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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海有涯-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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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时涯迟迟不醒,宛如死尸。林长照就再也没吃过东西喝过水。若是军医告诉他孟时涯已经死了,他也不会再活下去。
  副将心慌意乱,在战场上杀敌一千都没怕过,却怕了林长照的固执。
  想起军医的嘱托,副将开始在营帐里到处乱翻——“那支人参呢?!从燕国大军营帐里缴获的人参呢?将军不是说收起来等以后给林大人补身子吗……”他念念叨叨,手忙脚乱,守在帐外的士兵也看不下去,跑进来帮忙。
  “这有个盒子!好漂亮的盒子——是不是人参?啊……是一幅画……”一个士兵泄气地说,把木匣塞回了大箱子。
  副将眼前一亮,急忙忙跑过去,拿起木匣打开,扯开画轴看了一眼,欣喜若狂。他抓着半卷起来的画轴,跑到内室矮榻前,一把将画轴抖开来!
  “孟将军!你要是再不醒!我就把你画了好几年的这幅图给撕了!……你再也不能送给林大人了!”
  两三支盛开的杏花,杏花花枝下站着一个蓝衫的公子,正是林长照的模样。
  林长照怔怔地望着画中的自己,眼角蓦然滚下一滴泪。
  他身侧的孟时涯依然紧闭双目,无声无息。
  副将无可奈何,拎着画轴,小声嘀咕:“……怎么还不醒?我真的会给你撕掉!……你不管兄弟们也就罢了,难道忍心林大人跟着死吗……再不醒,我真的……”
  说着也哽咽起来。他自然不敢把画像给撕了。副将低着头,轻轻叹息一声,将画轴慢慢卷起来,想了想,塞在了林长照的怀里。
  林长照搂着画轴,转头看向孟时涯,伏在他肩头抽泣起来。
  “潮音……求求你,不要丢下我……我害怕……”
  林长照泣不成声。
  忽的他止住了哭泣,缓缓抬头,望进了那双含泪的眼睛里。
  孟时涯吃力地抬起胳膊,擦去林长照脸上的眼泪,尽管怎么擦那眼泪都不断。孟时涯咧开嘴角,艰难地笑了一下——“傻瓜,怎么哭成这样?你看我……好好的啊……”

  返京

  孟时涯好转一些的时候,被林长照打了两个耳光,随后又在唇上亲了两口。这场病也就这么稀里糊涂地过去了。孟时涯没有解释,林长照也只当他是因为之前的刀伤。
  大军返乡在即,孟时涯不能骑马,就跟林长照同乘一辆马车。马车是从北姜新任国主那里要来的,又气派又舒适,车厢地板上铺着厚厚的兽皮和棉被,怎么巅都不会觉得不舒服。
  两个尚在病中的人窝在里面无所事事,实在厌烦了就趴在窗口欣赏沿途风光。
  之前为着打仗,行路匆忙,竟不知白雪覆盖之下的沼泽滩涂之地也是绝美的风景。
  将士们思乡心切,到了益阳关,留派三万将士守着,余下的将士就加快了脚步,夜里扎营休憩时也多了欢声笑语。
  孟时涯好得很快,他下了马车与将士们同乐,不忘拿一些饭菜给留在马车里的林长照。林长照闻出他喝了酒,板着脸把他教训了一通,之后无论谁再敬酒孟时涯都推脱不喝,把一众将士逗得笑个不停,说他是个怕老婆的。
  尽管如此,孟时涯却还是收获了众将士们的信赖。那位身形单薄却把北姜丞相说到哑口无言的使臣林大人也是,将士们对林长照也是满心的佩服。
  这两个人在一起,他们颇为看好,几个副将早就商定了,等他们成亲,一起去喝喜酒。
  大军得胜回到通州,通州城的百姓夹道欢迎,送上自家做的食物自家酿的酒犒劳将士们。孟时涯给了大军两天的时间修整,带着林长照去了广安王府,与靖西王和安王交谈一番,又在一起痛痛快快喝了顿酒,仍旧把通州城托付给他们,带上荻秋和高易寒,还有原属于京城的十二卫的将士返回邺安城。
  临近过年,一路经过的城镇都隆重在喜气洋洋的氛围里。大周将士打败北姜与燕国,迫使他们签订合约,只怕往后几十年上百年都无力再与大周抗衡。孟时涯和林长照的名声传遍了大周,正如多年前“邺安四公子”名扬邺安,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临近京城时,他们在官道上遇到英王一家,昔日的大皇子和大皇子妃看上去并没有多大的变化,向来过得挺好。英王的一双儿女长大了些,郡主李幽已然成了半大姑娘,世子李臻也不再是当年哭哭啼啼的娃娃。两个人倒还记得孟时涯与林长照,对林长照依然亲近。
  英王是得了皇命,回京祭祖并与陛下一家团圆过年的,安王据说也领了皇命,再过几日就能回来。
  孟时涯并不觉得意外。
  这些年,英王与安王规规矩矩,安王更是出兵相助,陛下再怎么忌讳,也会顾念兄弟亲情的。他本不是冷血的君王。
  两队人一同赶赴邺安城,倒也热闹许多。路上李臻念叨着皇帝陛下的儿子,他的太子弟弟,还有其他几个兄弟姐妹。他听孟时涯说起自己的儿子,也心存好奇,说了好几遍等回到邺安就跟这几个孩子见面。
  孟时涯爽快应允了。李幽是个女孩子,但机灵活泼,像个大姐姐,定能镇住家里的一帮臭小子,李臻这孩子天性纯善,儿子们跟他交朋友孟时涯自然乐意。
  邺安城城门口,大周陛下李云重亲自迎接还朝的将士。时隔近四个月,从初秋到冬季,大周能够这么快就取胜,足够他在李氏皇族先祖面前炫耀的了。
  贺之照也在。他如今已是三十过半,却跟二十多岁的年轻人一般不见老。远远地他望见孟时涯骑着高头大马,林长照也身跨宝驹,并肩而来,后面飘扬着大周的旌旗,在风雪中鲜艳如火焰。贺之照用袖子遮挡着,悄悄握住了李云重的手指。
  李云重只顾看着孟时涯与林长照,并没有发觉自己的手指被握住。等他激动之下往前走,准备去扶翻身下马,跪拜在地的孟、林二人之时才意识到,赶紧扯住贺之照袖子,把他也拉了过去。
  “臣孟时涯,恭请陛下圣安!”“臣林长照,恭请陛下圣安!”
  他们身后,数千将士列成六队,浩浩荡荡地跪了一地,高呼“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声入云霄,响彻天地。
  李云重先后把孟时涯和林长照扶起,竟一时说不出话来。
  倒是贺之照拱了拱手,向他们二人一笑:“孟将军,林大人,辛苦了。”
  李云重醒过神,急忙道:“孟爱卿,林爱卿,你们二位这些时日,实在辛苦。”
  君臣之间,说的都是客气话。可许久未见,也多了几分真挚动人。李云重对他们两个素来信任有加,如今在他们联手之下连胜北姜与燕国,是大周江山再无后顾之忧,他这个皇帝心里还是有些感激的。
  李云重也在城门口迎接了英王一家,说了一句家常话,就登上城楼,对稍远处的将士们挥手示意,说了几句激励军心的话语,当场让掌旨太监宣读了圣旨:犒赏三军,抚恤伤亡将士,给了他们额外的二十天假期。如此一来,就算家离京城稍远的,也能凑一凑日子回家团圆了。
  数万士兵三呼万岁,由带头的将领带回了各自营地,论功行赏去了。
  选出来的三千精兵,则随大周陛下、孟时涯、使臣林长照一同入城,接受邺安城百姓的礼遇。
  邺安城的大街,从来没这般热闹过,似乎每一个人都从家里跑出来围拥在街头,又喊又叫,亲切又热情。每一张脸上都洋溢着感激和敬佩之情,他们挥着手,有的喊着三千精兵里的亲人的名字,有的喊孟将军,有的喊陛下……胆大的少女还丢来难得的鲜花,小孩子则嘻嘻哈哈地跟着队伍跑。
  林长照本来微笑着看着左右,忽然目光在某处定格,他探手扯了扯孟时涯的衣袖,孟时涯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醉生楼的二楼窗口,孟承业抱着李千承,拉着李千鸿,柳解语戴着面纱,抱着孟知意,身边站着不停招手的徐惊鸿,赵嬷嬷在一旁抹眼泪。
  孟时涯朝那处挥挥手,李千鸿趴在窗口乐得直蹦跶,嘴里嚷嚷个不停。
  三千精兵随着李云重入了皇宫,在内城宫殿等候奖赏。
  孟时涯和林长照、英王则去了朝堂。文武官员列班等候许久,见到他们无不激动。
  这次朝会,一为展示北姜与燕国的求和国书,并由孟时涯、林长照分别回报战果,二来也是为奖赏他们二人。
  说了大约一个多时辰,边疆战局总算交代清楚,后续安排他们二人也详尽说明了情况。李云重思虑片刻,决定让闲在京城发闷的右卫上将军何冲带领三万禁卫军接替徐绍与安王,让那些曾在通州战斗的将士们回京与家人团聚。
  何冲也是领过兵,比起年轻的徐绍与安王只会更强不会弱,孟时涯自然赞同。
  议好此事,便是封赏他们二人。
  林长照抢了先,说此番回到通州,留恋故土,希望能够回到家乡做官。李云重早猜到他有这个打算,就正式给了他通州刺史一职,另外赏良田黄金。
  至于孟时涯,则被封为骠骑大将军,真正的军中之首。大臣们虽然有些诧异孟时涯这般年轻就做了骠骑大将军,但想到他此番战功,也就没人反对。孟时涯领了这一职,叩谢圣恩,并没有提起要去通州驻守之事。
  李云重还设了盛宴招待众将士和京城中的官员,席间亲自向孟时涯敬酒,说了几句关于广安王当年的英勇。朝中诸臣也便明白,孟家是真的深得陛下信任,这位孟将军,地位并不输给如今的贺太傅。
  想着孟太傅挂念儿子,李云重就早早宣布散了宴席,把美食美酒一一送到朝臣家中,叫他们与家人一起享用。
  三千精兵得了赏赐,出了宫门之后欢欢喜喜各自回家。
  孟时涯与林长照同坐一辆马车,急急忙忙赶回了孟府。才进大门,迎面就扑来几个孩子。
  孟知意还小,与孟时涯、林长照分别数月,又高兴又委屈,抱着林长照的大腿哭喊爹爹。他一哭,李千鸿也跟着哭,抱着孟时涯的大腿也喊爹爹。倒是李千承还算稳重,记得自己的身份,却难掩喜悦地冲他们喊叔叔。豆豆蹦跶着,一会儿喊舅舅,一会儿追问他的爹爹何时回来。四个男娃你一言我一语,把孟承业吵得耳朵疼。
  刚往里走了没几步,赵嬷嬷捏着手帕,一边哽咽一边迎上来喊少爷。
  走到她跟前,孟时涯抱了抱她,满心感激地喊了一声嬷嬷。这倒把赵嬷嬷吓了一跳,孟时涯长大些就没对她这么亲近过了。赵嬷嬷心里高兴,脸上笑意不断。
  孟时涯是想起魂魄回到前世,贺之照说的那番话。
  想到赵嬷嬷亲手把断了头的他抱在怀里,给他把头缝上,一边缝一边痛哭的模样,孟时涯就忍不住想落泪。
  他眨了眨眼睛,露出笑容,一手牵着林长照,一手把孟知意抱起来,冲含笑站在一旁的柳解语点了点头。
  “走!吃饭去!”
  “啊……爹爹没有在宫里吃饭吗?爹爹打了胜仗,陛下不管饭吗?”
  “哈哈!臭小子,居然说陛下小气!陛下知道咱们家有你这么个黏人精,怕你等久了哭鼻子,所以叫爹爹我早点儿回来啊!”
  “那我要林爹爹喂我吃!”
  “你都多大了还让人喂……明见,你可不能惯着这小子……”

  团圆

  孟府虽知道宫里设了宴席,却还是做了许多菜,都是孟时涯和林长照爱吃的。加上随行的太监带着御赐的美食,摆满了一张八仙桌。
  往常这种情形,赵嬷嬷和纪管家都是不上桌的。今日久别重逢,他们夫妻俩也就不拘规矩,高高兴兴地坐在了下首。孟承业左边是孟时涯和林长照,右边是柳解语,孩子们则分坐两旁由柳解语和赵嬷嬷看着。
  孟知意个头矮,夹不住饭菜,林长照就抱他坐在腿上,捡些易消化的食物给他。下家伙嘴甜,自己吃一口,推着筷勺让林长照也吃一口。孟承业看在眼里,笑容堆在脸上,面色竟比林长照的还要好。
  “爹爹这次回来,不会再走了吧?”李千鸿扒拉着碗里的米饭,抬头望向孟时涯,小心翼翼地问道。
  几个孩子立刻紧张起来。
  孟时涯夹了一筷子鱼肉给林长照,看了看李千鸿,笑道:“爹爹这么忙,当然要走的。”
  撇了撇嘴,李千鸿眨眨眼,似乎要哭出来。
  林长照瞪了孟时涯一眼,伸手轻轻捏了捏他脸颊,安慰道:“你爹爹吓人呢……我们会回通州去,但你们也一块儿去。”
  孟知意先是高兴,随后又不大高兴:“那爷爷去吗?嬷嬷呢?纪爷爷呢?”
  李千承也问:“姑姑去吗?豆豆去吗?”
  孟时涯噗嗤一声笑出来:“你们是要把孟府的人都带上啊——爷爷要去,嬷嬷和纪管家都去。可是你们徐姑丈以后要在京城做官的,所以姑姑和豆豆就不能跟去了。”
  豆豆闻言失落无比,可怜巴巴地看向柳解语。柳解语拿他无可奈何,夹了一个鸡腿以示安慰:“过年的时候你爹带你去通州,如何?要是你愿意,也可以跟着舅舅去通州,想回京城就回来。不过说好了,娘亲是要留在京城照顾你爹的,你要是自己去了,就得听话,读书习武都不可落下。”
  “我会听话的,娘亲。”豆豆高高兴兴扒了一口饭,眼睛眯成了一道弯月,转头跟李千鸿相视而笑,古灵精怪。
  柳解语向孟时涯摇了摇头,笑了起来。
  “到时候就辛苦大哥和林大哥啦!”
  “放心,我对付他,总比长风那个只会惯着孩子的有办法。”
  “若不是太闹腾,就由着他们去,你只管照顾好林大哥就是。”
  “这是自然。等爹老了,恐怕还是要回孟府的,到时候就要劳烦你和长风。这些时日,孟府空着便空着,你们若想过来住,留几个下人看守院子就成。”
  孟时涯跟柳解语安排了家里的事宜,宅子留着,田产该卖的就卖,铺子看不过来的也转手,留两个给她打理,也好往手里存点儿钱。府里哪些人比较适合留下的,纪管家也一一指出来。
  孟承业听他们说着话,想到要离开住了多年的家,心情不免有些低落。
  林长照察觉到他偷偷叹息,看过去,微笑着劝慰:“孟大人,之前您不是说过喜欢伯阳山的风景吗?陛下听闻您有意辞官,想把那里赐给您建宅院。荻秋长大了,也嫁了人,高大哥武功高强,到时候他们俩一路照顾您,您想去伯阳山看看也行,回京城看看也行,不费什么事儿。”
  “对对对,我怎么就给忘了。伯阳山那可是个好地方,我怎么都得跟陛下讨要过来。荻秋这孩子跟着我,我也放心。哈哈哈哈……”
  孟承业抓着筷子,愉悦地吃起了饭菜。
  孟时涯和林长照相视一笑,心中了然。
  饭后,赵嬷嬷沏了一壶茶送到花厅,让他们父子说些家常话,林长照没有回避。孟承业细问了战场的事情,又听林长照说了和谈的经过,虽然没有明言夸奖,但语气里难以掩饰对他们俩的赞叹。
  “以你们二人的才华,去通州的确可惜了。不过如今大周朝堂人才辈出,又有贺之照坐镇,你们留下也不过是锦上添花。反倒是在通州树立威望,更能受百姓敬仰,留下千古佳名。”
  李云重到底是个明君,孟承业不担心孟时涯和林长照会功高震主,也不担心他们引来君王猜忌。朝堂上有明智的贺之照,边疆有孟时涯手握重兵,分庭抗礼,各有千秋。孟时涯不逾矩,那他就是大周无可撼动的肱骨之臣。
  以孟时涯的脾性,话不多说,更无废话。他从前与孟承业心存芥蒂,后来父子关系缓和,但到底说不上多么亲近。公事说完了,家里的琐碎之事孟时涯并不在意,于是很快他们便没什么好谈的。
  孟承业只好跟林长照说话。
  甘棠街的院落空着也是浪费,但林长照实在喜欢那棵杏树,早先已经花钱把院落买下了。他们此番打算离开京城,那所院落一直空着也不太好。孟承业说起贺之照不久前曾跟他提过,说陛下也喜欢那棵杏树,想有空的时候去住上两晚。
  天下都是李云重的,何况一所院落?
  林长照知道贺之照与李云重私下的关系,自然也明白贺之照的用意,当下就答应了,只说过两日去拜访贺府的时候,就把钥匙给他一块儿送过去。
  说话间,几个小孩子叽叽喳喳笑闹着跑过来。身上穿着夹袄,外面套了件小披风,像是刚刚洗过澡。赵嬷嬷跟在后面,又是生气又是觉得好笑。
  “你们爹爹和林叔叔又不会跑掉,何至于看得这么严?一个个不好好睡觉!”
  “我要林叔叔抱着睡!”
  “爹爹陪我们玩嘛!”
  “舅舅!你不是说要教我骑马打仗?我什么时候才能学呀!”
  ……
  孟时涯无奈,跟孟承业点了点头,拉上林长照,拖着一串孩子回了厢房。这几个孩子近来都是住在一张床上的,幸亏床做的大,他们又还小。
  脱了鞋子,豆豆和李千鸿哇哇乱叫着蹦跶,孟知意晃晃悠悠爬到角落,非让林长照也躺上去。李千承比较斯文,把弟弟们脱下来的披风夹袄收拾好放在床头,这才自己脱了小靴子,坐在孟知意的身边,隐忍着激动看向林长照。
  “不如你们都躺好,我给你们讲一讲通州城万马奔腾的情形?”
  李千鸿和豆豆立刻钻进被窝,满脸期待地等着林长照开口。万马奔腾?他们长这么大,见过最多的也就是陛下銮驾上的骏马,而且还是慢吞吞地走。那么多匹马一起跑是什么样子?会不会撞到别的马?真的像别人说的那样壮观吗?
  林长照坐在床侧,俯身替他们一一拢好被子,孟时涯从背后搂着他的脖子,倚着床头木柱,嘴角噙着笑意,也加入了倾听的行列。
  “……它们都是千里神驹,是通州大营养育出来的战马……有黑色的,枣红色,棕色,也有白色……栾江的水就像被煮沸了一般……雷鸣声越来越近……”
  仿佛有千匹万匹骏马呼啸而过,眼前是青葱的草,是白色如长炼的栾江,还有远处宛如水墨画般绵延起伏的连山……
  几个孩子打着小呼噜,陷入了梦乡。
  林长照悄悄松开孟知意的手,给他塞进被窝里。孟时涯放下帘帐,熄灭烛火,一手牵着林长照悄悄出了房门。
  夜已深了,外头雪停,院落里一地积雪在月光下如明镜一般。天空澄澈透亮,一轮圆月正在头顶,凉风拂过面颊,呼出的白气轻轻袅袅。踏雪而过,脚下叽叽呀呀,越发显得夜深寂寥。
  孟时涯转头看向林长照,恰好林长照也转头看过来。四目相对,情深意长。

  赐婚

  腊月过半,小年的时候,孟时涯与林长照一同被召入宫中。他们眼下在京城暂无官职,按理说应该没有公事。到了议政殿,瞧着李云重坐在书案前,手边是一摞摞奏折,两个人暗中交换了一个眼神,不由得苦笑出声。
  原来是皇帝陛下舍不得贺太傅辛苦,亲自抓壮丁,叫他们二人来代看奏折。
  “三省六部俱已封印,可之前留下一堆琐碎之事,等到年后固然不可,但寡人身为一国之君,总该早些了解情况,也好过了年开印之后即刻处理。”
  李云重嘴里这么说,却让人把奏折悉数捧到他们二人跟前,自己斜靠着龙椅闭目小憩。
  大约是累了。
  孟时涯与林长照无法,只得坐下来,翻阅,摘录,将问题的解决办法一一列出,又按照事态严重紧急分排顺序。忙碌了两个多时辰,林长照晃着手腕,暗中蹙眉,显然写得手酸。
  孟时涯放下毛笔,抓住他手腕,握在掌心轻轻揉捏。
  林长照紧张无比地看看左右,方才伺候在一旁的几个太监去准备茶水糕点,只剩下太监总管何士安在一旁站着。何公公是李云重心腹,向来不会多嘴,更何况他对孟时涯颇为欣赏,见此情形只是淡然一笑,装作没有看到。
  他们二人情意款款,一时倒没留意李云重竟然早已醒来,还嘴角噙笑凝望了他们许久。
  还是何士安轻轻咳了两声,才把他们俩唤回神。
  林长照立刻起身跪倒在一旁请罪:“微臣放肆,还请陛下恕罪!”
  李云重起身拿过他们俩方才列出的条款,垂眸瞧了他一眼,笑道:“放肆的是他,你何罪之有啊?”
  孟时涯这才不紧不慢地跪下去,拜倒在地:“陛下,林大人近来体弱,不宜操劳。可否容微臣独自处理这些事务,让林大人早些回去休息?”
  李云重踱步到林长照跟前,伸出胳膊将他拉起来,叹息着摇头:“孟时涯啊孟时涯,你当寡人是傻子吗?林长照自从认识了你,比我初次见到他,胖了十多斤不止!先前他是病过一段日子,可如今你瞧他面色红润,双眸有神,哪里体弱?你是不是要寡人叫太医来给他诊治一番,揭穿你的谎言?”
  林长照又羞又窘,退到一旁低着头不说话。
  孟时涯却起身,拱手再请罪:“陛下英明!臣的这点儿小心思,瞒不过陛下。”
  “你的心思还小吗?寡人好不容易得了这么一位贤臣,又被你拐走了!”
  “陛下说笑。林大人不管在何处做官,都是陛下的臣子,臣亦是如此,怎会有拐走之说?”
  “这么说来,寡人想把林大人留在京城,派你去镇守通州,也是可行的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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