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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郎归-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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迭。
然而沈越事先下足了功夫,对此早有对策。他命将士们就地砍树裁棍,继而用带来的火烷布缠裹木棍一端,蘸上石油,点燃后即为简易的长明火把,用以驱赶虫豸。
期间不时碰到骑象或骑马巡逻的敌方小卒,然,这些小卒却未将沈越一行人看在眼里,任他们往腹地靠近,并用蹩脚的汉语骂道:
“汉贼!”
“懦夫不敢打!”
“被虫咬死!”
……
若有一二血气方刚的士兵欲要出战,都会被沈越呵住:“收拾这些虾兵蟹将有什么用,不如存着体力,把人家老巢捣了,那才叫真本事。”
终于捱到最后一日脚程,明日即可到达拉庸老窝‘云海’了。当夜,士兵们准备就寝时,却被紧急召集,沈越下令,连夜攻进云海。众将士自然一头雾水。沈越高声解释:
“知道拉庸为什么屡派小卒挑衅,却不正面迎战咱们么?”
“因为拉庸看不起咱们,料定咱们跟之前的汉兵一样,都走不出这片瘴疠之地,料定此战汉兵必败,拉庸却可不战而胜!”
“弟兄们,你们甘愿被人看扁么?!”
千百张嘴,此刻竟能异口同声:“不愿意!”
沈越高举调兵虎符,喊道:“很好!拉庸小瞧我们,料定汉兵夜里无法行动。那咱们更当出其不意攻其不备,接下来由我带队!趁夜!一举捣毁敌营!弟兄们,敢吗?!”
“敢!”
夜深,山林浓雾弥漫,阴森如鬼府。沈越将药材包分发下去,命士兵们用其捂住口鼻,以过滤瘴气,而后沈越动若脱兔,率先冲进深林,以罗盘指引,为一众将士带队。
待出得密林,果见篝火踊跃,士兵们挨骂多日,早已濒临爆发,因而沈越一声令下,将士们蜂拥而上,直捣拉庸老巢。一来汉兵群情激愤,二来拉庸一众大多熟睡,沈越这一招杀得他们措手不及。仅仅一个多时辰,一长脸小眼士兵就把五花大绑的拉庸押出了营寨,面见沈越。
沈越将沾了血的弯刀丢到一边,就着一颗大石坐下,并未对拉庸多着眼,反而是问押解过来的士兵:“拉庸是你擒获的?”
长脸小眼抖擞立正,大声道:“回将军,是!”
沈越点头:“好,你叫什么名?”
“张大壮。”
“名儿跟人倒挺像的,好,这功我记下了,回头我赏一百两金!”说完,沈越从怀里掏出一卷纸,展开,在纸卷和拉庸之间来回对照着看,揶揄道:“起初我还以为楚野恭胡乱画的,不过一对比,还真挺像的。”
周围士兵纷纷凑上前,看看画像,又看看拉庸,‘哇’一声爆笑出来。只见卷纸上所画,是一只炸毛的狮头,而眼前未及梳洗蓬头垢面的拉庸,正是这画中的模样。
拉庸狠狠扫了一圈嘲笑的人,怒道:“笑不死你们!”
士兵们纷纷还嘴:
“怎么,你的兵可以随意侮辱我们,就不允许我们嘲笑你一回?!”
“这帮蛮子气量就是狭小。”
只有沈越注意到了要害,问拉庸:“你会汉语?”
拉庸却偏过头:“哼!”
沈越循循善诱:“被捕后,就没什么想说的?”
拉庸觑一眼沈越,恨恨地说:“哼!我没什么可说的,就是不服!”
“哪里不服?”
拉庸挺直身板,理直气壮:“你们汉人就是爱使诈,趁人不备侥幸取胜,这样输了,我不服!”
边上的将士不由得气恼:
“明明是你们蛮子头脑简单,我们汉人有句话,叫做‘兵不厌诈’,你们这帮没文化的大概没听过哈哈哈……”
“对呀,我还听说过‘胜者为王’,管你什么手段,谁能赢谁就是老大!”
沈越比了个手势,示意士兵们安静,转而又下令:“给拉庸松绑!”
别说将士们,连拉庸都大跌眼界:“啊?”
沈越半俯着身,神情认真,对拉庸说:“你不是嫌我们赢得不光彩么,我这就放你回去。你们哪天准备好了,放个炮,我们再对战。”
江宁城,今冬第一场大雪如约而至。仙眠渡后山,草房子顶上的杏树仅剩秃枝,枝上残雪堆得疏疏落落。室内,柜子里一应衣物俱被翻出,引章坐在衣物堆里扒拉多时,最终泄气道:“公子,整个宅院都找遍了,还是没见你那两套衣物。”
寻壑无奈叹息。
引章爬起来推着寻壑坐到凳子上,给主子沏了热茶,开导说:“过去沈爷嫌你换来换去就那么几套,我看,丢了正好。所谓‘旧的不去新的不来’,还有一个多月就过年了,正好做两套新的,新年新气象。”
“也好。只是那两身中衣我穿惯了,突然丢了,觉得可惜。对了,晏如和我提了你俩的好事,要不年前办完吧?我想趁早喝杯喜酒。”
引章刷一下脸红了,支支吾吾:“什……什么好事……”
寻壑执着引章的手,让她对面坐着,柔声道:“在我面前害羞什么。天底下婚姻都是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只有你俩难得,是两情相悦,钟情彼此。这事包在我身上,定为你俩风风光光操办。”
引章正害臊得恨不能找地缝钻下去,幸好外面突然响起人语,是小丫鬟带着两位妇人上山来了。寻壑记得这两位是山后的村妇,过去沈越不时从他们家购置新鲜蔬果。
两位村妇也甚是熟稔,见只有寻壑一人,便问:“今天怎么只有小丘一人,沈老板呢?”
寻壑一时尴尬,还好引章机敏,代答道:“沈爷有事出差了。”
“难怪,我就说,沈老板好久没到我家田地里摘瓜果了。对了,”说着,这圆润妇女抱出一小坛瓮,推到寻壑面前:“这是沈老板之前在我家酿的杏子酒。”
另一高瘦村妇附和道:“我这坛也是。”
沈越对寻壑品酒向来管得紧,怎么会托人酿酒?寻壑纳闷,问:“沈爷为甚跟你们学酿杏子酒?”
高瘦妇女指指头顶,答道:“六七月份时,顶上这千年老树结满果子,我们在对面山上都能看见。这一带的杏子大多中看不中吃,涩!唯有你家的这棵树,结出来的是甜果。我们跟沈老板提了,没想到沈老板这么有心,特意叫人打了两筐送到村里。而后见我们拿杏子酿酒,沈老板也跟着学,说是夫人爱酒。这两壶,都是他亲手酿的。”
圆润妇女接着说:“不过,奇怪的是沈老板把酒酿好,人就走了,也没提拿回去的事。我俩瞧着一年都快到头了,索性就送过来。”
引章‘扑哧’一记捂嘴笑了,寻壑不明所以,引章侧了头凑近寻壑耳边:“准是沈爷怕带回家,叫你忍不住三两天就全灌进肚了。”
寻壑无奈笑笑。
高瘦妇女指指引章,对寻壑问:“这一位是不是沈老板媳妇儿?”
引章呆住,神情尴尬,庆幸此刻沈越不在,而寻壑更是哭笑不得:“怎么这么问?”
高瘦村妇解释道:“猜错了小姑娘莫要见怪。其实不仅仅是我俩,连家里丈夫也都好奇这么个事。接触以来,一直觉得沈老板非富即贵,按理说,他过的应该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可偏偏沈老板隔三岔五跑我们这农家院落来采买蔬菜,所以我们就想,准是家里有天仙一般的媳妇儿,才能叫沈老板连身份都不顾,鞍前马后地殷勤服侍。”
圆润妇女连连点头,附和道:“就是,我嫁给家里那糟老头子二十多年,别说做饭,连厨房里锅铲掉了他都懒得捡,所以嘛,沈夫人真真叫我们羡慕啊!”
引章拿手肘捅捅寻壑,低声道:“听到没!回头赶紧和好!”
寻壑欲哭无泪,只因他错也认了,歉也道了,可沈爷还是憋着一口气不原谅自己。
俩村妇还带了些自家种的蔬果,一一放到桌上,又唠嗑些会儿,才下得山去。
滇南,腊月初三。沈越一队枕戈待旦,敌方阵营一声炮响,即刻持械应战。
可对方阵营了无动静,只听得周遭连续不断的‘滋滋’作响,却不见任何异物靠近。将士们站如针毡,生怕下一秒会毙命。
难挨的时刻最终因一士兵撕心裂肺的一吼而打破,众人纷纷看去,却见一只拳头大小的紫红色钳螯破土而出,直接剪穿士兵鞋面,嵌入皮肉,周围猩红一片,俱是喷溅出的血花。
“救命啊!”
沈越定睛,才看清此人正是当初生擒拉庸的张大壮,沈越回头怒吼:“快,爬上炮车,硫磺酒、白醋、烟草,往地面撒!”
将士们即刻爬上战车,而那些破土而出的虫豸畏惧抛洒在地的药物气味,纷纷爬离炮车,或在地面蜷曲蠕动,或钻入洞内躲藏。
沈越避开沿途洞穴,跳到张大壮身边并将他抱起,牵扯出夹他脚背的那物——竟是胳膊粗细的一只巨蝎。
张大壮看见巨虫,惊吓过度,当场晕厥。沈越见张大壮唇色紫黑,猜想蝎子剧毒,便当机立断,出刀砍去张大壮右脚,接着带着人腾跳回炮车上。
“哈哈哈哈……”毒物好容易退下,前边却传来骇笑,兵士们抬头,见是拉庸。与上回不同,此刻的拉庸狂傲嚣张,一条人腿粗、通身斑驳的扁头蝮蛇缠绕其身,其余出帐迎战的小卒们身上或缠或抱,俱携着毒物。
只听拉庸笑道:
“几只虫子而已,就把你们吓得全爬到车上去了!”
“哈哈哈哈哈……”周围小卒也张口狂笑。
“你们汉人从来都以‘蛮族’看轻我们,这一回我就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你们的孔子说过,‘天时地利人和’。”
“这里的天,养育了世世代代的拉莫族人,这里的地,是哺育拉莫一族最甘甜的乳汁。‘天时’你们不占,‘地利’你们没有!汉人向来爱内斗,‘人和’你们也不具备!”
“今天这一战,你们输定了!”
沈越白眼一翻,要不是正给张大壮止着血,沈越恨不得立刻操刀砍了这满嘴掉书袋的蛮子。
拉庸一声口哨,所有蝮蛇盘旋而下,朝两台炮车游来,沈越冷笑一声,命令:“全部给我跳下车去!”
沈越似乎早有预料,知道此刻将士们必将狐疑,于是一扫腿将人全部踹下车,自己划燃火柴,点着引绳,随着‘轰隆’一声巨响,爆出的浓烟瞬间将拉庸的寨子笼罩,那些爬动的蛇怪即刻落荒而逃。
周副将冷笑:“若不是你们用这等毒计伤害我弟兄,沈将军也犯不着拿炮轰你们!怎么样?拉庸,这下认输了吧。”
俄顷,浓烟才渐渐散去,接着响起高高低低的咳嗽声。为首那黑影踉跄着站起,朝汉兵蹒跚而来,周遭将士面现惧色,惟沈越岿然不动。
走近前来,才认出此人正是拉莫一族的首领,拉庸。
拉庸身躯巍峨,比沈越还高出一个头。他走到沈越跟前,揪起沈越的领子:“这儿的人不服你们,你今日就是抓了我,将来还有千千万万个拉庸,前赴后继,扰得你们永世不得安宁。”
沈越拍开拉庸的长甲如钩的手爪,轻描淡写:
“这我知道。所以,朝廷为了治本,临时安了个官衔,派我来了。”
“我听人说,拉莫一族热情好客。我现在很累,去你营里喝口水,成么?”
这话出乎拉庸预料。叫他虎躯一震,
汉人将士&拉莫小卒:“……”
沈将军不按套路出牌前能否打声招呼?
第81章 千古风流阮步兵②
拉莫人以洞穴为主要居所,众人随着拉庸步入巢穴,越至深处,洞穴顶底距离越大,至最里处,已无异于一处室内天地。周围山壁上悬着骷髅无数,每隔约五步生一篝火,照得穴内敞亮通明。
沈越和拉庸并排,走在最前。拉莫人没有洗澡的习惯,因而跟随在后的汉人兵士,或掩鼻或远离,极尽所能避开恶臭,而沈越却似浑然不知。
在一口三足巨鼎前,拉庸停下脚步,沈越也随之驻足。巨鼎与沈越齐高,四人合抱方能环绕。眼下其内滚油沸腾。
然,拉庸却好整以暇,对沈越做了个‘请’的姿势:“沈将军。”
周副将明白这是拉庸明显的挑衅,要拿沈越‘烈火油烹’之意,正要拔剑示威,却被沈越按住,只见沈越对拉庸礼节性一笑,说:“那本将就恭敬不如从命。”说着,径直绕过巨鼎,登上台阶在主位坐下。
拉庸‘哼’一声冷笑,也陪着坐下,接着数十穿毛裹皮的小卒捧上碗来,最后上来的是一位身裹豹皮的少年,手捧一泥瓮,眉眼与其他小卒的粗犷不同,清秀中透着温润,笑容和顺而无害。
拉庸介绍道:“沈将军方才不是喊‘渴’么,想必其他将士也疲劳多时,此乃羊乳酒,是拉莫一族强身壮体的圣品,拉庸以此招待各位,略表诚意。”拉庸话毕,那捧瓮的小卒渐次给各位斟酒。此酒腥臊难闻,众将士捂鼻都来不及,遑论喝下。
然,沈越接过,仰头尽数灌下,末了还大喝一声:“够劲儿!再来一碗!”
拉庸喝酒的同时,盯着沈越,没放过沈越的纤毫神情,直到沈越看回来,拉庸才对捧瓮小卒说:“给本王和沈将军满上!”
“是。”沈越才发觉,这捧瓮小卒不但人长得清秀,连嗓音也如百灵般婉转。
怎么会将他跟百灵联系起来?沈越蓦然想起,自己与寻壑初遇时,寻壑的艺名,就叫百灵,不过,他的嗓音要比眼前小卒动听上百倍。
“沈将军,怎么突然笑了?莫非,这酒勾起了您的回忆?”拉庸蔑视的神情已然不在,转为关切地询问。
沈越点头,如实道:“行军日久,而今战情稍缓,开始想念内眷了。”沈越说完,放眼阶下,只见众将士无不一脸尴尬,捧着酒碗如同捧着个烫手山芋,沈越无奈道,“罢了罢了,这帮没见过世面的井底蛙,琼浆玉液在手都不知品尝。让你们留在这里也是扫兴。”沈越吩咐周副将,“带兵士们外面候着吧。”
周副将一手按着腰侧剑柄,义正词严:“将军,我陪您留在此处。”
“这儿又不是什么龙潭虎穴,听我的话,下去!”沈越使了个眼色,周副将才迟疑着带兵退出洞穴。
“沈将军,好胆量。阿青!”拉庸一声呼唤,捧瓮小卒即刻上前,拉庸又吩咐,“去给沈将军接一碗山泉。”
不多时,阿青端着水碗过来,其后另一小厮捧着的……沈越定睛一看,觉得怪像痰盂。
拉庸解释道:“羊乳酒腥膻味重,闻着恶臭扑鼻,方才沈将军留小王薄面,才全数饮下。小王对此已深为折服,现请沈将军漱口去味。”
沈越先是错愕,转而释然一笑:“你说得没错,这酒闻着恶臭无比,可一旦下了喉咙,竟能千回百转,而今我这腹内,都还热乎乎呢,可见这酒,补!”
拉庸听完,哈哈大笑,执起沈越的手,感叹道:“汉人官员中,罕有沈将军这般有趣的人,小王,先干为敬!”说罢对着沈越又饮下一碗酒,阿青接过碗要走,却被拉庸抓住,“等等。方才碍于人多,没能给沈将军介绍,这位就是拉莫一族的族母,我的王妃。”
这一揭底让沈越啼笑皆非,只得朝男王妃略一躬身:“方才让王妃屈尊了。”
“嗨,有什么屈不屈尊的。我的子民们为守护拉莫领土,不惜抛头颅洒热血,别说王妃,就是我,给子民端个茶倒碗水算得什么。我不吃你们汉人那一套礼法规矩,这里众生平等,所不同者,各司其职罢了。”
沈越会心一笑:“大王有此等远见,难怪能迅速称霸一方。对了,刚刚洞外没能纠正,‘天时地利人和’出子孟子之口。不过孔孟一家,大王日理万机,小有纰漏,在所难免。”
“是嘛?让沈将军见笑了。我母亲乃汉人,汉人的儒学道学理学禅学,母亲生前粗略教了我些,是以了解。另外,子民们的汉语,也是我教的。”
沈越却抓住重点:“你母亲是汉人?”
“是啊,这事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简单来讲就一句话,汉人礼教吃人,我母亲绝境下遇见我父亲,姻缘就此结下。”
阿青端来果盘,沈越拣了一片瓜,边吃边问:“怎么说?”
“我母亲本是富家小姐,可外祖父为了强强联姻,竟把我母亲许配给权贵家的傻儿子,母亲不从,出嫁那天,被外祖母生生捆了抱上轿子。那天恰好父亲出巡,其实就是你们说的‘打劫’,母亲见了我父亲,丝毫害怕也没有,反而直叫我父亲带她走。阴差阳错,父亲便把她带回了山洞。而后,便有了我。你们总视力我们为蛮人,不懂婚配,胡乱|交|媾。其实不是的。我父母定情后,很快成婚,我父亲终生只有我母亲一个女人,他们,恩爱到老。”
听着听着,沈越觉得眸中温热,哑声道:“两个人彼此钟情,相伴到老,是世间最难得的事。你父母很幸运,遇到了对方;你也很幸运,能够出生在他们的怀抱里。”
拉庸人高马大,然而一双眼却极有神,此刻温情浮现,璀璨仿若星河。阿青适时俯身,抱着拉庸并轻拍他脊背。拉庸扶着阿青坐下,继续说:“我母亲授我知识,父亲则教我做人。我父亲常说,人最难做到的,不是功成名就,而是面对真实的自己。也许你们会觉得可笑,我竟然立一个不能诞下子嗣的男人为妃。可我爱他。我无法违背自己的心意,去娶一个自己不爱的女人。很幸运的,我的亲弟弟,他第一个站出来支持我,而今,他还把唯一的儿子过继给我,作为未来的王储。”
沈越忙不迭解释:“大王过虑,这些我都深深理解,也祝福大王能携手挚爱度此余生。”因为,我爱的,也是一个男人。
拉庸正要追问,周副将突然冲入,禀报道:“报告将军!”
“什么事?慌慌张张的。”
“那……那个,张大壮醒来不停喊疼,我……我特来请教将军可否使用麻沸散!”
沈越白眼一翻:“就为这点事进来打搅!”
拉庸按住沈越,对周副将道:“哎,好歹是条人命,把人抬进来,我这儿有解毒药。”见周副将出去,拉庸在沈越耳边低声道:“你这下属是个实心人,打着这么个幌子进来确保你周全。”
沈越无奈:“让大王见笑了。”
很快,人抬进来,拉庸使了个眼色,阿青青起身上前。拉庸对沈越解释:“我家阿青懂医术,一般十天好的伤口,经由他手,五天封顶。”
沈越远远看着,见阿青果然手法熟稔,张大壮咬着面巾,只‘呜呜’两声,伤口就已包扎好了。
帮着周副将把张大壮抬进来的另一小兵,全程半跪在病人身侧,沈越端详些时,发现二人长相极为相似,便问:“你是?”
小兵一心关注病人情况,阿青拍了他两下,小兵才如梦初醒:“啊?回将军,我叫张小壮,是大壮的同胞弟弟。”
“难怪。好,你俩兄弟情深,堪为表率。这样,在你哥哥一百两赏金的基础上,再加一倍。”沈越走到张小壮身旁,拍拍他肩膀,“余生,你哥哥都将行动不便,劳你今后多照顾些了。”
张小壮半脸泪水,赶忙朝沈越跪下:“哥哥已经昏迷,小壮代哥哥叩谢将军恩典,我兄弟俩必将……”
“欸欸欸,”沈越打住,“照顾好你哥哥,就是最好的回报了。”沈越回身,对拉庸说:“坐久了腿麻,大王方便的话,不如带我走走,观摩滇南的风土人情?”
拉庸爽快答应,二人先后出洞。
第82章 千古风流阮步兵③
出行前,沈越交代了周副将几句,才和拉庸离去。
拉庸带着沈越爬到山顶,从高处鸟瞰,沈越不得不佩服拉庸选址建寨的刁钻。拉庸一部依伏羲山而居,而伏羲山又位于这一带山脉的中心。这就意味着,敌人进攻,首先得翻山越岭。并且,较一般山岭不同,这一带山林瘴气弥漫,毒虫遍布,敌人还没攻进来前,就被这些草虫撕下一层皮。若非此次携炮进山,沈越还真不敢百分百保证胜算。
下山到半途,周副将被拉莫小卒领着找了过来。许是冬天的缘故,未到酉时,太阳就往西斜了。拉庸问:“天色不早,将军不介意的话,不如就在小寨尝些地道餐饭。”
“好啊。”
拉庸带着人拐入一条岔道,尽头有一山洞,拉庸介绍道:“上午沈将军进的是山洞前门,而这是后门,这一边住着我的近亲族人。”
听到人声,最边上一扇门毛毡打开,钻出一光屁股娃娃:“父王!”
“多多!”拉庸抱起娃娃,向沈越介绍,“这就是我和你说得义子。”转而又质问孩子,“怎么没穿裤子!”
话音刚落,又一人跑过来,拿毛皮裙子给多多套上,正是阿青。阿青解释说:“破天荒的,竟然尿床了。”
沈越笑着摸摸孩子脑袋,猜道:“今年三岁了吧。”
多多小脸一红,埋头到拉庸肩膀。拉庸说:“将军眼睛厉害,这孩子确实三岁了。不过,这孩子什么都好,唯一的缺点,就是怕生。”
沈越安慰:“还小呢,不着急。”说着,一行人进入洞内。
室内照明仍是篝火,篝火之上架着木棍,棍上串着畜肉,正在忙活的二人听闻动静纷纷上前,拉庸介绍:“这是我弟弟,这位是我弟媳。”
沈越和他二人问候过,阿青进来,沈越才发现,阿青竟是一家四口人中最娇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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