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节外生枝-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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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到八年前尹荷身死,他从尹家消失时,也没有没有修习任何一门武功。
  而六年前他却身怀足以匹敌尹家上下的武艺,如无常索命般归来。短短两年,功力突飞猛进,这样的邪门功法,除去已经失传销毁的,我印象里只有一种可能——
  他将自己做成了修习武学可如鲸吞龙吸,一日千里的药人。
  药人之毒,要将正常人五脏六腑洗刷一遍,讲求破而后立,骨骼经脉全部碾碎才能重铸,其中痛苦不言而喻。若性情不够坚韧,连心智都会受摧折,他能保留记忆,不知清醒着忍受多少折磨,难怪性情大变。而药毒侵透经脉,迅速修成的绝世武功,代价是体寒如冰,时日无多。
  “不用搜山那么麻烦。”
  我翻阅薛鬼客找来的天香谷药集,其中记载了药人缓解毒发续命的药方:“你跟他说过蛊虫相距过远会剧痛难忍吗?”
  “没有,我哪敢说,说了他不更得成天把我拴在身边。”薛鬼客时而挠脖子,抓胳膊,活像身上起了虱子,“一想到有虫子在身体里爬,即使是母蛊我现在也敬谢不敏,他绝对又开始疼了,害得我也坐卧不宁。”
  “按这个药方。”我将那本药集中一页给他看,“去找离你感应到的地方比较近的药铺打听,注意隐蔽。”
  “好嘞!”记下药方,他将药集塞进怀里,临了又道,“头儿,昨天夜里驿站有人瞧见个移花,像是子桑明行。徐海这地界从来少移花,尹青的师兄也说要到了,这位子桑兄长年游行四方,没几个月就路过一趟,是不是有点太赶巧了。”
  子桑明行这个名字自移花宫开放门庭,便因击败太白名剑公孙剑在中原武林广为流传。他连年周游各派挑战武林高手,据传为人温雅端方如隐仙出世,与人对战先下战帖。近些日子因天香谷白鹭洲受伤,他不欲乘人之危而延后了约定好的一战。
  青冥的师兄是他?
  如果当真如此,他今天就会到。为与薛鬼客接头,我领了一天的巡逻任务,晚上故意回去迟些,即便他是,也应当能避开:“游方庭呢?”
  “我这边没啥消息,阿许姐还在查,可能有眉目。”
  “小庭?”
  我与薛鬼客藏在午市嘈乱的人声中交流信息,忽闻头顶茶楼二层一道温润的男声朝我的方向呼唤,薛鬼客立时匿入人群,我抬头一望,对上青冥的视线。
  他对面喝茶的正是子桑明行。
  子桑又传音道:“快上来。”
  这算什么?
  “方才听师弟说,我还不信,当真如脱胎换骨,性子沉稳许多。”他唤小二又添了杯茶,朝我招手,“当初我劝你姑姑行万里路总好过闭门造车,看来一路走来见识不少。”
  “师叔见笑了。”我挠挠头,不好意思地赔笑——除了陪笑,我根本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不过你这孩子,怎么到徐海就不回信了?她可在家里等得着急,若不是青冥跟我交代,她都收拾好要出关来找你了。”子桑摇摇头,“个子都长这么高了,有些事你该明白,你爹娘早逝,她一个人抚养你长大不容易。懂事了,更要多体谅她些。”
  青冥大概没想到“我”有这样的身世,茶杯在唇边顿了顿:“他很好,只是我的麻烦事太多,大概一时没来得及。”
  “好好,知道你喜欢小徒弟。”子桑笑了,脸上漾起一双温和的笑纹,“这些年我总想看你活泼一些,在这方面小庭倒功不可没。”
  说着他从随身的包裹里掏出一个布袋:“他姑姑上季度种的烟叶收成好,多给了我一些,但你也要适量,好么?”
  青冥看了看我,低头小声道:“我戒了。”
  子桑怔住,瞥向青冥腰间,那里垂挂的墨青玉笛取代了往日的烟杆:“真的?可不要像前几年那样……小庭,你师父戒烟了吗?”
  “戒了。”
  子桑脸上重新浮现令人如沐春风的笑容,他收回烟叶:“见到小庭,尽是喜事,今年我回去总算能过个安心的好年,虽然知道你不愿意回去,但我还是想再唠叨一句,今年回移花岛吗?”
  青冥下意识看我:“过年你回家找姑姑?”
  我根本不知道姑姑是谁,还是硬着头皮点点头。
  “连这也要问徒弟?哎呀,看来明年我也要收一个,看看有人惦记的滋味如何。”子桑打趣道,“小庭也算拜入移花门下了,不劝你师父回去看一趟师祖吗?”
  “我……回家帮姑姑。”我硬着头皮说轱辘话。
  “和姑姑一起来嘛,移花岛冬天很暖和,景致又美,还有许多心法秘籍,你不是一直很好奇我们的笛子怎么做的吗,来了就知道了。”
  我秉承少说少错的原则捧着茶杯不答话,青冥扶额道:“师兄,你总这样是收不到徒弟的……”
  “我收得到,怎么会轮到师弟你?不过小庭这一点还真是没变——”
  玩笑过后,子桑明行严肃起来:“我到这里打听到不少传闻,驿站附近江湖人变多了,飞声阁的探子占去大半,这与那起连环案有关么?”
  “放心,我心里有数。”青冥抿了口茶,避开子桑询问的视线。
  “差一点就栽赃到你身上了。”子桑向我投来审视的目光,“我了解得一清二楚,你何必再隐瞒,这件事要没有小庭,我今天还能否见到你都成问题。你不是说尹珣已经因为八年前的事,被按家规沉溏处死了吗?”
  我知道借助飞声阁力量查到的线索都将成为阁中的商品待价而沽,只是没想到子桑明行能够通过飞声阁了解到这么多消息,甚至依据青冥透露的记忆推断到如此地步。
  尹荷之死,使尹珣被尹家沉溏了?
  我知道洞庭地区的沉溏旧俗,罪囚被押入毒沼,往往不等淹没,已被沼泽中的毒物灼伤骨肉,蚀皮失血而死。运气好一点先被毒气迷昏,勉强算是幸福的死法。
  尹珣沉过溏,这很可能是他成为药人的原因——那种刑罚后还能活下来,除猛药不做他想。
  “我跟他交过手,你不用担心了。”想起尹珣,青冥似乎总怀有不明原因的愧疚,他竭力避免子桑为此替他寻找尹珣,再三强调他并不受威胁。
  “但我听说你为捉他,养了将近十天的伤?”子桑起身结账,“你不愿我插手你的事,我一直都明白,以往你只身在此,虽然总让人忍不住操心,怕你身陷囹圄无人相助,可我心里清楚你的功力足够护住自己,也就纵容你这性子。但如今你可不是一个人,还有徒弟要保护,就得比以前更慎重。跟我来,看看你的身手有无退步。”
  他寻到古陶镇外一处荒原,未等站稳脚跟,立即一掌向青冥扑来,青冥闪身躲过,迎面又对上他拢在身后暗中幻出的醉心花,蹬蹬倒退几步,反手取笛适应了突发的战斗节奏。
  “真正的敌人可不会给你反应时间。”子桑一向温和的话语随专注对招变得短促肃穆,他抚上玉笛的双手已满盈内力,泛起莹白光泽,明亮的水色铭纹被他那双玄玉手的连绵掌法催动,玉灵幻象影影绰绰从青冥脚下升起,
  我离得很远,高手间对招时会下意识探查周遭一切内力波动,更何况是移花接玉这样能够吸纳其他门派内力为之所用的功法,听子桑明行的说法,原来的游方庭似乎不会武,我的神刀内力修习多年,一旦被察觉,会马上露馅。
  青冥及时蓄力反击,醉心花的明光流星般袭向子桑,而他只是轻轻反手拂过,就化解其中致幻的内力,甚至有余裕注意到我:“小庭凑近些看,能让你师父认真打一场可不容易。”
  我踏前一步,两步,站在一个危险的范围内。
  的确,青冥的眼神不同往常,他全力催动明玉功,反击子桑的同时还寻隙吸纳其中相对绵柔的内力,不多时便气灵盈盛,催发种入子桑体内的醉心花,在自己面前化出一道他的玉灵虚影加以攻击。子桑似乎本来打算考察他的轻功,将距离拉得很远,这下苦笑着返身归回,阻挡在虚影面前道:“原来迟迟不使这招是在这里等我,你跑两步怕什么?”
  攻击敌手体中醉心花幻化的玉灵虚影可对本体造成相同的伤害,从而避免在对战时轻功追击敌手耗尽内息,这招正是我拿轻功不好做借口得以取信青冥转投移花门下的可信依据。他丝毫没有怀疑过我的神刀武功,一方面因为我是子桑交给他的人,一方面也可能因为子桑这个人足够君子,很少背着“我”向他透露游方庭的身世。
  他们的切磋随青冥内息枯竭结束,子桑指导他一些连招后便朝我招手:“小庭呢?近些日子学得如何?腿伤好了吗?”
  最初青冥将我误认为游方庭,便是因为信上提到他也有腿伤,但我受的筋腱裂伤不可逆转,真正的游方庭却不一定如此。
  正待我准备含糊其辞蒙混过关,青冥道:“他还没好,所以我只教了笛谱。”
  “还没好啊……那便给师叔吹一曲吧。”子桑的眼神依旧温和,却隐含锐利,他留意起了我的腿,“走近些。”
  在他这种高手对战任意挥洒时,我常不由自主想提气调动内力,但为压抑这种冲动,又容易过分隐匿自己的存在感,不论如何都异常。我艰难地平衡自己的气息,取出笛子,甚至不敢用内力,只吹了《裁玉》里入门的一篇。
  “还不错啊,只学了《裁玉》——你教他内功了吗?”他问青冥。
  青冥疑惑我为何不吹《啄月》篇需以内力融入曲音的谱子,但只摇头道:“他在神刀已学会如何运转周天,不必我再教。”
  “神刀?”子桑惊讶,玩笑般捏了捏我的脸:“想不到原来小庭对神刀也感兴趣,去过神刀堂了?”
  “……嗯。”
  他的手指不经意地揉搓我耳后皮肤,一时怀疑我是否易容,但他什么也没摸到,语气便松缓下来:“学了几天?神刀的步法倒是十成像。”
  “也没几天,我就是好奇……之后我就赶快到师父这里来了。”我斟酌着说些模棱两可的话,子桑明行确认我并非易容便觉得自己多虑,笑叹:“你这个年纪,总还是不定性,也罢,以后跟你师父好好学吧。”
  “与往回一样,我还在古陶驿站落脚,待上三四天。你有什么事,一定不要怕麻烦,尽可来找师兄。”子桑似乎还有其他事,见日头西沉忙与青冥道别,“小庭也是,不要总嫌师叔唠叨,多往家里寄信,好么?”
  我点点头,看他走远,才算是松了口气。
  可整件事都不对劲了。
  子桑明行看不出我这个明显的冒牌货,甚至来摸我是否易容。
  难道我与真的游方庭,长得一模一样?

  ☆、第十二章

  等青冥睡熟,我轻轻出了门。
  薛鬼客找到了尹珣的踪迹,他手下在门外等我,但上马后我的第一件事并非去找尹珣,而是先回了一趟飞声阁。
  被子桑明行误认为游方庭令我疑窦顿生,我不由想起自己模糊的年幼记忆,过去我理所应当地认为幼童的记忆本就空白如斯,但仔细回想,我所有年少记忆的开端,只有父亲。
  只有父亲带我游历中原,从见证江湖人平定匪乱开始的记忆。
  而家中没有母亲存在过的任何痕迹,连阿许都向来对此闭口不谈,她总说自她被收养起,就没见过父亲有妻子。而每次叔爷们催父亲续弦,他便推我出来做挡箭牌,说飞声阁后继有人,不愿再为此劳心伤神,这话一直说到他病死,因此我从不怀疑自己是否是他亲子。
  但普天之下,若真没有半点关系,怎么会有两个人长相相似到令熟悉的人都难以分辨的程度?
  如果真正的游方庭也是父亲的儿子,那父亲没有理由不带回孤身一人流落他乡的妹妹,甚至还让她为他照顾另一个儿子;如果游方庭不是,他那早亡的双亲,便是因某种原因,将我交给了父亲。
  但无论哪一种,阿许都会知道。
  她总在那里,父亲生前默默地替他教导我,父亲死后默默地将后事处理周全,她对所有事都守口如瓶,也就意味着父亲做什么都不会瞒她,让她去查一个初入江湖浑身破绽的游方庭,根本不必花费这么多天。
  因为她本就知道。
  而游方庭迟迟不出现,也极有可能是她的手笔。
  但我相信她是为了保护我,她永远不会背叛我,这不来自忠诚,也并非畏惧,而是整个飞声阁只有她才拥有、只对我展现的亲情——自她为救我免遭断腿而失去一条手臂,我就一直谨记于心。
  飞声阁空无一人。
  我从未见过它如此黯淡的模样,为了处理南来北往的消息,即使夜深,它也总是灯火通明,为之服务的黑白探子轮班倒替,而它永不歇息。以至于我阔别一旬,策马赶回时从未觉得这个地方如此陌生,黑黢黢如雪山深处的食人洞窟。
  阿许不在,谁都不在。
  薛鬼客派来的手下一直跟在我身后,此时也不免惊诧:“这是怎么了……要不您先去雪山那边?”
  现下找不到阿许,但薛鬼客一直听从我搜寻尹珣的踪迹,他在雪山等我,相信阿许也知道。
  不管是圈套还是别的什么,我都非去不可。
  “头儿,您怎么才来?这地方冷得要命……”薛鬼客见我凝重的神色,渐渐住了嘴,“怎么了?”
  他也不知道阿许的动作。
  这家伙在阿许面前乖得像个鹌鹑,那边有什么异动,他若知晓非回报给我不可,他怕阿许,总觉得她跟叔爷们一样,只不过一个用沉默伪装,另一群用笑容伪装,面皮底下都藏着深不可测的盘算。
  四下里只有山间寒风穿梭,滑过嶙峋峭壁冻石发出尖利的鸣啸,我们站在下风口,雪气裹挟了一股淡淡的药味,从远处破旧石屋门口那摊熄灭的柴火袭来。
  “确定是尹珣?”我握紧了刀,问薛鬼客。
  “见过正脸。”
  “你们回去,替我守住上山的路,尤其是你,走得越远越好。”
  “啊?”薛鬼客一愣,“头儿,他可厉害,您想单挑?您不是还想逼问尹青的事?一个人有点……”
  “正因为他强,你我联手都不是一合之敌,你走远去引动子蛊——带一波人再找阿许,弄清楚她想做什么。”
  “……徒弟,你到底是谁?”我话音刚落,寒风忽然吹来一道熟悉的叹息。
  他烟白的身影融进皑皑白雪中,如随风纵行的妖灵,一瞬自身后掠过我,叩响那石屋。
  青冥竟装睡,一路跟在我身后。
  “快走!”我推开薛鬼客,追上青冥。
  石屋的门开了。
  青冥来不及再逼问我,他看着门后的尹珣,微微发愣。
  尹珣没有戴面具,先前遮掩的面孔重见天日,他左侧面颊极深地凹下去一块,皮肉薄如蝉翼,骨骼牙齿透亮,乍一看犹如半面骷髅。
  “你的脸……”
  “还是让你找到这儿了。”尹珣靠在门框上,望着远处的雪山,连正眼也不给他一个,嗤笑道,“你问这个?还记得五年前,卖你烟杆人的模样吗?”
  不等青冥回答,他自说自话地接下去:“那会儿我就蒙着脸了,还好你没发现,不然我这五年就没念想了。”
  他用刀尖挑起青冥的外袍,只见墨青色的玉笛,皱眉道:“烟杆呢?你没带?”
  “你那***又恶心的毛病好了?”尹珣瞥见我,嘴角勾起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恶毒微笑,“哦对——你有徒弟。”
  青冥沉默着,手指焦躁地摩挲玉笛,我想起原来烟杆上那一层凹凸不平的米白色柔软皮革,倏忽明白那是什么。
  “给药师卖命的这些年,我一想到那块脸皮每天在你手里,就日复一日恶心得想吐。每到快要撑不住的时候,一摸脸,就又靠着杀你的欲望活下来。这么多年,寒来暑往,但凡你良心不安,它就贴着你的手指,不论你是否察觉,它总会见证那副清白高洁躯体中肮脏傲慢诡谲叵测的恶毒心肠,延伸我无休止的诅咒,这又何等快慰!”
  青冥的手指如被烧灼微微颤抖:“如果因为尹家做下的事,我任凭处置。”
  “这个时候装什么好人,不是!我说了不是!”尹珣骤然激动起来,一把抓住青冥散开的头发,抵着他的脑袋道,“你的破脑子还没有好吗!等了这么多年,还不好全吗!?”
  “放开我师父。”我持刀击他手臂,半路却被青冥的笛子挡住,玉质坚硬又带内力,竟将我生生避退几步,他道:“我不知道你是什么人,少来掺和!”
  “哈哈哈……你不知道,你这小徒弟可来头不凡,荒郊野岭都能翻出我,怪不得也将你骗得团团转,相信骗子的感觉如何?”尹珣放开他的头发,“就像我当年相信你,相信你家一样。”
  他哈哈大笑:“活得久了,果然还能见到好事!”
  “我从没骗过你……”
  尹珣打断他的话,漠然道:“从没骗过……你说我们是‘一辈子的好兄弟’,叫我不用在意出身,还说什么‘兄弟情义不以血缘缔结’‘没有人低看我’……可记忆一消失,情义就是狗屁,你变得和他们一样!不,本来就是一样!最初的示好,怕也不过是装扮出来的轻薄假相!就像所有老东西说的一样,恶盗匪徒的孩子,终归还会走上跟父母相同的老路,你们养育我,却从不真正当我一家人,像收拾玩宠施与我小恩小惠,稍有错处便一脚踢开,施虐惩戒犹如牲畜!”
  “我那时根本不记得你……也忘了杀死小荷的凶手,根本…不知道是我把他杀了……”青冥一阵恍惚,“若我杀他时,没被伤头就好了……”
  “说得好啊,忘了!你以为你杀掉凶手,我今天就能原谅你吗?”尹珣用刀柄顶着他的额头,咬牙切齿道,“想啊,给我仔细地想!那个时候是谁把你从河边背回来的!又是谁跟你沾了满身血,却只有他变成罪人?!”
  对于尹家经年的偏见,青冥无可辩解。
  “即使沾上满身血,也不会有一个人怀疑你,哪怕你真与凶手有关,认了错,还可以回移花做你的逍遥仙,再不济关个几年,出来仍旧是风风光光的八荒弟子,我呢?我被他们殉葬,和尸体一起沉进毒沼,水泽像火蚀骨燃烧,扒皮抽筋也不过如此煎熬,我以为身体都熔化了,可它们还在,明明还在,却像消失!”
  “为了报仇,我给药师卖了六年命,现在终于自由了——哪里有什么自由呢,我得杀了你,才能自由。”他颠三倒四地否定自己,挥舞弯刀,“不能让八荒弟子身败名裂,总可以杀了你!”
  面对他破空的弯刀,青冥一动不动,任他来砍,尹珣却又不满意了:“吹你漂亮的笛子啊!掌法呢?醉心花呢?你们八荒弟子,不就是靠这些讨巧的漂亮玩意儿自诩正道的吗?!全都使出来啊!”
  青冥艰难地抬手,吹出的笛音却晦涩喑哑,音不成曲,丝毫发挥不出应有的威力。
  尹珣不耐烦地将弯刀指向我:“你呢?睡师父睡上瘾了?飞声阁的阁主,也不过是个精虫上脑的软蛋,被你师父一挡,连刀都不敢拔了!”
  我在等。
  薛鬼客已经走远了。
  尹珣本来就惨白的皮肤忽然泛起青色,手中刀尖微微颤抖,他的瞳孔一时放大,似乎在忍耐极度的痛楚。
  “我刚才听见了——是不是那个姓薛的在搞鬼……”他凶狠地盯着我扬刀挥来,但这一刀内劲散乱,只余刀身的重量劈砍,威力大不如前,我和一杆墨青玉笛同时架住它的势头。
  “师父,您……”
  “别再叫我师父,我没资格做你师父。”青冥亦察觉到我骤然勃发的神刀内力,这一挡完全出于本能,挡下来,却又后悔,收回手眼神复杂地看我,“这件事完全跟你无关,我没钱付给飞声阁阁主——这具身体恶心的癖好,大概你也受够了吧——这个秘密,你会拿出去卖吗?”
  “我说过会永远保守您的秘密,师叔还要您保护我,我不会走。”
  “师兄……也不知你给他灌了什么***,你用得着我保护吗?快走吧!!”他的笛子敲在我刀上,震得手臂发麻,尹珣的弯刀得以下落,换角度重新横扫过来,他疼得视野颠错,跌跌撞撞放纵内力向我们乱挥,刀气削平雪面上高低不平的崖岩,金石之声不绝。
  青冥一边躲避,一边驱赶我,或许是愤怒和失望令他无暇顾及自身,我主动去触碰他的皮肤,他也毫无反应,只是用笛子一语不发地格开我的刀,一击又一击,我砍不到尹珣,手臂却一阵阵酸麻。
  直到我听到第一道弩箭的破空声。
  十几名飞声阁雇佣的武者藏在远处的隐蔽地带,将我们三人团团包围,箭矢迅速划破夜空,全都朝我的方向袭来。
  青冥也认出来:“那不是你的人吗?!”
  “阁中有人背叛我了。”我据实相告,且退且挡。青冥本与尹珣靠得近,替他挡下不少箭。因我后退带走大量流矢,他的压力骤然降低,又朝我奔来。
  “多谢师父。”他总归是个心软的人。
  “捂住耳朵。”
  青冥笛曲如幽夜海潮弥漫过尖啸的箭声,他平日敛而不发的磅礴内力仿佛随笛音漾起一阵阵涟漪,以他为中心向四面迸发,持弩的武者纷纷闷声倒下,尹珣亦受波及,扑倒在地生死不知。
  他将尹珣从雪地上架起来,背对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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