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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客_犬三十三-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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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弈昂看着父亲带来的孩子,不禁大笑出声,“气死?你怎么会叫气死?”
傅子芩眉头跳了跳,司弈昂立即住了嘴。
简七思毫不在意,作揖道:“小人简七思,见过太子殿下。”
“免礼免礼。”司弈昂捂着嘴忍住笑意。
简七思淡淡地直起身,眼睛没有放在五岁的小孩身上。
“往后七思便是你的伴读,”傅子芩又重复了一次,“你若是不好好温书,或是做错了事,我便让七思罚你。”
司弈昂睁大眼,不敢置信地看向新来的伴读,再看看自己的父亲。罚他?一个奴才竟敢罚他?
傅子芩估计伴读镇不住这个莽撞太子,便装模作样地对着简七思道:“七思,往后不用问陛下和我,若是太子行事不端,你自行处置他便是。”
司弈昂倒吸一口冷气,“父皇不会答应的!”
“你父皇那边我会去说。”傅子芩凛冽地瞪了孩子一眼。
“敢问娘娘,小人该如何行处罚之道?”简七思打了个千问。
“若是小事,让他面壁思过。”傅子芩瞟了一眼绝不会只犯小事的儿子,“若是做得出格,只管打便是。”
司弈昂气得小脚直抖,看着简七思的眼神里满是怨愤。
“方才父亲的话你都听清楚了?”傅子芩低沉的声线里满是威胁。
司弈昂嘟着嘴,小小地点了点头。
见面之后简七思便回家收拾行装拜别父母,傅子芩则领着司弈昂去了三山殿。
因着司弈恒的高热,北疆王一家仍住在殿内未回京城中的王府。傅子芩牵着司弈昂入了殿便朝司允修行礼,“见过北疆王,王妃。”
北疆王夫妇也回了礼,神色不一地看着傅子芩身旁的小子。
在宫中司弈昂只见过父亲朝父皇行礼,瞬间对这位王叔肃然起敬。
“弈昂,向王叔王婶行礼。”傅子芩推了推孩子。
司弈昂立即作揖,“见过王叔王婶。”
傅子芩微微松了一口气,生怕这孩子又使小性子不愿行礼。
“昨日太子鲁莽冲撞了堂兄,今儿我是带他来致歉的。”傅子芩道。
司弈昂惊讶地看着父亲,他怎么不知道过来要道歉?
“无妨。”北疆王面无神情地道。
明白丈夫其实仍有些不悦,辛雪扬立即上前拉着皇侄道:“太子不过是想和哥哥玩罢了,怪哥哥身子不好。”
司弈昂噘嘴,就是,明明就是哥哥身子不好才倒下去,关他什么事?
“弈恒……可好些了?”傅子芩带着些犹豫问。
“高热已经退了,只是仍要卧床休养。”辛雪扬叹息道。
“我能否去看看?”傅子芩微微握紧了太子的小手。
司弈昂看着忽然变得拘谨的父亲,不解地眨了眨眼。
“娘娘这边请。”辛雪扬抬手。
傅子芩随辛雪扬进屋,便见司弈恒躺在床上看着弟弟耍小木剑。
“小恒,小守,来见过芩妃娘娘和太子殿下。”辛雪扬喊道。
司弈守放下木剑,傻愣愣地看着高大的男子。他虽然见过这人,却不知他竟是“娘娘”。
司弈恒挣扎着要起身,傅子芩立即放开手里的太子,快步过去制住他的动作,“你身子不适便不要行礼了。”
司弈守不解地看向母亲,辛雪扬走到他身旁,只是指着那男子模样的人道:“这是皇帝陛下的妃子,你的长辈,应当行礼才是。”
司弈守这才抱拳,“见过娘娘。”
对着少主的孩子傅子芩也觉得有些尴尬,忙道:“免礼,免礼。”
“弈恒觉得如何了?”傅子芩坐在榻边问。
“回娘娘的话,我好多了。”司弈恒虚弱地道。
孩子生疏的称谓让傅子芩有些心酸,淡淡地点了点头。
“弈昂,来。”傅子芩这才想起正事,“给哥哥道歉。”
司弈昂撇了撇嘴,走到父亲身旁道:“对不住。”
“无事无事。”司弈恒淡笑着摆手。
傅子芩让儿子道完歉便又把他晾在一边,冲着司弈恒笑道:“你还有个堂姐和堂妹,改日我带她们来见见你。”
“好。”司弈恒轻轻地点头。
看着这孩子乖巧的模样,傅子芩只觉得心中又欢喜又苦涩。
“我先回去了,你体弱要好好休息。”傅子芩起身。
“恭送娘娘。”司弈恒两手作揖。
傅子芩领着司弈昂出了三山殿,北疆王夫妇出来送别。
“皇兄皇嫂请止步,我同太子这便回去了。”傅子芩站在殿外道。
辛雪扬微微欠身,“娘娘慢走。”
傅子芩冲着辛雪扬笑了笑,又看向为他养育了弈恒六年的男子,低声道:“多谢。”
北疆王明白他的意思,淡淡地颔首。有了这两个孩子他的人生才真正有了所谓的牵挂,不再仿佛孤身一人般在世间飘摇。
傅子芩离了三山殿便带司弈昂回去飘绫宫,司弈昂一向住在太极殿,对这里稍微有些陌生。
“爹,爹。”刚满两岁的司知仪摇摇晃晃地走过来扒住父亲的腿。
傅子芩一把将她抱起,走到藤椅上坐下。司弈昂也过去,傅子芩只是挥了挥手道:“弈昂自己找个位子休息,待会儿等你父皇回来一起用饭。”
司弈昂瞥了一眼年幼的妹妹,一声不吭地到了别处坐好。
皇帝回来得稍晚一些,傅子芩立即吩咐厨房上菜,再喊了司华宁出来一起用膳。
一家五口人围在桌边,司离枭看着三个孩子,再看向抱着女儿神色淡然的傅子芩,忽地觉着这样也不错。
“弈昂多吃些。”司离枭往儿子碗里舀了一勺肉糜。
“多谢父皇。”司弈昂高兴地夹了夹筷子。
傅子芩一边给司知仪喂粥,一边漫不经心地道:“今儿我带七思去见了弈昂,往后弈昂犯了事,我便让七思直接罚他。”
司弈昂夹着饭还未入口,闻声不悦地放下筷子。
“为何?”司离枭也显得十分不满,司弈昂立即有了底气,鼓着腮帮看着父亲。
“若陛下能多管束管束弈昂,我也不愿让伴读来看管他。”傅子芩抬了抬眼皮。
司离枭略作一想,道:“待弈昂大一些便会懂事,何必让外人插手?”
“或是让我亲自来管?”傅子芩用锦帕给司知仪擦了擦嘴角。
司弈昂哽了一下,忙道:“我不要!”
傅子芩挑眉,带着些得意看向皇帝。
“那便让七思来管罢,”司离枭轻易妥协,“只不过若是太子有一丝闪失,朕必然要治他死罪。”
傅子芩点头,“七思那孩子晓得分寸。”
“你对别人的孩子倒是很放心。”司离枭勾起嘴角,似乎意有所指。
傅子芩只当没听见,往司华宁碗里夹了些菜便继续给司知仪喂粥。
“你今儿还去见了北疆王?”司离枭手里的筷子在桌上盘旋了一下,才落进片鸭中。
“嗯,带弈昂去给他堂兄道个歉。”傅子芩答得淡淡,心中却有些紧张,他没有显出对司弈恒的偏爱罢?
“不过是小孩子玩耍,磕磕碰碰总会有些,何必这般严肃?”司离枭横眉。
傅子芩知道皇帝对别人的孩子不怎么上心,只得道:“你想想当时弈昂从榻上拉下来的不是弈恒而是知仪该如何?小孩子戏耍不知轻重,做长辈的便该好好教养。”
司离枭似乎被这样的假设说服,不再与傅子芩还嘴。
一顿晚膳吃得不甚愉快,饭毕司离枭便让侍从带司弈昂回太极殿。
看出皇帝有宿在飘绫宫的意思,傅子芩淡淡问:“陛下不回寝殿?”
“今夜就在此处歇息。”皇帝开门见山地道。
“知仪这两日身子有些不适,夜里我想陪陪她。”傅子芩拐弯抹角地拒绝。
若是过去皇帝会以御医和乳娘搪塞过去,不过相伴多年,他也早已没了强行霸占的心思。
司离枭回了太极殿,傅子芩便去洗漱。飘绫宫中如今有了浴池,傅子芩懒洋洋地躺在浴水中,抬手看了看泡得微微发胀的皮肤。
他也三十岁了啊。
傅子芩看着麦色的手臂感叹。
三十岁的男子,不知在司离枭身下雌伏了多少次,甚至已经生下两子两女。皇帝大约已经厌倦,可他仍然无法看到未来。
第29章 章二十七 惩治被惩
司弈昂对读书简直厌烦透了,比起被父亲责骂还要厌烦。
看着仔细听取太傅讲学的简七思,司弈昂撑着小脸无比慵懒地打了个呵欠。
太子太傅低低地咳了两声,司弈昂才翻着白眼将书卷拿了起来。
好不容易捱到下学堂,司弈昂将书卷丢给简七思道:“本太子玩去了,你好好把东西拿回太极殿。”
“殿下!”简七思喊了一声。
司弈昂做了个鬼脸,一溜烟便跑得不见人影。
简七思连忙收拾好太子的书卷纸笔,沿着司弈昂离开的小径找去。
没了伴读的约束,司弈昂像只被放出笼的小兽,往假山上看了一圈道:“都给本太子去捉鸟,捉到一只赏一个银元!”
侍从一听立即七手八脚地爬上假山,可鸟一见人来便扑闪着翅膀全部飞走。张幼清有些小聪明,用拴着长线的树枝支起簸箕,往其下撒了一些麦子,躲在远处等小鸟过来。不多时鸟儿回到假山旁,慢慢地接近簸箕。张幼清凝神屏息,在小鸟跳进簸箕低下头啄米的一瞬猛地拉下细线,树枝一倒,簸箕便将鸟儿盖了起来。
司弈昂惊喜地大叫一声,立即要跑去揭开盖子。
“主子,让小的来。”张幼清制住太子的动作,谨慎地掀开一小个缝,伸手进去把鸟儿抓了出来。
司弈昂一把从小太监手里抓过小鸟,两手紧紧握住生怕它飞走。小鸟受制于人自然奋力挣扎,司弈昂听着它哀叫的声音,只觉得心中十分快慰。
“主子,都说三国周郎羽扇纶巾。”张幼清弯着腰喜眉笑眼地道:“不如将小鸟的羽毛拔下作扇,主子也做一回周郎如何?”
司弈昂眼里发光,一手抓着小鸟的后背,另一手开始拔羽毛。鸟儿疼得厉声尖叫,简七思立即背着书篓跑了过去。
简七思穿过圆形拱门便见司弈昂兴冲冲地扯下一片沾血的羽毛,笑着放在张幼清手里。
那一瞬简七思只想一巴掌扇在太子脸上,小小年纪便不顾鸟儿哀号生生拔下连肉的羽毛,他日岂不是随意便能剥开活人的皮肉?!
七思,一定要七思。
简七思用力吸了好几口气,背着书篓便冲了过去。
司弈昂最先发觉伴读的身影,手上的动作立即停顿。简七思宛如小牛一般快步冲了过来,一脚便将太子身旁的张幼清踹倒。
“你……”张幼清话还未完,简七思疾言厉色地喊道:“大胆奴才竟敢伤皇家之鸟,怕是不想活了罢?!”
司弈昂看他声色俱厉,一松手鸟儿便飞了出去。
张幼清爬了起来,急赤白脸地道:“你……你竟敢打我?!”
“我为何不敢打你?!”简七思鼓起眼,“此事若是被陛下和娘娘知晓,你这两条腿都得打折!”
张幼清想起芩妃的警告,黑着脸闭了嘴。
“将这些背回殿中。”简七思冷冷地将书篓抛给张幼清。
张幼清给撞得后退了几步,抱着书篓几乎要咬碎一口银牙。
“殿下,”简七思不再关注小太监,带着怒气的眼睛看向太子,“小人请殿下回宫。”
司弈昂磨了一会儿,头也不回地朝太极殿走去。
到了殿中,简七思将太子单独带到耳房中,横眉竖眼一言不发地看着他。
“你……”司弈昂有些心虚,又立即挺起胸脯道:“怎的了?本太子玩玩也不成?”
“不、成。”简七思定定地看着他,“太子不应贪图享乐荒废学业,更不应折磨幼鸟。”
司弈昂哼了一声,“本太子就拔它毛怎的了?受我青睐是它的福气!”
简七思压制住心头的怒火,道:“请太子站在此处。”
“为何?”司弈昂不屑地问。
简七思瞋目怒视,一字一顿地道:“请太子站在此处。”
司弈昂给吓了一跳,偏过头不敢看那双眼睛。
过了好一会儿,司弈昂不见简七思开口,难耐地朝旁边跨了一步。
“收回去!”简七思背着手大吼道。
司弈昂吓得不轻,立即又站直。
简七思就这么不言不语地盯死他,只要司弈昂稍有动作,简七思的目光便会越发凌厉。
又过了许久,司弈昂一双小脚终于站不住,身子开始歪歪扭扭地偏来偏去。
“不许动!”简七思又是一声大喝。
司弈昂再也忍不了,站在那里哇哇地哭了起来,“我要告诉父皇,我要让父皇斩你全家!”
“即便殿下要小人的人头,小人今日也必须罚你。”简七思正色道。
司弈昂什么也不管了,趴在地上便开始打滚。简七思何曾见过这种架势,傻愣愣地看着太子将金砖地面都拖了一遍。
最后小太子滚完了,简七思才蹲下身将人扶了起来。
“殿下,小鸟在你手中,便如方才小人让殿下站着不准动一般惊恐。”简七思掏出锦帕给涕泗横流的小孩擦脸,“殿下是太子,是储君,往后天下百姓都在殿下手中。若殿下任性妄为不顾黎民死活,百姓不安则国家不宁。荀子曰‘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殿下爱护百姓,百姓才会爱戴殿下。”
司弈昂哪里听得进去,扒着简七思继续嚎啕。简七思看这架势一时半会儿是停不了了,便收起锦帕,两臂环着太子随他哭去。司弈昂也不知自己为何收不住心口的哀伤,转头将脸埋在简七思瘦弱的怀中,额头抵上带着暖意的胸膛,不停地呜咽。
太子被罚一事很快就被皇帝知晓,司离枭一下朝便气急败坏地往太极殿赶。彼时司弈昂本来已经哭完,但一见父皇就像找到靠山,又呜哇哇地往皇帝怀里扑过去。
司离枭见独子一张小脸都哭得皱了起来,心头怒火大炙,“大胆简七思,你可知罪?!”
站在一旁的张幼清微微弯下脑袋,咬着嘴忍住笑意。
简七思不慌不忙地跪在皇帝面前,“小人知罪。”
司离枭也不想再多问,抱紧了儿子道:“来人,将简七思拖下去杖责二十!”
简七思深吸一口气,认命一般闭上眼。
侍卫立即将八岁的小孩押了下去,拉在长凳上拿起板子便打。跟随皇帝多年,这群侍卫杖责的功力也小有成就,什么样的人该打多重,留半条命还是几下杖毙,分寸把握得炉火纯青。简七思不过是个孩子,且又是卓太师的外孙,侍卫自然不敢下重手,装模作样地打下去,稍稍听到一点声响便抬起来。这边虽然有心放孩子一马,简七思年幼的身子却承受不住杖刑,开始几板还硬忍着不出声,到了后面便抓着木凳闷闷地哀叫起来。
司弈昂一听伴读痛叫出声,身子不自主地颤抖。
皇帝将他抱紧了些,安慰道:“弈昂不怕,有父皇在。”
司弈昂拉住父皇的衣襟,刚想出口阻止,便听门外猛地一声大喝。
“住手!”傅子芩人未到声先至。
侍卫闻声停了下来,司离枭看着冲向大殿的傅子芩,眉头不悦地皱了起来。
傅子芩快步走到趴在长凳上的简七思旁边,朝着皇帝作揖道:“不知陛下为何处罚太子伴读?”
“他以下犯上,”司离枭淡淡道,“小小伴读竟敢处罚太子,当真是翻了天了。”
傅子芩瞥了一眼窝在皇帝怀里的司弈昂,道:“是我给了伴读惩处太子的权利,陛下要罚便罚我罢。”
司离枭狠狠地瞪着自己的妃子,傅子芩却只是跪了下去。司离枭冷哼一声,“停手。”
侍卫立即将板子收了下去,简七思抓着木凳的五指这才放开。
“带七思回屋,找御医来瞧瞧。”傅子芩低声道。
玉葑福身,招了一名侍从小心地抱起简七思离开大殿。
“来人,将太子带回去休息。”司离枭放下儿子,又冷冷地看向傅子芩,“芩妃同朕过来。”
傅子芩瞧皇帝起身往寝殿走去,叹息了一声,也跟着入内。
“朕这些年怕是对你太好了,你竟敢阻碍朕的命令!”司离枭指着傅子芩大吼。
傅子芩懒得和他吵,作揖道:“是小人的错,请陛下恕罪。”
“简七思胆大包天惩罚弈昂,你不但不闻不问还偏袒外姓之人。”司离枭满脸怒意,“你这生身父亲做得可真称职。”
当年他刚生产皇帝便将孩子带去太极殿之时,怎么就没想到他才是“生身父亲”?
傅子芩自嘲地扯了扯嘴角,跪地道:“小人有罪。”
司离枭眯起眼,一把将傅子芩拉到怀中。傅子芩既然晓得逃不脱自然不会挣扎,皇帝却忽地失了兴致。
“回去好好反省反省。”司离枭一把推开傅子芩,背过身不再看他。
傅子芩愣了愣,仿佛没料到是这样的结果。
司离枭等了一下不见有人应声,偏过脸带着些恶劣的笑意道:“还是芩妃更想要朕的‘处罚’?”
傅子芩脸色一白,作揖道:“小人告退。”说罢,疾步离了皇帝的寝殿。
司离枭看着那慌张的背影,脸上的笑意隐了下去。
明明已经抱过那个人许多次,明明已经有了儿子,皇位继承无虞。他却总觉得心上有一丝裂缝,无论如何也无法填满。
第30章 章二十八 探望伴读
皇帝的心思恐怕只有神仙才猜得透,明明毫不掩饰喜怒哀乐,可却无人知晓他下一步棋会落子何处。
“娘娘,娘娘?”耳边响起司弈守中气十足的声音。
傅子芩回神,看着坐在自己面前的四个孩子。
司弈恒的病症终于有所缓解,北疆王打算即日带家眷回京中的府邸。傅子芩想着孩子一出宫便再难相见,于是特意带着司华宁和司知仪过来见见两位堂兄弟。
“莫要叫我娘娘了,”傅子芩扯了扯嘴角,“叫我伯父罢。”
司弈守虽然疑惑,仍是乖乖地点了点头。
“父亲方才在想什么?”司华宁好奇地问。
“这个……”傅子芩看着四双天真无邪的眸子,尴尬地笑了笑,“父亲什么都没想。”
司华宁也没有深究,嘟着嘴道:“方才我和小恒小守讲太子伴读的事呢,小恒说不信,说父皇不可能不分青红皂白地打人。”
傅子芩心下一颤,朝北疆王世子道:“弈恒,你可不能唤陛下父皇啊。”
司弈恒眨了眨眼,似乎有些不解。
“父亲,我说的是‘我’的父皇。”司华宁指着自己道。
傅子芩愣了愣,忽然傻傻地笑开来,“对不住,父亲还以为……”
司弈恒偏着头,淡淡地笑了笑。傅子芩伸手摸了摸司弈恒的小脑袋,暗中稳住心里的震动。
“父亲,你倒是说说,太子伴读敢欺负太子,是不是该打?”司华宁这个问句明显带了护短的意味。
“华宁,你弟弟有错在先,况且是父亲给了伴读惩戒太子的权利。你父皇杖责七思,的确做得过头了。”傅子芩叹息道。
司华宁不悦地偏过脑袋,司弈恒轻声道:“堂姐,想来那伴读年岁也不大,受杖刑二十还是重了些。”
傅子芩欣慰地看着司弈恒,这孩子除了长相以外当真没有一处像司离枭,大了必定是个心地纯良的好人。
“那伴读的确比我还要小一些。”司华宁嘟囔道。
司弈恒脸上显出一些忧伤,随即看向傅子芩问:“娘娘,那伴读的伤如今可痊愈了?”
傅子芩忍下这疏离的称谓带来的酸楚,微笑道:“他好些了,只是平日跟着太子不得休息,一时半会儿没法好全。”
司弈恒瞪大眼,似乎没料到重伤之人还要跟着主子到处跑。
“娘娘,我能否去瞧瞧他?”司弈恒问。
傅子芩犹豫了一下,因着司弈恒的病,这孩子与皇帝一直没有见过面。此时过去必定要遇上司离枭,不知他会不会看出什么破绽。可亲生儿子用如此怜悯又恳切的眼神看着他,傅子芩若是拒绝只怕于心不安,只得道:“好,伯父带你去。”
说是带司弈恒去,结果司弈守司华宁都来凑热闹,司知仪年岁太小,傅子芩便让乳母带了回去。
“陛下,芩妃娘娘携北疆王双子求见太子伴读简七思。”太监禀告道。
司离枭看了看坐在软毯上玩耍的太子,挥手道:“让他去。”
太监行礼退下,司弈昂问:“父皇不去瞧瞧?”
“去瞧什么?”司离枭挑眉,傅子芩么?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他可是瞧够了啊。
“北疆王双子啊。”司弈昂放下手里的玩具。
司离枭略做一想,道:“也是,小胖子朕见过了,还有世子朕一直没工夫去瞧。”
司弈昂立即站了起来,“父皇,咱们去气死那里瞧瞧北疆王双子罢。”
其实只要遣人将两个孩子召来便成,不过没有预兆地去吓吓傅子芩也不错。
“好,父皇带你去。”司离枭勾了勾嘴角,一把抱起儿子便走出大殿。
傅子芩领着三个孩子到了门外,简七思正趴在榻上看书,听太监禀报芩妃、长公主和北疆王的两位王子驾到,便撑着爬了起来。
“小人拜见娘娘,公主,世子和二殿下。”简七思正要下跪,傅子芩立即上前扶住他道:“你身子不适便不要行礼了。”
“多谢娘娘。”简七思仍执拗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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