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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子无赖-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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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人寻了一间临河而建的客栈,要了两间上好客房,推开窗,便能看到如画河景。
  稍事休息,二人一同用饭。在魏凛面前,沈嘉禾片刻都不曾将面纱摘下来过,便是吃饭,他也只将面纱掀开一角,把食物送进口中之后再放下,虽然麻烦,却也无可奈何,若教魏凛瞧见他真容,他男扮女装的事情必然败露无疑。纵然败露了也没什么妨碍,他依旧可以继续男扮女装遮人耳目,但既从一开始便选择欺骗他,那便只能一骗到底,直到再也骗不下去为止。
  “云姑娘,”魏凛道:“时辰尚早,不如我们饭后出去走走,你意下如何?”
  沈嘉禾自然愿意,微笑点头。
  魏凛顿了片刻,忽然问道:“云姑娘,你可听过萧未雪挂帅的故事?”
  沈嘉禾闻言一怔。
  他那日在茶楼听到的那个女扮男装替父从军的故事,主角的名字正是萧未雪。萧未雪挂帅的故事在民间流传甚广,形式也很多,戏曲、小说、话本、诗词、民歌俱有,故而到了童叟皆知的地步。他也正是因为听了这个故事,才陡然生出男扮女装的念头。魏凛如此问,莫不是瞧出了什么破绽?
  沈嘉禾心怀惴惴,瞧着魏凛的脸色,微微点头。
  魏凛旋即笑道:“我在想,云姑娘何不效仿萧未雪?你也可女扮男装,既可以掩人耳目,躲避追踪,又便于行走,省去诸多麻烦。你觉得可行么?”
  沈嘉禾默默松了口气,又有些啼笑皆非。
  他本就是男扮女装,魏凛现下又建议他女扮男装,如此一来,他岂不是就回到本来模样了么?但他实在想不出什么妥贴的理由来回绝这个“妙计”,只得点头答应。
  其实男扮女装这么久,沈嘉禾甚觉疲累。他不仅要时时留心衣饰妆发,还要刻意模仿女儿姿态,生怕教人窥出端倪,简直身心俱疲。只是今夜恢复男装,短暂地放松身心,想来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
  魏凛道:“你虽瘦弱,但却高挑,并没有比我矮许多,我的衣服你应当穿得下。”
  沈嘉禾点头。
  魏凛又笑着低声道:“你是女子,我们假作夫妻,你扮作男子,我们便兄弟相称,我比你大,你该唤我哥哥。”
  沈嘉禾笑着打手语:你怎知你比我大?
  魏凛挑眉道:“一看便知。”
  沈嘉禾不服气,问:你是何年何月出生的?
  魏凛答道:“丙申年农历三月,你呢?”
  沈嘉禾面不改色地撒谎:乙未年农历六月,我比你大九个月,你该唤我哥哥才是。
  “好罢,你是哥哥,我是弟弟。”魏凛叹了口气,嘟囔道:“其实我一直都很想当哥哥,奈何没这个命,唉……”
  沈嘉禾又何尝不是。
  他幼时便一直盼望着娘亲给他生个弟弟或者妹妹,娘亲也时常对他道:“我们嘉禾一定是个好哥哥,会很疼弟弟妹妹的,是不是?”
  可是,他没能当上哥哥,还成了孤儿。
  天道不测,造化弄人。
  瞧着魏凛失望的神色,沈嘉禾心生不忍,叩叩桌子引他看着自己,这才缓缓打手语:好罢,我撒谎了,其实我是丁酉年六月出生的,你才是哥哥。
  “哈哈!”魏凛立即喜形于色,笑道:“我就知道你是骗我的!”
  沈嘉禾便知他方才那副失落样子全是做戏,却也无可奈何,只怪自己心太软。
  饭罢,二人回房,魏凛找出一身白衣连同一双男靴交给沈嘉禾,道:“你穿白色定然好看,快回房试试罢。”
  沈嘉禾接过来,回自己房中更衣。
  脱下长裙,换上白袍,还算合身。解开女子发髻,以白色葛巾将长发束起。摘下面纱,洗去脸上脂粉,擦干,复又将面纱戴上。换上靴子,略有些大,没什么妨碍。
  更衣完毕,他上下打量自己一番,长长呼出一口气来,心中不由感叹,女儿难为,还是做男人最舒适。
  一切准备妥当,沈嘉禾开门出去。
  魏凛正欲敲门,手还未落下,门却蓦地开了,一身白衣的“云卿卿”霍然出现在他眼前,四目相对,心跳立时漏了两拍,他无意识地低声呢喃:“太像了,实在太像了……”
  许久未以真容示人,虽然戴着面纱,沈嘉禾亦觉赧然,见魏凛神色怔怔,于是问:我现在的样子看起来很奇怪么?
  魏凛回神,急忙摇头道:“没有没有,你看起来……很好,特别好。”顿了片刻,他迟疑着道:“云姑娘……不,云贤弟,你可不可以……摘下面纱,让我看看你的脸?我就看一眼,可以么?”
  沈嘉禾自然不能答应。
  他正思考着该如何拒绝,就听魏凛蓦地笑了两声,道:“是我魔怔了,你怎么可能是他呢。不必看了,云贤弟,我们走罢。”语毕,他率先转身,举步离开。
  沈嘉禾愣了一瞬,急忙跟上。
  方才在马车上走马观花,如今漫步其中,更能领略此间繁华,果然不负盛名。
  戌时已过,长街之上却依旧热闹非常,熙来攘往,摩肩接踵。
  魏凛唯恐来往行人撞到沈嘉禾,一直将他虚护在臂弯之间,沈嘉禾心中感动,却也不愿他如此操心,于是打手语道:魏哥哥,我现在是男子,你如此护着我,旁人看了要疑心的,岂不是欲盖弥彰了么?
  魏凛知他言之有理,于是放下手臂,建议道:“我们去坐画船罢,可以坐下来好好欣赏美景,不必在这里挤来挤去。”
  沈嘉禾自然应好。
  不远处就有一艘画船泊在岸边,二人一起走过去,路过一个卖面具的小摊时,魏凛买了两副,他与沈嘉禾一人一副戴着玩儿。待要登船时,却与几个年轻公子迎头撞上。两方乘客,船却只有一艘,谁都不愿相让。船家从中调停,建议一方坐船头,一方坐船尾,各付一半船资。双方同意,遂一齐登船。对方人多,坐在相对宽敞的船头,魏凛和沈嘉禾便坐在船尾。
  原本各赏各的景,互不干扰,可没过多久,那几个人却一齐走出来,将魏凛和沈嘉禾堵在船尾,一脸的来者不善。
作者有话要说:  裴懿:沈嘉禾,你到底有多少好哥哥?
'注'三瓦两舍:指妓…院及各种娱乐场所;富家子弟寻欢作乐的地方。
感谢各位小天使的打赏。TBC,明天12:00见。

  ☆、第16章 世子无赖16

  
  来者五人,看起来皆是十八…九岁年纪,个个锦衣玉带,显然非富即贵。
  为首之人穿着玄色衣裳,身姿挺拔,容貌俊朗,一双上挑的狐狸眼透着狡黠,不怀好意地望着沈嘉禾。
  沈嘉禾脸上虽戴着面具,却有被看穿之感,立时生出戒备之心,下意识地往魏凛身边挨了挨。
  魏凛站起来,将沈嘉禾挡在身后,对为首那玄衣男子道:“兄台有何贵干?”
  玄衣男子勾唇一笑,道:“俗语有云,百年修得同船渡,我等自然不可辜负这天赐良缘,故而前来诚意相邀,请二位到船头一同吃杯酒,共度良辰,共赏美景。”
  沈嘉禾一向最恶这种油腔滑调之人,现在对这玄衣男子是一丝好感也无了。
  魏凛面色泠然,道:“多谢相邀,但不必了,我兄弟二人不惯与陌生人相处,诸位请回罢。”
  “你别不识抬举!”玄衣男子左边的青衣男子登时变了脸色,喝道:“若是说出我等身份,怕要吓破你的狗胆!趁我等和颜悦色,你也别拿腔作势,乖乖随我们过去,省得闹出事端,白白伤了尔等性命!”
  闻言,魏凛嗤笑道:“这可不是‘诚意相邀’,而是威逼恫吓了。”他不看那口出恶言的青衣男子,却直视着面前的玄衣男子,冷声道:“尔等自恃身份矜贵,我又怎知尔等是不是装腔作势,朽木充雕梁?换言之,尔等又怎知我不是地位显赫之人?行走江湖,须得谨言慎行,因为你永远都不知道你正在和什么人打交道。”
  那青衣男子登时气急败坏就要冲上前来,却被玄衣男子抬手止住,只能忍怒后退。
  玄衣男子笑道:“我朋友性子冲,兄台莫要放在心上。”
  魏凛面无表情道:“我说话难听,但还请兄台听进心里去,别来招惹我们。”
  玄衣男子晒然一笑,视线越过魏凛落在他身后的沈嘉禾身上,道:“你何不问问身后那位小兄弟的意见?或许他愿意同我们一起喝两杯呢。”
  “他不愿意,”魏凛的声音彻底冷下来,“你们走罢!”
  玄衣男子右边的蓝衣男子忍不住插话道:“程朗,甭跟他废话了。你不就是瞧上他身后那个小美人儿了么?兄弟们帮你抢来便是!”
  立即便有人附和道:“就是就是,抢来便是,强攻岂不是更有情趣。”
  魏凛心知今夜怕是不能善了了,他回过头,低声对沈嘉禾道:“别怕,我会保护你。”
  沈嘉禾知他不会武功,更何况对方人多势众,他绝不是对手。但听他如此说,心中却莫名安稳。沈嘉禾微微笑起来,想让魏凛知道自己并不害怕,忽想起脸上还戴着面具,魏凛看不到他的笑,忙点点头,让他放心。
  魏凛回过头,取下脸上面具,以真容示人,冷冷看着那个名唤程朗的玄衣男子,沉声道:“我方才已经警告过你们,凡事须三思而后行。如果尔等现在乖乖回到你们该在的位置上,我可以当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如若不然,我定要教尔等悔断肝肠!”
  程朗不以为然,笑道:“你以为撂几句狠话就能把我吓退么?兄台,你未免太过天真了。罢了,我也没耐心再跟你啰嗦下去,若你乖乖把身后的美人交出来,我让你活着下船,再赏你一千两银子,你若不肯,今夜这河里的鱼便要饱餐一顿了。”
  他话音一落,旁边几人便作势要上前。
  沈嘉禾知道魏凛是在用“空城计”攻心,但眼前几人显然并不上钩。
  他不愿魏凛为他涉险,在冲突将起之前闪身挡在了魏凛身前。下一刻,魏凛抓住沈嘉禾的手,急道:“你做什么?快躲到我身后去!”
  沈嘉禾摇头,打手语道:魏哥哥,我有办法脱身,不过须得你配合我。现在我要同那玄衣男子说话,你帮我传话。
  魏凛一怔,随即点头。
  见沈嘉禾打手语,那青衣男子语气不屑道:“原来是个哑巴,在床上叫都不会叫,多没意思。程朗,咱别跟这儿费工夫了,我给你找个更好的,包准把你伺候得舒舒服服,如何?”
  “是啊,”蓝衣男子附和道:“你方才只不过远远地看了他一眼,天又那么黑,根本看不清他长什么样子,兴许他长得并不像你想得那么好看,不然他干嘛又是面纱又是面具的,把脸遮那么严实?”
  一刻钟前,程朗同几个朋友在酒楼饮酒。他们坐在二楼靠窗的位置,程朗百无聊赖地向楼下看,蓦地在人群中瞧见一个面覆轻纱的白衣少年朝这边走来,虽看不到脸,单是身姿便已教人垂涎。片刻之后,白衣少年行到近前,将将停在酒楼对面一个卖面具的小摊前,背对着他挑了半晌,忽然转过身来,面对着酒楼的方向,迅速地摘下面纱,又迅速地把手中的面具戴上。虽只是眨眼之间的惊鸿一瞥,但白衣少年摘下面纱的那一刻,顿时令周遭的万千灯火黯然失色。程朗从没见过这么好看的人——无论男人还是女人,而他对美好的东西一向有着极其强烈的占有欲,所以他片刻都没有犹豫,直接从窗户跳了下去,悄悄跟在那白衣少年身后,一直跟着他们上了画船,这才有了方才的那一番争执。
  “都别说话!”程朗神色不耐地制止了身边人的吵嚷,转向沈嘉禾时却换了一副和颜悦色的表情,道:“你是不能说话,还是不愿说?”
  沈嘉禾打手语,魏凛传话:“我天生便口不能言。”
  程朗道:“我认识一位神医,医术精绝,或许能治好你的哑疾。”
  魏凛神色一动,心中自责,他竟从来没有想到过这一层。
  他暗暗有了主意,继续为沈嘉禾传话:“我这是天残之症,无法治愈,不劳公子费心。”他跟着沈嘉禾顿了顿,继续道:“程公子方才好心相邀,却被我哥哥拂了面子,还请莫怪。我与哥哥自幼相依为命,哥哥护我心切,想来程公子应能体恤他的拳拳爱弟之心。”
  传话之人语气冷硬,但到了程朗耳中,自发转换为白衣少年的温言软语,不觉心已酥了大半,方才被魏凛激起的火气顿时烟消云散,半点不剩了。
  “那是自然。”程朗笑道:“方才我与我的朋友亦多有失礼之处,请你见谅。”
  他此时温文尔雅,与之前的蛮横凶悍简直判若两人。
  沈嘉禾见程朗已被安抚,于是道:程公子之前说要邀请我和哥哥吃酒,可还作数么?
  程朗忙笑道:“当然作数,快请!”
  沈嘉禾拉着魏凛的手一同往船头走去。
  魏凛不知沈嘉禾意欲何为,但见他三言两语便将程朗轻易安抚,便知他胸有成竹,自己只需见机配合便是,于是心下稍安。
  酒桌不大,容不下那么多人,沈嘉禾同魏凛落了座,程朗挨着沈嘉禾坐下,另一边则坐着青衣、蓝衣两名男子,剩下的两位则去了船尾。
  程朗一边为沈嘉禾斟酒,一边道:“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沈嘉禾便拿过他的手,在他手心里一笔一划地写下“云卿”两个字。他手指白皙修长,细嫩的指腹在程朗的掌心划来划去,直划得程朗心猿意马,半边身子又酥又麻,胯…下之物蠢蠢欲动。程朗不动声色地调整坐姿遮掩下身的变化,笑道:“云卿……这个名字着实很配你。”
  沈嘉禾但笑不语,也为程朗斟一杯酒,然后率先举杯,程朗举杯与他相碰,二人一饮而尽。
  连饮三杯之后,沈嘉禾道:这夜风吹得人难受,不如我们上岸罢,去程公子住的客栈,我今夜舍命陪君子,与程公子对饮到天明,程公子意下如何?
  “如此甚好!”程朗当然求之不得,他脑中已经开始浮想他与沈嘉禾翻云覆雨的情景,胯…下之物不禁又滚烫了几分。他扬声道:“船家,速速靠岸!”
  船夫得令,将船往岸边撑去。
  就在画船即将靠岸之时,沈嘉禾不动声色地抽出一直藏于袖间的匕首,紧握于手,在程朗仰头饮酒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匕首架在了程朗颈间!
  谁都没有料到,这个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少年竟有此一招,包括魏凛也吃了一惊,但他反应最是迅速,在其他人尚且目瞪口呆之时,他已经闪身过去,接过沈嘉禾手中匕首,厉声喝道:“都退开!谁敢过来我就一刀杀了他!”
  程朗的同伴已然醒过神来,慌忙退开几步,青衣男子怒道:“尔等用刀架着的人可是皇亲国戚,他若伤了一根毫毛,尔等定将死无葬身之地!”
  魏凛置若罔闻,只对船夫道:“船家,靠岸!”
  船夫不敢轻举妄动,犹豫不决,直到程朗喝了一声“靠岸!”,他才慌忙靠岸。
  待船靠岸,魏凛对众人道:“你们都呆在船上别动!”然后转头对沈嘉禾道:“云弟,你先上岸。”
  沈嘉禾点头,利落地上岸,魏凛和程朗紧接着一起上岸,三人面朝澶水,魏凛道:“船家,将船撑走!”
  船夫立即照做,将船往河中撑去。
  程朗冷声道:“你们一定会为今日所为付出惨痛代价!”
  魏凛不屑道:“那我们就拭目以待了。”
  不多时,眼见船已撑远,魏凛一脚将程朗踹进河中,然后拉着沈嘉禾的手狂奔而去,眨眼之间便消失在拥挤的人流里。
作者有话要说:  是时候发一波红包了,依旧前一百。
感谢支持,明天见。

  ☆、第17章 世子无赖17

  
  魏凛拉着沈嘉禾的手一直跑出去很远,然后钻进了一条漆黑的巷子,稍事休息。
  刚停下来,沈嘉禾就背过身去摘下面具,扶着墙“哇”的一声吐了出来。他方才喝了好几杯酒,又跑了这么远的路,胃里翻江倒海般得难受。
  “你没事吧?”魏凛一惊,便要上前察看,沈嘉禾急忙摆手,示意他不要过来。
  魏凛知道他是怕自己看到他的容貌,只好止步。
  魏凛望着沈嘉禾的背影,心中十分后悔,不该带他到这鱼龙混杂的闹市上闲逛,平白惹出一桩事端。而直到此刻,他依旧觉得难以置信,眼前这个看起来像菟丝花一样娇柔的女子,在危急关头竟然如此勇敢,且足智多谋,教他这个七尺男儿都觉汗颜。
  沈嘉禾吐干净了,也没水漱口,只好用面纱擦了擦嘴,然后重新戴好面具,这才回身面对魏凛,打手语道:魏哥哥,你别担心,我没事。
  魏凛点头,眼中却尽是担忧之色。他将手中的匕首还给沈嘉禾,什么也不问,只道:“看来我们得立即离开燕陵,连夜赶路了。”
  沈嘉禾点头,道:那我们快些回客栈收拾行李罢。
  二人走出巷子,回到长街,快步往客栈的方向走。
  时辰已晚,街上已没有来时那般热闹,许多地摊已经开始收摊。
  没走多久,到了一个人烟稀少处,魏凛突然停住脚步。
  沈嘉禾跟着停下,问道:怎么了?
  魏凛不答,目光定定地看着路边的一堵墙。
  沈嘉禾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诧然心惊。  
  那面墙上贴着一张悬赏令,其上画着一幅半身人像,但并不似一般的悬赏令上画得那般潦草粗陋,而是异常精巧,见画有如见面。人像之下有字,上书:沈嘉禾,逍遥王府家奴,于近日私逃,现悬赏缉拿,提供线索者赏白银千两,逮捕归案者赏白银万两。
  沈嘉禾看着那张与自己的脸如出一辙的画像,不用想也知道出自谁手。
  他努力让自己显得若无其事,却见魏凛快步走过去,伸手便将那张悬赏令揭了下来。沈嘉禾吓了一跳,忙四下观望,见周围无人,这才松了口气,走到魏凛身边,明知故问道:魏哥哥,你认识这个人么?
  魏凛表情肃然,道:“此事说来话长,我们先上路,到时我再同你细说。”
  二人急急回到客栈,速速收拾行李。
  沈嘉禾依旧换回女装,同魏凛连夜上路,离开了纸醉金迷的燕陵城,最终还是露宿荒野了。
  二人坐在篝火旁,火光映在脸上,俱是心事重重。
  魏凛从怀中取出那张通缉令,展开,将有字的部分平平整整撕下来丢进火里,只留画像,捧在手里痴痴看着。过了许久,他才缓缓开口,道:“这画中人,便是我之前同你说过的……我的意中人。”
  闻言,沈嘉禾惊得说不出话来。
  魏凛若无所觉,微微笑了笑,道:“他是那种只消看上一眼便能教人神魂颠倒、同他说上两句话便能教人为他生为他死的存在。遇到他之前,我从未对任何人动过心,遇到他之后,我也再不会为任何人动心。”他抬眼看向沈嘉禾,道:“云姑娘,你是不是觉得我很恶心?竟然为了一个男子痴狂到这等地步。”
  沈嘉禾怔怔摇头,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他无论如何都想不到,魏凛跋涉千山万水去寻找的意中人,竟然就是自己。一颗赤子之心毫无预兆地袒露在他面前,他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做什么,心中乱成一团。
  魏凛低下头,径自说道:“分别那日,我们约好了不日再见。没多久,哥哥要去丰泽城参加逍遥王世子裴懿的婚礼,我要一同去,哥哥却不允,我便自己偷跑去。可惜我晚了一步,我到的时候,他已经跟着裴懿一起去了浔阳。我便也往浔阳追去,哪想到刚出丰泽城没多久就在大雨中迷了路,然后便遇到了你……我现在知道他没跟着裴懿去浔阳,但却不知道该去哪儿找他。”他顿了顿,接着道:“裴懿既然发了通缉令,便一定是全国通缉。嘉禾现在身处险境,我得赶紧找到他,我得保护他……”
  沈嘉禾胸腔发热,眼眶发酸,竟是有了泪意。
  有生以来第一次,他体会到了被一个人真心真意爱着的感觉。
  这感觉真好,教他想哭又想笑。
  但现在还不是表明身份的时候,毕竟魏凛才刚对他真情告白,他若是突然换作真身出现,魏凛一定会非常尴尬。
  再缓两天罢,容他想个两全其美的办法,怎么样自然而然地以沈嘉禾的身份出现在魏凛面前,又不让魏凛知道一直在他身边的云卿卿就是沈嘉禾。不过眼下最重要的,是怎样安抚魏凛的情绪。
  沈嘉禾思索片刻,抬手拍拍魏凛的肩,示意他看着自己,这才打手语道:魏哥哥,依我之见,你还是得往浔阳去。
  魏凛皱眉问道:“为何?”
  沈嘉禾缓缓道:你现在是关心则乱。你想啊,你的意中人既然要逃,自然要逃到一个绝不会被抓的地方。你觉得他往哪里逃最安全?
  魏凛沉思片刻,恍然大悟道:“浔阳!最危险的地方便是最安全的地方!”
  沈嘉禾笑道:正是如此。
  魏凛立即站起来,道:“云姑娘,我们现在就出发罢,我得赶紧去浔阳找他!”
  沈嘉禾劝道:你还是休息两个时辰罢,莫要熬坏了身子。
  “无妨,我撑得住。”魏凛踢起尘土扑灭篝火,道:“他一个人一定很害怕,我早一点儿见到他,就能让他少担惊受怕一点儿。”
  沈嘉禾看着魏凛,觉得一点都不害怕了。
  …
  千里之外的夏国都城浔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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