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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如霜-花子术-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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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明月如霜
作者:花子术
文案:
江湖中的血雨腥风从未停过,皇宫里的争斗从未平过。搅乱天下只为重塑盛世。这是一场男人对男人的阴谋、男人对男人的情意。
内容标签:
搜索关键字:主角:慕容霜,端木闻玖,涂清澈,决明子 ┃ 配角:柳月眉,叶之洋 ┃ 其它:
☆、初相识
引子
窗外一弯冷月利如镰刀,年轻的皇帝负手而立。
“自朕登基以来,外有蛮夷进犯之扰,内有南涝北旱之灾。朕以春秋四载安内攘外,今风调雨顺,上下太平已三年矣。然则国库不盈反亏,百姓日岁贫苦,四位爱卿可查出是何缘故?”
长髯老者趋步上前:“回禀皇上,经查,四方境内有近一半财物流向双仪城。”
皇帝把玩着掌中碧玉,缓缓道:“双仪城……”
长髯老者又道:“双仪城位于西南群山之坳,地势险要,机关遍布。其间设赌场、风月场,乃天下第一等销金魔窟。城中以江湖正邪两道为主,富甲豪商为常客,朝中忠逆大臣亦不在少数。”
一书生模样的青年男子右袖垂于身侧,单手施礼道:“皇上,据查前朝余党亦有不少兵马混匿于双仪城内,雁门关一役,罪臣吴楚与其麾下三千残兵尽投之于此。”
皇帝叹道:“长此以往,必有大祸。”
又一妙龄女子声音婉转道:“近年来,双仪城常以金银惠泽百姓,颇得人心,其居心所向,令人堪忧。然此间势力混杂稳固,非一朝一夕而就,亦恐非一朝一夕可倾毁。”
皇帝道:“中军将军,你以为如何?”
一熊腰虎背男子沉声答道:“此地易守而难攻。”
皇帝微微一笑,将手中碧玉握于掌心:“三年为期,他年今日,双仪城与四爱卿项上人头,朕必取其一。”
杨柳依依,小荷尖尖,层层叠叠的绿,深深浅浅的红,正是人间芳菲四月。
“想姐想得没奈何哟~脸上长起疙瘩砣嘿~神仙下凡医不好哟~只望乖姐摸一摸嘿~十个疙瘩好九个哟哟嘿~”
“癞疙瘩,这歌唱得爷想女人了……”
未时将过,正是寻常人家中饭过后的午觉时刻。一伙子春心萌动的强盗在树林子恹恹地等待猎物。强盗疙瘩的山歌点着了老大的火,那强盗头子双眼通红地盯着路口走过来的美娇娘,一个劲地朝手下使眼色。那美娇娘提着一串药包,正坐在块大石上歇脚擦汗。强盗疙瘩领着两个小喽啰,一个捂嘴一个拽腿轻车熟路地将她拉进了树林深处。
当是时也,强盗头子将美娇娘压在身下欲行好事,忽然 “啊呀”一声杀猪惨叫滚倒在地。紧跟着“嗖嗖嗖~!”数枚石子擦风而过,喽啰们应声滚落一地。伴着众强盗哭爹喊娘的惨呼声,救人英雄自树林深处款款走出。
一场俗套的英雄救美戏码圆满落幕,若说与其他有什么不同,嗯,那就是美人年纪略大了些,英雄的岁数略小了些,且……略脏了些。
小英雄面上黢黑不辨眉目,衣衫褴褛臭气熏天,一团乱发五颜六色横七竖八,简直比沿街乞讨的小乞丐还要落魄三分。他并不看那美妇人,也不等她谢恩,径自穿过大路要到对面的林子里去。并非小英雄冷血,他救过不少人命,但那些人一看见他,倒比见了那杀人强盗更为惧怕。一次次被伤了心,对谢恩领恩这等俗事也便不那么上心了。
美妇人快步奔向道旁散落的几包药草,其中一包药草已经破散,她叹了口气,拾起剩下的药包仔细揣好,看见救人英雄要走,忙出声道:“小英雄留步!”她整理好衣裳,拍打着身上泥土快步拦下小英雄。她望着如人似鬼的小英雄,好像没看见他有多脏,没闻到他有多臭般,笑如池边白莲:“多谢小英雄出手相救!”
小英雄认真看了看美妇人,随后淡淡点一点头,一派高傲漠然之气,不料肚中咕噜几声异响,在那黑面之上又添几分羞赧桃红。
美妇人会心一笑:“此处离家不远,恳请小英雄来家中略用饭菜以报大恩。”
小英雄略略犹豫,抿了抿唇,淡淡点一点头。
一路分花拂柳,行至偏僻处复又豁然开朗,有一府宅掩于重叠古木之后。
宅中多树少花,多植松柏,景致颇为清雅,榭廊之畔更有一碧池水,映着满天悠悠浮云,看去十分清闲。池边春柳如烟,一青衫少年正默默望着池中成群的红鲤鱼发呆,他双眉间清清淡淡无忧无愁,似千年寒冰不起褶皱,听见脚步声响,缓缓回首。
小英雄的双眸亮了一亮复又一暗,继而羞愤难堪地低下了头。
青衫少年像一株花草,不断被人洒着水,洒水的人也着实任性,有时在木桶里甩出一线水串子,有时兜头盖一脸盆小瀑布,有时又忘了浇水这茬一般,却又突然砸出一记水拳。他头发衣裳半湿不干地腻在身上,觉得自己的头快要赶上面前的澡桶一般大了。任性的洒水人此时正潜在澡桶里,露出一截脏兮兮的脸,不咸不淡地瞅着这株花草的双眉之间,似要在上面钻出个洞来。
“小弟弟,我……”
长眉一挑,一对眸子凌厉如刀向自己面上剜来。
“小……小英雄”青衫少年垂下头来舔了舔唇,“能否告诉在下是何处得罪了你?”
一挑长眉,凌厉如刀的双眸向自己面上剜来。
青衫少年将抬起的头复又低下:“对不住啊小英雄,我忘了你不会说话。”
小英雄在一脸黑灰中不甚明显地抖了抖眉,整个人没入水下。
这……这到底是哪里惹到了这位小祖宗?!
青衫少年靠在水桶旁,决定从头开始思索这个问题的答案,反正初次见他,也不过是一炷香之前的事。一炷香前,自己在池边喂鱼,听到身后脚步声响回过头来,正看见自己那整洁成癖的娘亲,她竟紧紧牵着一个臭气熏天黑黢黢不辨人鬼的家伙向自己走来,而且面含微笑甚至迈着欢快的步子!就是那个时候吧,小英雄就是在自己目瞪口呆的那个时候埋下了头。他该不会以为……青衫少年恍然大悟般:“小英雄,你该不会是认为我嫌弃你的样貌吧。”
桶内咕噜噜响起了两声响亮的水泡声。
小英雄原本也习惯了被人以这样的态度对待,可是见他露出那番神情时,竟然久违地觉得愤怒,甚至还有几分自己也没有察觉到的卑怯。
“先生自幼教我以心察人,我怎会是嫌弃你。”青衫少年心里嘀咕,乖乖,还真是因为这个,他赶忙解释道:“小英雄,我那个亲娘啊,她那个人,就连衣裳沾了芝麻大小的灰尘也会立即换一身……”解释得口干舌燥,那人却连水泡也没再回一声。他忽而想起,娘亲吩咐下人去烧热水时,自己顺口说了句多烧些,让小英雄也洗一洗。当时,小英雄兀得抬脸向自己瞥来,琥珀色的双眸像是某种野兽,凶狠中带着一闪而过的狡诈。他明明厌恶,却还是朝娘亲点了点头,怪不得洗澡时他特特拉着自己进了房门,当时只当他要自己帮忙,原来……青衫少年恍然大悟地张大了嘴,原来他这是寻机报复来了!
一记水拳在舌面匆匆掠过重重地砸进咽喉,青衫少年一通猛咳吐着洗澡水,又气又笑道:“小英雄你慢些洗,我……我换身衣裳再来侍候您!”
青衫少年一十七岁平淡安然人生中,第一次体味到某种异样的情绪。他那时肯定想不到,这个少年几乎改变了他的一生。
青衫少年又换了一身青衫再来时,房内已是空空如也,几番找寻,望见一红衣少年立于廊后。黄昏昏黄,红衣少年身如杨柳不盈一握,锦缎般的白色长发纷扬似雪随风飞舞,将将沐浴过的肌肤带着药草香气如红梅覆雪般白里透红。他长了一双妖媚勾魂的眼,却偏又生得一对张扬凌厉的长眉,乍看去有股慑人的凌然傲气 ,又有股子夺心惑人的狐媚气,直教人看也不是不看也不是。
“小少爷,你不认得我了么?”
望着那眼熟的琥珀双眸,青衫少年期期艾艾地出声道:“你?你……你!”
上一次以真面目示人是在何时小英雄已经记不得了,但无论何时,那些人面上的神色都是一样的,大张着嘴,圆睁着眼,像面前的这位小少爷一般,几分惊惧几分痴迷,半天吐不出个字来。
青衫少年嗫嚅半晌,终于涨红着脸出声道:“小英雄,你竟然会说话!”
小英雄像是很满意他这样的反应,舒了舒眉,淡淡道:“小少爷,你竟然不是聋子。”
青衫少年偷偷打量身边的小英雄,只觉他身姿昳丽容貌过人,完全不似先前的小脏鬼,甚至是那卑怯倔强的神情都变成了骄傲慵懒的调调。他仔细地看着,想找到一丝相似的地方,却不想小英雄一个挑眉,一双含情妙目将万种风情递将过来。他吓得迅速转过头来提足便奔,走了几步觉得失礼又转回来,垂着头胡乱说道:“小英雄你将洗了澡就来这里吹风,小心染了风寒,还是到我屋里来坐坐吧。”
青衫少年的卧房就在隔壁屋子,他再没有看小英雄的脸,只是礼数周全的引路泡茶。小英雄看着手足无措心思淳朴的青衫少年,收敛了调戏的心思,细细打量起这间卧房来。屋内装饰普通得挑不出一丝惊喜,却看得小英雄热泪盈眶。自小到大,自己便希望能有这样一件卧房,母亲亲手缝制的棉被,父亲亲手布置的桌椅,还有一件件陪伴着自己长大摆放在列的物件。他深深吸了一口气,这气息温暖而香甜。
悲伤怯懦的神情一闪而过,却被青衫少年无意捕捉在眼底,虽然眼前的少年明艳照人神情高傲,但他却觉得那个悲伤的小乞丐才更像原本的他。小英雄在书桌前停住目光,他看着书案上将写就的字迹轻轻问道:“小少爷,你……叫什么名字?”
青衫少年笑容清清,明眸如潭水:“我复姓端木,名闻玖,我比你年长,你叫我玖哥便是了。”
小英雄忍住笑意:“端木是个好姓氏,玖少爷,你好啊。”
虽然不知道他在笑什么,但他笑起来的样子可真好看,青衫少年只觉得眼前的少年有趣得很,忍不住想知道他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是否如自己猜测华丽的外表下有一颗脆弱的心,他心存亲近的念头,走上前去,温声言道:“小英雄救命之恩感激不尽,敢问小英雄尊姓大名?”
☆、明月花灯雪夜
端木闻玖问小英雄的姓名时,小英雄的目光正落在一旁的书桌上。墨砚旁有一张将写就的字,“停车坐爱枫林晚,霜叶红于二月花”。字迹质朴,如松如柏,却有一分藏不住的洒脱豪气,与某个人玄诡毓秀的笔墨有些微相似。于是他喃喃道:晚霜,我叫晚霜。
晚饭吃得酣快却不见男主人,待得端木夫人吩咐丫头环儿给老爷熬药,才知道原来是在病中。晚霜想起白日那包散落的药草随口问道:“老爷得了什么病?”端木夫人颇为无奈的一笑:“倒不是什么大病,前几日染了风寒本快好了,这几日不知怎么忽又加重,连床也起不来了。”晚霜记得那草药多是些舒气凝神的功用,对医治风寒并不对症,心中疑窦,便道:“我与唐本草的徒弟略有交情,跟着学了些本事,若夫人信得过我,不妨让我给老爷把一把脉。”
唐本草一生传奇名满天下,论医术当今天下恐怕没人能强得过他。果然端木夫人一脸喜色,忙请进房中。
榻上之人侧身熟睡,身长九尺,身形健硕风姿卓绝。然而,只有深谙医术之人才看得出来,他的确是在病中,且病得不轻。晚霜上前去搭他的脉搏,双眸忽明忽暗摇摆不定。脉息强健有力,但律动间有些微不易察觉的停顿,而且……慕容霜凑上前去闻他的指尖,肌肤里幽幽散出的赫然是含笑花的香气!晚霜有些惋惜地看了榻上之人一眼,他的风寒已好,只是中了这世上绝顶毒的毒,怕是撑不到来年春时了。不过,此时他起不来床倒也不是毒发而致,而是心中郁结不得抒发,是心病。如此看来,那些草药倒也用得准确。只是这毒……以花香入毒,用毒用得如此出神入化,这天下除了自己的亲爹慕容星,晚霜想不到第二个人。更何况,含笑花是娘亲最喜爱的花。
晚霜心中疑虑重重,不由得拧了眉头。端木夫人看他神情如此,不免担忧道:“如何?”
晚霜不答反问道:“先前是谁给老爷开的药?”
端木夫人急道:“是宏哥自个儿写了方子让我去抓的药,怎么,宏哥的风寒很重吗?”
晚霜正要回答,忽然榻上之人微睁双目,微微笑道:“我觉得好多了。”
晚霜知他对妻儿有所隐瞒,定有难言之处,也不便说破,只随声附和了几句,又加减了几味药草,端木宏接过药方也只是颌首微笑。
是夜,晚霜留宿端木府上。先前残庙破屋睡得踏实,此刻温软舒适反倒辗转难眠,只好起身四处闲逛。不远处一个黑点慢慢走近,看上去像是这家的男主人。端木宏果然是好了很多,也大半夜的不睡觉,在月亮底下转起园子来。园里并未点灯,连晚霜走惯夜路的都觉得有些吃力,端木宏却像夜能视物般行走自如。
端木宏与晚霜并肩而立,并不开口说话。晚霜沉不住气道:“端木老爷,您中了毒。”端木宏微微一笑,算作回答。晚霜觉得有些无奈,这爷俩的性格还真是像,温吞吞没有脾气一般。晚霜忍不住又道:“此毒毒得很,中毒与毒发皆悄无声息,中毒之人看似身体康健与平时无异,但一旦毒气抵心,立时一命呜呼,更重要的是,此毒……无法可解……”端木宏神色未变,淡淡笑道:“依你看,我还有几日可活?”晚霜大骇,他竟知道自己寿命无几,他竟能这般轻松地谈论自己的生死,既能超脱生死,却又为何患上神思郁结的心疾。
晚霜心思转了几转,缓缓道:“您是如何中的毒?您可识得慕容星,这毒像是出自他手,如果能找到他,您的病或许……或许尚有一线生机。”端木宏的目光清凌凌地注视着他:“我从未见过他。怎么,你认得他么?”晚霜回避道:“我……我并不知道他在哪里。”端木宏轻轻叹道:“生死有命,随他去吧。既是唐本草徒弟决明子的朋友,烦请在府上多住几日,替我瞧瞧这病。”这语气,哪像是求人给自己看病的?!他为何不说是如何中的毒,他一定知道些什么,而且这算什么心思郁结的样子,明明心思郁结的人是自己吧!
春去秋来,草木凋零。晚霜借着替男主人看病的由头住了下来,一住就是大半年。端木宏的身体看似康健,但毙命只在旦夕之间。本意想多打探些亲爹的消息,却被端木宏挡得滴水不漏。那人一会儿笑道,霜儿武功不错空时可多教教玖儿,一会又道,霜儿年纪小学问轻便随玖儿一同听先生讲书吧。玖母性格和婉厨艺高超,对自己的救命恩人自是处处关心体贴。端木闻玖性子温吞,与反复易怒的晚霜相处起来倒颇为和谐,两人一同念书,一同习武,日日朝夕相处,感情好得如亲兄弟一般。晚霜自小颠沛流离,此时生活安逸,渐渐连心思也放轻松了。
这一日,端木闻玖像往常一样端坐在书堂听教书先生教书,耳听窗木吱呀作响,就见沾了满身落花枯叶的慕容霜一个翻身跃进窗来。彼时教书先生正在吟咏前人诗句,“火树银花合,星桥铁锁开。暗尘随马去,明月逐人来。”晚霜笑道,作诗的人也忒会夸张,我却没见过这么热闹的上元节。教书先生一改往日的严厉模样,将书卷轻轻放下,目光越过二人的头顶流淌出去,喃喃道,盛世难再,盛世难再啊。
晚霜这一十六年都在偏僻处度过,自是没见过京城的热闹繁华。他先缠着教书先生讲了二十年前的上元节,又缠着端木闻玖讲去年的上元节。怎么听都听不够,直到端木闻玖答应带他游明年的上元节才作罢。
雪下过三场,盼了千回万遍的上元节终于来了。这一日头午日头毒得紧,晌午忽而起了疾风,把天上云团丝丝缕缕刮了个干净,将到傍晚星月便已迫不及待地缀满晴天。端木夫人说天有异象,本不放心两人出去,然捱不过二人央求,只得仔细嘱咐换上厚实衣袄又备了斗篷等物才罢。
天未擦黑,家家张灯户户结彩,城中馄饨铺元宵摊已滚开了热水,舞龙舞狮队也已响起锣声,走马灯、骰子灯、圆灯、关刀灯花灯处处,歌声阵阵喝彩声声,公子小姐结伴相行顾盼多情,粉香铺面笑骂相闻真是好不热闹。等天黑透了,又有富甲放出冲天爆竹烟火,烟花飞天落如星雨,更衬得花灯鼓乐满城如醉。待得放了四五回烟花雨,天上竟飞下掌大雪花。其时明月在天,繁星瀚海清晰可见,大雪纷纷扬扬款款而下。众人啧啧称奇,皆道是烟花飞到广寒宫打翻了嫦娥的粉盒,这才下起雪来,一时喧哗更甚。
晚霜头一回在京城里过上元节,自是看什么都新鲜,看什么都喜欢。他一路笑闹跑在前面,突然在拥挤热闹的街心刹住脚步,蓦然回首道:“玖少爷,这世上还有比这花灯雪夜更美的么?”他琥珀色的双眸晶莹剔透满是欢喜神色,在斑斑点点的暗夜里惊心动魄的妖异明艳。
端木闻玖痴望着他,喉咙哽住说不出话,被涌动的人潮推搡着挪动脚步靠上前去。忽然间,爆竹声与嘈杂人声层层淡去;忽然间,接踵人潮消失不见;忽然间,满城漫延的绚烂灯火都沦为衬景,只剩下了那道火红的袍子与那对神采飞扬的眉眼。他痴痴望着,鬼使神差跌跌撞撞地走到他跟前,缓缓地,缓缓地,缓缓地将自己的双唇印在了那鲜红饱满的双唇上。有的,比这明月花灯雪夜更美的,便是你呵。
不知过去多久,耳边的声音次第回位,明月被雪掩盖得有些模糊。
端木闻玖不知该如何向晚霜解释自己的行为,更不知如何跟自己解释。他愣在当下,直到环儿满脸泪痕的扑近前来。
环儿踉跄地跑到两人跟前,哑着嗓子哭道:“少爷,老爷……老爷没了!”
晚霜似重锤砸脑般站立不稳,只听砰的一声,端木闻玖晕倒在地上。
端木闻玖听到父亲的死讯晕倒在地,晚霜亦是焦急万分,他掐了端木闻玖的人中穴,匆匆道:“若能在一炷香内赶回,伯父或许尚有生机。”说完也不等他答复,提起真气展开轻功点地而去。
端木闻玖来不及细想晚霜的轻功为何如此高超,也来不及琢磨好好的父亲为何突然没了,更来不及细想为何晚霜像是早有准备一般,只在心中念着“尚有生机”这四个字,爬起来飞奔回家。
端木闻玖赶到父亲房内,看到父亲满头插满银针心中一紧,又看到父亲双目微睁须发冉冉稍觉宽慰,不料晚霜的一句话又让他如置冰窖。晚霜向端木宏轻声说道:“伯父,我尽力了,您还有一炷香的时间。”
此时的端木宏早已没了往日健朗的模样,似乎一刻之间老了好多年,他疲惫而又爱怜地看着晚霜道:“霜儿,你离家太久,也该回去看看了。伯父把你留在这里许久,实在是对你不住。”晚霜听着这似是而非的话,不知如何作答。端木宏目视前方,又道:“你们都下去吧,我想和玖儿两个人单独呆一会。”
下人们都知趣退了下去,端木夫人双目盈泪也朝门外走去,她一步三回头,走到门外跑到院中再也抑制不住地痛哭起来。晚霜轻轻地走到她的跟前,递上一方手帕。她哭道:“宏哥临了都不肯看我一眼。”晚霜在府上住的这些时日,对端木夫妇二人的心性也有些了解。他知道端木宏与夫人极其恩爱,在他夫人眼中,他就像枝繁叶茂强壮有力的大树一样让她倚靠让她仰望。他希望他永远是她的大树,所以不愿意在枯萎腐烂的时候再见她。现在的他无法再见她,也不敢再见她,因为他根本不想与她分开,不想与她道别。夫妻二十载,以后还有这么多年寒暑阴阳两别,要如何说出我走了你节哀的诀别。这最后时刻的回避,其实是心中无限的留恋与难以释怀的愧疚。看到端木夫人失魂落魄的模样,晚霜才明白了为什么端木宏既看破生死却又心思郁结。他个人对生死无所畏惧,但却放心不下关心之人,他恨自己让自己中了毒。死者走得轻松,生者却要饱尝痛楚。死者无辜,生者何辜!这死结果然会折腾得人抑郁成疾。
一炷香的时间比平时短了许多,端木闻玖的哭声伴随着爆竹声划破夜空。新的一年刚刚开始,大雪纷纷不知疲倦,花灯和烟花比方才更加绚烂喧嚣。晚霜心中长叹,京城的上元节果然叫人难以忘怀。
雪洗过的苍穹分外晴朗。端木夫人憔悴不少,端木闻玖眉间也不似往常波澜不兴,晚霜本想问他端木宏最后对他说了什么,但看他难过疲惫的神情,几次三番开不了口,想要告别的话也一拖再拖。
☆、天下第一琴
章台街上的春风楼,是当下最出风头的妓院。这里有一半的姑娘是不跟人睡觉的,这些姑娘不仅娇俏而且聪慧,她们唱曲跳舞、抚琴对弈、甚至书画作诗都是一等一的好。这一套正中了那些公子少爷假装正经附庸风雅的调调,似乎在这莺莺燕燕的脂粉堆里坐上半日,不止是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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