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惟愿吾儿愚且鲁-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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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浣衣局从不知道皇帝身上还能染上这种污渍,洗都不会洗。
  不到一个半月,今夏的龙袍就要添置重做了。
  事情报到皇帝案上,李言挑了挑眉,低头看去。
  李澜正趴在他腿上捧着个小碟吃杏仁酥,看见他父皇看过来,熟练无比地把咬了一口的杏仁酥往他嘴里喂去。
  李言看他一眼,启唇衔住了酥饼,因为是专叫膳房给李澜做的,倒很小巧,成人一口一个都嫌稍小,何况半个。
  皇帝就这么垂着眼,吃完了酥饼,抬首道:“既然要添置,叫他们给澜儿也做几身。”
  乐意低下头看着滚在皇帝腿上咯咯笑的小皇子,本来张开了的嘴又闭上了。
  皇帝很喜欢这个儿子,喜欢得瞎子都看出来。
  可是乐意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他虽然没有孩子,也不可能会有了,但他知道,父母若喜欢一个孩子,当然会想要把最好的都给他,却也会想要他成为最好的人,进退得宜,举止得体,知书达礼,然后以此立身于世,可以过的一世平安喜乐。
  而皇帝宠了六殿下这么久,却从来没有提过一个字说,要教他礼仪,教他诗书。
  半点不嫌弃地吃他啃剩的糕饼糖果,任由他无论吃什么都直接用手抓,再把油腻腻或者酱汁淋漓的手抹在龙袍上,看他在旁人连喘气都不敢太大声的宫室里大喊大叫,撵着只兔子在天子理政的殿宇里满地乱跑。
  哪家疼孩子都不该是这么疼得。
  这哪是宠儿子,是真的惯傻子玩呢。
  这些话他却不能对皇帝说,姑且不论皇帝刻薄寡恩又多疑,他根本没有资格在皇子的事情上置喙——单皇帝身边这些人,从丞相谢别到太医院掌院黎平,从自己到皇帝身边端茶送水的小太监,哪个人看不出来呢?
  皇帝最看中六殿下的地方就是他长得讨喜惹人疼,还傻得无可救药。
  皇帝有好几个儿子。聪明的,懂事的,孝顺的,乖巧的,哪个都比那个趴在皇帝腿上吃杏仁酥还吃的他父皇衣摆上全是饼屑的小傻子更像、也更会做一个皇子。
  可最聪明的那个死得不明不白,皇帝甚至连追究过问都没有过一句。
  剩下几个再拿得出手,皇帝也一贯是看他们一眼都嫌多的。
  什么叫作孽,这就叫作孽。


第十四章 
  这日领着小皇子到皇帝那里去的时候,乐意还是忍不住说了两句。
  “小祖宗,我的殿下爷,您行行好,以后可别再拿脏手往陛**上抹了,行不行?”
  李澜一手被他拉着,正扭头看着旁边太监怀里抱着的琼琚,看了一会儿才回过头看着乐意,眨巴眨巴眼睛问:“你是在和澜儿说话么?”
  乐意就知道刚才都白说了,认命地弯了弯腰:“是,殿下。”
  李澜偏过头看着他,想起来了宿日来的不解:“父皇和娘都叫澜儿澜儿。”
  乐意理了理头绪,恭敬地说:“只有陛下和刘婕妤能这么叫,奴才是要称您殿下的。”
  李澜放慢了脚步,一本正经地说:“你明明喜欢叫澜儿小祖宗。”
  乐意叹了口气,说:“您确实是奴才的小祖宗……不,您是我的活祖宗,行了吧?”
  李澜却有点迷糊了,眨巴着眼睛看着他:“父皇叫你乐意……你却叫奴才,到底……奴才还是乐意?”
  乐意忽然知道皇帝为什么总是被这个小祖宗逗笑了,忍住了笑意想了想,说:“奴才乐意。”
  李澜茫然地更厉害了,停止了脚步看着他。
  乐意就真的笑了,摇了摇头,温声细语地说:“您和陛下一样,叫乐意就是了,乐意是陛下和殿下您的奴才。”
  李澜好像有些懂了,点了点头,又开始走。
  走着走着,点了点身后跟随的几个太监问:“也都是奴才么?”
  乐意和颜悦色地看着傻得可爱,长得更可爱的小皇子说:“是,殿下。”
  李澜点了点头,小声嘀咕道:“和澜儿不一样的。”
  乐意笑着问:“什么不一样啊殿下?”
  “见父皇不一样。”李澜还挺高兴的,点了点头说:“原来……澜儿是澜儿,你们是奴才。”
  这话刻薄入骨,从一个这么点儿大又这么懵懂的孩子嘴里说出来,尤其叫太监们觉得悲哀,只是这悲哀也空茫茫的,无处着落。
  李澜伸手捏捏琼琚的长耳朵,毫无所觉。
  乐意很快收拾好僵在嘴角的笑,说:“是啊,您是殿下,奴才们是奴才。奴才们见了陛下,见了您,都是要好好守着规矩的。”
  李澜点了点头,漫不经心的。
  到了皇帝那里的时候,照样是迈开小短腿儿,噔噔噔噔地跑过去,一把抱住他爹的腿,甜甜地叫父皇。
  李言正在看奏疏,无暇分心,闻声只抬起左手,摸了摸他的头,应了一声。
  乐意这时候才走到近前,带着小太监们向皇帝跪下行礼。
  李澜看看他们,觉得挺好玩的,就学着他们的样子,噗通一声,也跪下了。
  所有人都怔了怔。
  李言从奏疏上挪开眼,低头看着他,眯着眼,高深莫测。
  乐意惊讶了一会儿,就被心里的七上八下吓回神了,有些惊惶。
  他听见皇帝的声音清冷得不动声色,隐约含煞:“这是做什么,谁教你的?”
  李澜仰着头看着他,眨了眨眼,甜甜地说:“是见父皇的……规矩。”
  李言看了他一会儿,说:“起来。”
  李澜乖乖地爬了起来,看了看他爹的脸色,问:“父皇不喜欢?”
  李言看完了奏疏最后一个字,用朱笔批了一个可,转过头来,顺手在李澜光洁饱满额眉心点了一点:“规矩是有的,但你不必学,更不必守。”
  乐意打了个寒战。
  皇帝看了会儿眉心点了朱砂,唇红齿白粉雕玉砌得越发像是个天上仙童的李澜,满意地转回头去看奏折。
  淡淡地说:“这世上要守规矩的人有千千万万,可朕的澜儿只有一个。”
  李澜一把抱住他爹的小腿,蹭了蹭,满意地重复:“只有一个!”
  把额上的朱砂全蹭在了龙袍下摆上。
  李言温柔地摸着他的后背,只不说话。


第十五章 
  转眼入秋。
  李澜翘着脚趴在窗前,两条小腿晃着,刘婕妤走过去,剥了个柑子掰了一片喂到他嘴里。
  李澜就着他娘的手吮住了那片柑子,转过身来,手里握着一把红叶。
  他把那把红叶向刘婕妤晃了晃,眨了眨眼睛说:“娘,你看这,好不好看?”
  刘婕妤点了点头,说:“好看。”
  李澜就甜甜地笑:“这都是澜儿挑出来的,院子里最好看的。澜儿要送给父皇,父皇一定……喜欢的,父皇拿着,一定好看。”
  刘婕妤愣了愣,心里犯了嘀咕。
  但到底是什么也没说,又剥了一片柑子给他。
  李澜咬着柑子,啜着柑子里香甜的汁水,看着窗外。
  然后偏过头看着他娘,又问:“娘,父皇为什么……”
  刘婕妤忙又塞了两片柑子在他嘴里,低声教训道:“你父皇要你做什么你就做,不要你做什么就别做,哪里这么多话,以后千万别再问为什么,知道没有?”
  李澜被柑子塞了一嘴,想“哦”一声,也发不出声来,只好委委屈屈地点点头。
  他把柑子吃下去,想问为什么不能为什么,但是他娘不许他问,于是很有些不知所措起来。
  刘婕妤放下柑子摸摸他的头,叮咛着:“别想,别问,你现在也是你父皇跟前的红人了,你只要好好地听他的话,做他让你做的,就不会出事的。你就能好好长大,然后娶个媳妇儿,接娘出宫去享福。”
  李澜眨了眨眼,问:“娘,媳妇儿是什么呀?”
  “娘就是你父皇的媳妇儿。”刘婕妤小声地说:“媳妇儿可以给你生崽儿的,就像娘给你父皇生了你一样。”
  李澜点点头,似懂非懂。
  片刻后又问:“那咱们出宫了,父皇怎么办?也和我们一起……出宫享福么?”
  刘婕妤脸色顿时白了,一把捂住他的嘴:“胡说什么,你父皇当然是要住在宫里的,一直是要住在这宫里的。”
  要一直住到死为止的。
  李澜扁了扁嘴,拉开她娘的手,扭过头说:“那澜儿也不出宫,娘你……你自己一个人出宫享福吧。”
  刘婕妤愣了愣,扭过头哼了一声,把剩下那半个柑子都吃了。
  李澜看了会儿,挪过去蹭蹭他娘,软软地说:“宫里好,有澜儿,有父皇,娘也留下来。”
  李婕妤忽然就一把搂住了他,把他按在自己胸口,颤声说:“我的澜儿,我的澜儿啊……你不明白啊……”
  李澜想抬头,被他娘按回怀里,只能静静地听着。
  好像有一滴水落在了头顶。
  李澜眨了眨眼,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了。
  过了许久才被放开,刘婕妤眼睛是红红的,他伸手去摸,他娘别开脸,自己拿帕子擦干了泪痕。
  李澜站了一会儿,收回了手,仍旧回头看窗外:“为什么这几天,乐意都不带澜儿去找父皇了。”
  刘婕妤回转身来,摸了摸他的头,低声说:“你父皇自然是有事要做,顾不上你。过些日子,也就好了。”
  李澜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刘婕妤摸了摸他的脸,问还要不要吃柑子。
  打定主意了不告诉儿子,皇帝又病了的事。


第十六章 
  李言端着碗汤药,像是品茶一样细细品着。
  殿内袅袅的都是汤药的苦香,乐意看着皇帝微微蹙着眉头细细品着汤药模样,都觉得舌根一阵发苦。
  黎平捏着他的手腕,偷眼看他拿苦药当甜汤品的模样,眉头都皱起来了,说:“喝药就快些喝,这么咂摸着不苦么?”
  李言凉凉地看他一眼,黎平缩了缩脖子,一本正经地诊起脉来。
  沉吟了片刻,问:“这几日都没有再发热了吧?”
  李言摇了摇头,说:“不曾。精神也好些了。”
  黎平点了点头,仔细地诊着脉:“看脉象也是大好了。”
  说着又看向乐意:“那夜里呢?睡得可还安稳么。这病症本就是早晚要更重些的。”
  乐意低眉顺眼地说:“夜里没再烧过,只是仍不安稳。”
  黎平看了李言一眼,想说“安稳不了”,但想起皇帝的脾气,又不情不愿地闭上了嘴。
  李言大概也知道他想说什么,啜了口苦黑的药汤,没说什么。
  大概是因为病好了的缘故,脾气也好了许多,故而也没计较,连薪俸都没罚他的。
  黎平琢磨着皇帝的脾气已经不似前几日那样吓人了,大概真的是大好了,但是被皇帝喝药的那个磨蹭劲儿也弄得满嘴发苦,恨不得拈一颗旁边碟子里的蜜枣吃。
  李言喝完最后一口汤药,那股子苦劲儿仍然在唇齿间缭绕不去,纠缠着,就像是心头的阴郁一样。
  他看了一眼放蜜饯的碟子,没有伸手,自虐般地回味着这种让人难过的苦涩,挥了挥手说:“既然大好了,那你们就都下去吧,朕想歇一歇。”
  皇帝隽雅的眉目间现出一点倦色来,众人都是久在君前,自然知情识趣地退下了。
  先是床帏落下,而后重重纱帐落下,六个小太监和六个小宫女跪在了龙床十步外的屏风后随时侍候,乐意和黎平他们则直接退出了内殿。
  将出外殿的时候,黎平忽然扭头向里看了看,问乐意:“是不是自从病了,陛下就再没召见过那个小傻子了?”
  乐意经常会被这位太医院掌院肆无忌惮的用词吓一跳,今日亦然,缓了缓才说:“陛下病中是不肯见人的,六殿下自不例外。”
  黎平唔了一声,又走了两步,忽然说:“那现在既然好了,你去把那小……六儿领来呗。”
  乐意愣了愣,笑着说:“那可不敢,陛下没有吩咐的事儿……奴才又不是您老……”
  黎平撇了撇嘴说:“我老么?我也没比陛下大几岁,你敢说咱们陛下老么?”
  乐意赶紧行礼:“是奴才说错了话,您千万见谅。”
  黎平这才甩了甩袖子说:“去,去把那小六儿领来就是,要是皇帝陛下不高兴了,你就说这是我说的。”
  顿了顿,啧了一声,强调道:“这是医嘱!”
  乐意本来还一脸苦哈哈的,听到这声,有点回过味儿来了,琢磨了一会儿问:“医嘱?”
  说话间两人已经走出了宫殿,黎平回头看着幽幽魆魆的深宫,点了点头:“听说过么,心病还须心药医。咱们这位陛下,身上的病其实好调理,难就难在心病难医啊。”


第十七章 
  李言被一阵脚步声惊醒。
  那脚步急促地趋近,将他从初醒的昏茫里惊醒,皇帝猛地坐起身来想要喊护驾,已经有什么东西蹭蹭蹭地跑到龙床边想要往上爬,伸着条短短的小胳膊。
  李言忽然松了一口气,挑了挑眉。
  到底是忍无可忍,轻声道:“别动。”
  李澜上半身趴在他爹的大床上,正努力蹬着小短腿往前蠕动,闻言抬头看着他,茫然地眨了眨眼睛。
  小孩儿的眼睛黑白分明,透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天真纯良。
  李言心一软,看了战战兢兢站在旁边的乐意一眼,抬了抬下巴。
  乐意如蒙大赦,赶紧过来,给小皇子把靴子给脱了。
  心说皇帝对傻儿子的宠溺到底也是有底线的,在龙袍上乱抓可以,穿靴上床还是太过了。
  李澜乖乖伸直了腿配合着乐意的手蹬开了鞋袜,然后爬了两步,蹭到他父皇身边。
  李言犹豫的抬了抬手,小孩儿就乖乖地把头伸过来蹭他的手掌,才五岁的孩子,头发细软,蹭在手心都是痒得。
  李言顺势在他头上揉了揉,这才看向乐意,淡淡地道:“朕有说过让你带澜儿来么?”
  乐意赶忙跪倒叫冤:“陛下饶命!陛下容禀,不是奴才自作主张,是黎掌院、黎掌院叫奴才把六殿下请来的!”
  “黎平?”李言啧了一声,继而冷笑:“他真是越发——”
  话音未落,竟是被人打断。
  李澜跪在他手边,可怜巴巴地望着他,问:“父皇……不想看见澜儿么?”
  李言一愣。
  李澜一把抱住了他的手臂,紧紧抱着,小声抽噎:“原来不是父皇要见澜儿……”
  “父皇已经好多天没有见澜儿了、澜儿……呜……”
  乐意跪在地上,低着头,悄悄地松了口气。
  果然片刻后,听到了皇帝有些局促的声音:“没有。父皇……想见澜儿的。”
  “那为、为什么父皇要……呜……要生气……”
  乐意趴得更低,以保证皇帝看不见自己,心里暗自道:果真是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啊。
  皇帝哄儿子的声音声声入耳,又无奈又温柔,是这么多年来从未有过的。
  他听着皇帝温声软语把哭得一抽一抽直打嗝的小皇子哄乖顺了,心里五味杂陈。庆幸自然是有的,又况味除了点什么不寻常的东西来。
  皇帝还是皇子的时候就由他在身侧服侍,皇帝这些年来的变化他都看在眼里,和所有人一样觉得无计可施,也如同众人一样悄悄地悲悯皇帝。
  关于皇帝命格的流言从未断过,说皇帝是天煞孤星刑克六亲的从来不在少数。
  乐意最不愿意听到这样的流言,却是因为打心眼里觉得难过。
  可是这会儿跪在地上听着皇帝哄孩子,他心里一下子涌起了一种欣慰。
  忽然间就明白了黎平所说的,治心病的药是什么意思。


第十八章 
  六皇子受宠的事无声无息地传遍了朝野。
  先前是因为被召见得稍多了些,尤其是与他那些难得被召见的兄弟相比。
  而如今的境况更叫臣子和后妃们讶异。
  皇帝病未痊愈,连重臣都不愿见的时候,便许他日日请安留侍。
  大臣们心思各异,而外戚们则另有计较。
  宫里一向最多流言,这日花园偏僻角落,两个小太监正在躲闲磕牙,正说到刘婕妤:“听说了么?都在寻思刘婕妤是何方神圣。后来打听出来,家里一个亲人都不活着了。建安侯特地请了个有道行的先生,是正一教祖庭正传的,给那刘婕妤批命……硬得跟陛下有一拼呢!克六亲!”
  另一个小太监啧啧地道:“那样儿的命还能当娘娘?”
  先头里说话的那个便睨去不屑的一眼:“那不是咱们陛下命也硬,俩人彼此克不住么?你看看,他俩生了个儿子,命不够硬,可不就被父母克傻了吗?”
  话音才落,一阵草动声,两个小太监唬了一跳,扭头就看见草丛里跳出来一只白白软软的兔子。
  紧接着就是一声脆脆的童音:“琼琚!”
  一个小孩儿从假山后面跑出来,抓住兔子吃力地抱了起来,抬眼看着那俩小太监。
  这个孩子的眼睛很大,黑白分明的,看起来天真无邪地以至于叫人觉得他半点都不谙世事。
  小太监们松了口气,其中一个啧啧称奇:“这孩子长得真俊,就是这眼神儿,怎么好像、好像……”
  那个孩子抱着兔子看着他们,略歪了歪头。
  后头有一个尖锐的声音远远传过来:“我的小祖宗诶,您在哪儿呢?”
  俩小太监隐隐觉得这个嗓音耳熟得很,一时没想起来,眼前的小孩儿忽然扭头,脆生生地喊:“乐意!”
  叫完仍旧转过头来看着这两个小太监。
  小太监们一下子白了脸,果不其然,就看见太监总管领着一群人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蹲在那个小孩儿面前给他擦汗:“小祖宗诶,不是跟你说了别往偏僻地方乱跑么?”
  李澜揉着兔子撇了撇嘴:“父皇说,都可以。你不许。”
  乐意一阵头疼,也只好赔不是:“小祖宗,是奴才失言,您千万别计较,也别告诉陛下!”
  李澜眨了眨眼睛,点了点头,说:“累了。”
  后头跟着的那群人里,立刻有个小太监端过一个绣墩来,捡了平地放好,乐意亲手把李澜和兔子一起抱上了绣墩。
  李澜低着头坐着揉兔子,乐意这才注意到了那两个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小太监,便问:“你们又是甚么人?”
  小太监们连忙磕头:“奴才们是净扫司当差的,在这儿打扫……”
  乐意哼了一声:“这儿要什么打扫,分明是躲懒!”
  俩小太监叩头如捣蒜,连连认错。
  乐意原本不想在李澜面前发作,骂了两句就要叫他们滚。
  却是这时候,李澜抬起头来,一双眼睛天真得不谙世事,又满是好奇。
  他揉着兔子,甜甜地笑着问:“对了乐意,什么叫命硬……克六亲?”
  乐意先是愣了愣,然后一下子变了脸色,转过身猛地拔高了音量喝道:“把这两个狗奴才拿下!”


第十九章 
  这样毁谮圣明的事出现在了宫中,乐意作为太监总管,自是要担干系。
  皇帝是听不得别人说他天煞孤星六亲寡薄的。
  乐意抱起李澜,小声哄道:“是大不敬的话,不能说的。”
  李澜点了点头,继续扒拉兔子。
  乐意想了想,又和他说:“您知道刘婕妤是谁么?”
  李澜觉得这个称呼有些耳熟,但实在是对不上,抱着琼琚想了会儿,仍旧摇头。
  乐意一面抱着他往皇帝那里去,一面轻声告诉他:“你娘就是刘婕妤。”
  李澜仰起头看着他,认真地反驳:“我娘叫刘福妹。”
  背后有嗤嗤的吸气声,乐意回头瞪了几个用力绷着嘴角的小太监一眼,这才耐心地和这个小祖宗解释:“殿下尊讳李澜,可是奴才们不能叫殿下的名讳,只能叫殿下殿下。”
  李澜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想了一会儿才问问:“所以你们也不能叫娘的名字,只能叫她刘婕妤?”
  乐意应了一声:“是啊,我的殿下爷,就是这样。您可真聪明啊。”
  李澜向旁边伸出手,便有小太监过来帮他抱住了兔子,他伸展了一下胳膊,打了个小呵欠,搂住了乐意的脖子:“那,父皇是不是……也不叫父皇?也不叫陛下……那,他叫什么呀?”
  乐意心说原来是玩累了,眼困了,难怪今天抱他他也没说要自己走。
  乐意一边有节奏地轻轻拍着他的背,一边轻声慢语地同他说话:“陛下的名字是世上最尊贵的名字,奴才是不能说的,这世上,没有人有资格直呼陛下的名字。”
  “可名字不就是……被人叫的么……”
  “这世上,总有人是和别人都不一样的。”
  李澜眼皮都耷拉了,却还是不依不饶,轻声问:“那父皇到底叫什么呀?”
  “您可以亲自去问陛下。”
  “唔……你先告诉澜儿……”
  “圣讳言。”
  “唔……”
  李澜再醒过来的时候,是闻到了一股诱人的甜香味儿。
  他伸了个懒腰,却发现自己似乎被盖在一条黑貂绒的大氅底下,貂绒稠密软实,在这个季候却未免热得太过了,李澜不舒服地扭了扭,想从这件貂绒大氅里挣扎出来,可是大氅对他而言太过长大,于是他打了两个滚。却越卷越紧。
  还未全醒的小皇子这才睁开眼睛,才睁开眼,就对上了另一双眼睛。
  一双轮廓隽秀,漆黑深邃,却含满笑意眼睛。
  李言把儿子从大氅底下抱了出来,搂在腿上坐了。他身上披着一件和那黑貂绒大衣一样厚实的狐裘,李澜隐约记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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