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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郎归-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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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鲤愕然:“是,我这就去……”
“不用了,少的都让这小子藏起来了。幸亏我撞见,不然又冤枉了鲤哥儿!”
那小厮被当面揭穿,痛哭求饶自不在话下。沈越利落处置了,同时想起此前种种,自此多留了个心眼儿,以防再有人离间。
献寿归来,时值傍暮。对于上午的当众斥骂,沈越多少过意不去。下了轿,主动对沈鲤道:“今晚来鹿柴吃饭吧。”
沈鲤人前向来温顺,这次也不例外,柔声应道:“好。”
金秋九月,正是吃蟹好时节。
钳肥膏厚的螃蟹,金澄澄油亮亮一盘端上来,光看着就叫人垂涎三尺。沈鲤罕少食荤,但对河鲜海味却情有独钟。故而,这顿……沈越勉为其难承认其为‘赔罪宴’吧,全由鱼虾蟹贝组成。
可沈鲤有一难——尤嗜螃蟹,却不懂吃蟹。只要不是沈越替他剥好剔肉,沈鲤必定一通乱嚼,吃出一盘蟹壳渣子。
所以螃蟹一端上来,沈越就熟门熟路拣了一只剥壳。蓦地想起沈鲤近日闹肚子,而螃蟹性冷,断断吃不得。沈越对螃蟹没有执念,沈鲤不吃,他也懒得剥,遂将这八爪怪物丢回盘里,随口对沈鲤道:“这几天你肚子不好,不能吃螃蟹。”
话才落下,玉漱匆匆跑入,道:“沈爷,县丞说有要事求见。”
本来要好好陪沈鲤吃顿饭,不料半路杀出程咬金,但公事马虎不得,沈越只得抽身,临走前对沈鲤交代道:“我去去就回。”
待沈越从官府出来,竟已亥时,大叫不好。匆匆赶回府里,进了鹿柴后院,一看,人走茶凉,空剩一桌盘碗摆开。
以往阿鲤就算吃完,也会在书房等着的见了自己再回去的。
可书房也不见人。
看来这娃娃确实生气了,生闷气。
沈越苦笑着,回到后院,定睛一看,却见盘盘碗碗之中,赫然一道山堆似的蟹壳渣子。
如此杰作,还能有谁。
沈鲤看着这嚼得壳肉混杂得一堆残渣,不由浮现起沈鲤独对桌肴,久等却不见人来,最终恨恨,却只能干啃螃蟹泄怒的忿忿憨态。
这是为数不多、关于阿鲤发脾气的回忆了。
阿鲤就是这样啊,生个气,也不过是违背叮嘱啃啃螃蟹。
未及弱冠,本是意气风发的年纪,却处处坚忍。沈越明白过来,莫名心疼,出了后院,便向水无月步去。
第17章 酒醒梦回清漏永①
饶是影卫手脚利落,在将寻壑搬上担架时,还是畏畏缩缩了——浑身伤口,碰哪儿都可能加重伤势。
沈超挤开一名影卫,指挥下终于将人放上担架,一行人匆匆步出。为首那哑声影卫问:“主子,人抬到哪儿?”
“碧霄阁。”
闻言,沈超侧脸看向兄长。
沈越避开胞弟目光,解释道:“你有家室,别吓着他们了。”
沈超默然。
行至碧霄阁,玉漱恰巧出门,见了沈越,忙上前道:“爷,饭菜都热几遍了,还没见你回来……啊呀,什么味儿这么臭!” 待玉漱看清担架上的东西,立马吓得弹开几步,“啊……这是!……”
沈越极难启齿一般,自牙缝里挤出一句:“沈鲤。”
“沈鲤?……鲤哥儿?他不是……”终究是处惯了的人,玉漱见主子神情不对,及时住了口。
而后入屋,敞亮烛光下,架上人情形一览无余。
饶是影卫已然司空见惯,此刻还是别开了头,自不待说凉气倒吸的沈越沈超,而玉漱,直扑到门外干呕了。
架上人虽是人身,可哪还有个人形?
——头颅了无生气歪斜着,唇色龟裂灰白得诡异,下颌髭须丛生,脏湿碎烂的单衣粘巴在身,通体不见好肉,皮开处更是血块胶着,右手手掌已然溃烂……
就连沈越,一时也难以承认,眼下这摊烂泥,是他过去认识的沈鲤。
“沈大人!”
沈越回头,方才差人请的太医到了。须发皆白的老人,气喘不止,额上更是汗珠涔涔,足见来路匆忙。
“钟老神速。”沈越上前搀扶。
钟太医挥手婉谢,并道:“影卫来请,老朽知必有急事,什么情况?”顺着沈越指向看去,这位见多识广的老太医,也是一顿。
沈超着急道:“钟太医,要不把人抱上|床去,方便您诊治?”
“万万不可!”老人断然摆手,“这孩子被下了死手。挨了弹琵琶的人,轻易不可挪动,否则,断骨就可能接不回来了。”
“可方才我们已经……”
“我看看罢。”老人肃然蹲下,探了脉息,复又撩起衣物查看伤情,期间几下指尖轻触,已然昏迷的寻壑竟触电似的战栗几下。
太医回手,眉头紧皱,沉声道:“二位大人,这……老朽不能保证……”
“我们信钟老,大人放手救治,一切需要吩咐便是。”沈越关切道。
“好。”话毕老人自怀中倒出掏出一只拇指瓷罐,倒出三粒红丸,往寻壑嘴里喂去,又吩咐道,“打三盆温水,先替他擦洗身子。我徒儿外出行医,这里需留一名男丁给我助手,其余人等出去。”
“我留下吧。”话一出口,沈越也是有些惊异——连日日理万机,此刻竟理所当然承下了这照顾人的差事。一抬眼,对上同是惊讶的沈超眸子,沈越一时语塞。
也难怪,毕竟,方才自己始终冷静,不见急态。
沈超只得出去,可终究放心不下,便在廊下站了,看沈越进进出出,端出一盆盆脏污血水。
长夜漫漫。
也不知站了多久,腿麻得恍惚中的沈超都不得不清晰感知的时候,钟太医终于捶着后腰蹒跚着步子出来。
“钟老,如何?”
太医摇首:“该施救的都尽力了,剩下的,看造化吧。”
沈超正着急跨入阁中,突又想起什么,驻了步子问道:“具体什么情况?他身上有哪些要紧伤?”
老人一声叹气,才道:“他腹中两处肋骨断落,接骨无望,只得取出……”
老人每个字眼儿就像弹丸,毫不留情击打着沈超五脏六腑,从前听故事都会避而远之的情节,此刻,竟发生在身边人的身上,而自己还不得不听,不得不面对。
“右手掌灼伤严重,五指粘连,我替他剪开了,只是,能恢复到何种程度,还得看此后疗养。右侧下肢也……”老人语声减弱,再不忍继续说下去——听者已然痛苦得连连后退。
“怎么会……大哥怎么忍心……”
钟太医宫中沉浮三十年,古稀之龄能全身而退,其中之一的缘故,便是他深谙不闻自保之道。故而不理会沈超混乱中的呢喃,只拍拍沈超臂膀,似要说些什么安慰,终究未有出口,叹息一声离去。
沈超缓过神来,入到沈越卧室,正巧见沈越替阿鲤阖上被子。不过瞬间的暴露,还是叫沈超看清,锦被下绷带遍布的赤裸身躯。
暌违五年,沈超别后首次仔细打量沈鲤。昏睡中的人仍紧蹙着眉头,颊上几处伤口,上敷乌黑膏药,膏药周遭的肌肤红泛,唇色不复方才灰白,但也并非好转,此刻变为与肤色无异的苍白,唇瓣紧抿,其上干涸开裂。胡渣已被尽数剔去,现出滞后于年纪的稚态。
沈超伫立些会儿,想问些什么,却终究不敢发问。
徒增担忧。
“沈爷、二爷。”
兄弟二人回头,见着黑着眼圈的玉漱。姑娘捧着银盆,低声道:“时辰到了,该洗漱准备上朝了。”
沈超点头,走了两步却顿住,回头叮嘱道:“玉漱,沈府对阿鲤的误会太多,日后给你好好解释,眼下……”
玉漱出声打断:“二爷尽管放心,我定照顾好鲤哥儿。”
沈超颔首,方才离去。
第18章 酒醒梦回清漏永②
北都皇宫,众生向往的权力巅峰,可沈越在当中行走逾月,只觉得此中风景千篇一律,殿阁之间的相异,仅在于牌匾所书。宫女太监一应肃穆板脸,诺大皇宫人声悄寂,以及这表层平浪下疯狂的私相倾轧,方方面面,都叫人倍感压抑,怪道先皇率性撒手。
然而,这些怪癖荒诞的想法,沈越也只在心里过过,面上仍低眉顺目,跟在引路太监之后。
“羡陶公公,这次去的不是勤政殿?”子翀察觉行走路径与以往相异,出声探询。
“是呀,皇上在畅春园候见二位大人。”说话间羡陶回脸,笑得甚是和睦。
子翀、沈越点头应好,末了对视一眼,俱是心下奇怪。
毕竟,畅春园地处内殿,为帝王后妃怡情休憩之所。
不过二月风光,园中已然春色萌动,枝头末梢新绿初现,桃李更是争相吐蕊,期间夹杂几声孩童笑语,好一番活泼泼的北国春景。
“舅舅!”
沈越忙的回头,就见一垂髫幼儿朝自己扑来。沈越惊喜,即刻蹲下,让娃娃扑了个满怀。
“哎哟,大宝,舅舅总算见着你……”
沈越一语未了,树后又蹦出一稍小的明黄色肉娃娃,叫道:“舅舅舅舅,那我呢!”几声雀跃的‘舅舅’,吱吱喳喳,听着倒像是鸟儿‘啾啾’。
“噢,二宝长高咯,来,也给舅舅抱抱。”沈越左右一个,站起来将孩子抱高了。
俩娃娃粉妆玉琢,实在可爱,叫子翀也一时忘了觐见之事,上前捏捏孩子小手。
“大哥!”
沈越偏头,就见胞妹摇情抚着圆滚滚的肚子,在皇帝的搀扶下,自树下小径款款步来。沈越忙放下孩子,与子翀一道屈膝问候:
“参见皇上!参见沈贵妃!”
“自家人,不必多礼。”羡陶闻言,上前搀起子翀沈越,一行人随着皇帝贵妃,步入园中一处敞亭。
“都坐吧。”成帝今日着一身元端,举止随意,言谈间更是亲和,恍惚间似回到了素昔行军的日子。
而后宫女奉茶,饶是皇帝贵妃在场,此刻沈越也正经不起来了——俩熊孩子八爪鱼似的粘巴在舅舅身上,小的坐膝上不停要亲亲,大的干脆趴沈越背上拿舅舅当马骑。
沈摇情虽怀胎在身,可却不见半分孕妇的浮肿迟顿,一双眼仍是波光流转。但相较过去少女任性,而今为人妻、为人母的摇情,新添了一份平和从容,看着跟孩子笑闹到一处的沈越,沈摇情欣慰同时,不禁叹道:“而今二哥跟我,各自家室圆满,大哥你是不是也……”剩下的话语,沈摇情却欲言又止,似怕触碰了听者的顾忌。
踌躇些会儿,不见沈越回应,沈摇情又道:“我知大哥念旧,还是放不下大嫂,疏桐和念鱼。可她三人在天之灵,又怎忍心看你一人孤单。”
沈越似早已料到胞妹说辞,考虑皇帝在场,不便发作,只略一挑眉。随口道:“贵妃所言甚是,臣纳言。”
摇情让沈越一套客气说辞堵住,子翀适时转了话题:“不知皇上传臣二人前来,是为何事?”
孩童天真心性,不分场合,只一心要跟亲近的人玩闹,此刻大宝竟揪起舅舅颊肉,叫素日黑沉着脸的沈越咧了一口弯月,皇帝侧目见了,不由扑哧一笑。
沈摇情拉下了脸:“大宝!”
娃娃立刻缩回了手,退到舅舅背后,末了在舅舅脖颈之侧探出一双畏缩的大眼睛。
“孩子在这儿,谈话多有不便,我带他们走吧。二宝,来。”说着,沈摇情起身,向小娃娃招手。
二宝一听,非但没起来,反倒贴靠在沈越肩上,嘟囔道:“我好久没见舅舅了,我不跟娘走,我要跟舅舅睡觉,舅舅给我讲故事嘛~”说罢,两只小胖手还拍开哥哥脑袋,缠上沈越脖颈。
方才一贯寡言的成帝发话了,却是满口亲和,温声道:“孩子难得见一趟亲,就让他们呆着吧。”
“让让让,都让你宠出毛病来了!”沈摇情竟遑顾大臣在场,没好气道。
沈摇情明明喷的是皇帝,但中伤的似乎是子翀沈越,却见他二人默契别开头,装空气。
“好好好,朕的错,夫人莫生气呵。”皇帝似习以为常,赶紧起身搀妻子坐下,好言相劝。
俩娃娃经母亲怒色,俱是收敛许多,只乖乖粘在舅舅身上。
待搀扶摇情坐好,皇帝才道:“二位是朕治理天下的臂膀,今日请二位前来,实有二事相商。方才朝堂谈到的蓟州虏患,朕只言其轻……”话到此处,成帝蹙额,面见愁容。
“臣愿闻其详。”子翀作揖。
“去岁以来,平息日久的虏患再起。自朕登基,侵扰更是频仍。往常遣了孙辟疆,不日必定平患,可近日前线传回的战况……”成帝摇头。
“皇上是怀疑……有人通虏?”子翀试探道。
成帝不答,只略略点头。
子翀神色霎时凝重。
唯有沈越不见波澜,成帝遂问:“沈卿,你怎么看?”
“蛇打七寸,这次平虏不光靠外战,内里也要肃清了。”沈越肩膀厚实,臂弯牢靠,二宝枕着枕着,竟甜甜睡了,沈越一边揩了孩子嘴角淌出的些许口涎,一边淡淡道。
闻言,成帝凑近了问道: “沈卿有头绪?”
沈越不言,只蘸了茶水,在桌上书下二字。
“魏新?”子翀疑惑,“他当时不是叫蒋行君活捉了吗?你是说……捉的是个假货?”
“我此前虽没见过魏新,不过从他部下口中了解到此人一些癖好,但牢里的人,举止言行间却丝毫不见这些痕迹。所以我……多留了个心眼。”
“你已经差人去查了?”
沈越默默,只点头首肯。
成帝语近呢喃,但在座四人,还是听得确切。
“你在,朕放心。”
沈越颔首,躬身作揖:“臣落难时,承蒙圣上不弃,出手相助,而今臣唯报知遇隆恩。”
成帝摆摆手婉谢。
沉默些会儿,子翀问道:“皇上方才所言二事,不知这第二件事为何?”
“北虏与蓟州毗邻,而北都又在蓟州之南,若有朝蓟州城破,北都必定唇亡齿寒。过去朕曾有此考虑,而经次一役,思虑更甚。而今新帝登基,百废待兴,若说加固边防,必定要倾国库巨部以维持,且不论斥资巨大,单就这一办法,终究治标不治本。而朕往年身居江南,河运发达,粮产充裕,气候宜人,是以……朕有南迁国都之想法,不知二位意下如何?”
子翀沈越对视一眼,俱是低头凝思,末了,子翀才犹豫着发话:“而今正与北虏酣战,若此时议论南迁,就怕北人认为大齐怯了,叫前线兵士也泄了士气。”
沈越听出子翀婉拒之意,遂继续默言。
成帝却道:“正如子卿所言,当务之急,是前线战况。迁都的事当下只是提出来探讨,后续还需从长计议,子卿、沈卿不妨回去琢磨,若有好办法,择日再与朕商讨,何如?”
醉翁之意不在酒,成帝今日大打亲情牌原来为的是这般。沈越心下笑笑,面上却与子翀一道相应:“是,臣遵旨。”
“若无他事,微臣就不打扰皇上乐享天伦了,臣告退。”子翀起身作揖。
沈越抱着二宝起身,庭外侍立的宫女立即上前接过孩子。大宝张口要闹,沈越眼疾手快,忙捂住孩子嘴巴。安慰道:“大宝不闹,舅舅改日再过来看你。”
大宝闻言,放弃了挣扎的举动,转而掰下沈越手掌,不舍道:“舅舅总说‘下次’……那这一次的‘下次’,是什么时候?”
这娃娃计较得清楚,出乎沈越料想。正当沈越嗫嚅之时,大宝被身后妇人拉回。沈摇情躬身牵着孩子,柔声道:“舅舅很忙,不能确定哪一天来看你。但舅舅答应你的事,哪次食言啦,是吧。咱们要相信舅舅,来,跟舅舅告别。”
孩子撅着嘴一脸不乐,但终究还是朝沈越摇了摇手。
步出畅春殿,子翀、沈越俱是沉默。行走一阵, 子翀打破沉默,道:“大世子眉目像你,才五岁光景,个头就窜这么高了。”
沈越只‘嗯’了一声,他清楚子翀此刻想问,踌躇些会儿,便道:“三日前辽东处传回话,说找到沈……丘寻壑了,昨日人已送到沈府,他受了些伤,而今在我房中养……”
沈越一语未完,子翀就惊喜地揪了他襟袖,忙问:“我现在过去看看他可好?”
虽然早已习惯子翀私下相处的跳脱,但此时沈越一顿,目露迟疑。
子翀似也意识到举止唐突,遂松了沈越袖子,拘束地道:“若今日不方便,改日也行的。多日不见,今日又连连听闻他身危,我就这么一个侄子了,而今听他安全,我就格外想见他……”话倒后头,语近嗫嚅。
沈越咬咬牙,答应道:“好。”
第19章 酒醒梦回清漏永③
永和门,两辆马车停驻在此,其一车夫通身玄墨,窄袖束衣,手执马缰矗立一侧,另一车夫则面显稚态,一双圆溜眼大而有神,此刻正翘腿靠上车柱歪着,手里马鞭随意挥洒,不时甩到马儿,恼得畜生鼻孔呼气。
不见惯常等候在此的胞弟,沈越眸色略暗,但失落不过转瞬,沈越见自家车夫l举止放浪,眉间一蹙,沉声道:“大顺。”
大顺回头,或许见惯了板着脸的沈越,竟丝毫不芥蒂,蹦跳着就冲过来了:“爷,可等死我了。”待看清沈越身旁之人,大顺复而收敛,稍稍正色道:“子丞相好!”
子翀点头,对沈越道:“有劳沈大人引路。”
“丞相客气了。”
两辆车马遂一前一后,驶离皇宫。
入了沈府,子翀沈越一路无话,只快步向深院走去,行至一处院落,子翀嗅得药香隐约,一旁沈越提醒道:“就是这儿了。”
子翀抬头,匾额上,‘碧霄阁’仨字澄金辉煌。
沈越复又解释:“寻壑自接回沈府,状态就不大好,为方便照顾,就在我房里养着了。”
“阿越用心良苦,子某在此先替侄儿谢过了。”
沈越摆手婉谢,复又出手,道:“请。”
碧霄阁房间众多,子翀随沈越入了一处宽敞主间, 方榻后看似是一处墙壁,不料盆栽旁竟有一道开口,自此拐入,便见一间不大的暖阁,阁内大概炭火旺盛,比外头要暖上几分,只是这浓重药味,子翀初来乍到,一时觉得呛鼻。
暖阁里已有两人守在榻前,一人正躬身把脉,是名鹤龄大夫,一人在大夫身后探望,神情甚是关切。
沈越低声道:“阿超。”
那神情关切的男子回头应道:“大哥。”乍一见子翀,甚是意外:“子丞相?”
大夫恰好把完脉,子翀竖放一指在唇,又指了指大夫,沈超遂问老人:“情况如何?”
老人抬起层层耷拉的厚重眼皮,花白长须颤动几下,就听他道:“海上漂浮数日,救起后又经行车颠簸,情况不大好,用药之外,还需静养,莫打扰他休息。”
子翀解释道:“我看看侄儿就走,不打扰。”话毕,忙到榻前,只见寻壑双眸阖紧,锦被上绣工繁缛而明艳,更衬得寻壑面色惨败,双唇不见血色,与灰白脸色相融,脑袋了无生气陷在软枕上。
子翀双膝一软,竟径直跪在榻边。“寻壑……”一句呼唤出口,两行清泪倏地滚落。
沈超唇角蠕动,最终还是忍住,转而推着沈越出了阁,呢喃道:“让子大人跟寻壑处一会儿罢。”
子翀借余光确认人尽数出去了,利落抹掉眼泪,转而倾身对寻壑耳语道:“寻壑,叔叔来了。”
榻上人没反应。
子翀心下一沉,眼里又是一腔酸涩:“寻壑……”
奇迹般的,紧阖的眼目竟缓缓睁开了。
子翀只感觉衾被下侄儿的手似乎在蠕动,但最终不见其出手,再看回侄儿,却见他眼里现出放弃的颓然,子翀霎时明白了什么,忙掀开被子。
却见寻壑自几乎通身绷带,其中又以右边肩胛、手掌、腰腹最重,层层叠叠,少许外露的皮肉也是在昭告此人已骨瘦如柴。
子翀这一次真的掉泪了,扑簌簌止不住地落,呢喃道:“寻壑,叔叔对不住你……”
寻壑扯动嘴角,弯出一个惨淡的弧度,眼里却是分明的笑意,虽是气声,却刚好叫子翀听得清楚:“叔叔,我还好。”
子翀抹了抹泪,神情现出前所未有的坚定,郑重道:“寻壑,叔叔带你离开。”
寻壑闻言,缓缓摇头,蠕动嘴角,可这一次,却连气音都发不出了。
大概方才那一句,已耗他尽气力了。
明明病弱的人,此刻眼神却出奇坚定。
须臾,又见寻壑唇瓣张合,子翀几乎贴上侄子的脸,才听清他说:“快走吧。”子翀一阵怔忡,末了,答应道:“好,叔叔听你的,你也要保重自己。沈超靠得住,沈越再有什么苗头,你一定跟沈超说。”
寻壑点点头,倦了似的阖回眼睑。
沈越进来,就见子翀躬身替侄子掖被角。
子翀站起,擦掉残余的泪,对沈越道:“寻壑眼下状况,照顾着甚是麻烦,不如我接回家去,免得叨饶了沈大人作息。”
沈越状似随意,道:“子兄客气了,寻壑好歹曾为沈家尽心尽力,这点照顾,不值一提。另外,钟太医有言,寻壑此刻需静养,不宜挪动,恢复之期就待在沈府吧。”
子翀略加忖度,道:“好,有劳阿越。此后我若得空,再来看看他罢。”
“随时欢迎。”说着,沈越做出‘请‘的动作,子翀便随他一同出了阁。
丁当抱臂伫立马旁,纹丝不动。见沈府大门徐徐开启,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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