也只能叫人送些吃食过去,以免他年纪轻轻便操劳过度,留下病患。“宋先生既入主府衙,只怕往后不会再往咱们王府来了。你们晚上送些吃食过去,本王只怕他家人刚到府里,安排不周到。”
  他还想提醒桓凌一句:宋先生往后要住在府衙了,舅兄有何打算?
  不过他素来腼腆,这话难说出口,再加上桓凌正计算着开春以来几次达虏袭扰边城的损失,便将这事拖到了晚上——
  到晚上天色黑透,王府将要上锁的时候,一道穿着大红官袍的身影忽然从街巷尽头走来,敲开了王府大门,理直气壮、正气凛然地说:“下官清查旧档时查觉出似乎些问题,想请桓御史帮忙掌掌眼,望请为我通报殿下与桓大人。”
  今晚事务繁剧,只怕要忙到深更,届时再出府恐有不便,还要向王爷借一夜栖身之所了!


第150章 
  俗话说,新官上任三把火。宋知府既是三元及第、翰林出身; 这把火自然也得烧得更新鲜、更热烈些; 才对得起他的身份。
  他甫一接任知府之职; 便亲自盘点了前任留下的帐册、钱粮、鱼鳞册、案卷,一丝一毫都不肯放松。做外任的帐册其实总有些差错; 仓储也多半对不上,鱼鳞册更有无数可动手脚之处……细查一遍下来,竟是从刚调任的前任知府到这衙里底层的文书差吏; 一个清清白白的也没有。
  他挑了整整一摞错处; 召府内佐贰官、首领官到堂上开会。
  满座官员都是亲眼看他盘点这些的; 对着他面前那摞纸,个个神思紧张; 争先恐后地开口替自己辩解; 也顺便替老上司辩解一句——
  不是他们贪的太多; 而是这些帐目本就有开年时先支出; 到年底收上税再清盘的习惯。宋时调来的这时节不当不正的,他们临时盘点清整; 有许多东西挪不过来; 都在想办法弥补。
  而且周王猝然来此; 他们府里还要负责整治周王府; 难免比建普通官舍多花些银子……
  宋时坐堂上听取了诸位同僚的意见; 最后摆了摆手,宽和地说:“我早年随父亲放过外任,知道咱们做亲民官的为难。咱们汉中府如今更不比从前、不比别处——周王府就在几条街外; 桓佥宪亦在王府办公,咱们一举一动都在上官眼中,稍有错失,难保要受弹劾。”
  他在传闻中是个风流多情的才子,初到府城与众人相见时,也只是个温柔可亲的名士模样。可如今拿着这些证据端坐堂上,温和平缓地说出这些敲打人的话来,却叫满座官员都如芒在背,竟连辩解都不知怎么开口辩解。
  宋时环顾一周,见这些人都叫周王和桓师兄的名头吓住了,满意地点了点头,说道:“今日本官拿出这些东西,自不是为了为难诸位,而是要引以为诫,请诸位同僚与我一道研究出个可以严格把握政务进度,随时总结、随时清理政务的治政之道。”
  他拿起那摞纸,就在脚边备着的火盆里点着,甩了甩袖子说:“本官之前算过,衙门留存的钱粮还承担得起那些亏欠,略有缺少的,本官愿自家承担。旧事以后便也不必再问,还望诸位与我同舟共济,管好汉中一地……”
  也伺候好府中那位亲王和佥都御史。
  他这一套连敲打带安抚下来,虽不能像宋江那样感动得同僚们纳头便拜,但众人看他的眼光中也隐隐带上了几分感激与信服。
  赵同知领头起身拱手,代阖府官员谢他替众人遮掩之情。
  宋时笑道:“咱们往后要在汉中府和衷共济,我坐在知府位子上,自该多担些责任。既然咱们已把话说开了,那么旧事不论,且往前看,看看咱们府今年该做出个什么样子吧。”
  他轻咳一声,背后的门子便上来,分发了几本精细雪白的稿纸给各位大人。
  稿纸是双页信笺大小,排头一行端庄大气、笔划纤细有力的《新泰廿四年汉中府公务稿纸》;这行字左边与纸页最左端印着极粗的边栏;当中是一行行细细的界行,俱是朱砂般鲜红。
  定是传说中的宋版印法!
  这印法听说是文人印法,非工匠所能学,宋大人到汉中府连个师爷都不曾带来,想必是在盘查物资之余亲手给他们印了稿纸。
  这样精致的稿纸少说也值几两银子一刀,当礼物提到人家门上都够了,宋大人实在是个大方体帖的上官。
  众人起身道谢,宋大人和气地说:“这些纸是咱们府里份例内的纸,本府只是印了格子出来,倒不值什么。这纸卷头有胶水把着,用时可用一张撕一张,剩下的稿纸不易乱,或能方便诸位办公。”
  自然是方便的!
  众人细看卷头,确实看出有一层薄薄的白色胶膜沾着,稿纸并得整整齐齐,随意搁在哪儿都不怕滑散开,实在方便。
  长官这么用心印制出的东西,做僚属的自然要极力赞美。
  宋知府被拍得飘飘欲仙,拿起茶碗啜了一小口,说道:“既是诸位喜欢,何不这就用起来?本官初到汉中,才理清了前任严大人留下的文书,尚未弄清府中细务往常都是如何做的,还请诸位大人便用这稿纸写下今年——”
  他拎起一本稿纸,点点上头“新泰廿四”年的字样,露齿一笑:“府中钱粮仓储如何补足,粮厅几时督运钱粮上京,军厅如何旧案、防备贼盗,如何劝农耕桑、开恳荒山野地,赋税如何收,有哪些劳役要做,该征发多少民夫、工匠……”
  以同知、通判与经历各厅为主,连同府儒学、六房诸文书各自都要做一份今年的工作计划。这份计划他要与严大人及再前几任知府任内的情况相比较,看看本府今年的成绩是升是降。
  他初到此地,但同知以下官员至少都是做满了一年的,今年做什么参考去年即可,没有什么写不出来的。此外,如今已进四月,他来之前的三个月里各厅、各房若已经做成了什么事,也可以写下来。
  他知道众人从未写过这种报告,或许不知从何处下笔,或许写得不全,不过不要紧,他这个领导是必定会负起责任,带领众人边学边做,掌握高效办工方法的。从今天起,每天早晚点卯后、散衙前,各开半个时辰的工作安排会议和当天工作总结会议。他在时有他主持,他要下乡考察或是放告的日子就交同知赵大人主持,非有必须在府衙外办的要事不能轻易取消。
  事事都提前有安排、有对策,哪怕他也如严大人一般中途改调往别处,也不会耽搁府中事务,留下他这几天查出的那些纰漏了。
  如何?
  宋大人笑吟吟地询问诸位同僚的意见,众人却还能说得出什么?
  赵同知与苑通判、程经历都知机起身地应道:“宋大人所言极是,我等也愿追附大人骥尾,将汉中府整治一新。”
  宋知府十分满意他们的态度,叫他们依着自家习惯回去慢慢写。五日内交上来就行,也不可急于交差,耽搁了本职工作。
  这几天暂不开全体例会,有什么事他单独找管事的官吏开会,给大家一个适应期。
  太好了!
  本府素来没有开会的习惯,别处任上也都没有,至多是府尊大人叫几个人进去商议某事,还从没有这样管头管脚的。以后的“例会”恐怕就要成例,再逃不脱,眼下能放松几天也是好的。
  众人悄悄松了口气,起身辞别宋大人。
  宋时目送他们出门,又将礼房书办招来,拿出自己新写的堂规——也就拿他在福建时定的堂规式改了改,加上早晚例会这条规矩,吩咐道:“抄几份送至各厅、各房存放,拿榜纸抄一份帖在墙上。每天早上挑一名书吏轮值,集府中在班衙差到堂规前,替他们念一遍,督促众人依本府的规章而行。”
  几位上官开例会,下头文书、衙差不用开,也得知道他这新知府的规矩。知道了他的规矩再犯错的,就别怪他从重纠罚了。
  那名书吏深深点头,捧着堂规回到礼房,交待了新堂规之事,与房里同僚一道抄写,抄好的便先送往几位大人手中。
  赵同知口中发苦,偷偷拉出两位同僚,趁大人正在衙中批复公文,三人偷偷交流了一番:这位宋府尊外表看着像个不染世俗的山中高士似的,管起事来怎么这样严?
  难不成这是翰林院的规矩,他从京里学来,就拿到了这小小的汉中府衙?
  苑通判啧啧叹道:“何时听说过翰林院规矩严的?翰林不都是名士才子,不沾俗务,成日做诗会、文会,在院中养望的么?”
  这只怕是宋三元自家的规矩严。
  不信看看桓御史到本地这些日子,不也成日关在府里办差,只偶尔随周王巡视本府几处卫所屯堡么?他也是二甲前十名的进士,曾在讲学大会上扬名福建的人物,若非家里管的严,岂能不爱与前辈们喝酒、游江、讲学、赋诗?
  必定是宋大人驯夫有方!
  赵同知年长几岁,资历更深,深沉地摇头:“这也未必。二位贤弟想想,桓大人是御史出身,都察院是什么地方?是规劝天子、纠察百官风纪之所,定然比才子汇聚的翰林院规矩严整。我看是桓大人家法森严,管得宋大人自然成习惯了。”
  早晚请安报备,岂不是做丈夫的本份?若不然怎么是宋大人晚上散了衙去寻桓大人,不是桓大人上门来服侍宋大人呢?
  这两位大人同气相合,惧内惧得光明正大,只一位程通判不大惧内,说了句公道话:“或许宋大人这般行事不是家里定的规矩,就只为了将汉中治得更好,叫周王看在眼里呢?”
  两位上官怜悯地睨了他一眼,仿佛在可怜他不懂闺房之乐。
  赵大人亲自给他解释道:“宋大人家中就是有万般规矩,如今出京在外,父母都不在堂,岂有不想松快松快的?何必定要按时点卯、散衙?必定是桓大人管得严,定要他在周王面前给自己挣个面子,他才定出这些规矩来。”
  三人想起府尊交待的“计划书”就头疼,只能靠这种议论聊以散闷。正在同知厅里说话,外头差役忽来敲门,说了声“宋大人”。
  三位大人齐齐闭了嘴,又羞愧又紧张,不觉双颊泛红,动作都有些僵硬。幸好门外很快传来了下一句:“宋大人要带工房俞书办去查看修缮周王府的砖料、泥灰烧制进程,请同知大人代掌府中事务。”
  赵同知应了一声,长长吐了口气,低叹道:“果然不可背后议论人是非。唉,宋大人真是雷厉风行之人,这就出城查看砖窑去了,恐怕到五天后也得紧着催咱们要文书,还是早些赶出来吧,例会上人多,若拿不出来可太失面子了。”
  三人心有戚戚,各自回到二堂,拿着宋大人赠的红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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