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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郎归-第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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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爷做念想的……”
  “呵,连你都知道我会伤心,阿鲤却……哎。”咀嚼引章适才的话语,沈越赫然反应过来,忙追问,“你刚刚说‘阿鲤清醒时交代’,‘清醒’是什么意思?不对,他最后是什么情况?”
  “沈爷走后没多久,公子的疯病复发了,比以往都厉害,公子告假养病,可这病却越发索命,厉害时,公子说……说自己浑身都疼,像被五马分尸……”
  前院里,花隐端上清淡粥点,却被程隐拦住。花隐担心道:“清早你们肯定随意打发的,现在都未时了,再怎么也得垫垫肚子吧!”
  “沈爷没心思的。”程隐坚决道,“我也吃不下。先放着吧。”
  花隐不死心,朝屋里轻声叫唤:“沈爷。”
  沈越无暇理会,自嘲似的喃喃自语:“算了,我有什么立场责怪阿鲤狠心。是我大意了,以为阿鲤短期内不会有事。他最病情最重的时候,我竟然不在……”沈越挪动膝盖,想离寻壑近一点,可膝下传出咯吱咯吱几声,沈越低头,发现是松子被自己碾碎发出的动静,呆愣须臾,俯身一粒粒拾起松子。引章不明所以,见状,默默帮沈越一起捡拾,程隐花隐随即也参与其中。
  沈越再没说话,一室沉默,待所有松子拾起,小盘上高高堆起一摞。沈越仍旧跪着,转向桌面,开始一颗一颗地剥开这些果实。旁人想要插手,都被沈越拦下。
  “别动。我来,让我来……”这是我最后能为寻壑做的事了。
  这一剥,竟剥到月上中天。将最后一粒光滑莹白的松子仁放上山巅,沈越像被抽去筋骨一般,前一刻还直挺挺的跪姿,再也维持不住,整个人往后倒去。
  程隐眼疾手快,托住了沈越,引章见机,挪到沈越腿边,替他揉按膝盖,担心劝告:“沈爷,若是地下有灵,公子必然不想看你伤心。”
  花隐也劝说:“是啊,人是铁饭是钢,沈爷,好歹吃一些吧。”
  沈越木讷呆愣,饭菜送到嘴边,也不知张嘴,许久,才魂回躯壳似的,径自说道:“我要回房间,”使力时沈越才发现,腿脚麻养如遭虫噬,断断站不起来,所幸程隐心领神会,背起了沈越。
  可进入房内,沈越目瞪口呆——衣橱桌案,连抽屉都拉出来了,空空如也。
  “这!这怎么?阿鲤的东西呢?!”沈越气急败坏,顾不得腿脚不便,踉跄着下地蹒跚翻看。
  引章拉住沈越,带着哭腔解释:“除了钟太医,其实我们后来还找了几个厉害的大夫,但都没能确诊公子的病因。有一次大夫诊治时,公子病发,事后这帮大夫断定公子不是病,而是中邪,并纷纷退诊金求保命。公子不知怎么的知道了这件事,请了巫蛊做法,事后,公子把自己的一切旧物都烧了,说是驱邪,并要我们在他死后,把换洗的那几件衣物,也一并烧下去。”
  这一回,沈越不复先前呆愣,越听,眉头皱得越紧,待引章说完,沈越复又狐疑地打量室内。
  “中邪?”
  “沈爷!”
  “大伯!”
  是殷姨娘带着重阳赶回来了。重阳额头上缠着厚厚一层纱布,平日炯炯有神的大眼此刻肿胀如桃,沈越问:“重阳怎么了?”
  殷姨娘放下孩子,才答道:“小丘出殡那天,重阳哭迷了眼,一下没注意,从这山上滚下去了。”
  寻壑生前恨不得将这孩子捧在手心爱护,沈越睹人思人,遂抱起重阳,安慰道:“重阳还疼吗?”
  重阳摇摇头:“身上不疼,但这里面疼。”孩子的小巴掌贴在自己心口,又补充一句,“我好想丘叔啊。”
  沈越潸然,哑声道:“大伯懂,大伯也想。”
  沈越尚未从腿脚酸麻中解脱,抱了一会儿就显然吃力,殷姨娘赶忙接走孩子,并安慰:“沈爷,节哀顺变。你好好的,小丘在地下也放心些。”
  和殷姨娘对视上,沈越脑中闪过电光火石,问道:“出发前那晚,你是不是要跟我说阿鲤的病?”
  殷姨娘张了张嘴,最终改口道:“沈爷,人死不能复生,讨论这些没意义了。”
  “不!你当时是想提醒我什么,对吗?”
  殷姨娘点头:“对,我当时觉得,钟太医用的几味药很奇怪。”
  沈越拧眉追问:“怎么奇怪?”
  “里面有猪苓花。这一味其实不是药,原本只是解酒用,可我翻看药渣,发现里面总是有猪苓花。不好跟钟太医当面对质,我便私下查阅,发现……”殷姨娘欲言又止。
  “发现什么!”沈越似急不可耐要印证什么。
  “发现有记载说,长久服用此药,会损坏心肺,最终衰竭而死。”
  沈越想起那日殷姨娘要提起这事时,寻壑突然出现并有意引开自己的举动;又联想到向来不愿就诊的寻壑,这次竟乖乖配合钟太医的治疗;以及寻壑那违背常理的中邪之症;还有最重要的,寻壑死前叮嘱引章尽快火化遗体,并将之抛洒山林的遗嘱……
  寻壑一定瞒了什么。
  种种种种,沈越越想越后怕,乃至不寒而栗,视线逐渐聚集,最终落到寻壑供桌上那装着骨殖的陶罐。
  “沈爷?”
  “沈爷!”
  “沈爷你这是??!!”
  在众人的惊呼声中,沈越不知哪来的猛劲,竟然拔步冲到桌前,一把揭开陶盖。虽然经过近十日的搁置,但骨肉过度炙烧的焦炭气味仍旧生龙活虎地窜出,众人不禁皱眉,唯独沈越毫无知觉一般,径自查看罐内什物。
  “果然!”沈越咬牙切齿,回头问引章,“你确定这骨灰是沈鲤的?!”
  晏如恰好赶到并撞见这一幕,连忙将妻子护在身后,慌张道:“引章有身子,化人场煞气重,我就不准她去。但丘公子是我亲眼……我亲眼看着被焚化的……”
  程隐忍不住张望,待看见罐内情况,也是震悚不已——骨殖焦黑如炭。
  这是中毒入骨的的症状。
  沈越没耐心听晏如说下去,喝到:“钟太医呢!!”
  “钟太医没能救回公子,深感愧疚。公子去后他就一病不起,现在应该在养病……”
  钟太医老家就在江宁,沈越即刻发令,“程隐,走。”
  烛影残红,窗边一老人对月哀叹。忽而院里枝摇叶动,侍立一旁的小童子上前阖上窗扇,嗓音稚嫩却稳重,提醒老人:“师傅,伤神也不要迎着风啊,进去躺着吧。”
  老人摇头,就要推开小童,房门突然被猛地撞开:“钟太医!”
  老人起身,看清来人,似早有预料,作揖问候:“沈爷。”
  沈越铠甲未去,兼之此刻来势汹汹,可谓单刀直入了,只听他厉声叱问:“钟老,你若念旧情,就把阿鲤真正的死因告诉我。”
  钟太医不慌不忙,支开小童:“去药房看着火候。”待小童退下,老人才问,“沈公子年纪轻轻,不幸夭折,老朽不能令其回生,深感愧疚。但常言道‘富贵在天,生死有命’,还望沈爷……”
  “胡说八道!”沈越打断钟太医,怒极下竟罔顾老人年迈,抽出短剑,锋刃抵在老人脖颈:“你今天要不说出真相,就休怪我不客气了。”
  老人垂下眼睑,平静道,“再过两天,就是老朽的米寿了。这几十年行医,我看遍人间生死,你当我还会惜命?”
  “呵呵。”沈越冷笑,手掌一翻,剑锋随之反转,程隐吓得张大了嘴——沈越竟将剑尖触在自己咽喉,“沈家于你恩重如山,钟老不惜命,但总归会爱惜我这沈府血脉的性命吧。钟老,别瞒了,你就点个头,告诉我,是不是阿鲤让你下毒的。”
  钟老全然不复方才的镇定自若,摆着手,犹豫间,沈越竟毫不留情,将锋刃刺入皮下,血珠颗颗,坠地有声。钟老跌跪地上,求饶道:“沈爷快把剑放下,我说!我交代!”
  沈越抽出剑尖。
  “没错,确实是沈公子授意我下毒的。”
  为和钟太医平视,沈越也跪坐在地,并问:“他什么时候跟你串通的。”
  “就是沈爷带着沈公子回到江宁的那一天。”
  沈越回想,赫然想起那日寻壑撒娇,要自己出去帮引章收拾被摔碎的碗筷,而后,明明正在跟钟太医切磋寻壑病情的殷姨娘也被打发出来,室内就只剩下寻壑跟钟太医。沈越问:“他跟你怎么说?”
  钟太医自袖内取出一些膏药,拿手帕蘸了,贴上沈越仍不断冒着细流的血口,并答道:“沈公子看出了了我不愿你‘堕落’,自毁前程,在你们出去后,他跟我说他有办法令你回头是岸。我问是什么办法。沈公子就说,只有他死了,沈爷才会安心。而后,沈公子要我在他的药里下慢性毒药,他说沈爷对我是绝对的信任,绝对不会怀疑我的用药。沈公子本来的打算,就是在沈爷眼皮底下,渐渐死去。”
  沈越胸膛已是难以抑制的波涛汹涌,可仍然不放过一丝细节:“本来的打算?那后来的打算是?……”
  钟太医竟畏缩着看了沈越两眼。
  沈越怒极:“说!有一个字眼假的,我这后半生都不好过!”
  “沈公子怕您回来,见他病重,为了方便照顾而再度辞去功名,所以听到您平安归来那日,他就……他就服下了砒霜。”
  程隐目不转睛地看着主子,生怕他冲动下再有闪失。却见沈越听完钟太医这番交代,竟冷笑出来,可眼中却水光泛滥,大颗热泪前赴后继,簌簌滚落。“所以,那些什么‘中邪’的名头,都是他的布置?”
  “这个……这个老朽实在不知。”
  是与否,不重要了。
  因为沈越已经明白了很多。
  沈越突然明白,一直以来,尤其最后那几日,无论自己如何要寻壑的承诺,寻壑为何一概避而不谈,或者转走话题。
  沈越突然明白,临出发那日,寻壑反复叮嘱沈越——好好吃饭。
  沈越突然明白,寻壑死前,为何叮嘱引章,一定要把所有骨灰,抛洒出去。
  沈越突然间懂了寻壑哼的那首歌:
  那天的云是否都已料到
  所以脚步才轻巧
  以免打扰到我们的时光
  因为注定那么少
  可这明白的代价,着实太重。
  ‘哐啷’一声,沈越手中短剑摔在地面,沈越也再支撑不住,山崩一般倒下,程隐连忙扶住,就要背沈越起来,却发现沈越嘴里呢喃,程隐耳朵贴近,问:“沈爷,您有吩咐?”
  沈越似一艘目睹千帆侧身而过的沉舟,仍旧是笑,却笑得寂灭,良久,程隐才听清楚,沈越在说:
  “阿鲤啊,你这样对自己,比我没能陪伴你病逝,更让我难过……”
  “秦奋说了,你只剩下数月的性命。可你连几个月都不愿意留给我……”
  “我太伤心了啊……”
  作者say:明天结局一就over了


第103章 生死两茫茫,无处话凄凉③
  程隐回来时,众人皆吓了一跳——怒发冲冠出门去的沈越,此刻竟如死尸一般,毫无生气地趴在程隐背上。
  当务之急是让沈越得到救治,所以程隐没上后山,而是直接将人背进了兰秀深林。
  殷姨娘本来正哄着小重阳入睡,外面嘈杂声起,重阳抖擞睡眼,小手握住母亲安抚自己胸口的手掌,低声说:“娘,他们好像在说,‘大伯晕倒了’?”
  殷姨娘深知寻壑服毒自尽,对沈越打击之大,她何尝不挂念沈越的情况。但眼下让重阳安睡最为要紧,正要开口安抚儿子情绪,重阳却快了一步,劝母亲道:“娘,我长大了,不怕黑了,我能自己睡觉的,你快先去看看大伯吧。”
  殷姨娘双目涔湿:“我的乖孩子,好,那你一定乖乖躺着,等睡醒,娘就把大伯治好了。”临走前殷姨娘还是不放心,交代侍女看好重阳才拎药箱出门。
  沈越体质素来强健,奈何这次西北征战中,生生挨了刺在心口的一记毒刀,之后虽然痊愈,但底子被生生削了一层。今日大喜大悲,又兼下午那烈火烹油般的炙热熏蒸,到晚上对峙得知真相,心力交瘁,终致虚脱。
  所以,说是诊治,殷姨娘却也无从下手,只能给沈越刚刺破的伤口上点药,而后静待他醒来。
  沈越睁眼,迷茫片刻后,倏尔坐起,发现自己不在草房子中,不顾众人阻拦,翻身趿鞋就要上山。
  沈越气力尚未完全恢复,最后几阶汗如雨下,程隐在他身后搀着,并劝告:“沈爷慢点。”
  有风来袭,彼岸花茎叶细长,摇动时如群魔起舞,花丝冶艳得发亮,在万物黯淡的山野夜景中,显得分外诡异。
  几回喘气,沈越回了些气力,再度抬脚时,一张纸片兀自吹落在他脚边。附近群山连绵,仅山麓处住了些乡野人家,若说书册脱页,不大可能从这些人家当中吹出来。程隐见沈越盯着纸片,便俯身替他拾起。捡起来才发现,原来这并非书页,而是一张包裹食物的牛皮纸,借着月光,隐约见得纸上有几字,牛皮纸缺了一角,缺口上看,似是被火舌舔舐留下的痕迹。
  沈越就要丢下,引章蓦地惊呼:“公子烧东西那日,风好大,这会不会是当时吹飞的……”沈越一个激灵,冲上山腰的草房子,拧亮灯芯查看。
  ——齐悦廿五年夏,适扬州,爷赠点心,是为‘浇切糖’,以此存念。
  沈越一眼认出寻壑字迹,可字面背后的含意……沈越追根溯源,蓦然想起寻壑入住沈府的第一年,首次陪自己上扬州出差。出发前沈越误会了寻壑,斥责了他几句,而后茅塞解开,不过沈越公子心性,如何拉得下脸赔礼道歉,遂拐弯抹角,沿途带寻壑去吃了螃蟹,而后抵达扬州,又买了当地特产的浇切糖,充当不经意的相赠。
  未曾想,沈越弹指间的一点好意,寻壑竟珍视至此,被逐出沈府时还记得偷带在身边,保存至今。
  沈越再度想起那日提议打开密室内藏了豹皮毯子的那个箱箧时,寻求拉住自己的万般不愿。
  这张牛皮纸,连同拇指上意外发现的扳指,大概都藏在那个箱子里吧。
  不知还有多少藏满情意的沧海遗珠,随着寻壑的殁去,一同沉入深渊。
  “沈爷……”
  “沈爷……”
  沈越循声看去,视线一片模糊,抬手一擦,才发现自己已是泪流满面,撑着寻壑的供桌,沈越才勉强站直。沈越回头看去,只见殷姨娘母子、程隐花隐一家、身怀六甲的引章和晏如,芃羽沙鸥夫妇,沈超和发妻李氏,都到齐了。
  无论是沈府,还是丘府,在寻壑的促成下,都圆圆满满,修成正果,唯有自己……
  沈越看回桌面,寻壑的牌位不为沈越的满目热泪所动,依旧木然静立。
  尤记得芃羽大婚前夕,寻壑连夜缝制婴孩的肚兜和小鞋子,那时沈越还笑他,干脆把孩子长大上学的书包也缝几个得了。
  而今,沈越终于明白,寻壑所为是为何了。
  可惜太晚了。
  自己竟然没能注意。
  “你们……你们知道么……”
  众人原本怕打扰沈越,只敢在门外看守候,眼下沈越发话,大家连忙上前,围住沈越。
  “哥,你说。”
  “沈爷说吧,我们都听着。”
  ……
  沈越似乎终于屈服于现实,在程隐搬来圈椅后,乖乖坐下。沈越环视众人,似要牢牢记住每个人的面目,良久,他才说道:
  “芃羽、引章,你们一个是阿鲤生意上的得力助手,一个是贴心贴肺照顾阿鲤的人,阿鲤为表报答,各赠了你们一套家产;”
  “程隐花隐,你们原本是我的刀,命如蝼蚁,但阿鲤却让你们也有了一处栖身的院落;”
  “阿超,沈府这次起死回生,有赖阿鲤在背后牵线搭桥,他是我们的恩人;”
  “殷姑,重阳这条血脉,是阿鲤保住的。这些年,多亏有阿鲤的照顾,让生父长期缺席的重阳,长成开朗聪慧的模样。你知道么,我出征的前一晚,阿鲤还问我,他可不可以认重阳做义子。我当时不解,现在懂了。阿鲤死后,蕴礼侯的侯爵,将会由重阳继承,无论这孩子出息与否,他这一生,注定是衣食无忧了。”
  “阿鲤并非撒手而去,而是殚精竭虑,给每个人都做好了安排,最后才从容赴死。”
  说到此处,沈越眼泪似断线珠子,簌簌滚落,喘息好一会儿,沈越仍旧泣不成声,可他似再也等不住,颤着嗓音也要倔强说下去,
  “他每安顿好一个人,就是在跟这个人做最后的告别……”
  晏如‘哇’一声哭了出来,接着就朝寻壑的牌位跪下磕头,被晏如所感,其余人等纷纷下跪,沈超则躬身悼念。
  沈越吃力地摆手:“不……不是的,我说这些,不是要你们下跪感恩。而是,无论余生如何,顺利抑或坎坷,你们都得好好活着。唯有那样,寻壑才能安心。”
  重阳泪流不止,哽咽着问:“那大伯呢?大伯为什么不说自己?大伯是在跟我们告别?大伯……”
  沈越跪下,将重阳揽在怀里:“傻重阳,说什么呢。大伯是要你接下来要好好活着,你娘亲带着你不容易,长大后得好好孝顺她。”
  “大伯放心,丘叔过去常这么教导我,我会的。”
  “皇上驾到!”
  室内众人尚来不及震惊,就听门外步履匆匆,来者问道:“沈越?”
  沈越强撑着走到门口,下跪作揖:“微臣见过皇上,皇上万岁……”一语未完,就被来人扶起。
  成帝扶沈越站好,才叹道:“哎,朕听子翀说,你前后两次晕厥。朕实在不放心,就亲自过来看你了。”
  “让皇上操心了,微臣罪该万死。”
  成帝摆手:“别,节骨眼上不必多礼,免提‘死’字。”接着,成帝做了个在场众人震惊的举动——成帝接过羡陶点好的线香,在寻壑灵前躬身祷念。
  “沈越啊,”成帝上香后,转身对沈越说道,“朕知你痛失所爱,必当心如刀绞。安慰的话,想必沈超他们已经跟你说了很多,朕就不赘述了。朕少年不幸,痛失皇考,茕茕孑立,及至成人。你今日的苦痛,朕深有体会。这么多年来,朕发现,唯有忙碌起来,人才能暂时放下悲痛。这些年的勤勉,不仅给朕挣来一个王位,还让朕终于走出伤痛,告慰考妣在天之灵。”
  成帝拍拍沈越肩膀,沈越点头表示自己在听,成帝才继续说道:“这次平定西北的战事,你功不可没,明日朕就下旨,封你为忠义亲王。自大齐开国以来,封异姓王,你是首例。沈越,别辜负了朕对你的一片厚望。”
  沈越不见悲喜,只是规矩跪谢。
  成帝也体谅他此刻悲痛欲绝,交代几句后便离开了。
  马车启动,驶离仙眠渡。羡陶随车快走,按捺多时,终于忍不住问道:“皇上,要不要派人盯着沈越,以防他想不开轻生。”
  “呵呵,”车厢中传出成帝笑声,“朕赐给沈越的,是常人投胎几回也不一定能挣到的荣誉,他舍得死么。”
  羡陶松了一口气:“还是皇上英明。”
  一行人送完成帝,回来,竟见沈越席地坐在门口,身子无力的靠着门框,两手环抱装了寻壑骨殖的那个陶罐。
  “沈爷!”
  “沈爷!夜里山风凄紧,回去吧,冻着就不好了。”
  ……
  众人劝阻个不停,最后沈越被吵烦了,才不耐似地驳斥:
  “你们别吵我!让我难过一会儿。”
  一阵风吹过,沈越收紧怀抱,下巴抵在陶盖上,似以肉躯替陶罐挡开寒冷。
  半晌,沈越才再次开口:“你们都下去吧。让我跟阿鲤呆一会儿。”见无人动身,沈越无奈,补充道:“留下程隐陪着我,这样你们放心了吧。”
  下山前,引章仍然忧心忡忡,拉住程隐交代:“沈爷变成这样,你一定得盯紧了,不能让沈爷也出现意外。”
  “嗯。”
  只有程隐知道,沈爷其实没‘变’,程隐最初认识的沈爷,就是这样的,冷漠狠决,寡言阴沉。而后找回了丘公子,沈爷才发生了变化,变成了一个富于感情的、活生生的人。
  见证了沈越是如何重振家业的程隐最清楚,寻壑在沈越心中的地位。
  官场险恶,沈爷混迹多年,真心已经所剩无几,好不容易找回那个能说话的人,尝过甜头,而今黄粱梦醒,叫沈爷余生怎么挨。
  毕竟,权势、财富,没了可以再挣;可人没了,就是真的没了。
  “沈爷!”程隐正走着神,沈越突然起身,叫他吓了一跳。
  一日未有进食,沈越早已头晕眼花,此刻突然起来,若不是程隐扶着,沈越恐怕已经摔倒在地了。沈越止住程隐,安慰说:“没事。我想起去年亲手酿的两坛青梅酒,寻壑喝得还剩小半坛,我去取来,咱们把他喝完吧。”
  不多会儿,沈越抱着酒坛出来,同时臂上还搭了两件衣物,程隐一眼认出来,那便是沈越偷藏起来带上战场的中衣。
  沈越和程隐并排着在门口席地坐下。沈越倒了两碗酒,推一碗给程隐后,自己率先一干而尽。拿衣袖擦一把嘴,沈越看向天幕。
  夜寂静,星月暗淡,银河垂地。
  “昔日戏言身后事,今朝都到眼前来。”
  ……
  “同穴窅冥何所望,他生缘会更难期。”
  “惟将终夜长开眼,报答平生未展眉。”
  沈越吟一句,就灌一口酒,到最后时,酒品稍次的他,已是酒嗝不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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