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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啖一肉-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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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毓叹气道:“谁让你实在是不听话,夜以养精,固本复元,邹大夫堂堂江南第一神医,怎么连这些都不晓得。”
邹仪似笑非笑地斜睨了他一眼:“有道是久不疏则滞,滞则堵,堵则伤。”
不如不养的好。
说完便翻了个身,把背影面对着他,青毓愣了足足半柱香的时间才反应过来自己被调戏了一把,张了张嘴却觉得胸胀吐不出话来,笑也不是怒也不是,最终只好深深几个呼吸,把心头和身上的躁动都给吐干净了,这才咬牙切齿的掀被睡觉。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小伙伴的提醒,年方有强调年纪小的意思,年方四十运用不妥当,现已改
第35章 第三十五章
他睡得浅,忽然感觉身旁之人有点儿异样,青毓抬眼望去,邹仪紧蹙着眉,长手长脚的团缩起来,睫毛微微的颤抖,像个不曾长大还需要人抱的孩子,可怜巴巴的。
青毓心头蓦地柔软了,像被猫尾巴扫过似的,又酥又痒,他抬起手臂,先是虚虚的放在他的肩膀上,待见邹仪没有甚么推拒才收紧了手臂,实打实的压在他的身上,邹仪迷迷糊糊的要挣开,青毓凑到他耳边哑声道:“乖,不要动。”
他自以为自己劝哄人的功夫一流,不曾想邹仪听了这话反而眉头皱得更紧了,眨了眨睫毛清醒过来:“你在做甚么?”
青毓也眨了眨眼睛,微笑道:“看你做噩梦了,这不是来哄你吗。怎么,我动静太大,倒把你吵醒了?”
邹仪抽了抽嘴角:“我以为是鬼压床。”
青毓:“……”
邹仪沉默片刻,却见青毓的手臂还横在他身上,这夏季的褥子薄得很,抵不过他的体温,将温度一清二楚的传了过来,叫自己不要在意反而更在意,他觉得脸上有些隐隐的发热。
这还不是最糟的,最糟的是青毓的手臂正压着他的心房,沉甸甸的,他感觉自己心跳愈跳愈快已然要蹦出嗓子眼,青毓必然是感受到了,这让他愈发窘迫,然而一窘迫心跳却更快,是个恶劣的死循环。
青毓是甚么样的人他大抵也有了了解,跟纪律世俗不占一点儿边,奉行及时行乐的准则,整日戴着一张嬉皮笑脸的皮,眼神却是冰冷刻薄,总的来说,绝非善类。
同他在一起就像是狼伴身侧,实在是叫人心里惴惴。
然而……
邹仪咬了咬牙,忽的移开了他的臂膀。
青毓也不推拒,从善如流的收回手,他两道极其浓的眉毛下有两只极其黑的眼睛,就着一地月光直直的看着邹仪:“刚刚做甚么噩梦了,怕成这样子?”
邹仪扫了他一眼,青毓见他没打算开口也不在意,他本就是随口一问,对别人的私事并不感兴趣,邹仪却忽然开了口:“我梦见了我爹。”
青毓一顿。
邹仪注意到了他瞬间的僵硬,只用眼角余光勾了一眼,继续说下去:“我爹是江南一带有名的大夫,除了医术好,还为人善,找他看病的人络绎不绝却极少收钱。不过他虽是个仁医却是个严父,一心叫我考功名,日日同我讲那些四书五经的大道理,我那时候正是狗也嫌的年纪,只知道调皮捣蛋,有次同伙伴毁了父亲极其珍爱的砚台,心慌之下便将伙伴拿来顶罪,事后父亲知道了极为生气,将我打得半月不能下床,我刚刚就梦见我被他打得死去活来。”
青毓听了默了一炷香的时间,邹仪以为他已经睡着,讪讪的捏了捏被角,青毓却突然一把攥住了他的手,邹仪吃了一惊要挣脱青毓反而加大了力道,将手指一根一根的挤进指缝里,邹仪皱着眉,对这种状况有些无所适从,就听青毓开了口,语调却是十分轻松的,邹仪见他毫不在意的样子,觉得自己再这么折腾倒显得莫名其妙的心虚,于是不得不放松了力道不再挣扎。
青毓问:“除此之外呢?你还有甚么不曾说?”
邹仪愣了愣,神色莫测的垂下眼睑,半响方低声道:“他打我的时候翻来覆去的同我讲:智欺一时,难罔一世,久势必趋之以阳谋道。”
青毓不说话,直觉邹仪还有话不曾讲,虽然他已经知道了个大概,但有些话还是得自己说出来才好。对于邹仪,青毓总是有足够的耐心的。
果不其然,邹仪反手捏了捏青毓的手指,极平静地说:“你知道他是怎么死的吗?我之前同你讲过,他是几乎不收钱财的仁医,可是后来我娘病重,需要贵重药材,他开始看病收钱,价钱抬的高了些,便被交詈聚唾,最后我娘病死了,他也郁郁而终。
其实他的价钱是合情合理的,但那时候同城的大夫为了打压他,一应压低了看病钱,人们便忘了他们之前的势利,争相夸他们心善仁医,唾骂起我爹来。
他这一生,兢兢业业施德行善了一辈子,一根脊梁骨笔直杵在正道上,就算最后要看病收钱也是光明正大,可是谁会欣赏他的阳道正气?”
人这一世,端得是又苦又匆匆。
乐享这生前事,谁管他身后名。
邹仪轻声说:“我了解他,支撑着他的不过是最后的‘久势必趋之以阳谋道’,就好像败将会咬牙切齿地说:‘风水轮流转’,就好像人们对恶人无可奈何的时候会说:‘善恶终有报’,可事实上报应也好轮回也好都是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他寄希望于百年后的湔雪,熟不知世情记仇不记恩,人们只会记住他是个贪图钱财利益熏心的小人,再慢慢淡忘,绝不会替他平反。
就算真能‘趋之以阳谋道’,那也是天下间的大事,作群雄的心头血,叫他们昼不能食夜不能寐,最终举旗而反,像他这样的平头百姓,历史连仔细瞧他一眼都不屑,谁会费心去替他揭开功过?”
他坚持的道义,他那条虽九死而其尤未悔的阳道又有甚么意义呢?
邹仪说完见青毓半垂着眼沉默,他重重吐了一口气,后知后觉的尴尬起来,这样突然来一出,也不管人家愿不愿意就像倒豆子似的说出来,青毓也只能报以沉默。
邹仪讪讪的抽回了手,从他那个角度只能看见青毓半张侧脸,青毓的五官浓墨深邃,乌黑的睫毛下一片阴影,盖住了他眼底的神色。
在邹仪抽离的刹那,青毓突然握住了他的手,不是像之前那样一把攥住的握法,而是双手合十,将他的手包在掌心里。
邹仪见青毓忽的转过脸来,这样他就能看清楚他的脸了,连他脸上细微的绒毛都分毫毕现,青毓五官深刻气势逼人,却都比不过眼睛的流光溢彩,把万华月光都兜在眼里。
青毓捧着他的手哑声道:“那你为甚么之前要对方旌说这句话?不用着急回答,慢慢想,你是知道答案的,但你却咽不下这口气,所以要我来说给你听,说服你自己对不对?”
邹仪惊诧之下,忍不住把手往回一抽:“我没有……”
青毓却忽的把头凑近了,两张面孔近在咫尺,邹仪听他的话又轻又沉的喷到脸上:“那我说给你听,一个字一个字说给你听。”
邹仪张了张嘴,只觉胸中有气百转千回,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青毓道:“佛经中说:‘皮相诸空’,辛幼安写:‘玉环飞燕皆尘土’,古语有云:‘色字头上一把刀’,你去问问路口的黄发小儿,谁不知道美人即浮云,可是这世上能抵挡美色的又有几人?人人都道陶公旷达,艳羡其品性高洁、痛斥官场污秽,谁还不是挣破了头去考功名?明知道命之须臾,不过沧海一粟,谁还不是牵肠挂肚、殚心竭虑的讨生活?你说这是为甚么?”
邹仪沉默片刻,生硬道:“人心不足蛇吞象。”
青毓倏忽笑了一声,笑声是暖烘烘的:“是,也不是。人活着求的无非是两件事,有意义和有意思。娶个七房八房小妾整日玩捉迷藏有意义吗?没有。有意思吗?当然有。大部分人,他们一辈子光够得上自己心目中的有意思就已经耗尽全力了,根本没有精力再去追求有意义,没有精力,也没有想过。
可总会有人想的。
人这一世其实可怜得很,万贯家财都是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膝下三代后就不认识你,每年清明上坟也不过是走个过场,人间走一遭不过是叫你尝遍冷暖、吃足苦头,但凡仔细想想就觉悲哀,要是再不留下点甚么叫自己心里舒坦,岂不是白白遭了罪?
不过是有人觉得满足乱花迷眼的□□舒坦,有人觉得满足了无尘埃的心镜舒坦,人各有志,万般殊词,但倘若是为了施德而施德,为了芳名而芳名,为了清高而清高,那不又落了俗,又能高到哪里去呢?”
邹仪道:“我这般俗人是不懂了,只是有所求必定有所图,‘不求所图’这个念头本身也是有所图,可他们一不求名二不求利又求甚么呢?是甚么叫他们魂牵梦萦,为之头破血流、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
青毓笑了一声:“满谦,问得好,他们求的是明知求而不得却又非求不可的东西。”
“是甚么?”
“大道坦荡行,天下磊落公。”
邹仪突然屏住呼吸,就见青毓突然一把抱住他,非常非常非常温和地说:“他没有错,他是对的。”
邹仪直直的愣住了,他身体僵直着,鸡皮疙瘩止不住的往上钻,盘踞在心底的那口淤气突然烟消云散,就像盘古执斧劈开混沌的刹那间,玄黄不再,光明爆发,从此天归天,地归地,天高而地深,日晶而月明,山嵬而水秀,草木葱茏,万物可爱。
他当然知道自己心底想要的是甚么,他只是不甘心而已,他只是不甘心他那君子如虹的父亲背上戚戚小人的骂名,他只是不甘心他多年的信仰一朝崩塌,他只是不甘心世情颠沛容不得半分正道,他在这条不甘心的路上走了太久,前途一片黑暗身后又无路可退,他走得久了连他自己都恍惚起来,这个易子而食的世道是否为常态,自己才是疯癫的那一个。
他走了那么久,那么久,一路跋山涉水、栉风沐雨,走得筋疲力尽,可到头来,他求的不过是一句:他没有错,他是对的。
他不过是需要有人对他说:你是对的。
邹仪突然止不住的眼底泛热。
青毓抱了他一炷香的功夫,忽然觉得不对,抬头就见他眼眶红得要渗出血来,青毓一惊去摸他的脸,被邹仪扭头避开了。
他近乎狼狈地哑声说:“别看。”
青毓便缩回了手,只规规矩矩抱着他,邹仪深呼吸了好一会儿,待情绪平复下来才把头转回来,看着他眼睛认真地说:“谢谢。”
青毓毫不在意的一笑:“下次想我哄你就直说,这么扭捏干甚么。”
邹仪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滚。”
青毓哼笑了一声,摸了摸他的额头:“快些睡觉,再不睡天都要亮了。”
邹仪深深的看了他一眼,然后合上了眼。
一同合上的还有他的牙关,以及他唇齿间的那句:……我喜欢你。
作者有话要说:
叨叨逼叨过头的结果……很正经的问一下,这种内容你们喜欢吗?这章拿给我基友看,基友说会被人跳过的→_→
第36章 第三十六章
两个人狠狠睡了一觉,睡完之后邹仪便潜心制药,金蜜岛多年来作为附属榜的是九州大陆,直至之后朝廷凋敝,才叫它在前朝的时候脱离了出去。
这短短几十年间不能改变甚么,因而它一应礼制都朝九州看齐,连大夫治病抓药也同九州相似,只是那药材种类却比之少了不少,不过邹仪船上准备充足,对他来说做一味叫人查不出的药并非难事。
青毓去牢里看了被忽视已久的东山。
他找方旌借了官令,于是天牢便朝他和蔼的大敞了。
青毓被人带着路,领路的狱卒有一双大眼睛,黑漆漆的,脸和青毓有八分相似,都是团子似的圆,因为上了年纪两团肥肉颤颤巍巍的垂着,再加上他手上的佛珠串,活脱脱就是一个弥勒佛。
他还记得他刚开始来的时候,那些嚣张跋扈的狱卒,每只眼睛都瞪的有铜铃大,叉着腰对每一个人都粗声粗气,说话的时候你能清晰的推测出他有多久不曾漱口。
这反而是件好事,青毓并不怕他,因为他们不过是色厉内荏的人,愈是没有权力便愈是要抓紧那芝麻大小的特权吹成房子一样大,把人吓破胆困在里面,就怕有人一旦清晰过来,就把他薄如蝉翼的作威作福给拆穿了。
但现在这个狱卒没有,那弥勒佛的狱卒还笑眯眯的同他聊了几句,讲了讲谷城的风土人情,倘若不是地点不对,还叫人以为是热心的城民。
这让青毓心里头咯噔了一下,除此之外他不动声色的观察周围,发现整个牢狱都非常安静,不像之前进入的那样闹哄哄,他心下了然:这大概就是重犯牢房。
所有住在里面的人都命悬一线,或是惴惴不安,或是心如死灰,实在是没有甚么精力折腾,而狱卒也看管了生死,反倒对吓唬人的雕虫小技不感兴趣。
果不其然,青毓去看东山的时候他正坐在床上禅坐,他被特殊照顾,单独关了一个牢房,那牢房干干净净的,有一捆草席,一个硬邦邦的枕头,一床棉絮挤到角上的薄被,还有痰盂和马桶。
狱卒见状朝青毓不卑不亢的笑道:“不巧,大师您正赶上当口,东山大师禅坐的当儿不许人打扰,要不您这样,您先去我们那儿坐坐,喝杯茶,等完了我再通知您。”
青毓忙道不用,狱卒也没有勉强,便开了锁同他讲好了时间,自己回去了。
青毓进了牢房,坐在床沿,仔细的打量了番他的小师弟,看着精神还不错,似乎消瘦了些,不过他本就肥得很,只减一些也看不大出来。
东山一边禅坐,一边分出半缕心神,见师兄来了,就压缩了禅坐时间,没一会儿便睁开眼,青毓许久不曾见他,乍一见也十分想念,预备拍拍他的肩膀,却见东山悄无声息地流了满脸的眼泪鼻涕,青毓便把手缩回来了。
东山一把鼻涕一把泪道:“师兄,你可算来看我啦,再不来看我我就活不下去了要一头撞死在栏杆上,他们这边都没人同我聊天,闷死我了,我怕再这么下去舌头打结放出来的时候不会说话,便每日背诵经文,可是有卷我背不出来,他们也不肯拿来给我看看……”
青毓从满怀慈爱到青筋突爆,最终忍无可忍地说:“闭嘴!你这嘴皮子不是还很利索么?小时候你甚么都不会,练功练功不会,背经背经不会,就会哭,一边哭还一边嗒吧嘴不停的……”
他揉了揉额头,把自己被东山怪跑的思路拉回来,从身后变出个饭盒给他:“牢里饭菜不佳,我知你想念,给你带些过来解馋。”
那里都是爽口开胃的素菜,东山感动的泪流满面,青毓十分嫌弃的拈起被子角擦了擦他的面孔,再将筷子塞到他怀里喊他快吃,他本眉头嫌弃的紧皱着,然而看着东山吃,便慢慢展开了,面容沉静如水。
东山却巴不得他不要展眉,这一展眉面孔就陌生起来,师兄对他冷嘲热讽惯了,他知道他是个心软且没心没肺的,现在却是心事重重的样子,东山思量起自己的情况,不由的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可怜巴巴道:“师兄,你怎么不气我了,我……我还有救吗?”
青毓在思考要不要把他们同户部合作的事情告诉东山,然而东山这孩子是一根筋的直肠子,只怕听了他们与虎谋皮要吓得睡不着觉,这计划本就要保密,况且平白吓他也不是个事儿,还是不告诉的好,思及至此,他便冷哼了一声,嘴角一提,一分不偏一分不倚的显出最大限度的嘲讽,一看就是做了许多次修炼得炉火纯青了。
青毓道:“怎么,这么犯贱,给你好脸色看还不习惯了是吧?吃你的饭去,又不是甚么大事,你被关起来砍头也不是第一次了,一回生二回熟,我自然有本事把你救出来。”
东山听了他的含糊其辞却不放过:“真的吗?怎么个救法?”
青毓翻了个白眼,知道不说清楚只给这傻子徒添负担,便随口胡诌了一个计划,大意就是只要他乖乖呆在牢房里吃喝拉撒就行了。
东山被忽悠的一愣一愣的,他以前跟的师父能交出青毓这种人可见也不是甚么正经人,从小被师父忽悠,大了再被师兄忽悠,忽悠了许多次因而十分信任,并没有觉出甚么不妥,点了点头,又恢复了食欲去吃菜。
时间转瞬即至,弥勒佛狱卒来催促,青毓点了点头下了床,头也不回脚步坚定的往牢门口走,东山本埋头吃得心无旁骛,这时却突然抬起头来,怔怔的看着师兄挺拔的背影。
他张了张嘴,想问我真的能出来吗,但话到嘴边又同菜一起咽了下去,因为:他的师兄背脊挺拔如松。
青毓可不是甚么感春伤悲的人,在牢里那点儿忧郁的小情绪出了门就被风吹散了,他见天色极好,头顶蒙了一层纱似的薄云将毒辣辣的太阳遮挡了,落下来的日光便十分和蔼可亲,树荫大大的招摇,底下还有习习的凉风,心想闲来也无事,便绕远路去买了两个蛎肉煎饼带回去给邹仪。
邹仪花了一天工夫就配出了药,带给方旌,方旌取了,同时也向他们提供了情报:谷全寺有探子想在正午时引起骚乱,他们得了令起大早赶到谷全寺,青毓好好的出了一把风头,还受到谷全寺的热情款待。
让两人想不到的是,居然有书局要采访他们,谷城民风开放,极其自由,除了官报还有许多家民报。武功高强见义勇为的外乡人,还是和尚,为青毓蒙上一层神秘色彩,是小老百姓喜爱咀嚼的谈资。
青毓本想拒绝,然而邹仪想了想,他们本就是为了展现自己的大侠形象,这下民报来了刚好,便同意了。
青毓这人平常看上去没骨头没脸皮,一见了书局里的人就完全换了张面孔,正襟危坐,时不时拽几句自己临时杜撰的经文,一派高僧风范,邹仪心下憋笑憋得辛苦。
他登在民报的头版上,青毓得意洋洋的捧着报纸左看右看,还预备多买一份珍藏,带到船上去,然而他出风头不久就被另一件事情压了下去:兵部郎中严铮之子兵部主事严暄,招妓被捕。
舆论一片哗然。
因严暄是个笔直火爆的性子,许多人虽然厌弃他,但也认同品性,这种猥琐鄙夷之事不像他的作风。
不过哗然是一时的,余韵留长的是将他往泥里踩。众人都说:知人知面不知心;众人都说: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众人都说:这等虚伪卑鄙之徒,拿我们老百姓的血汗钱许娼妓,该削了他的官职再判他个三年五载!
所有的报纸,官报上倒是毫无动静,可是民报上已经闹翻了天,把严暄当日酒席吃了甚么酒菜,说了哪些话细细描绘,他招了怎样的女子,那女子是怎样齿如瓠犀螓首蛾眉的娇媚,他们说了些甚么枕边话——直到床帐落下——再写下去是登不上去了,这才意犹未尽的停止。
还有严暄他的祖宗八代也被刨了个干干净净,邹仪和青毓在吃早饭的时候顺道拿了柜台的报纸,青毓啧啧两声,报纸上的世界和他们所知的完全不是同一个,报纸看多了简直叫人心生怀疑自己是不是做了一场反梦,他瞥了邹仪一眼,邹仪垂着眼颤着睫毛安安静静的喝鱼片粥。
他知邹仪心头不见得好过,可是这时再如何劝解都是无用,不如且让他去,过些时日也就看开了,毕竟这是自己选的,再纠结下去就显得矫情。
他把报纸一折,青毓的手总在奇怪的地方灵巧得很,不一会儿就折了个小花灯,又向小二要了盘瓜果,给邹仪吐壳。
邹仪将粥喝完了,摇了摇头,自己叼着蟹粉馒头,望着门外的人来人往兀自出神。
却见在谷坛见过的那位卖报小童闯了进来,头顶两角用红绳扎了,糯米团子似的脸蛋红扑扑的,流着亮晶晶的汗,他气喘吁吁地跑进店里,吆喝道:“卖报了,各位客官老爷,谁要两份报,最新鲜的报纸,只要两铜板!”
这客栈里的伙计是最烦这种自说自话闯进来的,但因是小孩不便给脸色看,便耐着性子道:“不好意思,小兄弟,我们客栈一直订的是方旗书局的报纸,今早已经送来了。”
那小童用力的点了点头,点头并不妨碍他眼疾手快的掏出一份报纸给伙计,小童声音洪亮道:“是,我晓得,但我这可是最新鲜的,您要是不信看看就知道。”
那伙计愣了愣,飞快的扫了一遍,突然拔腿跑向掌柜的厢房,然后掌柜急急忙忙的跑出来,大手笔的把篮子里的报纸的买了个干干净净。
第37章 第三十七章
掌柜拿了一锭银子给了那卖报小童,小童惊讶的张大嘴巴,眨了眨眼睛,结结巴巴道:“我……不用这么多的……”
掌柜瞥了他一眼,飞快地道:“不不不,不急,不急,小兄弟你这份报纸是哪儿来的?还曾卖给过甚么人?”
小童道:“在路上卖过两份,接着就到您这儿了。是墨兰书局的报纸,我今儿个起晚了去报总头那边拿报纸的时候都拿光了,我急得直哭,就见又新送来了一沓报纸,报总头看见就高兴地不得了叫我赶紧去叫卖……”
“你家总头姓甚么?”
“姓陈,城南柳巷的陈报总头。”
掌柜略一沉吟,他开客栈开了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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