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惟愿吾儿愚且鲁-第10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是澜儿说了什么……?子念当也来过。朕记得,子念来过——你们是不是和子念说了什么?”
乐意立刻苦了脸,陪着小心说:“奴才们哪儿敢,是陛下自己同丞相说的……”
“朕记不清,自然你们说什么就是什么。”李言苦笑了一下,将茶盏递还给他:“子念跟澜儿生气了?他也真是,澜儿懂什么?都是无心之言,是朕……”
他叹了口气,没法再说下去,片刻后再次问道:“澜儿呢?”
话音未落,李澜已经从外面跑了进来,十分熟练地脱了靴子爬上了龙床,小心翼翼地钻进了他爹怀里。
李言搂住了他,便觉得周身都被煨得一暖,忍不住伸手去揉他的耳朵:“澜儿做什么去了,怎么不陪着父皇?”
李澜蹭了蹭他的手,埋着脸不肯抬头。
李言笑着摸了摸他:“好了好了,不是你的错……不知者无罪。怎么,子念说你了?”
李澜摇了摇头,却仍旧埋在他怀里,软绵绵地说:“谢丞相……给澜儿糖吃。”
“是么?”李言笑了笑,神色越发柔和,小声哄着儿子:“那怎么不肯抬头?乖,让父皇看看,我的澜儿这是怎么了?”
说着托着李澜的下巴,小心翼翼地把他的脸扳了过来。
他最疼爱的小儿子好好地,只是一双眼哭的通红,肿的厉害,可怜巴巴地望向他。
李言心中一动,温柔地用拇指轻压着李澜红肿的下眼眶问他:“父皇又吓着你了?”
又觉得指尖触到的湿冷太过,不像是李澜这么暖实的孩子应有的,便细细端详起来。
李澜咬了咬嘴唇,仰着脸说:“谢丞相说……父皇不喜欢澜儿哭……澜儿眼睛哭肿了……黎掌院说,用冰敷一敷会好,澜儿才……”
李言越发觉得心头暖实,他伸手把李澜抱进怀里,低下头去将脸埋在孩子稚嫩的肩头轻笑出声:“傻澜儿。澜儿不论怎么样,父皇都是喜欢的。”
*心因性失忆,常见的创后潜意识自我保护,典型的回避行为。
第五十七章
李澜长到十一岁才第一次见到他的兄长们。
那是他父皇三十岁的圣寿节——哪怕皇帝再不愿见到妻儿,圣寿节还不许他们前来拜见就未免太苛刻。何况朝中自有仪轨。
其实往日圣寿节李言也会难得地允许妻儿们前来请安,但他会小心翼翼地把李澜藏起来。
李澜不懂事,李言却自幼长在深宫,太知道后宫的妒忌和倾轧会可怕到何种程度了。李澜的母妃已经死的不明不白,李言对自己的后宫委实没有什么信任,自然要把爱子小心护住。
因为上次提到“哥哥”的时候颇有些不愉快,李言本也没打算让李澜和自己其他诸子见面,早上接受过诸皇子和后妃的请安后,他破例留三个儿子于平章殿与晤重臣。
皇帝的儿子们多多少少继承了乃父的好相貌,乍一看就会叫人忍不住在心里暗赞一声好儿郎。皇长子李泾是个高大的少年,光看肩腰就知道英武过人不是假话;而皇帝的嫡长子李源虽然年纪小些,却更显得文质彬彬,据说读书是极聪明的,气度也好。
皇三子李沦母妃出身并不起眼,看起来也不像他的兄弟一般优秀得耀眼,但是行礼见人都一丝不苟,十分沉稳。
重臣们先前极少有机会见到皇子,皇帝虽然按照成例安排了人教授皇子们学文习武,但都是拣选的小臣,并不许重臣们与皇子们有所交接。
今次一见,倒是叫诸臣工眼前一亮。
皇帝不待见皇子和后宫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据说唯独天生痴傻的楚王李澜能在皇帝面前讨得几分宠爱——从没见过这样做父亲的皇帝,臣子们自然少不得要为皇统传续操心。
本以为皇帝不闻不问之下,皇子之中恐怕少有出色的,不意今日一见,竟是各有千秋的优秀。
天子后继有人,总归是可喜可贺的事,不论是真心假意,群臣都要向皇帝道贺。但先前丞相谢别碰了钉子的事座中也都有听闻,自然不会有人以破釜沉舟的勇气上赶着请立太子。
外戚是不被允许干政的,但皇后出身名门,陈妃更是侯府嫡女,自有交好的世家长辈拐弯抹角地为皇子们争取到了在天子面前演武的机会。李言并未多想,再怎么戒惧那也都是他的儿子,何况既然已经叫群臣见过了,区区演武自无不可。
他今日看过几个儿子,单从一个父亲的角度来说其实颇有几分满意,更不介意细细看看这几个孩子在他的不闻不问里长得成了什么样子。但作为万邦来朝的圣明天子,他接下来尚且要接受各国使臣的朝觐贺寿,暂时还无暇前去观看他儿子们的骑射,只叫他们先去宫中的小校场候着。
乐意欲言又止。
皇帝规矩重,重臣都在的时候,是没有内侍说话的份的。
他有些焦虑地看向丞相谢别,谢别注意到他的目光便看了他一眼,眼波温柔如同一汪浮着乱落桃花的春水。
半点波澜未起。
乐意愣了一愣,略低下了头,十分茫然地想,莫非谢丞相也忘了吗?
这个时候,乐然应该正带着六殿下在小校场习武强身呢……
第五十八章
李泾是皇子里最擅长骑射技击的一个,往小校场走的时候,脚下都生风。
因为是嫡子而素来心气更高一些的李源则看不惯长兄这样轻浮的样子,不甚在意地撇了撇嘴,心想你便是再弓马娴熟,在父皇心里也是争不过那个傻子的,何苦要争。
这也是他母后常对他说的话。
李源幼时还常问母亲,为何父皇不喜欢见到他,读书习武都十分用功,想着是否再优秀一些,便能得到父亲的垂顾……哪怕只是一声称赞。
如今年纪大了,一颗孺慕之心几乎凉透。父亲的宠爱他甚至连巴望都不想巴望,只记得幼年时与母后在夤夜里相拥而泣,听得母后颤声说:源儿,你读书习武不是为了谁,是为了你自己!你是天之骄子,不必与一个傻子争一时短长,将来……你父皇身子骨不好……将来……只要你足够出色……李澜算是什么东西!
堂堂六宫之主,执掌凤印,身为天下最尊贵的女人又如何?
李源抿着嘴,看着走在前面的大哥和三哥,无声哂笑。
他们共同的六弟,那个最早封王最是得宠,一直被养在父皇身前的李澜是断不可能继承大统的。
这是他们兄弟三个仅有的盼头,幸而足够富有诱惑力。
有时候李源甚至会忍不住想,除了李澜和父皇身边亲信的几个内侍,恐怕后宫里每一个人都很盼着父皇早日龙驭宾天罢。
父不慈而子不孝,能怪得了谁?
生在帝王家,总不过是这样。父皇的皇位是怎样得来的,虽然在外人人都三缄其口,但李源知道的很清楚,他相信自己的大哥三哥也不会不知道。
在父皇眼前表现得再出色又能如何呢?
任你再如何允文允武天纵之资,终是比不过那个傻子的。
有些走神的李源险些被前面两个兄长忽然停下的步子撞到,他不悦地抬眼望向李泾和李沦一同看着的方向。
他看到了一个十分俊俏的少年郎正在小校场上练剑。
三个皇子各怀心思,谁也没有出声,只是静静地站在场边看着。
少年郎身量不高,和李源差不多的个头,剑招耍得有模有样。
李泾忽然不屑地轻哼了一声,说:〃花架子。〃
李源自恃身份没说话,李沦摇了摇头说:〃就算是花架子也是有模有样的花架子。他才多大,又是……能这样,很不错了。〃
他们这边说话,场边站着的,看装束当是父皇身边得用的大貂珰的内侍闻言看过来,便匆忙向他们行了礼,抬起身的时候却是满脸的不解。
皇子们每日上午是读书的时候,下午才会到小校场练习骑射;李澜每日上午都会在小校场,习武,骑射或者就是撵着兔子疯玩,下午的时候则会陪着他父皇处理政务。
又因为李澜不谙礼仪行止无状,避无可避的大型宫宴上,皇帝是从不会带他出席的。
兄弟四个同居一宫之中,其他三个却从未有过机会见到这个幼弟。
倒真是如传闻所说的好相貌。
乐然尚且百思不得其解三位殿下怎么会在这个时候齐聚小校场,李澜已经闻声转过了头,他手上长剑漂亮地挽了个剑花,收也不收,径自将剑尖向场边多出来的一行人一指,问:〃乐然,他们是谁?〃
这样的举动太过跋扈无礼,别说是几个皇子,就连他们的从人都纷纷动怒,要去理论,但三皇子李沦抬手拦住了众人,微笑着上前了一步,问:〃可是六弟当面?〃
李澜仍然没有放下剑,大咧咧地问:〃六弟是谁,你又是谁?澜儿没见过你。〃
乐然忙过来压着他的手腕叫他把剑放下,在他耳边小声道:〃小祖宗诶,这都是您的哥哥……不能用剑指着!〃
李澜说的话足以叫人发笑,但三个皇子没有一个笑的,哪个心中都是五味杂陈不可名状,李沦脸上僵了一会儿才又挤出笑来,他伸手指了指李泾道:〃这是大哥,讳泾,魏王。〃
又指了指李源:〃这是你四哥,讳源,晋王。〃
最后才平举双手做了个行礼的姿态;只是腰挺得很直:〃我是秦王李沦,是你三哥。〃
李澜眨了眨眼,仔细地审视着他们,喃喃自语道:〃你们就是……哥哥?〃
父皇犯病的样子在心里一闪而过,李澜无意识地握紧了剑柄。
他一点都不认为哥哥是什么好东西。
只要想到他们也都是父皇的儿子,就足以叫李澜觉得不安心,何况那日提起哥哥,父皇吓得都哭了,后来又昏睡过去,所有人都很担心。
小皇子怀着先入为主的恶意咬了咬嘴唇,扭过头问乐然:〃这就是澜儿的哥哥吗?〃
乐然点了点头,陪着笑:〃正是。六殿下,这都是……〃
李澜打断了他,有些气鼓鼓地问:〃他们为什么会在这里……父皇不是不要他们了吗?〃
在皇帝面前都放肆惯了的小皇子除非是在他父皇病着的时候,否则从不知道要小声说话。
乐然根本不敢去看其他三位殿下的脸色,一头撞死在他剑上的心都有了。
第五十九章
李泾一把挥开内侍上前去的时候,李源也已经伸手去腰间佩剑的地方。
片刻后才想起他方才面见过父皇,身上是没有剑的。
便径自向场边的兵器架走去。
李沦面上仍旧沉稳,但面颊微微绷着,用力地切着后齿。这一次他没有再拦着他的兄弟。
倘若父皇偏爱的兄弟文成武德,天纵之资,耀眼无匹,他尚且可以觉得慰藉,但李澜不是。
这个幺弟除了样貌,甚至没有一点值得称道的地方。
竟还沾沾自喜,大言炎炎。
他最小的弟弟比四弟李沦还要高一点,面上的神情却与五六岁的童子也无甚差别,眼里厌恶的意思更不遮掩,叫他们这些不被父皇看在眼里只得小心做人的皇子心里越发酸胀。
李澜正和乐然抱怨,猛地转过头,就看到他的两个哥哥各自提剑下场。
……只有李沦站在场边,但也没有阻拦的意思。
李澜眯了眯眼,再次举起剑来,直指着他的两个兄长。
李源扬了扬下巴,阻住气势汹汹的李泾道:〃本王和六弟年纪近些,还是本王和六弟先搭搭手,省的父皇觉得大皇兄以大欺小。〃
宣政殿上,刚刚接受完使臣朝贺的皇帝举起手中的蝉翼玉杯接受使臣们祝酒。掌中玉杯薄如蝉翼,是极为难得的珍宝,本有一对。李澜爱不释手,向他讨了一个。
想起爱子的时候皇帝的表情便会柔和许多,他将酒杯举到唇边,忽然颜色一变,转头几乎是喝问乐意:〃澜儿这会儿在哪里?!〃
……
李言来的时候就看到李澜正和他的嫡长子拿剑互相指着,三尺青锋刃光如雪,映着天光,白得叫人目眩。
李言觉得目眩。
李沦因为没有下场的缘故,第一个看见了他,急忙跪下行礼道:〃儿臣拜见父皇。〃
他的声音不大,但也没刻意压着,李源和李泾都听见了,纷纷收了剑跪下行礼叩拜。
唯独李澜闻声,只是怔怔地转身向他这边看来……连手里的长剑都不曾放下。
李言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李澜。
身量高挑又俊美非凡的少年转过身来时两眼还是淡漠的,好似世间万物都不在乎,黑白分明的眼不仅不蒙尘垢,更无余子,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
他转过来时的眼神犹是方才看他四哥的眼神:冷漠里带了三分嘲讽的意味,更带了一线敌意。
他一手养大的少年就像是一汪清池,眼里每一点情绪都很分明,根本不用费心去读。
李言对上这样一双熟悉又陌生得可怕的眼睛,更是被他用剑指着,竟是觉得晕眩。
他无意识地向后退了一步,又退了些,乐意连忙扶住了他,小声又焦虑地唤道:〃陛下……〃
李言顾不上他,猛地推开了乐意的扶持,抬手指着李澜,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李澜像是才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眨了眨眼,顿时惊到了,他唤了声〃父皇〃,下意识地想要迎上去,走了两步才想起来自己手中还握着剑……剑锋所指正是他的父皇,更是慌乱不堪,吓得连忙缩回了手,任由长剑当啷一声落在地上。
李源和李泾的嘴角都扬了扬,极轻极快的小动作,根本无人能察觉,
李澜早顾不上他们,匆匆向着李言扑过去,无措地叫道:〃父皇……!〃
李言的手仍指着他,指尖微微颤抖着,只不说话。
李澜小心翼翼地握住他的指尖,觉得冰凉,连忙用手搓了搓,又捧在手里呵气,将他爹冰凉的指尖捂的热了,才小心翼翼地,第三次唤道:〃父皇?〃
李言慢慢地抽出手,猛地抬高了手,一个耳光就甩在了李澜脸上:〃谁许你对你皇兄刀剑相向?!〃
李澜被打的懵了,捂着脸半天回不过神。
兄弟相弑是李言一辈子的心病,何况李澜甚至用剑锋指向了他。
甩了李澜一耳光的手仍旧压抑不住轻颤,他也不愿看李澜茫然不安又委屈的脸。
……他什么都不懂,不教而诛,这对他不公平。
……不,倘若不是他的澜儿,凭谁以利刃对着天子,都是罪该万死。
李言抬手扶了扶额角,转身便走。
李澜的眼泪都下来了,带着哭腔在他身后又喊了一声:〃父皇!〃
李言脚步微顿,片刻后走的更快。
李澜哭着追了过去。
小教场上留下的人眼看着天子走远了,皇长子李泾当先起了身,拂袖掸去衣上的尘土:〃这下有那个傻子的排头吃了。〃
李源却没有回应他的洋洋得意。
皇帝的嫡长子仍旧跪在地上,修长的手指狠狠地抓入黄土里,几乎是在颤抖。
李泾尚且不解,李沦已经叹了口气。
他看的太清楚了。
从头到尾。
这场闹剧,从头到尾,他们的父皇,连看也没看他们这几个儿子一眼。
第六十章
李言一面走一面用力地吸气,眼前是刃光如雪剑锋所向,李澜眼里的敌意一遍一遍地扎进心窝里,疼得他五脏六腑都绞作一团。
如果不是李澜,他今天肯定是要杀人的。
可现在他居然无暇生气,一味地觉得喘不过气,似乎不再用力些吸气,立时三刻就会叫脏腑间的窒迫感逼死过去。
李言咬着后槽牙,用力地捏紧了拳,修剪整齐的指甲深深刺入掌心,眼前那一截刃光却在天日下昭彰地晃他的眼。
他猛地站住了脚闭上了眼……在那一截刃光将人刺个对穿溅他一脸一身的血之前。
乐意立时停下,小心地问:〃陛下安好否?〃
李言咬紧了牙关不说话。
他尚有五分清明,竭力站稳了不想跌进那颠倒的恶魇里,但眼前满是剑影血光缭乱纷落,七弟李亶惨笑着将一口血喷了他满面,他睁不开眼。
那段刃光却破开满眼血色直逼过来,他艰难地抬眼想要避开那叫人目眩的刃光,李亶的脸却成了李澜的……那双眼黑白分明,含着一线敌意,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
一剑穿心。
乐意心都悬到了嗓子眼,眼看着皇帝咬紧了牙闭着眼,猛地晃了晃。
乐意正要去扶他,但就这么一会儿李澜已经从后面追了上来,小皇子哭的泪眼朦胧,美如冠玉的脸上明晃晃一个掌印,可怜极了。
他从不懂看什么脸色,径自扑过来就抱住他的腰,喊着父皇紧紧搂上去,天崩地裂都不肯松开的架势。
李言本就站的不稳,这一下脚下踉跄,几乎被他扑倒在地,整个人径自往地上倒。
乐意觉得自己张开嘴心肝就会直接从嗓子眼里跳出来,跪着去垫都来不及,满心都觉得这次是死定了,却看见李澜愣了一瞬之后抱着他爹的腰,生生拧腰后仰,搂着他爹向后栽倒去了。
乐意这次真的是要把心肝都吐出来了,连滚带爬地向后抢过去都阻不住六殿下抱着皇帝重重地摔在地上。
更确切地说,是皇帝整个砸在了六殿下的身上。
小儿筋骨未全,比不得成人受得住挫伤,李言虽然瘦削,但毕竟是成年男人,身量在分量也在,这一下砸得结结实实,乐意都忍不住闭了闭眼睛。
看着都疼。
可是什么声音都没有。
李言从那个小小的怀抱里回过神来,甚至怔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慌乱间要起身却甚至不知要如何用力,急切间慌忙向边上一翻,脑子里吓得一片空白,什么刃光血光都飞到了九霄云外,满眼只有李澜惨白的脸。
他吓得说不出话,伸手去摸李澜的脸。
李澜摔了个七荤八素,一口气几乎上不来,乐意赶紧让人去请黎掌院的时候,李澜才艰难地呼出一口气来。
小脸就更白了,下意识地伸手捂住了肋骨。
李言忙按住了他的手不许他动,却甚至没有勇气去摸他的胸肋,薄薄的嘴唇都在抖,半晌才抖出一声〃澜儿……〃来。
李澜眼神都快涣散了,肋骨那里传来的疼叫他忍不住眼泪直掉,但他想起谢丞相告诉他父皇是喜欢看他笑的,还是努力地笑着,伸手拍了拍他爹的手背:〃父……〃
他一说话就疼得哽住了,李言忙让他不要说话,扭头恶狠狠地冲乐意吼了句〃太医怎么还不来!〃
李澜又拍了拍他的手背,极艰难地说:〃父皇……父皇无恙……就……好。〃
李言浑身一震。
第六十一章
黎平看着睡着了的李澜啧啧称奇,还是有点不敢相信地问乐意:〃六哥儿才多大点儿,就能把他父皇整个扳过来?真不是陛下气急了想一屁股坐死他?〃
乐意忙压低了嗓子说:〃您老可不能说这种话,陛下当时心疼得就差没哭出来了……〃
黎平哼了声,指了指李澜脸上还没退下去的红印子:〃难道那是我打的不成?〃
这话没法答。
李澜转过身来那一瞬的眼神乐意也看见了,着实被煞到了。六殿下在陛下面前一贯可爱乖巧,甜的像蜜糖似的讨人疼,一双眼里除了皇帝什么都装不下,哪里见过他那副样子。
皇帝有那样的反应其实不奇怪……可这又能说是谁的错?
这父子两个,也不过都是可怜人罢了。
乐意试着辩解了两句:〃陛下的病您不是知道……〃
黎平又哼了一声,一旁的乐然清了清嗓子打圆场:〃六殿下……能开大殿下的弓。〃
乐意和黎平同时回过头盯着他,满眼都是惊讶和不敢置信。
李泾以骑射健力闻名,又比李澜大了足足五岁,倘若李澜能开李泾的弓,那他能搂着他爹扳过来也不是什么难事。
乐然赶紧低下头,甚至小心地往外头看了一眼,才对他二人说:〃有时大殿下遗下的……可不敢叫陛下知道!平日也不敢拿那么重的弓给他用的……〃
黎平瞪着眼睛看了他一会儿,指着乐意说:〃瞒着!皇帝要是知道了这事犯病作妖,我就……我就告诉谢丞相去,你等着看谢子念会不会弄死你。〃
乐意和乐然都是打小跟着李言的老人了,对谢丞相的了解也要较外人更深一些,不自觉地就闭紧了嘴巴。
黎平见状不再说笑,捻须道:〃肋骨应该是断了,但是伤的不算重,脏腑都是好的,这算是大幸了。只消卧床休养,慢慢的就会好了,你们切记不要让他乱动,否则骨头长歪了,仔细要打断重接。〃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李澜眨了眨眼睛正好醒来,听了就扁了扁嘴,一副被吓到了的样子,黎平立刻喝止他:〃不许哭,也别说话,还嫌不够疼?〃
李澜只好把哭憋回去,眼泪汪汪地看着他,黑白分明的双眼倒是恢复了那般可爱乖巧的神采,黎平看得嘿了一声,伸手在他额上弹了一下:〃毛都没长齐倒会逞英雄,这么孝顺你怎么不去卧冰求鲤?〃
李澜眨了眨眼睛,挂在睫毛上的泪水就这么滴了下来,脸上却写满了好奇:〃卧病……求……离?〃
黎平就在自己头上敲了一下,想,自己一定也是脑壳坏了。
身后却传来皇帝的声音:〃澜儿,倘若父皇想吃鱼,你会怎么做?〃
李澜差点就爬起来,被黎平一把摁住凶他:〃说了不许动!〃
李言缓步走到床前,先是伸手在黎平额上弹了一下,权当为爱子报仇。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