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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多愁-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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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樵夫才恍若大梦初醒,这世上最爱他的那只狐狸被自己亲手害死了。
  原先什么权势富贵好似都如同镜中花水中月,再不重要了,他没有娶公主,辞了官职,回到了小重山,在那里了此残生,最后死在了与白毛狐狸初遇的地方,无人收拾尸骨,就这样随着风随着雨随着时间化作了尘土,永永远远埋葬在了那里。
  这是结局。
  乔玉原来还是偷偷摸摸的小声哭,直到这里,眼泪才大滴大滴地滚落了下来,他宁愿故事永远停留在还未下山的时候,樵夫和白毛狐狸成日腻在一块,最开心的事是今日吃到了烤鸡,最难过的也不过是枝头最甜的那个果子被鸟雀啄了一口。
  他在里头哭的正兴起,锦芙却立在窗户前,听见了宫门外整齐的脚步声,借着从窗棂处透出的些微的光,小声提醒着乔玉,“公子,大殿下回来了。”
  乔玉抽噎了一声,嗓音里还含满了泪水,“哦,你给我打个水,我要洗脸。”
  锦芙一听就知道他哭了,急急忙忙找了个小太监出去接景砚,自己打了水送进去,帮乔玉擦了个脸。
  景砚推门而入,他的目光落在窝在窗前软榻上的乔玉身上,一眼就看出来他洇着薄红的眼眶,是才哭过。
  他三两步走了过去,抬起乔玉的下巴问,“这是怎么了?听小太监说你一天没出门,在仙林宫也有人敢欺负你。”
  乔玉没料到立刻被他捉住了马脚,也不抬头,执拗地保持着原来的姿势,嗓音哑极了,“没人,没人欺负我……”
  景砚却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乔玉同他表白心意之后,他管的倒是更严,连一句隐瞒都不行,直接将乔玉整个人揽入了怀中,轻声细语地哄着他,嘴唇贴着乔玉的鬓角,偶尔碰触到他雪白滚烫的皮肤,乔玉都忍不住哆嗦一下。
  那是十分亲密的姿势,过了份的亲密。
  乔玉轻轻抬眼,因为才大哭了一场,眼前模模糊糊,却能看得清景砚微微抿起的薄唇,形状十分好看,很适合接吻,叫他一下子就想起了自己今日才看的话文本子。
  里头有那样多那样多的被翻红浪,那样多那样多相似的姿势。
  乔玉的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被这件事吸引住了心神,将悲伤忘的差不多了,只余懵懂的害羞,忍不住往景砚的怀外爬,仿佛往常寻常的动作都有了不同的含义,不肯再接近。
  景砚怎么能容忍得了人从自己的怀里溜走,一把将乔玉揪回了自己的怀抱,仔仔细细地吻了一遍,还舔了小酒窝一下,面色有些阴郁,“嗯?怎么了,今天这么不听话,不说我就去问锦芙了。”
  乔玉偏着脑袋,很顺从的模样,任由景砚过分的亲吻,也一言不发。
  景砚没同乔玉生过气,在他这里,乔玉永远不会有错,所以就该找别人。他正打算唤了锦芙进来,却忽然瞥见软榻的角落比从前鼓了些,像是藏了什么东西,便伸手将那一块地方掀开,果然,里头藏了几本书。
  乔玉吓了一跳,本能地扑上去,将书全拢在自己的身体下头,死活不许景砚看。
  这,这怎么能看?
  乔玉誓死保卫尊严,景砚要把他抱开,他就揪着景砚的衣角撒娇打滚,无所不用。
  景砚任由他软软的嘴唇亲着自己的指尖,心头都在发麻,可欢喜了过后,依旧要把他抱开。
  乔玉同景砚在一块待了这么久,即便是再傻再天真,也该有几个法子对付他了,立刻换了副模样,可怜巴巴地望着景砚,而且说哭就哭,眼里湿漉漉的,似乎盛满了泪水,他委委屈屈的,“自从我毛遂自荐给殿下当太子妃,殿下就不疼我了,天天欺负我,这也不许做,那也不能动,还折腾我,把我亲的呼吸都不能了。现在还要抢我的东西……”
  他才开始只是做戏给景砚看,可是讲到后来,全心全意都投入进去,真的难过了起来。
  景砚哭笑不得  ,他自然是看得出来的乔玉情绪的真假,所以也格外可笑。他不再强硬地去抱乔玉,而是跪在软榻上,用粗糙的指腹轻轻敛去乔玉的眼泪水,下巴摩擦着乔玉的头顶,轻声问道:“这么委屈吗?”
  乔玉大声应了一声,他是恃宠而骄的性子,现在更理直气壮了,“就是很委屈?”
  外面的天是漆黑的,没有月亮,也没有星星,树影摇曳,映在窗户旁乔玉的身上,他一半在光中,一半在暗里。
  景砚叹了口气,“那我还委屈了,上一回同小玉表白,小玉连理都没理我。”
  乔玉一下子便瞪圆了眼睛,“什么时候的事!殿下又糊弄我!”
  景砚半阖着眼,声音极轻,只说给乔玉听,“唔,还记得我送给你的那朵山凝吗?”
  乔玉记得。他的记性不太好,只有和祖母和景砚在一起的每一件事,都记得格外牢。
  景砚将山凝花的来历,以及兰河节全告诉了乔玉。他讲的时候似乎很轻描淡写,可语调里添了一分求而不得的哀愁,比乔玉真多了。
  乔玉听完了,明显气弱了许多,他磕磕绊绊地解释,“我是陇南人,怎么,怎么知道京城的节日……”
  不过他只是嘴硬罢了,实际上想起景砚送给自己山凝的事,难过极了,他的阿慈肯定是满怀着希望送自己山凝花,而自己却是个傻子,什么都不知道,真的傻乎乎的收下了。
  景砚继续很认真道:“我那时很难过,几天都没吃好饭。”
  乔玉被他唬了一跳,想要叫他别难过,可又想那是老早以前的事,只能现在弥补,于是慢吞吞的起身,将那本《小重山记事》拿在手中,雪白的脸颊瞬间通红,递了上去。
  景砚日常忙于国家大事,忙于明争暗斗,从未看过市井街头的话本子,此番也是头一回看,不过面色不改,翻了几页后,才俯身贴着乔玉的耳垂,轻笑着道:“怎么想起来看这个了?”
  乔玉很倔强地保持沉默,维护自己岌岌可危的尊严。
  景砚声音低沉,“又快到了兰河节,不知今年还有没有那么鲜艳的山……”
  乔玉干巴巴地开口,打断了景砚的话,“就是,就是……就是想知道,男子与男子之间,如何亲密的,的……”
  他的话说到这里,因为太过害羞的缘故,已经哑得几乎听不出来了。
  景砚依旧逗弄着他,却没有逼他非要说出接下来的那些话,而是换了个问题,“那,为什么想要知道?”
  乔玉偷偷抬眼,他同景砚离得很近,连彼此的呼吸都能感受到,又低下头,努力想使自己跳的过快的心脏慢下来,“因为,想要和阿慈那样亲密啊,因为,想要更亲密。”
  他方才还害羞极了,说这话却十分有勇气,一气呵成,将自己的心意全送到了景砚的那里,勇敢至极。
  景砚一怔,他抬手想要摸乔玉的发鬓,犹豫了片刻,最终没有下的了手,他一字一句道:“既然这么想知道,这么想要和我亲密无间,不如我教你,好不好?”
  那是人与人之间能够达到的最亲密的姿态,交颈缠绵,骨肉连结,以至白首不离。
  景砚长大二十多岁,并非没有欲望,只是克制,觉得他的小玉还未准备好。虽然小傻子年岁都快二十了,可实际上还懵懵懂懂,恍恍惚惚,什么都不太明白。
  他可以忍耐,可以等待,前提是乔玉不明白。
  可乔玉现在明白了。景砚看着坐在自己身旁的乔玉,他已经有青年人的骨骼体态,眉眼秀致,睫毛微微垂坠,落下一片青灰的阴影,模样却更动人了。他长了一头鸦黑色的长发,稍稍披散,像是流淌的墨,浑身上下的皮肉如玉石一般白且莹润。
  连每一截骨头都是匀称且美的。
  而这样的乔玉,正勇敢的,柔顺的,满是害羞的等待着景砚与自己做世上最亲密的事。
  是了,他既是害怕,既是羞怯,可这些都完全抵不过对景砚的渴求。
  景砚只向外头吩咐了一句,锦芙就将早就准备好的浴桶物什送了进来,她悄声退了出去,仙林宫的灯火忽然灭尽了,一切都静悄悄的。
  半开半阖的窗户终究合上了,有簌簌的风声。
  一切雨歇云收。
  乔玉累的厉害,他浑身上下几乎动弹不得,心里模模糊糊地想着,和话文本子里说的一点也不一样,可世上没有后悔药吃,他也不想吃。
  虽然痛,虽然难过,虽然哭完了眼泪,乔玉心中都是欢喜。
  这欢喜与从前的每一种都不同,无话可以形容,无话可以描述,里头有许多安心与快活,却又不仅仅如此。
  毕竟是同自己最重要的人做了最亲密的事。
  乔玉抬起沉重的手,揉了揉眼睛,困的几乎都要睁不开了。
  景砚低头,安抚似的吻了吻他,温柔道:“别急着睡,我替你洗个澡,再喝一碗汤药,否则明天不舒服。”
  乔玉很乖很乖地点了头。
  他就这样伏在床上,忍着困倦,眯着眼瞧着在下面忙碌的景砚,忍不住笑了起来,心里想着,那是他的人。
  景砚把乔玉抱去,仔仔细细地洗了澡,才将他又抱回了床上。
  锦芙听到里头的动静歇了,端了两碗热气腾腾的汤药进来。她自幼习武,手上功夫一贯稳妥,可这两碗轻飘飘的汤药,却让她手抖到差点端不起来。
  她很想劝一劝景砚,可又明知劝不动,索性还是不再多言了。
  景砚的手从帷帐里伸了出来,锦芙将参汤递了上去,剩下一碗乌黑苦涩的汤药。
  乔玉难受的紧,什么都吃不下,是被景砚强逼着用的,景砚想要做什么事,是没有做不成的,即使是现在乔玉都拗不过。
  景砚替乔玉揉了一会肚子和后腰,才端了另一碗汤药进来,没等乔玉注意,便一饮而尽。
  乔玉困乏上头,没什么精神,可事关景砚,还是凭着本能问道:“殿下生病了吗?喝什么药?”
  景砚漫不经心道:“绝子汤。”
  乔玉才开始还没反应过来,慢了半拍,才从床上骤然起身,“什么?殿下喝那玩意做什么!”
  景砚依旧不紧不慢,直接将乔玉抱到了自己的腿上,他们俩才做了亲密的事,连身体的温度都相似,“急什么,嗓子不要了?我日后要当皇帝,到时候满朝大臣肯定要吵着选妃,不如现在就解决了,生不了孩子,他们还吵什么,自然就不吵了。”
  这只是其中一个微不足道的原因,很好解决,只是景砚拿来凑数的。
  他顿了顿,用自己的额头抵住乔玉的,对方的眼眸里倒映了一个他,也只有一个景砚,他才说出了真正的理由,是很早之前就想好了的,要在此时此刻完成的,“小玉,我喝绝子汤,不过是想让你安心罢了。因为我有退路。虽然我不会退,可路在那里,我怕你会害怕,或许不是害怕,只是不安心不可靠,我不能让你那样。”
  乔玉没能想到这些,他一直勇敢地追逐着景砚,却从未想过眼前这个人会抛弃自己,离开自己,从东宫到太清宫,现在是仙林宫,他未曾怀疑。
  可景砚比自己想的更远,甚至不仅仅是未来。
  乔玉虚张声势,他的声音抖得厉害,“那我,那我就没有退路吗?”
  景砚微微一笑,满含温柔,眼底却全是阴鸷,他道:“小玉,你从来没有退路,从到太清宫的那一刻,就再也没有了。”
  因为从那个时刻起,景砚就再没想过放开他的小玉。
  乔玉愣了好一会,终究是不听话,吵着闹着也要喝绝子汤,景砚微微眯着凤眼,目光落在乔玉的身上,里头似乎什么情绪也没有,又低下头,用沾着汤药的嘴唇去吻乔玉。
  那个吻极深,深到景砚将剩余的药汁都送了进去。
  乔玉怕苦,他的舌头才碰到药汁,还来不及告诫自己要伪装,本能皱紧了眉,脸都缩成了苦巴巴的一团了。
  景砚才松开了他,问道:“苦不苦?”
  乔玉犹豫了片刻,没说假话,点了头。
  景砚拿棉布擦净了嘴唇,又俯身细细地吻起了乔玉的唇角,“知道苦就好。不许喝药,说好了不再让你吃苦。”
  他是很平静的处理完了这件事,似乎绝子汤还没有乔玉皱一下眉头重要,又吹灭了蜡烛,两个人都钻到了被窝中,景砚哄着乔玉入睡。
  那一夜无风无雨无梦,全是好眠。


第77章 醒来
  那一夜乔玉虽然身体难受; 但睡的极好,醒来的时候,帷帐全被拉开了,能看到外面已是天光大明了,繁密的枝条在窗纸上摇摇晃晃; 落下重重树影; 翠绿欲滴,鲜艳透了。
  乔玉睁开眼,按照往常,这时候景砚早去上朝了。他不太清醒; 恍恍惚惚地数了一会树叶,又觉得无聊,半撑着身体; 想要坐起来叫锦芙进来。
  可头顶却忽然传来一句话,“终于醒了吗?”
  乔玉一仰头,将整个脖颈和肩头全露了出来; 雪白的皮肤上满是青紫的吻痕,他就着那样的姿势,看到了一个完全倒过来的景砚,也是好看英俊极了的,又笑了起来; 梨涡很深; 软声软气地问道:“原来殿下还在,今日没上朝吗?”
  景砚早就醒了; 又不舍得离开半步。他原先是看着乔玉的,可熟睡着的乔玉太过可爱,看着看着就忍不住想要上手摸一摸折腾一下。景砚一贯很有忍耐力,只在乔玉的身上除外,只好连看都不敢看了,移开目光,闲极无聊便随手翻了一边的那本《小重山记事》,闻言朝乔玉细腻的后颈探了过去,漫不经心道:“不去了,温香软玉在怀,还去什么早朝?”
  这句话讲的十分昏庸,似是被美色冲昏了头脑,而且在说“玉”字的时候特意加重了语调,很有几分周幽王遇到褒姒,纣王一见妲己时的昏君风范。
  可惜乔玉是个美人,而景砚还没成为君主。
  乔玉并不觉得有什么大不了的,欢喜地笑了笑,心里又软又高兴,嘴上嘟囔了一句,“也该歇一歇的,天天上朝也太累了。”
  景砚轻轻捏了捏他脊背柔软的皮肉,哑声道:“嗯?小没良心的,我是为了自己休息吗?”
  乔玉得意地哼了哼,却不承认。
  景砚从前就很放纵他这些可爱的小脾气,现在就更放纵了些,也不恼怒,逼着他说出自己想听的话,而是聊起了话文本子的事,他翻到了最后一页,“难怪昨日回来的时候,你哭的凄凄惨惨,是看到了结局吗?”
  乔玉原先都差不多忘了这事了,可一提又想起来了,趴在软枕上,有些难过地点了点头。
  景砚半垂着眼眸,轻声道:“枕头很好吗?趴到我腿上来。”
  乔玉听了这话,抬头望了景砚一眼,因为后腰和下身都几乎没什么知觉,和小蜗牛似的慢吞吞地挪动着,往景砚的腿边爬,一边听景砚讲,“这个故事,无非是那个狐狸太傻,喜欢错了人,从相遇之初开始,樵夫就必然会如此,他就是那样性格的人。”
  这话说的太过不留情面,乔玉昨日还为书中的那两人哭了一场,很听不得这个话,便辩驳道:“怎么会?后来那樵夫也为白毛狐狸而死了。”
  景砚嗤笑,他揉了揉乔玉的后脑勺,“傻玉,那是他自己的身体不行了,皇帝还会把公主嫁给他吗?还愿意给他权柄吗?所以本来一切都没有了,只能回小重山了。况且,待到白毛狐狸死后,才能在那一瞬间感觉到所谓的情爱与悲伤,本就不过是虚假的满足罢了。”
  乔玉就说不出话来了,他当时也被难过悲伤冲昏了头脑,现在被景砚的话带的,确实觉得不对了。
  景砚俯身,吻了吻乔玉洇着薄  红的眼角,那一处的皮肤极敏感,乔玉没忍住向后退了退,却被景砚强硬地摁住了手脚,他的声音里满含欲望,却还是压了下去,“喜欢这种事,没有忽如其来,只有从来,懂不懂?像我就喜欢小玉好久了,一直一直喜欢,从前,现在,往后,永永远远,只想和小玉在一起,无论为了什么事都不会放弃小玉。这件事要记清楚,别忘了。”
  这是景砚难得的真心话。他从来只做事,而不解释,也没必要解释,因为那都是多余的。而这次说给乔玉听,也不过是怕他多想,不安心罢了。
  乔玉从头到脚都红透了,他心里想,阿慈讲话怎么这样好听,听的他都晕晕乎乎,不知道今夕何夕了。
  两个人在床上腻歪了好一会,景砚才叫锦芙进来,她虽然昨日已经知晓,可是和今天直面景砚和乔玉还是不同的,恭恭敬敬地进来了。
  景砚瞥了她一眼,赏了一句,“做事不错。”
  锦芙的心放了下来,用眼角余光偷偷瞥着两人,他们似乎与平时没有什么不同,依旧是亲密的,可又有隐约些微的,隐藏起来的,不为人知的亲密。
  乔玉还是躺在床上,脑袋歪在景砚的膝盖上,他似乎没什么力气,昏昏沉沉的连眼睛都睁不太开,却牢牢地环绕着景砚的腰,恨不得每一寸皮肤都贴在一起。就好像,像是成了本能,两个人从身到心都融在了一块,再分不出彼此来了。
  景砚问着乔玉的话,大抵逃不开吃什么喝什么穿什么,想要玩什么这些话题,都很寻常,但若不是关心的人,绝问不出这样的话。
  乔玉懒懒散散地同景砚撒娇,他平常就很放肆,今日更是恃宠而骄,又想着除夕,想抱到床上玩,景砚竟然也同意了。
  他添了一个要求,“晚上可得送出去。”
  锦芙听着都脸红,心想止不住的啧啧啧,原来洞房过便真的不一样。
  她虽说不再是二八年华,但自认还是个如花似玉的大姑娘,只是如今情势紧急,又遇不上心仪的人,所以还这么伶仃的一个人单着。若是到了以后,殿下大事已成,她也可以想一想后半生的事,不过思来想去也没什么好儿郎,也都是烦恼。
  虽说做的时候仔细,后来又饮了参汤,但乔玉的身体不太健壮,到底发了热,低低地烧了两天,景砚就请了两日的病假,陪了乔玉两天。那之后,景砚将乔玉约束在了仙林宫,不许他出门,养了大半个月,才油光水滑,又活蹦乱跳了起来。
  他是闲不住的性格,又想着许久未见称心,现在有空想要去见一见,同锦芙一起去了御膳房附近,途中还遇到了长乐安平两兄弟,他们俩面色平静地朝乔玉福了福,仿佛真的从未相识,也从未成为好友。
  乔玉的心头酸涩,更想念称心了。
  他去了院子里,找看门的小太监问话。
  那小太监苦着脸,同乔玉说话,“公子,您不知道陛下病了,咱们称心公公好多天都没着家了,随时要侍候着。公公苦夏,身体又不好,不知道如今的境况如何,还能不能撑得住。”
  乔玉一怔,他还未从景砚那里听过这事,又慢慢道:“左右闲着无聊,我等一等称心,兴许就回来了。”


第78章 采星楼
  日暮西沉; 大明殿内外一片寂静。
  元德帝病了好几日了,整个太医院都瞧了看了,整宿整宿地熬着,也不见得有多好转,元德帝依旧困乏胸闷; 在床上不得起身。倒是乾清道人来了; 带了新炼的丹药,颜色火红,喂了几粒,元德帝便好了许多; 至少能起得了身了,把乾清道人当成了最后的救命稻草,恨不得日日与他相对。
  可惜乾清道人是个修道之人; 日日修行,只能在傍晚过来与元德帝谈论修道之事。现下正是时候,一旁侍疾的冯南南同称心都退下了; 只留下元德帝与他独处。
  元德帝极信任乾清道人,忍不住问道:“朕年少气盛时曾为了黎明百姓上沙场征战,留了一身伤痛,如今老了,怕是寿数……不知道长可有; 有什么长久的法子?”
  乾清道人抚须沉吟了片刻; 才缓声道:“陛下还记得去年,贫道算了一处; 说是小芳阁附近是风水极佳之地,正合适建采星楼祭祀仙长。陛下是天人之子,敬先祖不如拜神仙,就如贫道的丹药一样,是仙人所赐,给贫道的庇佑。”
  元德帝立刻道:“那朕明日便令人开工。”
  乾清道人的身影模糊地映在地上,他长得十分仙风道骨,语调和缓,“这采星楼自与别处不同,是要向天上的仙长祭祀,不能马虎。贫道需要细细地算上合适开工的时候,建材,还有建造的匠人。待到采星楼一成,陛下亲自祭天,又是天人之子,自是会得上苍庇佑,长生平安。”
  他的声音越来越轻,却极有诱惑力,特别是说到长生这两个字的时候。
  元德帝怔愣了许久,才笑了笑,“这一切都有道长做主,朕,朕便盼着那一日。”
  乾清道人笑而不语。
  大明殿外的院子中也是一片静默。此时是盛夏,各个小太监都守在自己的地方,连称心也都立在屋檐下头,不敢走远。
  冯南南在凉亭中避着最后的日头,周围忽然起了夏蝉低低的嗡嗡声,她静静听了一会,道:“怎么还有蝉鸣?怕是恼到了陛下,今日轮到哪个小太监粘蝉,立刻拖下去打死罢了。”
  她的声音极大,一边站着的盛海已经准备动手了,立在树下,手上拿着网兜的小太监已吓得两股颤颤,站都站不住了。
  称心听到这边的动静走了过来,他脸色青白,最近瘦了许多,几乎脱了型,连原是贴身量制的衣服穿着都空落落的,可即便如此,声量也未低,一撩衣袍,朝冯南南跪了下去,先磕了几个响头,“是奴才看管不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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