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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到古代当名士-第8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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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发花头巾呢!看那光泽定是丝织的头巾,不是棉线的,外头大姑娘小媳妇都想要了,可惜收不来。”
杨大人听别的犹可——他自己府里的下人也是给这些吃用的,只觉得他怜惜百姓。唯有这花头巾,从码头上就听人说起,如今又听人说,倒叫他有些上心,想着回头见着宋时问问那头巾究竟有什么用。
一路上听着众人说着工业园内外形势,宋知府待流民的种种好处,不知不觉便转入一条小路。路面是人踩出来的,又细又窄、高低不平,两旁是野草疏林,容不下两辆马车并行。
那辆大车上的人敬他们是书生打扮,让他们的车先走,大车落在后头跟着。
一路上因有树林遮蔽,经济中心原本十分惹眼的烟柱有时隐在叶后,只能凭着赶车人的经验在幽林中穿梭。林子密处天色也显得阴沉,鸦雀在头顶盘旋,蛇鼠之类小物从路边飞快掠过,发出一阵阵细碎声响。
江师爷坐在车上,直如船行汉江,遇上风浪般难受,手里的馍都吃不下去了,倚在光秃秃的车杆上闭目养神。正昏昏沉沉间,忽然听到身后有人喊了声“头巾”,不知怎么精神一振,便回头看去——
他们前行道路上,一队头蒙黑巾的怪人正在骑马而行,正堵严了他们的路。那些人身上都穿着灰色朴朴的旧衣裳,腰间带剑挂弓,一半身子被树荫笼住,衣领间散落着些血色斑块,在叶间光束下亮有些刺眼。
他的心也被那红光刺得有些激动,刚要喊一声“有贼”,他们大人便利落地掣剑在手,扶着柱子半站起来,冷然问道:“汝等是何人,与汉中府经济中心有何干系?因甚在此拦路?”
对面却有人更傲气地问了一句:“你们冲撞我们大老……”
“住口!休对杨大人无礼!”
“不得无礼!这位是陕西巡抚杨大人!”
两道清朗温润的男子声音从对面传来。随着这声音响起,他们身后的蒙面男子忙都跪下请罪,后头车上的小贩、两个车夫也都吓得不知如何是好,纷纷跳车行礼。
杨大人挥了挥手,道声“不必多礼”,江师爷便带士兵替他安抚百姓。
回头看见那两个带头的蒙面人抬臂去摸颈间,露出两双仿佛有些灰白肿胀的手指,又吓得江师爷不敢多看。
杨大人却看出那手上是戴着东西的,便眯着眼看向那双手上紧附的古怪织品,看他们如同赤着手一样灵活的解开颈间活结,扯下一条黑底、边缘衬花的半透明纱巾。
纱巾下露出两张有些眼熟的脸庞,神色间微含歉意和敬意。年纪稍小的那位眼里还藏着些杨大人这般年纪也看不太懂的古怪神色,似崇敬、似惊喜、似乎还有几分可惜。
他可惜什么?
杨大人自是猜不出来自历史下游的人看到名人生平被改动的遗憾,纵身一跃,轻健地落到车前。
对面两人已深深下拜,对他道了声“见过巡抚大人”。他也还了半礼,唤了声“桓御史、宋知府请起”,一面细细打量着宋时的神情。
然而等他再抬起脸来,那些神色都已收敛得干干净净,只剩下官场上一副人人都练得绝佳的体面笑容,向他说道:“下官们早已盼着大人来此处置大事。能在此处遇见,实为有缘,不知大人欲往何处?”
你们蒙头盖脸的,又要往何处?
杨大人身为巡按,又兼兵部右侍郎,正经管着他们两人,如今面也见了,微服私访是访不得了,索性直接吩咐他们:“我今日才到城外,须得沐浴更衣,才好进城参见王爷。不知你二人在此何事?来时我便见着江边有烟气冲天,可引我去看看。”
桓凌拱手应道:“下官等正在此处测算建汉水书院占地、在书院旁该铺设多宽的道路为宜。我等方才已量了一上午,还差些少尺寸便能收尾,可否由我与宋大人陪侍大人,仍留这些差役在此测距?”
杨荣的目光只落在他手上五指分开,如第二层皮肤般紧附指尖,丝毫不影响活动的手套,与他袖中隐隐露出的黑红丝巾上。
那丝巾在阳光下几乎什么也遮不住,隔着它仍能清清楚楚看见山林之景。
他本该先问流民、先问建书院之事,但一开口,却忍不住先问了句:“你二人怎么戴着这些古怪之物?这些有何用处?”
第165章
劳保用品,还能防晒防蚊虫; 大人也来一套吧。
如今已快进五月; 蛰伏的毒虫都出来活动了。他们在这老林子里搞测算; 说不准就遇见什么毒蚊子、蜱虫、寄生虫,被咬着的话; 在这缺少抗生素的时代,后果非常严重。
所以宋大人几乎是强迫着手下都穿戴得严严实实的,再热也不许敞胸露背、卷袖子卷裤腿; 不许下野河。为防这些劳保用品在干活中挂破、遗失; 他还叫人多带了几套丝巾、手套。如今杨大人看着这些东西新鲜; 正好就叫人取了来给他试用。
班头取来油纸裹着的、干干净净的新头巾和手套送到杨侍郎面前,杨荣翻看了一下; 便拿起来试戴。
宋时也拿起头巾蒙脸; 给杨大人做示范。
手套是棉纱织成的; 不松不紧地裹在手上; 五个指头竟是分开的,不碍着手指活动;纱巾薄而透气; 戴上后也不遮蔽视线。虽然乍看着一片黑色蒙头包脸的不像好人; 但看多了、自己也戴上了就习惯了。
杨大人摸着手上的劳保手套; 欣然道:“桓大人与宋大人弄出的这些东西倒颇有心思。若在榆林关外; 大漠中征战; 有这纱巾覆面,正可防风沙。还有这手套——这线织的手套仿佛不爱打滑,冬日执刀弓时; 戴着这手套便不怕弓冷手僵了。”
桓凌谦虚道:“这何曾是下官的主意。下官只知道皮子能缝手套,却想不到用线织。这是宋大人叫人织纱布做口罩时想出来的。”
织纱布用的绵纱合成粗股,再用磨得细细光光的竹针织成筒,依着人手形缝成手套,比皮手套戴着更凉快,又方便活动。
宋时轻轻道了声“惭愧”,含笑答道:“这是纱线织的,天色太冷时却用不了。若是秋冬戴的手套,最好是用羊毛线织成,更加保暖。”
汉中本地就有不少养山羊、绵羊的,山间颇有些可供牧羊的地方,养羊取毛的人也不少,不过取下来的羊毛多半是织毯用的。
西北寒冷,陕北生活好些的人家,土炕上都要铺一块羊毛毯,大户则挂壁毡、铺地毯,遮挡墙外寒气。汉中虽是盆地,气候温和,可是织毯也是北方流传的毛毯而不是蜀中的丝毯,毛纺的技术也相当精湛。
只差一个竹针编织技术。
若杨大人真要在军中推广线织手套,回头他还得办个编织培训班,教他们织手套、织毛衣、织毛裤、毛袜子……先把技术推广出去,再把织手套工作外包给全县、全府劳动妇女,也算是为百姓开拓一条赚零花的新途径。
他有承包军中寒衣的气概,杨大人却还要试试这种线织手套好不好用,打滑不打滑,于是问他们借了弓箭,亲自试射一回。
五十多岁的人了,居然能拉开七分弓,一箭射中林间栖鸦。
宋时下意识鼓起掌来,桓凌也含笑鼓掌,夸赞杨大人身手不凡。随行的差役们不管不问地跟着大人们鼓掌,倒鼓得杨侍郎有些不好意思,摇头笑道:“老了,比不得少年时。”
他年轻时也曾巡查西北边防,虽未像马尚书一般立功封爵,见了达虏也是敢提刀上阵迎击的。如今终究是年纪上来了,又在兵部坐了这些年,不如从前了。
杨大人摇了摇头,抛开这些遗憾,抚着手中长弓道:“的确是好东西,戴着全然不碍着活动,也不甚打滑,比鹿皮缝的还好用。”
他将长弓抛给桓凌,朗声道:“不耽搁工夫了,带我去你们那园子看看,后头那些百姓也是要去园外卖东西的,恐怕也都等急了。”
他也懒得回车里,便找宋时一行借了匹马,边走边问经济中心的情况。桓凌官职高两阶,就在大人身边专心答话,宋时则落后一步,低声吩咐来的几个差役到园子里通知一声,有大人要视察,叫他们做好准备。
却不料杨大人耳力极好,听见了他们的密谋,直说:“不必安排,那是百姓又不是士兵,本官难道还要看他们出操列队整不整齐么?”
杨大人惯见下头官员欺上瞒下,怕宋时这是要遮掩园中真实景况,演一出花团锦簇的太平戏码给自己看,于是提缰纵马,沿那条土路纵马疾行。
往前走过几里,水碓碎石的声音越来越响,那条小路也通到了一片平坦的土场。
土场约和一般寺庙前广场差不多大,地面十分平整,黄土上似乎洒了白灰粉,其上停着许多骡马拉的大车。
场边搭着一片灰色土屋,都是一样大小规模,房顶上竟无片瓦,且都是向一面倾斜,看起来颇为怪异。土场西南角有口水井,许多男妇在那里挑水、洗衣、生火做饭,还有些小儿在远处蹴鞠玩耍。
再往前方看去,便可见一带只到人小腿高的雪白矮墙围出个更大的空场,墙身上隔一段竖着一根齐人头高的砖石方柱,柱间架着竹栅,竹条上盘着些爬山虎。围栏正中一个白漆的砖石拱门,左右两扇大门敞着,有两个蒙黑面纱、差役服色的人守门,门上挂着个牌子,上写“汉中经济园区”六个大字。
字体遒劲有力,转折间尽绽锋芒。
院里也有许多戴着纱巾的人,有的如他们一行般蒙头遮脸,有的则只拿它裹着头发,露出的脸上蒙着块雪白的方布,用细布条系到脑后,都在忙碌而有序地做着自己的活计。
那动作竟都有几分整齐划一的意思。哪怕只是搬个石料,弯腰弯几分,起身时的姿势,搬着石料行走的步伐之类看着都有些相似。
他不禁多看了几眼,可惜隔了层纱巾遮脸,两位做陪的下属都没看出大人的眼色,没能主动替他解疑。
但他也没开口问,甚至顾不上看一眼身后停下车开始摆摊的小贩们,抖缰绳踏进园区,径自走向那一排和外头百姓土屋一般形制,外墙漆得雪白,房顶从后向前单面倾斜,看着几乎不像房子的房子。
旁边还建了几座差不多和房子一样高大的窑,窑顶树着极粗的烟囱,烟柱冲天,远在汉水上便能清楚看见这标志。
他看着那排厂房,看着窑外搬运石头、给烧好的铁炭浇水的人,喃喃道:“这就是‘汉江经济园区’,好个‘经济’,好大的气魄……”
他纵马直入大门,那两个看门欲拦,又认出自家两位大人,见这人骑的是他们衙门的马,身后跟的是他们大人,又不敢拦。
桓宋两位大人扯掉头纱,催马上前吩咐:“陕西巡抚杨大人来此巡视,除了看着火的不可轻离,剩下的工人都出来见礼!”
两个白役连忙振起精神高呼着:“巡抚杨大人与佥宪大人、咱们大老爷来巡视了,大老爷叫只留下盯着火的人,剩下的都出来见礼!”
在场边巡视的白役们忙朝里头跑去,在水碓起伏不歇的声音中将这消息传到各厂房和食堂。
院内搬运水泥粉的工人、盯着洗焦降温的工匠们都忙放下手里的活,整整齐齐地排在路边行礼。几个厂房里的工人也大步走出来,一样排好队在路边给杨大人作揖。
杨大人这回却不阻拦他们行李,而是打马进院,从排得整整齐齐的工人队列里穿过,左右环顾了一阵,直到看够了才挥挥手道:“不必行礼。叫他们接着做活吧。”
宋时明白这是领导要看他们工人的日常工作状态,便又叫差役传话下去:“该做什么做什么,杨大人正要看你们日常行事,不必紧张。”
反正这园区是汉中府的政务,巡抚大人不是来专程检查基层工业发展的,不会查的太严。只要不出安全生产事故,不出刺客,别的应该没什么大问题。
不过不知这位杨大人视察,会不会也要吃吃员工食堂,与百姓共甘苦啊?
宋时上前问了一句,杨大人反而问他:“你们这里的流民几时吃饭,吃的什么?”
也快该吃了,每天午时初刻轮班进餐,一班给两刻钟吃饭、歇息的时间。吃的也就是两荤两素四菜一汤,荤菜多半是杂鱼、河虾、骨头或是头蹄下水之类烩菜,用大陶盆满满地盛着菜,一桌一筐杂面馒头或稻粟两掺的饭。
这么多人吃饭,都上精米白面他也供不起,只能掺着粗粮。不过杨大人恐怕吃不得粗粮,他待会儿会吩咐厨房单做一份。
杨大人含笑摇头:“我比你们年轻人经过的事还多,有什么吃不了的?你们先陪我转转,讲讲这些窑里、屋里弄的都是什么,待会儿用餐时也不必叫人特地避让我,我想看看你们那些工人用餐时怎样。”
幸亏宋时平常不苛扣员工工食,不然这会儿能叫巡抚吓抽了。
桓凌怕他尴尬,从下面悄悄碰了碰他的手腕,隔着面纱给他打了个眼色。
眼风虽然看不见,但落到身上手是实打实的轻柔温暖,让人安心。宋大人回握了一把,当着领导的面偷偷传了一回情,可真刺激,顿时打叠起精神,拿出全挂子导游技术来给领导陪游。
铁炭窑、白云岩窑、白云石砖窑、高温石英玻璃窑、氯化钾车间、氯化钠车间、氢氧化钠车间、肥皂车间、磷钾肥配制车间……
唯有制备高锰酸钾在制备时有粉尘污染,且又不能戴黑纱巾,以免在室内看不清楚,洒了危险化学品,必须等石英玻璃防护镜制好才能投入使用,所以相关厂房还没开工。
三位高官一齐检查,每个窑前,每座厂房里的工人都兢兢业业地照着宋大人教的标准程序工作。
直到用餐的钟声响起,他们都有些不敢去用。还是常来的两位大人传令说让他们按平日规矩用餐,巡抚大人要与民同乐,才敢拿着自己饭盆、筷子去餐厅。
那餐厅也和大郑朝讲究人家用餐的餐厅没什么关系,就是个军训基地的食堂水准。一个敞阔的大厂房似的空房,四面窗子开得极大,糊着白纱,内中是一排排条桌条凳。
工人们也不敢冲抢,进去后便到窗口排队,拿自己的饭盆打菜,一人两个馒头,都老老实实地找座位吃饭。
杨大人从外头看着他们排队入内,安安静静地按前后坐满食堂,不禁抚须轻叹。
桓、宋两人知道他这是对工人素质满意,便问他要不要进去用餐,杨大人只看着餐厅内安静用餐的工人,带着几分赞许和激动之意说道:“桓大人、宋大人,你们这不是在安置流民,这是在养兵啊。”
明号令、遵法度、懂规矩,这是怎么教成的?他巡抚陕西,管军民两政,在军营里也少见这样令行禁止,举止整齐的队伍。这些流民才被他收纳进来没多久,怎么俨然就有了将士气度?
宋时垂下眼眸,微微一笑。
不是他们按养兵的法子养工人,而是……工人本来就是最好的士兵啊。
第166章
杨大人欣赏了一会儿他们园区工人的组织性纪律性,便要去试吃员工营养餐。
他一定要与民同乐; 做下属的也劝不动; 只得吩咐人去后厨拿几个干净攒盒; 连同江师爷和他们带来的差役的份,让厨子送来。
幸而他们园区常有御史、知府和府县里其他领导来视察; 视察时少不得要到员工餐厅逛逛,这里的管事和厨子不敢克扣太狠,四菜一汤里是实打实有肉的。
今日吃的是一道炖杂鱼、一道河虾炒韭菜、一道水煮茄子、一道老醋拌菠棱菜、一道丝瓜汤; 主食是掺着高梁、豆面的杂面馒头。大锅菜的味道说不上好; 但菜里有油水; 盐也搁的足,对这些干重体力活的工人来说就挺合适——有油有盐; 吃了才有力气干活。
杨大人也懂这点; 拿筷尖点着菜夸赞道:“不错; 人若缺盐就缺力气; 这里给流民的吃食倒不吝惜盐。”
好说,好说; 其实还是因为他们买盐便宜。他们一个知府一个御史; 背后还有个王爷; 哪个盐商敢倒卖高价盐给他的工业园?
不过这点就不必跟领导说得太清楚了; 宋时只谦虚地说:“这园区里也不是白供养流民; 都是以工代赈的。既是要让人做活,就得给足吃食,不然干久了身体就掏空了。”
杨大人点了点头; 又问他们一日供几餐,早晚吃的什么。
宋时便细细给他解释:“一日供三餐饭,午晚两顿都是四菜一汤,两个馒头或两碗饭,唯早餐不做这么多菜,只供咸菜、粟米粥。夜里巡夜值班的也供一顿宵夜,有菜有饭,都是厨子提前做好的,搁在火上热一热即可。”
因为算是以工代赈,救济流民,给的工银不多,按工作不同一日只给二三分银。
杨大人算着来时所见的人数,叹道:“这也算得上大手笔了,汉中府可还养得起这园子?”
还养得起,建这工业园有本府好心富户捐助,他们府里并不花什么钱。且如今园中所产的白云石耐火砖满大郑朝也没有第二个地方能弄出来,想订这砖的人都排到明年了。
杨大人又想起江上引动他好奇心的烟柱,隔着窗子看了一眼,笑道:“原先看这黑烟碍眼,如今知道它能养活如此多流民,倒觉着这烟柱也是好东西了。”
其实不是好东西,还是得治理。特别是焦炉煤气,里面还带着煤焦油,容易堵塞烟囱,落下来还会污染土地,必须尽早处理才好。
不过他已经从晋江文献上查到,空厂排放的废烟里有大量热量,可以用来烧水、烧锅炉,甚至将来可以搞个全厂区循环的火墙系统。炼焦时产生的焦炉煤气不只有热量,还可以燃烧,只是火力不持久,不能供烧窑、炼焦,但或者可以用来煮草木灰水。
而且焦炉气里的可燃气体是氮氧化物,能跟硫酸结合成硫酸氨——
然后他就有氮肥了!氮磷钾全齐!现代农业的基础就有了!
就是这个输送热气和煤气的技术问题还得解决一下,得去四川请个天然气井工匠来。四川自古就有利用天然气井的传统,当地人不仅能开极深的天然气井,还能用竹筒运输天然气到百姓家里烧火,说不定也有法子引流这些烟气。
他几乎顾不上吃饭,就给大人展望了半个小时汉中经济园的未来发展,听得杨大人胃口大开,将两个杂面馒头都吃尽了。江师爷今日在园子里也大开了眼界,听着宋大人讲的这些东西,几乎错不开眼。
一桌人里,唯有桓大人还安安稳稳、斯斯文文地吃着饭,有官人的体面。不过江师爷眼角余光偶尔扫过他那边,仿佛看见他把宋大人眼前那盒饭也拿了过去,自己慢慢地挑着鱼肉。
此事他倒不适合说,索性只当没看见,又抬头接着听宋大人说话。
说着说着,堂外便有钟磬齐鸣,堂内工人抓紧出去交班,外头又排上了几队尚未用餐的工人。
杨大人叫这钟声惊醒,才想起宋时一直在说话,都没歇下来吃口菜,不禁劝道:“菜都要凉了,你且吃了饭再说。”
大夏天的,菜凉也凉不到哪去。
宋时告了罪,提起筷子要吃,才发现自己的攒盒有点不大对劲——那盒炖鱼里的鱼头、鱼尾和刺都不见了,只留下一盒干干净净、还挺整齐的鱼肉。一块白生生的鱼肉搭在最上头,还留着剔骨时筷尖划过的痕迹。
还能有谁这么体贴,给他挑刺呢?
宋时心里美滋滋地,笑意悄然从眼底、嘴角流出,垂下头朝桓凌看了一眼。他倒是已经吃完了菜,攒盒几个格子里胡乱堆着鱼头、鱼刺,甚至还有些没夹好扒掉的鱼皮,可知自己这盒整齐干净的鱼肉哪里来的。
这要不是领导坐在对面,他说什么也得让小师兄尝尝自己的劳动果实啊。
他低着头一筷筷地夹鱼肉吃,享受着这份无言的关切。对面的江师爷吃得比他快些,撂筷后恰见他正拣鱼肉吃,还是整块好肉,不由得想起方才看见桓大人拿着他的食盒挑鱼肉的情形……
咳,方才不曾说,现在也还是不提了吧。
这一餐饭吃罢,宋时便提议大人先去码头客栈休息。他们回城帮杨大人传信,等周王传召杨大人到府议事。
厂区毕竟有烟尘污染,不是久留之地。
杨大人欣然同意,重扎上头巾,一行人黑纱蒙面,雄姿英发地出了园区。送他们来的车还在外头等着,杨大人却还是骑了马,只让江师爷与士兵乘车在后头随行。
他们三人并辔走在前头,说话不虞叫人听见,杨大人方问宋时:“本官见那些流民懂得列队,做活、吃饭时也整齐划一、颇有章法,你们是如何训练出来的?”
那种规范化的动作吗?
这是管理学基本知识啊。
他们历史与文化旅游专业虽然分在历史学院,本质其实也就是个旅游管理专业,这个知识点他记得牢牢的。
一百多年……啊不,四百多年后的科学管理学派的领军人物泰勒老师就身体力行,通过搬铁块实验分解细化工人劳动步骤,以达到提高劳动生产率的目的。现如今他也就是追随后辈管理科学大师的脚步做了回实验,试出了比较科学合理的工作方法罢了。
按着这种方法,工人一天休息的时间更短,劳动生产率更高,又不会累伤肌肉,工作效率不就提高了么?
劳动生产率高了,产品成本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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