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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客_犬三十三-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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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着的确像我母后的作风,”司离枭听后点点头,“你如此憎恨那女人却还是得借助她的势力,当真可怜。”
  “可怜的是你,司离枭!”司靖禹抓着铁栏两眼血红,“这世上无一人爱你!无一人!”
  “朕的母后,妻子,妾室都恨不得朕早日升天,可是……”司离枭猛地伸出两臂,“朕有这天下!有你司靖禹梦寐以求的一切!”
  司靖禹十指捏紧铁栏,“拥有天下又如何?你穷其一生也不过孤独一人。”
  “康南王这话说得颇有底气,”司离枭眯起眼,“你有人作陪,可是指那位妖族的少主?”
  “他不是妖族!”司靖禹一字一顿地道。
  司离枭抬眉,看来他这位皇兄用情比他想象的要略深一些。
  “康南王放心,朕一定会让他与你一同处刑,”司离枭睨着眼道,“还有那婴儿……”
  司靖禹脸色煞白,司离枭这才笃定那是他和桃源族的孽种。
  “毕竟尚且年幼,即便处刑也不知何为痛楚。”司离枭恶质地笑着,“朕定会替皇兄好好养大,再给他安排个‘好去处’。”
  “司离枭!”司靖禹神色张皇,“你若不怕我的儿子将来夺你皇位为我报仇,你尽管将他留下!”
  司离枭扬首哈哈大笑,末了收声定定地看着皇兄,“朕,等着那日!”
  出了天牢,便有太监上前跪地道:“陛下,不好了,芩妃娘娘逃了!”
  “什么?!”司离枭眼露凶光。
  “方才北郊行宫的侍卫飞鸽传书,娘娘打晕了玉葑,从屋顶爬出不知所踪!”太监急急道,“宫里的侍卫已经在找了,可却查不出一丝痕迹!”
  “混账!”司离枭大吼一声,狠狠踢在太监的胸口。
  太监立马重新跪好,忙不迭地道:“陛下恕罪!陛下恕罪!”
  “去找!”司离枭凶神恶煞地大喊,“让北疆王帅军到行宫追捕芩妃的下落!”
  “是!”太监伏地扣头,赶紧起身跑远。
  司离枭看了一眼身后的天牢,怒目切齿。
  傅子芩……竟敢又逃了一次……待他回去定要打断他的双腿,让他一辈子都爬不出他的手掌心!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收评,快要国庆了大家有什么计划?我大概会去旅游然后见一见朋友,买衣服败家之类的,这期间会尽量保证更新= =嗯,尽量……为了表达我的歉意比个小心心~(づ ̄3 ̄)づ╭?~


第15章 章十五  生而离别
  北郊行宫的后山鲜有猛兽,但在暗夜之下仍显得颇为可怖。傅子芩一手扶着山石缓缓往上走,一手托起沉重下坠的小腹。
  好不容易找到了暗道,另一头连通的却是后山,要如今的他爬过高耸的山脉逃走,恐怕不是那么简单。况且再有一个时辰便会天亮,到时连藏身之处都没有,追兵一至便只能束手就擒。
  “孩子,再撑一会儿,再一会儿就好。”傅子芩托着硕大的肚腹自言自语,一手抓紧突起的石块打算往上,那石头却忽地破开。傅子芩未能站稳,猛地往后倒去。为了护住肚子傅子芩妄图用手撑地,却听“咔”的一生,左手手骨应声而裂。
  傅子芩慢慢坐下抓住骨折的左手,却发觉两腿间忽地流下一股粘腻。伸手往下探了探,便触到温热的血流。
  羊水竟然真的破了……
  冷汗从傅子芩的额头滑下脸颊。
  如今的形势只怕不能再糟,傅子芩起身想要找个干净些的地方,可放眼望去只能隐隐看见山顶立着一间不大的屋子。从此处到山顶恐怕他的羊水都要流干,左思右想只能立马停下,趁着追兵未至将孩子生下来再说。
  傅子芩蹒跚着走到一株香樟树下,单手艰难地脱了裤子,半靠在树干上。
  大约觉着夜风太冷,腹中的孩子任由羊水潺潺流下也不肯移动分毫。幸而有了生育司华宁的经验,傅子芩屏息往下运气,小小的孩子终于有了一些动作。
  太疼了,傅子芩咬住上衣,在疼痛骤降之时随着使力。然而每一次阵痛过后孩子却根本没有多大动作,仿佛坚硬的石头卡在他的产道之中。
  阵痛让傅子芩额上满是热汗,可只要有一分犹豫孩子便卡着不愿行动,仿佛对这世间充满了迟疑。
  暗夜的冰冷与体内的火热变为两个极端,傅子芩眼前开始晕眩,仿佛山石草木都混成一片。
  或许他命定如此吧。
  命中注定离开那个无情无义的暴君,离开他可爱的,仿佛小粉团子的女儿。
  可是至少……至少让他的孩子活下来……让他的孩子……看一眼这个世界。
  天色渐明,北疆王率领十几名精兵上了后山,四散开来寻找芩妃的踪迹。
  穆晰舫以剑劈开灌木,嘴里念念有词,“那芩妃娘娘既然即将临盆,怎么发癫忽然逃了?”
  身旁的司允修没有答话,细细地寻找着蛛丝马迹。
  “我好像嗅见了血腥味。”穆晰舫停下手里的剑道。
  “在何处?”司允修终于开口。
  穆晰舫动了动鼻子,指向一处,“这边。”
  两人迅速往腥气的源头找去,便见一个穿着虎皮袄的男子倒在香樟树下,半睁着眼不知看向何方。
  司允修立即上前,看着淌了一地的血水,心中五味杂陈。
  傅子芩动了动眼珠,只能勉强看见一个人影。尽力伸手抓住人影的脚腕,傅子芩断断续续地哀求,“救救……我的孩子……求你……救救我的孩子。”
  穆晰舫站在不远处,嘴唇煞白,“他也是……桃源族?”
  司允修点点头,将腹大如鼓的男子打横抱了起来。
  “你要作甚?!”穆晰舫大惊。
  “此处不宜生产。”司允修淡淡地看了一眼山顶。
  “你疯了!”穆晰舫抓着剑大喊,“若是被人发觉他是桃源族,他和胎儿都活不成!”
  司允修看着近卫面无血色的脸,“这是皇上的孩子,没有人,可以伤害他。”
  穆晰舫双眸大睁,随即低下头,狠狠咬着唇肉。
  司允修飞身将傅子芩带到了山顶的屋子,随行的穆晰舫才看出这是一间小小的庙宇。推门,墙壁的正中放置着一座青面獠牙的金佛。
  “桃源神?”穆晰舫诧异不已。
  “这儿是父皇为太后娘娘修建的佛寺。”司允修说着,找了个空地将傅子芩放下,“怎么做?我不知该如何接生。”
  穆晰舫面色唰地泛白,“我……怎么知道。”
  “你总比我了解一些罢?”司允修看向穆晰舫,“此处没有其他人,你安心为他接生便是。”
  穆晰舫捏了捏拳,上前道:“你去找些热水过来。”
  此处是山顶又没有水缸,让他怎么寻水?司允修无言地看着自己的近卫。
  “去啊。”穆晰舫毫无下属该有的敬畏,不悦地横了司允修一眼。
  司允修无奈,干脆下山偷偷回行宫取水。
  穆晰舫蹲了下来,便见傅子芩的左臂青黑浮肿,似乎受了重伤。
  “你听得见我说话么?”穆晰舫问。
  傅子芩张了张口,却没有说一个字。
  “胎儿已经进了产道,你若是不用力,羊水流尽孩子更出不来”穆晰舫又弯下去了一些,“到时胎儿一直闷在产道中,很快便会窒息而死。”
  傅子芩大约是听懂了,憋着气努力逼迫孩子往下走。
  穆晰舫掀开傅子芩的衣衫下摆,那处鲜血淋漓,看得人头皮发麻。狠下心往里探了探,穆晰舫惊奇地大喊:“我摸到孩子了,你再用力些。”
  傅子芩偏过脑袋,捏紧右手使力。可穆晰舫只能看着羊水不住地下流,孩子却见不到什么踪影。想起儿时无意听说产妇难产,产婆便用手把孩子推下来。穆晰舫赶紧到了傅子芩的肩膀旁边,两手压住肿胀的小腹往下走。
  “疼!”傅子芩一个激灵,人也清醒了不少。
  “我当然知道疼,”穆晰舫也急得大喊,“可孩子出不来啊!”
  傅子芩明白这人是在为他接生,只能闭着嘴用力。
  推了好一会儿,穆晰舫又往里探了探,大喊道:“下来一点了!下来一点了!”
  傅子芩这才有了一些信心,一鼓作气地往下运气。
  司允修迅速提了水回来,便见穆晰舫两手压在傅子芩的肚子上,满地的血迹更是触目惊心。
  “如何了?”司允修带着水上前。
  “胎儿卡在产道口出不来!”穆晰舫着急地朝他喊。
  司允修赶忙将水放下,可又不敢去看血淋淋的出口。
  穆晰舫探了探水,大吼道:“这么凉你打算冷死孩子么?”
  从行宫带着热水上来也要时间,如今自然凉了。
  司允修没有多加抱怨便去烧柴生火,却又听身后的穆晰舫道:“先弄点水给他喝,他似乎脱力了。”
  “成。”司允修应声,将水放在手中温了温,直接倒进傅子芩半张的嘴里。
  傅子芩吞了水稍稍有了些力气,又紧闭着眼猛地用力。
  “对了对了!”穆晰舫惊喜地大喊,“我看到头了!”
  傅子芩听着心中安慰了不少,可身子又渐渐不听使唤,孩子就这么不尴不尬地一半在里一半在外。
  “你再使力啊!”穆晰舫着急地喊。
  “我……没力了。”傅子芩头晕脑胀地喊。
  穆晰舫抓狂地喷了一声,又用两手按着鼓起的皮肉往下推。
  “啊!”傅子芩疼得大喊,又担心被人听见,咬住了自己的右手。
  穆晰舫一边推一边看着傅子芩的下|身,直到孩子的肩膀也露了出来,才将手转到出口,抓住孩子的两肩往外拉。
  傅子芩痛得撕心裂肺,右手狠狠咬出血迹。最宽的头肩都已经出来,穆晰舫一用力孩子便滑了出来。
  看着遍布血污的婴孩,穆晰舫不敢置信地大张着嘴。
  司允修比他要镇定一些,赶忙过去把半身落在地上的皇侄托了起来。
  “是男孩女孩?”傅子芩问。
  “是男嗣。”司允修看向脱力的男子。
  “啊……”傅子芩心中忽地不安,司弈昂,或许会成为他父亲那般暴虐无道的君王,也或许,是这冷漠的皇宫中随手可扔的棋子。
  无论哪一种,都是他不愿看到的情景。
  半晌穆晰舫也回神,问:“热水呢?”
  司允修将孩子放回穆晰舫怀里,把烧热的水桶提了过来。
  木桶几乎要烧糊,但好歹水温上去了。穆晰舫一手托着孩子一手从白色的中衣上撕下一片布巾,浸在桶中给婴儿擦身。
  “孩子……怎么没有声音?”傅子芩虚弱地问。
  穆晰舫一怔,探了探婴儿的鼻息。那气息十分微弱,仿佛蛛丝一般随时都可能断裂。穆晰舫放下布巾用手指往孩子紧闭的嘴里扣了扣,婴儿才握着小手啼哭起来。
  傅子芩松了一口气,侧身想要坐起来,才发觉自己完全无法行动。
  “多谢北疆王和这位小兄弟。”傅子芩无力地道。
  “你才生了孩子,休息一下罢。”穆晰舫继续给婴儿擦身。
  “小人自知触犯龙颜罪该万死,”傅子芩右手捏拳,“可我的孩子何其无辜,求两位将他带走,送给寻常人家抚养,莫要再与皇族再有瓜葛。”
  穆晰舫手一顿,小心翼翼地看向主子。
  司允修皱着眉,冷声道:“这是皇子,怎能长在市井之中?”
  “北疆王!”傅子芩哑声喊,“若是真心疼爱孩子又怎愿意让他长在残忍无情的皇宫之中?!北疆王你大可杀了我,可是孩子……求你让他安安稳稳地度过这一生罢!”
  司允修眉头动了动,看了一眼乖顺地躺在穆晰舫怀中的婴儿。
  穆晰舫将孩子抱紧了些,也祈求一般看了回去。
  司允修叹了一口气,道:“晰舫,将孩子带回王府。”
  穆晰舫“哦”了一声,想了想,又将婴儿抱到傅子芩手边。
  傅子芩艰难地坐起,脱下虎皮袄将自己的孩子暖暖地裹起来,抱在怀中泪眼朦胧地看着他。
  “孩子,不要回来。”傅子芩亲了亲泛红褶皱的小脸,将孩子交到穆晰舫手中。
  穆晰舫将孩子抱紧,转身往外走。
  傅子芩看着从穆晰舫怀中露出的虎皮纹样,撑着右手想要再看清一些。穆晰舫就要迈出庙口,傅子芩猛地哭喊:“弈昂!”
  穆晰舫一愣,咬了咬牙飞身离开寺庙。
  傅子芩看着消失无踪的门口,刹那间泪如雨下。
  司允修静静地看着他,心中淡淡地疼。
  “多谢北疆王……”傅子芩带着哭腔的声音断断续续。
  司允修微微叹息了一声,不知忽地想起了什么,“我曾经也有一个孩子……可他,甚至没能出生……”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CP居然出现得那么晚_(:з」∠)_感谢收评~等国庆旅游回来会记得加更哒(*  ̄3)(ε ̄ *)


第16章 章十六  尘埃未定
  捏着信纸的手不住发抖,司离枭猛地将信丢在跪地的太监脸上,怒吼道:“什么叫皇子夭折?!”
  “奴才不知!奴才不知!”太监不停磕头。
  司离枭猛烈地喘着气,大喊道:“拉下去砍了!”
  两名侍卫立即上前,将哭喊哀求的太监拖了下去。
  司离枭迈出一步,几乎无法站稳,“备马,去北郊行宫!”
  “可康南王该如何处置?”一旁的大理寺少卿忙问。
  司离枭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道:“立即处斩,悬首示众!”
  “是。”大理寺少卿作揖退下。
  司离枭愤愤地出门,上马往行宫奔驰。
  司允修将傅子芩带回行宫,放置在之前关押的卧房中。御医诊断之后包扎开药,傅子芩才生下孩子,躺上柔软的床榻便沉沉睡去。
  司离枭下马疾步往里走,便见北疆王坐在大殿中等待。
  “皇上。”司允修抱拳行礼。
  “北疆王,”司离枭急急地问,“孩子当真夭折了?”
  司允修犹豫了一下,如之前和傅子芩商量的答:“回禀皇上,微臣到时皇子已不知所踪。芩妃娘娘只道孩子已死,没有其他解释。”
  “派人去搜了么?”司离枭仍不愿相信地问。
  “嗯。”司允修也知无人找得出婴儿的踪迹,含混不清地答。
  司离枭只觉得一腔怒火往头顶冲去,越过大殿快步走向卧房。司允修心中担忧,也疾步跟上。
  傅子芩仍睡着,听见脚步重响才猛地惊醒。
  司离枭狠力推门,大步走到榻边杀气腾腾地问:“孩子呢?”
  傅子芩单手撑着慢慢坐起来,扯着嘴角笑道:“死了。”
  “死了?”司离枭的声音凌冽如冰,“好好的孩子怎么会死了?”
  傅子芩深吸一口气,“他一出世,我便将他摔死,就如狗皇帝当年……”
  “啪!”
  司离枭的手掌停在半空,眦目欲裂地盯着傅子芩。
  傅子芩抹了抹自己流血的嘴角,淡淡地笑出声来。
  “住口!”司离枭猛地将傅子芩掀下床。
  傅子芩痛叫着握住自己上了夹板的左臂,在地上蜷起身子。
  “皇上!”司允修急道:“芩妃左臂断裂。”
  司离枭眯着眼看向门口的司允修,“此事与北疆王有何关系?”
  “皇上恕罪。”司允修抱拳。
  这人毕竟是唯一拱卫他的皇兄,也是掌管十万大军即将受封的天策上将。司离枭竭力抑制住自己的怒意,和声道:“皇兄刚擒获康南王又连夜找回芩妃想必累了,不如下去休息罢。”
  司允修沉默了一下,又抱拳,“是。”
  傅子芩看着司允修离开,淡淡垂下眼睑。
  司离枭走到傅子芩旁边,恶狠狠地问:“孩子呢?!”
  “我说过,”傅子芩看着地面,“我亲手摔……”
  司离枭猛地踹向傅子芩的腿,“朕早该将你一双脚折断!”
  傅子芩呵呵笑着,“你不如将我五马分尸。”
  “你!”司离枭暴跳如雷,“朕今日便杀了你!今日便将你碎尸万段!”
  “好!早日处置了桃源余孽!连你司离枭也一起滚进黄泉!”傅子芩趴在地上大吼。
  司离枭勃然大怒,一脚踢在傅子芩的腰间。
  傅子芩滚了一圈,左臂的伤愈发疼痛。
  “说!孩子在哪儿?!”司离枭不依不饶地大吼。
  “我已经说了你为何不信?我将他摔死,从山顶扔了下去。”傅子芩咧开的嘴角满是笑意,“你派人去寻兴许还能从山猫窝里找到几条碎骨!”
  “住口!”司离枭全然没了神智,猛地一脚踏在傅子芩的肚腹之上。
  傅子芩才生下孩子身体尚未恢复,只觉得下面缓缓地流出温热的粘液,便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司离枭喘着气死死地瞪着昏死在地上的男子,瞥见他腿间的乌血时忽地浑身大震。
  “傅子芩?”司离枭尝试着喊他。
  傅子芩闭着眼,宛如死尸一般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司离枭心头涌起一股惊惧,朝屋外大喊:“御医!”
  几名御医立即进门,打千行礼。
  “看看他可是死了?”司离枭着急地喊。
  几名御医立即上前为傅子芩把脉,“禀陛下,娘娘还有气息。”
  “给朕救活他!”司离枭指着傅子芩疾言厉色地道,“他不能死!他现在还不能死!”
  看着如芩妃毒发那日胆颤心惊的皇帝,钱御医微微叹息一声,拱了拱手道:“是。”
  时至深夜,傅子芩缓缓醒来,下意识地抚上自己的小腹。那里虽然还有些软肉,但却已经不如过去那般鼓胀。
  啊,他的孩子已经出世了,在北疆王府中,将会过上富足而又平和的生活。
  傅子芩恬淡地笑了笑,他相信北疆王会好好安置他的孩子,哪怕只是作为下人在王府中打水擦地,也比成为那金碧辉煌的皇宫中孤独阴狠的皇子要好得多。
  可为何他仍活着?无法为父母兄妹报仇,甚至保不住剩余的几个桃源族。一个人孤零零地活在世上,不知明天又会有怎样的绝望。
  “娘娘。”玉葑听见窸窣的声音秉烛上前。
  “玉葑?”傅子芩想要起身,腰腹和手臂上的伤却疼得他又躺了回去。
  玉葑连忙上前,道:“娘娘莫要起来,御医道娘娘恐怕得卧床一个月才能恢复。”
  傅子芩将头靠在软枕上,自嘲地笑了笑。再加一个,宛如残废的他,为何还活着?
  “玉葑,对不住。”傅子芩抱歉地道。
  “奴婢无事,”玉葑大方地笑着:“陛下甚至什么惩戒都没有便放了奴婢。”
  “是么……”傅子芩微微勾起嘴角。
  “娘娘可饿了?奴婢这就给您端一碗乌鸡汤过来。”玉葑带着笑意道,“陛下特意嘱咐厨房给娘娘随时备着鸡汤,待娘娘醒了便能喝上。”
  “不用了。”傅子芩忙喊住玉葑,心中却疑惑不已。司离枭这模样已经不能用阴晴不定来形容,不知他是否又在打什么狠毒的主意。
  玉葑停下,问道:“那娘娘可是要歇息了?”
  傅子芩转过头看她,犹豫了一下,问道:“陛下……如何处置康南王?”
  玉葑唏嘘道:“陛下下令明日便将康南王斩首示众。”
  傅子芩用右手捂住眼睛,虽然早知一旦兵败就必定面临斩尽杀绝,可他还是心存侥幸,以为会有奇迹发生。
  “但桃源族似乎逃了,”玉葑知晓傅子芩的身份,忙安慰道:“好像事先得了消息,追捕之前便不见了人影。”
  傅子芩松了一口气,看来左绮裳最后还是及时带少主他们逃走了,只要少主和小少主仍活着,那桃源族便还有转圜的余地。
  “皇后娘娘呢?”傅子芩又问。
  “郦皇后如今被降为才人,搬到梳雨宫居住。”玉葑顿了顿,又解释道:“梳雨宫是后宫最为偏远之处。”
  那便是冷宫了,傅子芩叹息。但至少郦昔繁还活着,以她的聪明才智,一定能转危为安。
  “华宁公主如今在太极殿,由陛下亲自抚养。”玉葑又道。
  傅子芩哼笑一声,司离枭也就只有虎毒不食子这么一个好处了。
  “那我呢?”傅子芩缓缓吸气,“陛下打算如何处置?”
  “这个……陛下什么也没说。”玉葑似乎也拿不准皇帝的意思,“娘娘莫要多虑,娘娘是华宁公主生母,陛下定不会治娘娘的罪。”
  治罪么?他倒宁愿司离枭狠狠将他砸入地狱,也不要这么惶惶不安地等待判决。
  “玉葑你先下去罢,我想歇息了。”傅子芩听着屋外的雷声,慢慢闭上双眸。
  “是。”玉葑福了福身便拿着烛火下去。
  梳雨宫的确名不虚传,一旦下雨,水流便从残破的屋顶宛如梳子一般落下。
  丫鬟拿着破布站在几案上费力地堵住漏洞,躺在木榻上盖着单薄衾被的郦昔繁道:“婵衣,下来罢,你堵了一处也堵不住其他地方,就随他去罢。”
  “娘娘,您怎么还能这般安闲?”婵衣欲哭无泪,“这冷宫残破不堪连个生火的地方都没有,要我们怎么活啊?”
  郦昔繁起身,笑着将婵衣扶下来,“我如今只是个才人,不要叫娘娘了。”
  婵衣抹了抹眼泪,不住地抽泣。
  “傻丫头,”郦昔繁摸了摸她的脑袋,“只要活着便是好的。”
  “才人莫不是没见送饭太监那张拜高踩低的嘴脸,咱们在这宫里,只怕连刚入宫的宫女都不如。”婵衣吸着鼻子。
  郦昔繁拉着婵衣坐到木榻上,道:“放心,皇帝不杀我,便是我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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