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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郎归-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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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越突然明白,寻壑罔顾身体也要汲汲于富贵的缘故了。每一回都是被辜负,每一次都是伤得彻底,他怕了,怕极了。蓦地,沈越想起那日在草房子地下密室,寻壑藏的一房间金子,这种非得睡在真金白银上才能保证的安全感,这种大富大贵后仍坚持存粮保命的习惯,是经年动荡攒下来的草木皆兵啊。
  “你今儿来问,是想把孩子接回去?”静默良久,殷姨娘幽幽发问,可未等沈越开口,殷姨娘就怒斥:“你想都别想!门都没有!”
  沈越摆手:“我不是为这个而来。我只是想把事情说明白,今后,你跟重阳,可以大大方方回到丘府住下。寻壑他很……很喜欢你们陪着,我不想因为我的关系,叫他为难。”
  闻言,殷姨娘却不见丝毫放松,反倒皱紧了眉头,疑窦丛生:“你这话……什么意思?”转而又似乎想明白了,冷笑道,“你当这是对小丘的补偿?”
  “不是。你当初在姑苏沈府,说我和阿鲤厮混的事儿,并非空穴来风……我俩那是就在一起了,而今,只要他不介意,我们就这么过下去。”说着,沈越神情终于坦然。
  殷姨娘果真震惊,旋即了然道:“果然!不过当初我说的那些,也并非都是气头上的话。”
  沈越惊疑地看向殷姨娘。
  “你不知道,好几次你在我房里睡下。半夜里,你搂着的是我,可嘴里念的,却是小丘的名姓。”
  沈越苦笑。
  何止现在深爱,原来那时自己就爱惨了沈鲤。可当时的自己非得端着家主架子,打心底不愿承认这份爱意,唯有失却意识主宰的夜里,本能才一览无余地暴露出最内心的声音。
  为了区区面子,绕了这么远的路,害阿鲤吃了这么多的苦,逝去了多少本该如胶似漆的时光。
  痛彻心扉。
  再出门时,重阳仍在院里,和阿秀踢着蹴鞠。奔跑间瞥见来人,重阳换了方向往三人奔来,最终抱上引章,嘴里不住嚷嚷:“引章姐姐,记得你答应给我的糖葫芦!”
  “有一个更好的消息,你要不要听?”
  重阳不加思索,即刻奶声奶气着答应:“要。”
  “我来跟他说吧。”竟是沈越上前,张开双臂,引章便把孩子交到沈越手中。
  重阳立刻规矩起来,怯生生喊一句:“伯伯……”
  沈越打量了孩子一遭,圆溜有神的大眼,双颊稍宽,在嘴角处急收成尖尖下巴,鼻骨虽稚嫩,但已有了鹰钩鼻的雏形……与自己如出一辙的长相啊。沈越不由得收紧了些手臂,柔声道:“见面就知道喊伯伯,重阳真有礼貌。”
  “丘叔教我的,见人要问好。”说着,重阳又朝沈越点两下脑袋,“伯伯好。”
  沈越摸摸重阳脑袋,柔声道:“真乖!伯伯告诉你个好消息,今后你又可以住回丘府啦,又可以跟丘叔还有引章姐姐一起玩了。”
  “真的吗?!太棒啦!”重阳霎时卸下拘谨,小手拍得噼啪响。
  这一回,连殷姨娘也如释重负地笑了。


第60章 一些想说的话
  今天敲了几个字,但状态不佳,困乏至极,实在没法用更好的语言去表达预设的情节,索性不写了。
  但丢下键盘的那一刻,又有许多不舍,一直想说点什么,和我为数不多的读者。
  可能这些年没怎么看网文,都已经不知道网文的套路变化几轮了,所以,写出来的故事也带着一股远久的陈旧感,读者很少,但我还是坚持写,因为,正如前几天我在微博当中写的一段话:
  时空无限,人的生命太过短暂,还好有文字,彷徨时的慰藉。可能行文过于古朴,可能情节不够跌宕,但这才是我的表达特点啊。流量的丰歉,读者的多少,这些外在都不紧要。重要的是,表达自己,输出内心,是我向往的生命度过方式。
  这段话我会整合到《基佬》里去,成为惜哉的一段台词。
  很多作者,包括漫画作者,都反感有人指出笔下的人物是否以自己为原型。可能我智能不足,阅历也不够宽广吧,我笔下的主角,每一个,几乎都带了自己的一些影子。
  今天,我不聊自己,我只聊阿鲤,偶尔会有影子重合的异时空知己。
  《沈郎归》走笔至今,14万字篇幅,但我想表达的主题,却还是犹抱琵琶半遮面的状态。
  它叫【抑郁症】。
  没错,借一个古风故事的外壳,我想写抑郁症,阿鲤是不幸的受难者。在他30岁之前的过去,两字就可概尽:苦难。而今情节已进展到他煊赫富贵的环节,但否极不一定就是泰来,起码,这‘泰’,不是世俗意义的泰。过去苦难留下的心理创伤,并没有因阿鲤所处物质条件的改善而销声匿迹,相反,星星点点的黑暗经年累积,已经聚成乌云,阿鲤的世界早已暗无天日,不是沈越做得不够好,而是阿鲤丧失了最基本的快乐感知能力。
  阿鲤一直尽力对身边的人好,而这些人,也始终尽力回报着阿鲤,如引章、殷姨娘、芃羽、沙鸥。但这些年的经历,沈府的也好,邬家的也好,又让阿鲤明白,外界对自己的‘好’,不会长久,再好的朋友都只是生命的过客。路,还是要自己走。
  所以,对于沈越,阿鲤也是这么想的。‘夏冰’卷最后,阿鲤对邬璧说,他不挽留,沈越想什么时候走,就什么时候走。对沈越的爱,阿鲤虽然病中,但还是清晰的,所以,沈越在的时候,阿鲤算得上是‘开心’的,至少病情暂时得到了缓解,至今的章节都没有发作。
  放在现在医学技术发达的时代,都无法保证根治的病,阿鲤会如何得救?
  忘了哪一章作者有话说里写的:只有爱,才能治愈伤害。但若下文只剩下沈越用爱发电的桥段,也未免太单薄。
  如果说阿鲤不幸的人生里有少许的幸运,那这之中的幸运之最,又非沈越莫属。沈越是个极聪明的人,明白对阿鲤的心意后,阿鲤的点滴细微都逃不过他的眼。所以,在众人以为阿鲤中邪,大夫判定阿鲤得了疯病时,只有沈越看出阿鲤的不情愿,察觉阿鲤背后有一只无形的手,在扼制着阿鲤。
  神医都靠不住了,没关系,只要沈越在一天,他就不会放任阿鲤。是故,他开始追根溯源,找阿鲤病因源头……
  具体的,我就不透露太多了。找病因的这一卷,是第二个结局,目前拟定卷名叫‘破茧’,或者‘新生’,沈越在不断摸索下,探索出了心理疾病的治疗方法。在没有任何借鉴的情况下能够成功拯救一位重度抑郁症病人,只有沈越这种魄力的人、只有爱病人深至骨髓的人,才能做到。
  同时,我个人猜想啊,也只有以这种形式,才可能在古代中国创造出‘心理治疗’这一门学科。毕竟,功利/实用主义长久以来都是我国主流价值观,对仕途无用的研究,统统归为旁门左道,不屑于钻研。而沈越对人的心理进行研究,正是因为他有用,沈越要用它去拯救爱人,所以才能创造一个奇迹。
  抑郁症真的是一种疾病,它跟癌症一样,是人类不自愿染上的疾病!
  前几天看李银河老师的新书,里面有一句大概这么讲‘男尊女卑已经是一个深入人心的事实,日常生活中人们甚至感受不到它的存在,直到你把日常陈述中的男性换成女性,才会发现其中的荒谬’。对于抑郁症,充斥着‘你这就是吃饱撑的想太多了吧/心情不好啊,出去散散心不就好了吗’之类的不屑,但把这些话语放在癌症患者身上,想想看,荒谬至极,对吧。
  抑郁症患者不仅要承受疾病自身的折磨,还要抵挡外界无知的言语暴力。
  还好,故事里沈越懂阿鲤的情非得已,后面的他对阿鲤说:【心病也是病。】
  刚刚说到,治愈抑郁症是第二个结局。其实,最初的最初,‘治愈’这一环节,我原本只打算写个小番外带过的,但二马,这位一直以来支持我的读者,曾担心结局的破碎,我不想害她伤心,所以,九月,我几乎花了整整一月修改大纲,把治愈的过程与前文相衔接,整理成为最重要的结局。
  如果能通过这个故事,对心有隐疾的人起小小慰藉,那就是我的无上荣幸了。
  至于结局一,这是给我最初的设定,我还是会写。
  洋洋洒洒行文至此,不知所言。差点忘了最重要的事情。一直想要保持神秘,让读者最终有所惊喜,但这个点儿突然把故事最核心的部分告诉大家,确实事出有因。因为下半年我要准备一场很重要的考试,工作考试两头忙,写文真的力不从心,所以,把故事的核心po出来,让各位读者自行权衡,觉得这个故事不合口味的就走,有兴趣继续追随的就留。
  但也不是完全断更,我选定几个更新的日期,分别是:11。10、11。27。其余时间不用点进来,我没时间放新。12月底考完,一定日更一段时间。
  回到最初的话题,看的人这么少我做啥费力气去写。
  因为我想写啊!
  所以,相较于常人考完选择以狂欢庆祝,我更想写文解馋。另外,这五天还会尽力更,祝各位好,晚安~


第61章 照日深红暖见鱼②
  殷姨娘还需些时日收拾打点,沈越引章便先回仙眠渡吃午饭。而今沈越也习惯了主仆一桌吃的热闹,即便寻壑不在,他也能和大顺引章一起,吃得还算热乎。
  与往日不同,才放下饭碗,一小厮入内禀报有人求见,沈越叫小厮以寻壑不在为由打发,不料小厮却道那人是特地为找沈越而来。
  前院朱门开敞,一人一马背门而立,马匹高大壮实,男人也身形剽悍毫不逊色,仅仅背影沈越就认出人来,问:“你又来做什么?”
  这汉子回头,正是那日在沈越掩护下逃过夫人查房的楚野恭,一见沈越就粗着嗓子嚷道:“找你消遣不行?”
  沈越素来不爱和人开玩笑,闻言,直接冷了脸往回走。
  “欸欸欸,怎么还是这幅死德性……啊!越越别生气嘛……喂!你还走这么快……好好好我是真有正经事找你谈!”
  沈越猛地止步,楚野恭一鼻子撞到他身后,才捂住痛处,沈越嗓音就自头顶传来:“说。”
  拿开手确认没冒鼻血,楚野恭才开口:“哎,是关于云江一带灾民的事。”
  “哦?”
  “阿越你就不能客气点,好歹我是客人,怎么的也把我请进屋里坐着说话啊。”
  沈越沉默着带人拐回楠木厅,即刻有小丫鬟奉茶,沈越道:“灾民安置的问题?”
  楚野恭苦笑着摇头:“听闻广陵、彭城两地太守动员富商出资加放救济粮,临近几个县市的灾民都涌进城来,可僧多粥少,如今这施舍的米汤,清得直见碗底,并非官府吝啬,实在是……实在是拿不出粮食了。仅靠官府开仓救济,不是长久之计啊!”
  “而今洪水退去多时,怎不命他们回乡?”
  “村民们都说稻田被淹,今年秋天注定颗粒无收,与其回家挨饿,倒不如在这城里岂食赖活。为了这事,衙门派人该劝的劝了,该逼的逼了,最后还把一部分灾民驱逐到城外,可也没用,人家直接躺平在城门口地上。还有什么办法,难不成杀一儆百?”
  沉默些时,沈越才道:“不是有夏稻么,来年开春收成的种苗?”
  “夏稻也得在初夏时插秧,而今已是盛夏,时令过了,费再大气力,恐怕明年还是歉收,灾民们也不愿冒险……哎。我这次来,其实应该算是要找丘郎中的。”
  “哦?”一听到寻壑名姓,沈越就来了兴趣。
  “他那法子挺好,安排灾民学习织艺。一来灾民有了去处,二来他也能完成生产。”
  沈越即刻明白楚野恭意思:“他那是权宜之计。云江这么大,总不能叫全省灾民都弃种田改织布吧。”
  “这我清楚,所以才来找你商量谋划。”
  思索些时,沈越才说:“云江临海,每起洪涝必定首当其冲,而江淮、浙西、山南几个邻省倒是无甚动静,且这几年粮食年年丰产。”
  “你是说……云江不适合种稻子?”
  沈越未正面回应,倒是另起一话锋:“国内三大织造府,云江就占了江宁苏州两处,实乃织造大省,但年年织造所用生丝都捉襟见肘,甚至要从邻省调度,归根结底,实乃云江所植桑田不足之故。依我看,与其方枘圆凿随大流种水稻,倒不如贴合云江情势,改稻为桑,种植桑苗。”
  楚野恭体味些时,突的眼眸一亮:“有点意思。桑苗好歹是林木,不比水稻娇弱,来年再发洪水,起码不至于三两天就把稻田淹城泥地。这样的话,不但灾民终于有了去处,而且相较稻谷,植桑养蚕产生丝的效益要高出好些,一举两得,回去我就写奏疏申报朝廷。”
  沈越却摇摇头,叹道:“灾民们世代种稻,而今突然叫他们改种桑苗,想必不情愿者居多,动员之时,还需多加说疏导安抚。”
  “也是。”楚野恭随即又连连咂嘴:“你这一套一套安排得比我这肉食者还详尽,子丞相当年的路数,你倒是记得分明。”
  沈越冷笑:“子丞相?子翀居丞相之位已成历史,以后还是改口吧。。”
  楚野恭惊疑:“你是说子丞相被革职的事!?我今早才得到的消息,你这耳目也是够灵的啊!”
  沈越不答,楚野恭倒是叹气:“清侧之前,宣帝骄奢、成帝恭俭之名,就是子翀播撒开来的,因此成帝践祚才能如此顺利,民间一片叫好之声。虽与子丞相仅有几面之缘,但他是我见过的最善机变的人物,可这次子丞相怎就这么不开窍,明知是以卵击石,还是要阻止成帝南迁的决定。”
  沈越淡淡应道:“算我以小人心度君子腹吧,功劳太过,难免太拿自己当回事,悬崖勒马,勒住了叫英雄,若勒不住……子翀这次还算好的,成帝只是命他返乡休沐,没有摔下万丈深崖就该庆幸了。”
  楚野恭点点头:“话说回来,这一点上,丘郎中一手看风使舵使得真是好。最早力挺成帝迁都的人便是他了,而后还揽下了进贡木料的差事,鞍前鞍后马屁拍遍,难怪成帝把江宁织造郎中这件肥差让给了他。丘郎中而今已是大齐有史以来官爵最高的商人,若他继续摸准成帝心绪,无量前途是指日可待啊!”
  沈越冷笑:“人前显贵而已,可要让你们知晓这人后得受多少罪,还有几人敢拿下这份差事。江宁织造府才初初设立,万事待兴。阿鲤刚来之时,织造局有一千多台织机无**作,明知人手不够,赵监工还好高骛远,第一年就定下年产十万的目标,可年中巡查时,这检阅的丝绸,大半是底下人七拼八凑从丝绸商手里买入的。”说到此处,沈越尤为气愤,一口干了茶水,‘砰’一声将杯盏掷回茶盘,继续道,“你刚刚夸赞的安排灾民的妙计,此前岂是无人想到,只是没哪个官员愿意劳心费力处理灾民而已。江宁官府至今没有拨下半分国帑,阿鲤生怕为时太晚,亲自调度九畹织工,从杭州北上江宁传授技艺。这倒贴钱的买卖,天底下有几个商人敢接!”
  楚野恭被震摄住,呆愣片刻,才小心翼翼问:“那……丘郎中他图什么?”
  “他图什么,呵呵……阿鲤他就是活得太明白了,知道什么东西,图不得!”沈越竟是极其无奈,“国脂民膏,国脂民膏,古人造词可见智慧。国脂何来,民膏中取!可民膏掠夺过猛,又会激起民变,怎么办?对富商官绅下手啊。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只消朝廷一句话,商人经年所赚之资、所挣之财,统统抄家上交。若不费心讨好,阿鲤就是当了天下第一富,也不过是朝菌蟪蛄,身亡只在旦夕!”
  楚野恭接不上话,良久,他才拍拍沈越肩膀,沉声安慰:“当年朝廷抄没沈府以充军资,你是警惕到现在啊。也对,靠权力聚集起来的人,能有什么好下场。阿越你这一步退棋走得好,及时抽身,全身保性。只是我不明白,你为何要住在丘郎中府上?刚刚那番道理,是你以沈府的前车之鉴、传授丘郎中的吗?”
  沈越没有及时答复,半晌,竟幽幽问楚野恭:“楚夫人找到我这里的那次,你是去找小倌消遣?”
  楚野恭错愕,吞吞吐吐:“对……对啊,好兄弟,我对你什么都没保留,你可别跟我夫人透露风声呵。”
  沈越再一次答非所问:“小倌好玩吗?”
  “好玩!人间销魂窟啊,和女人相比,别是一番风味,”楚野恭瞬间如数家珍,“这江宁城的小倌又以品花馆为最,其中听幽、泣露、云想三位……等等,阿越你也想尝尝这口?”
  沈越不想叫楚野恭误会,便直白辩解:“不是。我只是想和小倌讨教技术。”
  “啥?你……你是有隐疾?”
  沈越摇头:“并非,我只是想让他在情事上再快活些。”
  楚野恭震惊:“等等!你这话,让我揣摩揣摩……难怪!我就奇怪刚刚你怎么一口一个‘阿鲤’叫得热乎,原来你俩……我懂你为什么寄宿在此了,沈越有你的,我都只能偷偷摸摸尝个鲜的事,你倒好,直接躲进人家家里光明正大了!说说,打算玩多久,玩够了再出来当你的将军?”
  沈越终于被逗乐,一会儿敛了笑容,才道:“没有玩的意思,对阿鲤,我是抱着过日子的打算。”
  瞧沈越一副正经模样,楚野恭甚是担心道:“这……阿越这玩笑开不得啊!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你至今没有婚配,不给自己留个后,只怕他日黄泉,下到地府也没法跟父母交代啊!”
  “和阿鲤过日子,不是一时的头脑发热,我是想明白了的。好歹早年我也曾娶妻生子,当时妾室因为妒忌,在我嫡妻产子时下药,害她难产而死。天底下婚姻大多是凑合过日子,可为了这凑合的日子,女人间竟能自相残杀……我是倦了,与其再拉个女子和我同床异梦,倒不如顺心而活。跟阿鲤在一起后,我头一回明白,再多的功名利禄,都不如心爱之人在身边叫人开怀。”更何况,沈越还在今天上午得知寻壑为自己保得血脉之事,连无后之虑都没了,沈越还有什么在怕的。
  楚将军一嘴狗粮噎得够呛,半晌才接上话:“得,你素来也是个谨慎的人,做出此决定,想必丘郎中有他的值得之处吧。哪天得空我再带你下馆子,到时候别忘了我的功劳。哦对,现在什么时辰了?”
  门口小丫头脆生道:“回禀爷,已经申时了。”
  楚野恭忙不迭起身:“哎呀,一没留神说了这么久的话,今日恰逢旬休,秋儿要我申时陪她去选时新花样儿,我得赶紧走了,不然回去又是一顿训。”
  将楚野恭送至门外,直到人影消失在街角,沈越才稍稍摸透长期积压在心底的若有所失。
  寻壑还是原来的沈鲤,可跟当初相比,总觉得而今的他缺了些什么,这一刻沈越总算明白了,寻壑身上缺的,是身为爱人该有的骄纵。他从不撒娇,从不向自己需索,他太乖了,乖得简直……像是沈越手心任凭捧玩的瓷娃娃?
  可寻壑又是凡事放在心底不肯开口的性子,只怕问了,他也会怕麻烦自己而搪塞过去。算了,就不做这些无用功了,好生给他宠爱他便是。思索着,沈越已踱步至兰秀深林,此际,闲云潭影日悠悠,想起寻壑过去爱吃酥,今儿小院子恰好开了第一朵荷花,干脆做个荷花酥给他解解馋吧。


第62章 照日深红暖见鱼③
  去皮绿豆打成泥馅儿,制作荷花酥的面皮也揉好了,与其干等着发面,沈越决定去衙门接寻壑回家,下山牵马径直出门,才奔出两条街,就遇见了相向而来的程隐。
  程隐见了主子,即刻勒马,沈越问:“今天这么早?”程隐连忙比了个噤声手势,压低了声道:“丘公子睡着了。”
  沈越拧眉,下马,挑起一角车帘,果见寻壑歪在坐垫上瞌睡。补子刺绣繁缛,在身上硌人,脱在了一边,而官袍则叠得齐整,被寻壑拿来垫在头下充当软枕,长腿蜷缩在椅上,双臂环抱,口齿微张。沈越一时改了想法,命程隐等候,自己上了马车。
  这崽子最近忙到午饭都不暇回家吃,日日出门前沈越都好生叮咛他一定要闭眼午休,可眼下这模样,估计又是阳奉阴违了,沈越最恨他这副劝也没用就是不把身体当回事的无畏,遂起了教训的念头。
  沈越摆出平日能把人吓得肝胆俱裂的阎王脸,可惜不巧,丘老板这会儿睡到不省人事,任凭沈越表情摆到肌肉发僵,他还是一副岁月静好的安稳样。沈越牙痒痒,教训的冲动扭曲成捉弄的恶意。
  于是,开始解起了寻壑裤腰带。
  ……
  直到连亵裤都剥下来双腿光溜溜了,沈越还拿香囊系带在寻壑唧唧上精心绑出个漂亮蝴蝶结,可你大爷的丘寻壑竟只是咂咂嘴,换个姿势继续睡?
  寻壑向来睡神附体,过去姑苏沈府沈越是领教过的,忙累了有时候吃着饭筷子戳在嘴里,沈越见他不嚼,推两下,寻壑竟直挺挺倒下,然后,大梦初醒……
  而今,这崽子是有多缺觉!
  就在沈越难得体味人生绝望之时,小打靶终于睁眼了!
  寻壑仰躺着,眼珠子在眼眶里溜了一圈打量环境,抖抖曲起的腿,发现不对劲,出手一摸,沈越掐准时机大吼:“劫色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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