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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子无赖-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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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路本就崎岖难行,又是夜里,月色昏沉,树影婆娑,根本看不清脚下的路,故而两个人走得异常艰难。魏凛还好,可沈嘉禾天生体弱,没坚持多久便气喘吁吁了。魏凛心疼,说要背他,沈嘉禾却不肯。是他自己说要来爬山的,若要魏凛背着上去岂不是很没面子。又坚持了一段路,魏凛见他一副随时要晕倒的样子,二话不说,强迫着直接把人背到了背上。
  魏凛道:“我先背你走一段,待你体力恢复过来再自己下来走。”
  沈嘉禾实在羞惭,闷闷地道:“好。”
  魏凛道:“搂紧我的脖子。”
  沈嘉禾乖乖地搂紧,把头歪在魏凛的肩窝里,籍着斑驳的月色打量魏凛的侧脸。他的睫毛很长,洒下一排浅浅的阴影。他的鼻梁很挺,像一道陡峭的山峰。他的唇不薄不厚,唇色也很好看。他的下巴线条分明,给人坚毅的感觉。咦,他的右耳垂后面长了一颗小痣。沈嘉禾为这个发现感到惊喜,因为他的右耳垂后面也有一颗痣。小时候他曾听母亲说过,耳垂生痣的人有福气,可从他的亲身经历来看,这实在没什么道理,但他依旧希望这是真的,他希望魏凛有福气。
  魏凛脸上出汗了,呼吸也粗重起来。沈嘉禾要下来,魏凛却不放手,道:“乖,别乱动,否则摔下山去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沈嘉禾便不敢乱动了,捏着袖子给魏凛擦汗,心疼又愧疚,道:“早知道会害你这么辛苦,我就不说来山上看日出了。”
  魏凛笑道:“我一点儿都不觉得辛苦,反而甘之如饴呢。”
  沈嘉禾伸手帮他拂开挡路的树枝,没有说话。
  好在山并不太高,他们没多久便到了山顶。
  魏凛将沈嘉禾放下,双膝一软便瘫坐在了岩石上。他的里衣已经被汗浸湿了,黏在身上很不舒服,被凉飕飕的山风一吹,湿冷湿冷的。但他没有表现出任何不适,笑着赞叹:“好美的景色!”
  沈嘉禾在他身边坐下,与他一同遥望月色山光,道:“的确美不胜收。”
  魏凛朗声诵道:“人闲桂花落,夜静春山空。月出惊山鸟,时鸣春涧中。'注'”
  沈嘉禾笑起来,忽然对着夜空长啸:“啊——!!!”回音嘹亮,响彻山林,惊起飞鸟无数。
  魏凛看他一眼,随之大喊:“沈嘉禾!我心悦你!此生不渝!天地可鉴!日月可表!”
  沈嘉禾被这突如其来的告白惊住了。
  他的心如一汪泉眼,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喷涌而出,几乎将他淹没。
  喊完,魏凛顿觉赧然,低着头不敢看沈嘉禾。
  两个人都不说话,此时此刻,此情此景,似乎再说什么都是多余的,他们只消静静地坐在彼此身边,便是最好的。
  过了许久,沈嘉禾低声道:“魏哥哥,我的手有些冷。”
  魏凛便将他的手拿过来,轻轻拢在自己手中。魏凛的手干燥而温暖,融融暖意从掌心传过来,传遍四肢百骸,让他觉得困倦起来。沈嘉禾将头靠在魏凛肩上,道:“魏哥哥,我睡一会儿,待日头出来了唤我一声。”
  魏凛柔声道:“好。”
  迄今为止,这是他人生中最幸福的时刻。
  魏凛想,如果时间可以在这一刻停止就好了,他便能永永远远地幸福下去。
  月没参横,天昏地暗。
  这是最黑暗的时刻,预示着黎明即将来临。
  山风扬起衣袍,摇晃枝叶,吹散云层。
  天光乍破,金光初泄。
  魏凛轻声唤道:“嘉禾,嘉禾,快醒醒,日头马上就要出来了。”
  沈嘉禾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瑰丽无比的景色立时跃入眼帘,让他生出一种身在仙境的错觉,而坐在他身边正握着他手的男子,大概便是梦中的山鬼罢,丰神如玉,教人神迷。
  魏凛一转头,便见沈嘉禾不看日出,反而眼神迷离地望着自己,心头一跳,笑道:“看我做什么?看日出啊。”
  沈嘉禾不作声,依旧直直地看着他。
  魏凛喉结滚动,目光如炽,道:“你再这么看着我,我就要亲你了。”
  沈嘉禾眨了眨眼睛,似乎在理解方才那句话的意思。
  魏凛被蛊惑了,他再也把持不住,低头吻上了沈嘉禾的唇。
  日头终于跃出云海,万丈日光驱走黑暗,光明的晨曦来临。
  山林睡醒了,山下的城镇也睡醒了,又是美好的一天。
作者有话要说:  '注'王维的《鸟鸣涧》。
感谢收藏、评论和打赏,比心。明天见。

  ☆、第24章 世子无赖24

  
  沈嘉禾消失的第三十六天,裴懿依旧没有任何他的消息。
  这三十六天; 是他迄今为止的人生中最难熬的三十六天; 暴躁、易怒、失落、空虚、憎恨、绝望、失眠,他的身体完全被负面情绪占据; 已经到了不喝到酩酊大醉便睡不着觉的地步。他被沈嘉禾推进了十八层地狱,也只有沈嘉禾能把他拉出去。可他找不到沈嘉禾; 怎么都找不到。他从来都是想要什么便能得到什么; 从未尝过求而不得的滋味,这一回; 他彻底尝到了。
  但他被困在京城,什么都做不了。他烦透了浔阳奢糜的生活; 烦透了那群只知寻欢作乐的太…子…党。他飞扬跋扈惯了,这辈子从未受制于人; 从未忍气吞声; 从未如此窝囊,他做不来卧薪尝胆,更做不来含垢忍辱。既然天要压他; 他索性便翻了这天!既然皇帝老儿怀疑逍遥王府有谋反之心; 那便反给他看!与其坐以待毙; 不如主动出击,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裴懿修书一封; 将自己的所思所想写下来,交给魏衍带出王府,让他寄给裴慕炎; 还特意叮嘱,这封信千万不能落在旁人手上。
  待魏衍回到自己府上,毫不犹豫地便把这封信给拆了,读完之后,大笑三声,扬声唤道:“边荀!”
  边荀进来,躬身问道:“大公子有何吩咐?”
  魏衍道:“两件事。第一件,找一个擅长模仿笔迹的人来,我有急用。第二件,立即通知薛炼,把沈嘉禾完好无缺地带到浔阳来。”
  “属下遵命!”边荀顿了顿,又道:“二公子那边,大公子有何打算?”
  魏衍道:“不必管他,依旧暗中保护,他自己会追到浔阳来的。”
  边荀应“是”,自去办事。
  第二日,魏衍再次来到逍遥王府。
  路过莲池时,忽听到一个女子尖叫:“快来人啊!救命啊!世子妃掉水里了!”
  世子妃?!魏衍一惊,急忙奔过去,就见一个侍女站在凉亭里又哭又喊。
  述芝看见有人过来,泪水迷了眼也看不清是谁,急忙抓住他,哭喊道:“快!快救世子妃!世子妃不慎掉下莲池了!”
  魏衍向下望,却看不到人,只看见大圈大圈的水纹荡漾开去。不及多想,他纵身便跳下莲池,在附近搜索片刻,果然抓到一个女人,急忙将她拽出水面,拖着往岸边游去。
  述芝早已等在岸边,见魏衍将公羊素筠抱上来,却只知道哭,完全不知该如何是好。
  魏衍沉声道:“快去叫大夫!”
  述芝立即跑去找大夫,魏衍将公羊素筠抱进凉亭,平放到地上,双手叠压她胸口,十几次后,公羊素筠哇得吐出几口水来,终于醒转过来。她缓缓睁开眼,视线模糊,听力也模糊,隐约听到一个男人的声音道:“别怕,大夫马上就到。”眼泪从眼角溢出来。她不怕,她是很高兴去死的。谁知道却没死成,真教人难过。
  魏衍犹豫片刻,抬手为她拭去眼泪,温声道:“像你这样的美人,不该以如此凄凉的方式死去,即使要死,也该轰轰烈烈地活过之后再死。”
  话音方落,便有许多人涌上来,魏衍起身站到一旁,又看了公羊素筠一眼,转身离开。
  到裴懿院子里的时候,裴懿还没醒。他的世子妃差点儿命丧黄泉,他却还在呼呼大睡,真教人无话可说。
  魏衍浑身湿透,又没有衣裳可换,便站在太阳地里,一面晒太阳一面等裴懿起床。等他差不多晒干了,裴懿才姗姗起迟,见到魏衍,懒懒地道:“你怎么来了?而且看起来这么的……邋遢。”
  魏衍无奈一笑,道:“我是来复命的。”
  裴懿还没睡醒,脑子一片混沌,打着呵欠道:“复什么命?”
  魏衍道:“其一,你昨天交给我的那封信已经寄出,派了我的心腹护送,绝对万无一失,你且放心。其二——”他故意顿了一下,才道:“我找到沈嘉禾了。”
  瞌睡顿时醒透,但裴懿怕自己听岔了,于是紧张地问道:“你、你刚才说什么?再说一遍。”
  魏衍道:“我昨夜收到属下的飞鸽传书,说在雍州境内找到了沈嘉禾,我已命他立即将人带到浔阳来,若不出意外,十日之内,定将人交到你手上。”
  虽然听得清清楚楚,裴懿依旧难以置信。
  缓了好半晌,他才道:“你方才所言,可是真的?”
  魏衍微微一笑,道:“千真万确。”
  裴懿仰天大笑。
  他全身的血液都沸腾了,心脏剧烈地跳动,仿佛吃了灵丹妙药死而复生一般,整个人重新焕发出旺盛的生命力。
  笑够了,裴懿一把抱住魏衍,道:“魏兄,谢谢你!”
  魏衍笑道:“力所能及而已,何必言谢。”
  裴懿放开他,道:“我记在心里了。”
  魏衍笑了笑,没说话。
  过了一会儿,魏衍忽然道:“对了,大约半个时辰之前,世子妃不慎跌落莲池,我刚好路过,便将她救了上来。你是不是应该过去看看?”
  裴懿道:“没死就好。”
  魏衍用调侃的语气道:“你们这夫妻之情是否太过淡薄了?”
  裴懿冷哼一声,道:“本就是被临时送作堆,能有什么情分。”
  不过话虽这么说,表面功夫还是要做一做的。魏衍走后,裴懿便去了公羊素筠院子里探视。公羊素筠却不愿见他,只让述芝传话,说身上并无大碍,将养两天便好了,裴懿也没说什么,径自走了。
  述芝回去,将其余丫鬟悉数屏退,坐在公羊素筠床边,泪盈于睫,哀声道:“小姐,你一向聪慧,今日怎的却如此糊涂,作了轻生的打算?若不是恰好有人路过,你此时就……”她哽咽得说不下去,掩面拭泪。
  公羊素筠的脑海中回响起那个音容模糊的男子所说的话:即使要死,也该轰轰烈烈地活过之后再死。
  没错,老天爷给了她显赫的出身,绝世的容貌,她怎能辜负上苍厚爱,如此轻易地便放弃了生命?真的是愚不可及。她还未走到穷途末路,她的人生尚有转圜余地,她该利用自己所能利用的一切,扭转命运,给自己创造一个更加美好的人生,这才是她应该做的。
  “述芝,别哭了。”公羊素筠握住述芝的手,低声道:“方才是我一时鬼迷心窍,才会做出那等荒唐事,以后绝不会了,我发誓。”
  “当真?”述芝将信将疑。
  “我若食言,下辈子换你来当小姐,我来服侍你,如何?”
  述芝破涕为笑,道:“我可不敢当。”
  公羊素筠道:“我落水的事你是怎么同别人说的?”
  述芝道:“我一直都说是你不小心掉下去的。”
  “做得好。”公羊素筠顿了顿,又道:“救我上来的是谁?”
  述芝道:“听丁管家说,那人是世子殿下的朋友,两个人来往密切,那人时常到王府里来做客。”
  公羊素筠道:“可知姓甚名谁?”
  述芝道:“丁管家说了,但我忘了,只记得好像是姓魏。”
  “魏……”公羊素筠沉吟片刻,道:“去打听清楚罢,毕竟是救命大恩,该当报答的。”
  述芝道:“是。”
  *
  从山上下来之后,魏凛便病了,高烧不退,咳嗽不止,请了大夫来看,说是外感伤寒,无甚大碍,吃几服药再休息两天便能痊愈。大夫开了药方便走了,沈嘉禾嘱咐店小二代为照顾,自去药铺抓药。回去的路上,路过一家小店,卖的正是之前魏凛说要带他尝尝的特色小吃,于是买了两份,打包回去和魏凛一起吃。
  回到客栈,魏凛尚在昏睡。
  沈嘉禾自去煎药,煎好后端到床前,将魏凛唤醒,道:“魏哥哥,喝药了。”
  魏凛坐起来靠在床头,接过药碗,皱着眉头将一大碗散发着浓重苦味的药汤一口气喝完了。沈嘉禾接过空碗,顺势将一块糖塞进魏凛嘴里,道:“睡了一觉有没有感觉好一些?”
  魏凛含着糖,甜味从舌尖漫开,一直漫到心里去。他哑着嗓子道:“好多了。”
  沈嘉禾愧疚道:“都怪我,尽出馊主意,三更半夜的去爬山,害你受累又生病。”
  魏凛忙道:“才不是馊主意,是好主意,顶好顶好的主意!”
  沈嘉禾笑起来,转而道:“大夫说你得好生歇息几天,我们便暂且在这里住下,等你好了再上路。”
  “都听你的。”魏凛顿了顿,道:“你照顾我也挺辛苦的,要不要上床躺着休息一会儿?”
  沈嘉禾笑着答应了,脱鞋上床,躺在魏凛身边,半靠在他怀里。
  魏凛小心翼翼地搂上他的肩,柔声道:“若不是怕把病气过给你,我真想亲你。”
  沈嘉禾心跳怦然,声如蚊蚋道:“那便等你好了……”
  两个人都是含蓄内敛之人,说完这两句便羞得再开不了口,相互依偎着默默不语,却都已觉得幸福到了极点。
  药劲儿很快上来,魏凛又昏昏睡去。
  沈嘉禾将他放平,给他盖好被子,转身瞧叫桌上的吃食,才想起来魏凛还饿着肚子。可人已经睡熟了,总不能再把他叫醒,而且吃食早已凉透,想必味道也不好了,不如再去买一份,等魏凛醒了正好给他吃。沈嘉禾同小二交代一声,便出门去了。
  天已黑了,夜空中繁星点点,天边挂着一轮残月。
  沈嘉禾不着急,走得慢,跟散步似的。他想起昨夜,他和魏凛也是这般闲庭信步,不由便低头浅笑起来。
  突然,毫无预兆地,从背后伸出一只手,用力捂住他的口鼻,一股刺鼻的气味随之钻入鼻腔。
  沈嘉禾心中大骇,剧烈挣扎,然而转瞬之间,他全身的力气便被抽走,意识骤然陷入黑暗。
  身体软倒之前,沈嘉禾还想着,魏哥哥还生着病,不能没人照顾……魏哥哥如果找不到他,一定会急疯的。
  

  ☆、第25章 世子无赖25

  
  沈嘉禾醒来时,发现自己正躺在行驶的马车里; 手脚被缚; 嘴巴被堵。
  他不知道此时面临的是什么情况,唯一合理的猜想便是被裴懿的人抓住了。他虽然害怕; 但并不绝望,现在绝望还为时尚早; 只要还没有被交到裴懿手上; 他便还有逃脱的希望。首先,他得摸清抓他的人的底细。
  沈嘉禾开始用脚一下一下地踢车壁; 踢了十几下,马车终于停下来。未几; 一个身穿玄色劲装的男子走进来。沈嘉禾不认得他的脸。
  薛炼伸手将塞在沈嘉禾嘴里的棉布拿出来,面无表情地道:“想吃饭?喝水?还是内急?”
  沈嘉禾看着他; 道:“你是谁?”
  薛炼不答反问:“我是谁很重要么?”
  沈嘉禾沉默片刻; 又道:“你要带我去哪儿?”
  薛炼痛快答道:“浔阳。”
  沈嘉禾道:“你是裴懿的人?”
  薛炼不答,道:“如果你除了问话没其它事的话,我便不奉陪了。”说完; 他便要塞沈嘉禾的嘴; 沈嘉禾忙道:“等一下!我要解手!”
  薛炼看他一眼; 伸手替他解绑在手脚上的绳子,道:“我劝你最好别耍任何花招; 与我方便你也少吃苦头。”
  沈嘉禾点头。
  手脚恢复自由,沈嘉禾略微活动了下手腕脚腕,起身下车; 薛炼跟在他身后。
  沈嘉禾发现此时已是白天,他们身在荒野,目之所及,除了草便是树。身后那陌生男子一看便武艺高强,在这种视野开阔的地方,他成功逃脱的概率几乎为零。看清了眼下形势,沈嘉禾也不做徒劳的挣扎,小解之后便乖乖回到马车上。
  薛炼要来绑他的手脚,沈嘉禾往后一缩,道:“你知道我跑不了,又何必多此一举,就让我待得舒服些不成么?”
  薛炼稍作犹豫,随手丢了绳索,又从旁边提起一个包裹丢给沈嘉禾,道:“饿了就吃,渴了就喝。”说罢,他转身出去,继续驾车前行。
  沈嘉禾靠在车壁上,心情低落。
  他担心自己,却更担心魏凛。
  一觉醒来,却发现他不知所踪,魏凛一定会急疯的。魏凛一定会认为他是被裴懿的人抓走了,然后必定会追去浔阳找他。如果魏凛到时去向裴懿要人,那裴懿自然便会知道,他这一路逃亡是与魏凛一起的。以裴懿睚眦必报的性子,断然不会轻易放过魏凛。但碍着魏衍,裴懿应当不会伤害魏凛的性命。想到此处,沈嘉禾微微松了口气。那么他呢?裴懿会杀了他么?沈嘉禾不知道。他现在所能做的,只是尽人事听天命。能逃则逃,逃不了便听天由命。
  *
  正如沈嘉禾所预料的那样,魏凛醒来已近子时,发现沈嘉禾不在,立即四处寻找,遍寻不到,便有了最坏的猜想:沈嘉禾被裴懿抓走了。
  但他心里还存着一丝侥幸,抱着这丝侥幸在客栈里等,一直等到黎明将近,他再也等不下去,背上他和沈嘉禾的包袱,一人一马,狂奔而去,同时迅速在心里盘算,裴懿找了沈嘉禾这么久,一旦抓到人,一定会以最快的速度将沈嘉禾送到浔阳,而去浔阳最快的方式便是坐船,离此处最近的能开船往浔阳去的渡口在三百里外的肇宁,所以他必须以最快的速度赶往肇宁去救沈嘉禾,就算赔上性命也在所不惜!
  *
  快晌午的时候,马车停在肇宁城的白马渡口。
  薛炼片刻也不耽搁,绑上沈嘉禾的手脚,塞上他的嘴,把他扛在身上走下马车。沈嘉禾剧烈地挣扎,以期引起旁人注意,确有几个等客的船夫奇怪地看过来,但没人愿意多事,看见也只当没看见。薛炼把人扛上船,丢进船舱,命令船夫扬帆起航。
  沈嘉禾没有任何逃跑的机会,显然对方早已做好一切部署。
  他怔怔望着坐在对面闭目养神的男人,心乱如麻。
  薛炼能感受到沈嘉禾的视线,他面无表情,心中却不平静。
  他的脑海里总是不由自主地浮现出沈嘉禾沐浴时赤…身…裸…体的模样,下腹燥热,阳…具坚硬似铁。没有任何一个男人能抵挡得住像沈嘉禾这样的人间尤物,不论他是男是女,他的存在本身就散发着致命的吸引力,更何况薛炼见过他最诱人的样子,而且不止一次。薛炼自认冷酷无情,对性…事也不热衷,之前从未如此强烈地感受到欲望,而现在,与沈嘉禾同处一室,看得到他,闻得到他,摸得到他,脑海中千百遍地意…淫他,薛炼却不敢真的把他如何。这个尤物是魏凛的意中人,魏衍也千方百计寻找他,他跟逍遥王世子的关系也绝不简单。沈嘉禾令这些天之骄子们趋之如骛,而他薛炼不过是一个身份卑微的奴才,他根本没有资格染指沈嘉禾。
  薛炼不敢再在这里呆下去,他强硬地逼退欲念,待腿间硬物疲…软下去,他毫不犹豫地起身离开船舱。
  沈嘉禾用眼睛在船舱内搜寻了一遍,没有发现任何可以利用的东西,失望又无奈,只能沉下心来等待时机。
  *
  魏凛马不停蹄狂奔三百里,赶到白马渡口时已过申时。
  他拿着沈嘉禾的画像四处询问,很快便有一个船夫认出来,道:“晌午的时候,我看到一个男人扛着一个女人上了船,那个女人长得天仙似的,教人过目难忘,与你这画像一般无二,不过你这画里画的怎么是个男人?”
  魏凛懒得与他解释,直截了当道:“那艘船可是往浔阳方向去了?”
  船夫点头,道:“没错。”
  魏凛道:“你可还记得那艘船的样子?”
  船夫为难道:“船的模样都大同小异,我记不清了。”
  魏凛直接从怀里掏出一张一百两的银票塞到船夫手里,道:“你这艘船我包了,即刻出发,以最快的速度往浔阳去!”
作者有话要说:  跟风求一发营养液,虽然并不知道这不明液体有什么用……
感谢小伙伴们的收藏、评论、订阅和打赏,比心。明天见,嘿嘿嘿。

  ☆、第26章 世子无赖26

  
  船行两日,来到湫水之滨的宣城; 转乘另一艘船。
  登船之时; 沈嘉禾不经意间竟看到公羊溪林正立在不远处一艘船的船头上!
  沈嘉禾记得公羊溪林曾在裴懿大婚前夕同他说过,三个月之后他便会从嘉隆调回浔阳; 眼下只过去一个多月,他怎会出现在去往浔阳的必经之地?
  此时; 沈嘉禾正束手缚脚被薛炼扛在肩头。为了引起公羊溪林的注意; 他开始发疯似的挣扎,嘴里发出闷声呜咽。渡口人多嘈杂; 他的举动引来许多注意,人们议论纷纷。薛炼加快步伐; 迅速将人扛上船,就在登船的当口; 沈嘉禾瞅准时机; 拼尽全身力气猛烈地往侧面一挣,薛炼蓦地失去平衡,身子一斜; 沈嘉禾竟从他肩头掉落下去; “噗通”一声掉进了河里!
  岸上一片哗然; 纷纷聚拢过来围观。
  薛炼毫不犹豫地跳进河里去捞沈嘉禾。
  公羊溪林正在怔怔出神,被吵嚷声惊扰; 循声望去,只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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