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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海有涯-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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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长照自是感动万分。他点了点头,轻声道:“我不会忘的……你,你对我亦有恩,更是我的挚友,我……忘不了。”
  大皇子一家离开京城那日,太子亲自带了几个亲近的臣子相送。城郊十里坡,杏花已经落尽,满树绿荫,挂了鸽蛋大小的果子。车驾在官道上停了半柱香,两个孩子跟着太子钻到杏林里,摘了些青涩的果实回来。
  “等青杏酒腌好了,六皇叔就接你们回京城。”
  “六皇叔要说话算话。”
  大周朝未来的国君和两个六七岁的孩子击掌为盟,目送他们远离,伫立在杏林旁的官道上,怅然若失。
  稍远些的高坡,孟时涯与林长照并肩而立,静静地看着太子一行人。
  自古帝王家血脉之情淡如水,这位大周朝的储君,已经算是重情重义。但要做高高在上的一国之君,就不得不舍弃许多柔情。
  林长照转头看向他,午后耀眼的光线笼罩着孟时涯,将他俊朗的脸庞衬得多了几分柔和。林长照背着手,微微仰脸,望进孟时涯的眼眸,笑了起来。
  “你喜欢孩子吗?”林长照问,“应该是喜欢的吧?”
  孟时涯沉默。他凝视着林长照的脸庞,不易察觉地点了点头。
  “喜欢。”孟时涯苦笑道,“可是我……这辈子都不会有孩子了。”
  说这话时,他心里是极难受的。他喜欢孩子,喜欢像林长照一样那般文静聪慧的孩子,可惜林长照生不了,便是能生,那孩子也不会是他的。
  他早就做好了断绝后嗣的打算,无论是上辈子提剑去为林长照复仇而杀人,还是这辈子重活过来打算守护林长照一生,他都没再想过孟府里还能有小孩子活蹦乱跳。
  只是数年后,通州广安王府的院子里,他看着两个小娃娃拿着木剑打来打去,想起十里坡送别大皇子一家那日的情景,不由得心生感慨,叹自己此生终不枉痴情一场。

  说媒

  孟时涯不想着为孟家留下后嗣,孟承业可不容他这般任性。英王府的那次宴会上,大皇子提起孟时涯到了娶妻年纪时,孟时涯那一瞬间的表情孟承业看得明白,孟时涯对同窗好友林长照的用心孟承业更是清楚。
  但他总想试一下。
  至少他们都知道,林长照对孟时涯无意,孟时涯不过是一厢情愿。
  可怜了书童荻秋,要想出好多借口把少爷从国子监骗回家去。第一次说老爷有事情要商量,孟时涯跟着回家了,孟承业刚刚提到某位同僚的女儿,孟时涯就头也不回走掉;第二次拿了表小姐的婚事做借口,孟承业不过顺口提了句孩子,孟时涯又起身走了;第三次改为赵嬷嬷有事情找,不巧孟时涯进门就碰见赵嬷嬷,赵嬷嬷一脸惊喜让孟时涯知道自己又被骗了,把荻秋骂了一通。
  自此,无论荻秋拿什么借口,孟时涯就是不回孟府,还留了口信叫他说给孟承业听,明明白白的四个字——“终身不娶”。
  孟承业亲自来寻人时,孟时涯正做东在醉生楼宴请徐绍,赴宴的还有林长照、李瑛和陆元秦。
  贺之照请求赏赐徐绍的折子经由太子批阅,赐了他奉车都尉一职,秋后上任。赏下来的宅子就在朱雀大街上,两进小院不算多大,好在修得精致,离孟府尤其近。徐绍知道这是贺之照的安排,特意上门谢过,还请了贺之照做媒人。
  这次聚会,一来为庆祝徐绍领了奉车都尉一职,二来也是为他商议婚事。
  纳彩提亲已交由贺之照,前两日贺之照拜访孟府,做媒说亲,郎有情妾有意,又是自幼定了娃娃亲,自然一切顺利。生辰八字也是幼时合过的,碍于习俗又合了一遍。接下来便是纳吉、纳征,也就是先请媒人送上薄礼,表示这桩亲事已经谈妥,然后选出吉日,过大礼,正式奉送礼金、礼饼、礼物、祭品等聘礼。
  孟时涯身为表哥,居中协商,事半功倍,很快把纳征下聘之日定在了七月初七,一应聘礼也教徐绍列好了单子,又嘱托他尽快采买筹备。
  国子监的学子有不少成了亲的,又跟徐绍交情甚好,徐绍倒也不担心。唯一犯愁的便是孟府是高门大户,孟府的姑娘出嫁,赴宴观礼的人不少,他怕有人认出李解语就是昔日折柳台的柳絮姑娘,解语心中难受,孟府面上也不好看。
  孟时涯骂他小瞧了解语,又透露二人成亲当日,只请了相熟知底细的众人,并不打算大摆筵席。徐绍这才放了心,欢欢喜喜计算日子,好把成亲那一天给早早定下来。
  孟承业赶到醉生楼时,几个年轻人刚刚写好聘礼单子,正在讨论核对。见了孟承业,众人请他入席,说笑了几句,把聘礼单子给他看了。
  “聘礼倒也无妨,合乎礼节便是了。”孟承业从袖口里掏出了一本册子,拿给孟时涯看,笑道,“长风出身贫寒,本来没什么积蓄,都是太子赏赐银两才能周转,若是为了聘礼花尽钱财,别人只会说他贪慕虚荣。解语这边却不一样,她是广安王的亲孙女,又是我尚书府的侄女,陛下知她要成亲,今日特意赐她解语郡主的名号,食邑千户,她的嫁妆才得好好商议一番。”
  徐绍要成亲,虽未及冠,也该取表字了。贺之照作为师长,为他取了“长风”二字,意为长风万里,浩荡辽阔。孟时涯得知他这字号与前世竟一模一样,不免暗中唏嘘,感叹命中早有注定。
  听闻解语做了郡主,众人也甚是惊讶,没想到陛下垂垂病危,还记挂着广安王昔日的劳苦功高。孟时涯觉得当今陛下想必也是后悔当年忌讳广安王军功至高,迟迟不召他解甲归田,又始终不肯多派兵将到通州援救,最终使得一门虎将父子三人都丢了性命。陛下和太子都看重通州,有心弥补,孟时涯当然乐在心里。
  他就是要重振广安王府的威风,就是要让朝中百官都明白,通州对大周来说有多重要。
  孟家人丁也单薄,没有别的族亲,解语的婚事只能全靠孟承业和孟时涯。孟承业有心交给孟时涯来办,孟时涯不好推脱。
  陆元秦瞧一张桌子除了茶水就是纸墨笔砚,忍不住笑起来:“瞧瞧我们忙活的,也不知是娶新娘还是嫁闺女。”
  孟承业道:“谁叫你们都是至交好友?你们眼下辛苦些,回头哪个也想成亲了,老夫给你们做媒。”
  “尚书大人做媒,那可是极大的荣耀啊!学生在此先谢过啦!”陆元秦难得活泼些许,喜滋滋地说道。他早就有了心上人的,奈何家世不算太好,姑娘家里迟迟不肯答应。有孟尚书做媒,那就万无一失了。
  孟承业与陆元秦客客气气地说笑,旁边孟时涯、林长照和李瑛却都是脸上不自在,笑而不言。徐绍这个知道内情的,也只有装聋作哑,拿过嫁妆单子假装看得仔细。
  孟承业说着说着叹息一声,道:“孟家到了老夫这一辈,只余老夫一人,偏也是单传。时涯没有兄弟姐妹,孟府空着偌大的宅子,实在冷清。眼下解语也要出嫁了,老夫这心里又是欢喜又是难受……”
  他瞟了孟时涯一眼,手撑着额头,长吁短叹。
  林长照察觉到孟时涯似乎翻了个白眼,不由得赧然偷笑。
  孟时涯道:“表妹也是孟府的姑娘,到时候她生了孩子,过继给我一个便是了。”
  孟承业闻言,面上起了怒容,拍了拍桌子,叱道:“胡说八道!孩子哪是能随随便便过继的?!她辛辛苦苦生养,你一句过继就夺走了,却不知她会多心痛?”
  孟时涯没有说话,端起水杯坦然喝了一口。林长照瞧孟承业吹胡子瞪眼的模样,有些慌张,暗中扯了扯孟时涯衣袖,叫他收敛些。
  “再说,解语嫁到徐家,孩子总要姓徐。就算多一个,也要姓李,算是你舅舅的后嗣!”
  “多生一个不就行了?姓徐的学商,姓李的习武为将,姓孟的入朝做文官。三兄弟在一块儿养,又不用分开,长大后一同报效朝廷,荣耀门楣,到时风光无限,你高兴还来不及……”
  “臭小子你真是,你真是——你当孩子是想生就能生的?!你惯会偷懒,怎么不自己娶个娘子生他三个四个?!”
  “我——”孟时涯没有说完,因为众人拦着孟承业不让他扑过去揍孟时涯,林长照趁机暗中踩了孟时涯一脚,叫他不许再顶撞自己的父亲。
  幸好他们是在醉生楼三楼,旁边没有外人,否则叫人瞧见堂堂吏部尚书要亲手教训自己的儿子,偏孟时涯还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准要传得邺安城人尽皆知。
  等孟承业气顺了些许,徐绍殷勤地给他倒了一杯茶。
  孟承业明白儿子是铁定了心不打算成家了,劝骂都无用,也不绝望。他瞧见林长照在一旁乖乖坐着,低眉顺眼的,就有了想法。
  “贺大人也是这般推三阻四,多少个给他说媒的,都叫他谢绝了。也不知怎样的姑娘才能入了他的眼?”孟承业叹息,“朝中有人曾说贺大人只怕……只怕对林公子有意,林公子作何感想?”
  林长照被他这么一说,顿时慌乱紧张起来,目光躲躲散散,嘴里结结巴巴尽是“我,我,我”,颇有几分羞愧难堪。
  “二位都是有才之人,若能相守,不娶妻也无妨。将来老了,携手相伴,也不至于心里空落落的。”孟承业说着,面容上分明有几分动容,倒显得情真意切起来。
  林长照更加说不出话了,头低低地缩着,露出的一段脖颈泛出了粉红,耳朵尖更是红得明显。
  徐绍悄悄推了目瞪口呆的陆元秦一把,二人移开了视线,装作审看礼单。
  唯有孟时涯和李瑛面色不好看。
  孟时涯是恼怒而发泄不出,李瑛是伤感而不敢外露。
  孟承业笑呵呵地说起了贺之照的为人,狠狠夸赞一通,又说起他对林长照的欣赏,盼着他入朝为官,能与贺之照共同辅佐太子。顺理成章的,他提到为贺、林二人做媒的事情。
  大周娶男妻与寻常娶妻并无多大差异,不外乎男妻出门无须族中兄弟背出门,不必披红盖头。三书六礼之类,都不可少。大周人多多少少有些瞧不起做男妻的,但嫁娶休离皆有王法,也没人胆敢随意轻贱怠慢。
  孟承业这般也不仅是为逼迫儿子娶妻生子。他是个明眼人,知道贺之照待这个通州来的少年与众不同,林长照不必说,自然是满心敬重贺之照的。
  “贤侄啊,你们俩也真是缘分,名字里都有一个照字,可不正是互相照应么?”
  “……伯父说笑了。贺大人那般不世之材,哪里是我能高攀的……我,我不敢奢想。”
  “哎,难为情么?没甚么大不了,老夫悄悄帮你打听就是。若贺大人有意,你就等着好消息吧!”
  “可是……”
  林长照坐立难安,不好意思地抬头看了一圈,发觉李瑛正静静望着他,却又好像在发呆,松了一口气。等他找到孟时涯身影,才发现孟时涯站在窗边,望着楼下朱雀街的热闹景象在出神。
  林长照悄悄离席,来到了孟时涯身边站着,回头偷望,见孟承业跟李瑛说起了话,赶紧回头顺着孟时涯视线往下看。楼下熙熙攘攘,一如寻常,并没什么好看的。
  “孟兄……你生气啦?”林长照嗫嚅道,“我,我不是故意帮伯父,令你为难。我是怕你与他吵起来……今日毕竟是为长风庆贺,又要商议喜事,吵架总归不好。”
  孟时涯侧过头来,冲他笑了笑,目光落在他脸上,思绪却还停留在前世,贺之照迎娶林长照那一日……
  红衣似火,眉目如画,两位新郎同骑一匹马,被绵延了一里地的浩大迎娶队伍围在当中,缓缓走过朱雀大街。他在人群里本来瞧不见他们的,后来恍恍惚惚就跑到了醉生楼的三楼窗前,就是眼下他站的位置,正好看见他们从醉生楼大门前走过。林长照偎依在贺之照的臂弯里,一行清泪从他脸上滑落。
  围观的人都说这位男妻喜极而泣,嚷嚷着要喜糖喜钱。
  那时候孟时涯没想明白,嫁给贺之照的林长照,在迎亲途中落泪,究竟是喜极而泣,还是悲伤垂泪。
  直到如今,他也没想明白。
  他,永远是弄不明白了。
  林长照分明是倾心于他的,可他在孟时涯臂弯里死去的那一刻,孟时涯弄不明白林长照是否还倾心于他。
  “孟兄?孟兄?”林长照轻轻推了他一把。
  孟时涯收回目光,抿唇一笑,道:“我……知道了。不吵便是。”
  宴会结束,孟家父子终究没能吵起来。纳征之日定在七月初七,迎娶之日定在九月十九,都是黄道吉日。聘礼单子、嫁妆单子都已列好,宾客名单,两府各项事宜俱已安排妥当,只等按部就班一项项进行,然后就是新娘子把嫁衣做好了。
  不但如此,孟承业还顺便给李瑛保了一桩媒,是左威卫上将军家的嫡长女,一位容貌秀丽,品行端庄的才女。
  饭罢酒后,孟承业先行离去,临走对孟承业低声嘱咐了一句:“得了空带解语去你母亲墓前祭拜一番,叫她也知道……孟府有了喜事。”
  孟承业猛然抬头看向孟承业,孟承业的身影已消失在楼梯口。
  孟夫人死后,孟承业从未在孟时涯面前提到过她,这是第一次。孟时涯顿时想起了母亲的遗愿。
  孟夫人临死前,对他说,此生万勿渴求挚爱,安安稳稳娶妻生子,留下一个过继到舅舅名下,也算给广安王府留了后。
  林长照正与李瑛说话,大约在问他为何突然想起成亲。孟时涯默默地注视着林长照,暗自苦笑。
  求而不得的,不止他一个。他总以为能坦然面对,跟别人不同,到头来,也有身不由己的时候!

  百年之好

  九月十九,天高风朗,万里无云,不冷不热是个极好的日子。徐绍由一众国子监的学子帮着打理,神清气爽地踏上了迎亲之路。他本生得英俊潇洒,人逢喜事更有精神,骑着高头大马比那传闻中所谓探花郎还要招人夸。
  朱雀街上围观的百姓,羡慕得要命。
  年纪轻轻,就领了官职,还娶了郡主,前途无量且不说,单就那郎才女貌就足够让人夸赞议论的了。
  孟时涯是不曾亲眼见朱雀街上的热闹,但不用看也想得到。拥挤的人群几乎堵住了孟府的大门,贺之照、何冲、韩胜等人的轿辇费了些功夫才进了孟府。
  李云重立为太子后,左右两卫上将军与国子监祭酒再没什么忌讳,跟孟府来往越发密切,朝中大臣这才明白这四人原来都是太子心腹。孟承业官职最高,四人俨然以他为首,这次孟府办喜事,其他三人早早来道贺,孟承业亲自出门相迎,把人带进去,余下一些交情好些的,都留给孟时涯招待。
  孟府布置得喜气盈门,从上到下人人换了新衣,赵嬷嬷难得还打扮了一番,精神利落地指引府中仆役小心做事。柳解语家中没有女眷,孟府也没有主妇,在孟时涯授意下赵嬷嬷特意请了几位官员的夫人来为柳解语梳妆。几位夫人乍见柳解语就是一顿好夸,羡慕孟府有这样天姿国色的姑娘。
  柳解语妆容略浓重些,本与她气质不符,但为防万一,她不得不借助妆容修饰外貌,免得叫人联想到折柳台的柳絮姑娘。好在她生得美,又是喜庆的日子,妆容浓重些倒也不夸张。
  披上盖头之前,柳解语悄悄叫赵嬷嬷把孟时涯请来。等孟时涯到了,柳解语穿着嫁衣,对他再次磕了三个头谢恩。孟时涯没说话,笑着受了,等出了门,长长叹了口气,仰着脸许久不说话。
  林长照在门外站着,瞧他那副神情,不由得打趣起来:“嫁妹妹的心情,不好受吧?”
  “难以形容。”孟时涯笑着摇头,“若非新郎倌儿是我同窗,更是挚交好友,我定是要难过的。”
  虽没什么血缘,但好歹相处半年多,他早把柳解语当做亲妹妹看待,真心盼她幸福美满,如今到了她出嫁之日,想着叫她赶紧嫁了如意郎君,又不舍得她就这么成为了别人家的媳妇。
  “回头你去长风家里,郡主只怕也要亲手做羹汤,叫你尝尝手艺的。你无需难过。”
  “那倒是。徐绍这臭小子到时候只有眼馋的份儿。”
  孟府把琴瑟、玲珑这两个最机灵能干的丫鬟给解语做了陪嫁,一同到徐府去。柳解语上轿是孟时涯背着的。出了孟府大门,新娘的哥哥俊朗无双,新娘子衣衫华美精致,就连陪嫁的丫鬟都如花似玉的,看得邺安城的百姓啧啧称叹。再瞧那英俊潇洒的新郎倌儿,赞叹声更响亮了。
  徐、李二人父母俱亡,只有孟承业这么一个长辈,拜堂时他还是要在的,故而新娘上轿前并没有哭轿子,由新郎下马,在孟府大门外恭恭敬敬磕了头。
  郡主出嫁,总得风风光光的,孟府门口敲敲打打吹吹唱唱好一通热闹,足足洒了三百贯铜钱,撒的满地都是,新娘子的花轿这才由新郎官带着回家了。
  孟府门口,孟承业、孟时涯、赵嬷嬷、纪管家、林长照、贺之照、韩胜、何冲等人并排站着,目送迎亲队伍远去,直到他们绕道去玄武街,听不见奏乐才收回目光。
  孟承业和孟时涯看得出了神,何冲笑他们舍不得自家姑娘,催他们赶紧收拾妥当了去徐府喝喜酒。
  孟时涯和林长照是最后转身回孟府的。林长照本来想直接去徐府,奈何之前孟时涯拿解语没有更多兄弟撑腰做借口,非要他陪着。林长照起初处处不自在,这会儿解语嫁出去了,他倒触动了情绪,转身之际被孟时涯发现他不知何时掉了眼泪。
  孟时涯拿了帕子给他,一同迈过孟府门槛时,孟时涯忍不住幻想——今日若是他娶林长照为妻,这般牵着他的胳膊进了孟府大门,又该是何等的心情?
  他牵着林长照,手掌慢慢地从林长照胳膊滑到他手腕,不知何时变成了捏着他手掌。林长照许是还在感触动容中,竟也没有发觉,就这么跟着他到了后院,进了孟时涯的屋子。
  孟时涯只觉得像是做了一场将林长照娶进门的美梦。
  进了屋子,林长照拿手背抹眼泪的动作打碎了这梦境。
  “怎么哭得这样厉害?”孟时涯叹息,拿回手帕,拉开他的手,替他擦眼泪。
  林长照哭得哽咽不止:“我,我不知……心里难受就是了。”
  “你若想娶,早晚会有这么一天,你若想……嫁,迟早也会有这么一天。成亲是喜事,百年之好人人渴求,该多笑笑才是。”孟时涯苦笑道,“你这般哭鼻子,倒让我觉得……我多了个即将嫁人的弟弟。”
  林长照的哽咽像是被堵在了喉咙里,他抬起头,怔怔地望着孟时涯满是怜惜的双眸,抬手阻止了孟时涯为他擦眼泪的动作,却抓着他手腕没放。
  林长照眼中带了几分期许,轻声问道:“那我,我做你的弟弟,可好?我没有亲人了,只有你……”
  孟时涯也不知自己怎么就能笑着落泪。他早叫自己再不能落泪的。可是他嘴角明明噙着笑意,眼眶却酸酸涩涩一行泪控制不住地滚了下来。
  他也不知怎么就答应了林长照。
  “好……”孟时涯道,“将来你要娶妻,我就帮你筹办婚礼。你要嫁人,我便……便背你出门,送你上轿,就像待解语那般。”
  林长照笑了笑,低头小声道:“我不娶妻。”
  孟时涯悄悄擦了眼泪,笑道:“都好……只要你喜欢,都好。”
  孟承业等人到徐府时,新郎迎亲的队伍还在从玄武街绕一圈到朱雀街的途中。纪管家代行徐府管家之职,招呼宾客。徐府的喜宴都是相熟之人,就开在花厅里,总共摆了两桌,一桌坐着孟承业、贺之照等人,另一桌坐着孟时涯、林长照等与徐绍在国子监交好的学子。
  众人吃着点心喝着茶,说说笑笑,倒也热闹。
  林长照在孟府时哭了一场,认了孟时涯这个哥哥,到了徐府后知后觉才有些不好意思,红着脸吃糕点,话也不多说。
  孟时涯只愿宠着他,所以也不勉强他开口,还时不时倒些热茶给他喝。
  锣鼓声越来越响,迎亲队伍回来了。众人从花厅到了正堂,等待司仪唱礼。众人不再说话,这喜堂就有点儿怪异。虽然张灯结彩,红绸系带,窗花喜联贴满,到处都是喜色,但喜堂里实在冷清。
  等新郎笑吟吟地拿红绸牵着蒙了红盖头的新娘走向正堂,众人又觉得这情形倒比热闹喧嚣更能打动人心。丝竹弦乐在院内吹响,宛如梦中轻飘飘的在耳畔,璧人一般的新郎新娘缓缓走来,又宛如下凡的神仙眷侣。
  孟时涯望了林长照一眼,恰好他也望过来,二人相视一笑。他们均着红衣,一个在新郎身侧,一个在新娘身侧,隔着一段距离相望,殊不知在别人眼中,也好似一对佳偶。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礼成——”
  喜宴上,徐绍与柳解语向孟承业敬了酒,又跟贺之照这个媒人谢礼。贺之照又是媒人又是恩师,徐绍对他的提点之恩感激万分,与他多喝了几杯。贺之照坐下时面颊微红,被酒量极好的何冲取笑了一番。
  徐绍再过几日就要走马上任,国子监是不会再去了,几位同窗难免遗憾,却也真心为他高兴,盼着他飞黄腾达。都是年纪相近的男子,又都是洒脱的读书人,酒桌上自是谈得来。
  孟时涯最是不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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