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期思-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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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熙公主目光紧紧跟随着赛场上的人,手里的丝帕攥的皱起。
元酀不紧不慢地,渐渐就超过了第二匹金棕马。
木栏障碍一过,前方设有与骑手同高度的障碍,他们或低伏于马背上,或离了马鞍跃起,娴淑避开了障碍。
可下一项就不容易了,赛道旁三十名弓箭手,自赛手经过,就不停射|出箭羽,箭头自然是卸去的,箭尖涂了彩色涂料,一旦没有躲过,便身上多一点油彩,会扣分。
这也是元酀不喜欢参加比试的原因之一,在沾着油彩的箭雨之中穿行,让他很嫌弃。
元酀反手摘下肩头长弓,以弓身旋去,尽数挡回箭矢,间或侧身一滑,以马身为掩护,反手搭弓直射下数支。
冲出了纷扬箭雨,元酀的衣服和黑色战马皆是干干净净,唯独马儿后腿沾了一点红涂料,那是他身后那名骑手险些冲撞到他坐骑后蹄时,元酀一分神而漏掉的。
穿过数道障碍,空旷的场地上余下数名骑手,多半身上都沾了油彩,有些狼狈,大伙儿并不介意,都是笑哈哈的。
元酀和那名先到达围场的驳色马选手不分上下。阿思古说道:“那人是尼鲁温部的驯马师,这几年的骑射头筹都被他拿下。”
那人看起来精悍高瘦,身手利落,一双手控着马缰,如同缰绳有了生命,驭马进退自如,骑术不凡。
场上静默片刻,随后数名侍从抬来几只大笼子,又有几名驯鹰人带着数只眼神锐利、羽翼光泽流转的雄鹰分立于围场几处。
元酀取下长弓握在手里,反手抽了一支箭,松松搭着。
一声号令划破场上场下,侍从们齐齐开笼门,笼中无数椋鸟扑扇翅膀飞出,如同一片片乌云翻覆着浮上半空。
四周的驯鹰人也高扬手臂,口中锐响哨令,雄鹰巨翅大展,掀起一阵气流,直冲天际。
那无数椋鸟之中,便有约二十只的尾羽被涂了颜色,选手须得射下最多的被打过记号的椋鸟,方可得胜。
椋鸟体型娇小,又一向成群当空聚团,找出打过记号的本就不易,而数只苍鹰凌空盘旋,依照号令,将那成片的椋鸟赶得来了又去,惊慌之下速度更快。
骑手们策马搭弓,追随鸟群的方向和节奏,四散开来。
元酀未曾挪步,坐在马背上抬眼看准,先搭一剑,弓开六分,箭矢注了内力,穿云直上,径直将鸟群以一道无形的力量破分两半。
鸟群被分散两批,便容易找出被标记的那些,不至于乌泱泱一团,驯鹰人也改了号令。
此时已有一名选手看准一只椋鸟,迅速射了下来,人群一阵欢呼。
元酀再搭双箭,弓开八分,迎着阳光,他的半张脸被遮住,一截高挺的鼻梁和深邃的灰绿眸子俊美得耀眼。
双箭同发,鸟群再分,雄鹰轰赶着椋鸟,四片灰云在半空翻卷。
那名尼鲁温部的驯马师也看准了时机,拉弓射下两只椋鸟。
元酀转了个方向,背着阳光,竖搭弓改为横搭,执长弓于臂前,下巴微微抬起,一夹马腹,身|下黑色战马长嘶放蹄,他同时一箭接连一箭,箭出即反手再抽箭搭弓,箭矢连珠,一半惊散鸟群,一半看准了被打过记号的,准确击下。
围场内骑射手纷纷跟随他身侧,亦是连连出手,一时竞争激烈无比。
场上场下沸腾起来,弘吉剌王显然比起几年前更加耀眼。金熙公主看得出神,白悠的目光也深沉地跟随着元酀。
江烜看见这两人的神情,心道这下有好戏看了。
阿思古连连叫好,总算心里石头落了地,开始算这一盘自己赚了多少。
比试结束,元酀毫不意外地夺得了头筹,场上的选手也不是败兴而归,各有些许收获,众人和乐融融,场下的人群一阵接过一阵的沸腾。
那只月神臂镯由大凉王亲自赐予了元酀,元酀倾身,手放肩前行礼,姿态优雅,带着天生的桀骜,即便行礼也毫不谦卑。
月神臂镯被雪白的细绸包裹,侍女小心翼翼将它收进匣子。
这一场比试开启了那雅尔盛会的又一轮高|潮,直至下一轮骑射开始,人们还在议论纷纷,游吟歌者们已拨弄琴弦吟唱起新作的歌儿,灵感自然是年轻俊美的弘吉剌王策马持弓的神勇身影。
阿思古美滋滋,赚得盆满钵满。江烜这庄家也赚得不少,开赛前他就散出消息,引起人们关于元酀许久不参与那雅尔赛事、未必依旧那么厉害的猜想,使得下注的人分散开来。
他一贯是闷声发财的,燕伋思眼神若有似无地扫过他。
江烜眼角微挑,带着飞扬的风流意气:“看来你也对我记得很清楚。”
燕伋思轻笑,如融雪化开:“你当年在西域可是闷声发了不少财,暗处坐庄的手段,自然一见终生难忘。”
江烜弯眼,问道:“就只记得这些?”
话毕又悔了,怎么一得意就忘了形?
燕伋思笑笑:“当然不止,帕鲁城中恐怕至今还有许多人惦念你当年的留情,翡裕河边杜小公子的挥泪告别,哪一样不是让人难忘?”
江烜却干脆也不在意了,一手拄着头,慵懒狡黠一笑,看着远处道:“不过是从前的事,人总会不一样的。”
燕伋思看看他,避开了他天生多情的眼神,不再说话。
元酀回来了,大王子恰好也过来,说要仔细瞧瞧那吐火罗的月神臂镯,看见金熙公主也在这里坐着,奇道:“往年你可是最多看一上午就走了,这回倒是兴致很高?”
他又看了看元酀,目光在两人之间游移几趟,笑道:“临潢到处传着父王要点鸳鸯谱,我看确实有道理。”
第74章 薄愁
期思心道你终于明白你妹妹的心思了,也看出来大王子并不太在意金熙,远不如大凉王疼爱这个外姓公主,否则怎会一点也不帮她说话。
元酀依旧穿着方才骑射时的劲装,走来气势飒沓,做了个礼让的手势,请大王子坐下来,自己也入座。
他朝捧着匣子的侍从勾勾手,侍从便上前打开匣子,抬手奉上那宝物。
这时近了细看,那只吐火罗月神臂镯更细致华美,纤巧纯净的气息,真的带着月光的宁静。
金熙公主微笑道:“连哥哥都特意来看,这件宝物当真不凡。”
大王子果真认认真真观赏了一番,点点头:“有灵气。”
阿思古颇有兴味地瞧着这场面,臂镯就一只,元酀究竟要给金熙公主还是白悠?这种事还是头一次落在元酀身上。
可元酀毫不在意这些,众人欣赏完毕,他就示意侍从收起那宝物,一摆手让人送回弘吉剌部大营,再不提送谁不送谁的事情。
金熙公主依旧温柔地微笑着,元酀没把这东西送给自己,却也没有送给那小随侍。
白悠什么也没说,只是看着元酀的眼神专注而仰慕。
一时间这里人人都怀着自己的心事。
今日大凉王兴致大发,一天里面既有大王子出手得卢,又有元酀惊艳全场,他心情极佳,设了盛大宴会款待臣子与贵族们。
阿思古坚持要期思也去参与宴会:“今晚去的人有几百号,不用担心陛下会召见你。”
期思其实并不担心大凉王注意到他,但拗不过阿思古,否则定会被他扛着去。
回到大营附近,他还是不想闷在帐子里,漫无目的胡乱逛,不知不觉到了使队的营地前。
萧执刚刚与使臣简单商量了今年与大凉的商事税赋,刚到帐门外就瞧见期思慢悠悠边走边发呆,过去按住期思肩膀询问道:“怎么了?”
期思回过神,摇摇头,萧执看了看他,转身吩咐手下牵马来。
使队侍从牵了两匹马,萧执带着期思一路驰出大营,往安静的草丘河流处缓缓行去。
这里没什么人,天高云低,秋草正盛,高至及膝,雀鸟扑棱着翅膀飞一段落一会儿,河水潺潺声清晰起来。
期思感到心里舒坦些,把一天里纷纷扰扰的琐事抛诸脑后。
“今天要不要住在使队营地?”萧执问他。
期思摇摇头,那样太显眼了,他还是暂且低调些。
又想了想,忽然有了主意,眼前一亮:“萧执,我今夜就去临潢。”
萧执并没有表现得意外,只是侧过头看看他,问道:“想好了?”
期思点点头。
现在去大凉都城临潢,大王子和一干重臣都不在,正是最佳的时机,好闯空门,抓住先机去找大王子暗害他爹瑞楚的线索,查清此事究竟还有谁牵涉其中。
萧执便点头:“我回去同使臣说一声,送你去。”
期思摇头:“大王子今天看见我没有任何反应,要么是独吉鹘补逃回去瞒下了我的事,要么是大王子心中有数。他和元酀在一处也毫无芥蒂,徒丹城的事情即便是大凉王授意,
大王子也不会一点不介怀于办此事的元酀。”
期思若要离开,这里必须有人能帮他应付大王子,只有萧执能做这件事。
萧执听了,思量片刻,道:“就让江烜陪你去临潢也可,除却独吉鹘补倒是没有别的问题,一旦他们有别的动作,你们立刻离开。”
两人商定,期思待晚上宴会之后出发,萧执担心他彻夜赶路,他称无妨。
期思舒了口气,萧执依旧没有多问他,他很感激。
秋日太阳落得渐早,萧执送期思回到大营,便去知会使臣今夜期思要离开的事情。
“小殿下不是来那雅尔节玩的吗?才一天就待腻了?”使臣不解,生怕是因为使队怠慢,使得期思不高兴了。
“往后的赛事不会比今日有大王子和弘吉剌王的神勇更精彩,今夜又有宴会,该玩的看的都见过了,在哪里也都一样。”萧执随口安慰使臣。
阿思指着一件白底金绣纹的华贵礼服说:“你穿这身一定好看,自从来了大凉,整日里要多素有多素,恨不得把自己涂成隐形的。”
期思果断拒绝:“我只是你顺便带去的朋友,这太显眼了。”
阿思古想了想,自然是由期思决定,便摆摆手:“也是,这件不好。”
期思失笑:“方才还一定要我换上这件,怎么又不好了?”
“那个白悠万年一日的一身白衣,我今天看都看烦了。”阿思古耸耸肩。
“白天还好好的,他又没招惹你。”期思有些奇怪。
“别提了,从下午开始,他就寸步不离守着元酀,我要去说几句话,避也不是,不避讳也不是,他那眼睛望着元酀,简直要放光。”阿思古抱怨道。
期思哑然,这是随身侍奉了,金复远在徒丹城,也该满意得能从睡梦里笑醒。
“你去看看元酀何时去王帐吧,我是不想再进去了。”阿思古说道。
期思只好去元酀那里。
一进帐子,内里只有白悠一个人,坐在几案前,一身白衣裳,桌上的匣子打开,白绸子解开铺散着,白悠手里拿着那只臂镯正比划。
他听见动静,转头看了看期思,笑着问候:“小少爷。”
期思一看,到底依言送给白悠了,看了一圈空荡荡的主帐,问道:“殿下不在?”
白悠手指摩挲着臂环,点头说:“很快就会回来,你在这儿等,我给你烧茶。”
期思连连摆手:“不必麻烦,阿思古问他几时去王帐,他回来你帮我转话就成。”
白悠认真点点头,期思便走了。
结果直到宴会上,阿思古和期思才见着元酀,期思不想往显眼的地方钻,江烜和阿思古就同他坐在了靠近门口的侧边位置。
穿过华服熙攘的人们望去,元酀在大凉王下首靠前的地方,白悠在他身边坐着布菜添酒,比起徒丹城内的沉静周到,此时看上去亲密许多。
大王子和他斜对着,金熙坐在他旁边,下首是另外几名大凉王子,皆是华服宝冠,其乐融融。
金熙公主被大伙儿众星捧月的围着,可看到白悠的时候就笑得有些勉强了,期思暗叹,金熙公主与金复怕是前世有仇吧。
阿思古感慨道:“元酀的弟弟来不成,否则大凉王要高兴三倍不止。”
期思想起来,元酀的姨母是大凉宫中宠妃,有个皇子弟弟,确实未见:“他为何不来?”
“他弟弟身体不好,长年在王宫不出来。”阿思古解释道。
“那是很遗憾的。”期思可惜道,“元酀却没怎么提过他。”
“那孩子小时候与元酀玩得好,长大了都生疏了,人长大,身边的人总会来来去去,合不来的就渐渐淡了。”
算下来,这一天里期思也没怎么跟元酀说话,看他一直被来来往往的臣子和大凉贵族们围着,碰杯相谈,白悠更是紧紧跟着他,估计今晚出发之前都没法跟他打招呼了。
江烜和期思商量路线,阿思古给他们指了一条近路,估计一天一夜,速度快的话就能抵达临潢。
“你们走得这么匆忙,要办什么事?”阿思古有些担心期思。
“嗯,趁大王子家里没人,去看看他有什么好东西。”
阿思古会意,独吉鹘补和大王子对期思下手多次,也是该做点什么了,便道:“我有他家宅子的图纸和守卫换防图,待会你带上。”
期思很是意外:“你为什么有这些东西?”
阿思古理所当然道:“我叔叔是殿前督检司的宿卫统领,临潢权贵的家里有几只鸡他都知道,我自然也知道。”
“可你为什么把大王子府邸的图带在身上?”期思哭笑不得。
“元酀让我带来的,应该就是给你准备的吧?”阿思古喝了口酒,挠挠头。
期思默然,元酀对自己人是很好的,只是这个“自己人”的标准,他现在搞不清楚了。
“估计不能跟元酀道别了,明天你替我跟他打个招呼吧。”期思说。
宴会过了大半,气氛依旧热烈,舞姬换了一批又一批,花蝴蝶一般,期思确实越呆越无聊,打算提前离开,早些出发。
江烜和阿思古也一同离场,回去弘吉剌大营准备赶路和送别。
“你们两个人,怎么看也不妥,我同你们一道去吧?”阿思古提议。
期思摇摇头:“你是大凉的人,不要掺进这事。”
阿思古想想也是,否则出了问题就是另一回事了。
王帐里聚集了所有的热闹喧嚣,外面反而宁静许多,几人不紧不慢边商议边到了弘吉剌大营,萧执刚好等在那里。
“提前走?”他看了看王帐方向,宴会显然还在继续。
“嗯,想早些走。”期思答道,看见萧执身后跟着侍从,牵着马、捧着行装,显然是为他们备好了。
“你们不必再准备,都在这里了。”萧执示意侍从把行装挂在马鞍上,将马牵到营内等候。
“多谢。”
“同我不需客气,只记得凡事不要涉险。”萧执叮嘱道,又看了看江烜,“独吉鹘补一直在大王子府上养伤,你们离开后,我只能保证三天内他不会知道你们的消息。”
萧执的能力毋庸置疑,但此行他一名下属也没带来,三天的情报阻截已是难得。
期思想了想,说:“很好,足够了。”
几人先到弘吉剌大营帐内歇息,期思和江烜要待宴会散席后趁着混乱离开,以避开可能的耳目。
期思和阿思古走在后面,借着沿途火把光亮凑在一起,研究大王子府邸的布局。
“这花厅的朝向——风水不好。”期思瞟了一眼图纸说道。
“怪不得,我叔叔说过,送到大王子府里的花草,不出三天必然死透,有一阵子还以为有人动手脚,折腾好些天,结果什么也没查出来,原来是风水不好……”
江烜和萧执:“……”
“小少爷留步。”到帐门外时,一名侍从跑来拦下期思。
“怎么?”
“亲王请您过去一趟。”侍从敛首,声音平稳。
期思想了一下,反应过来是说元酀,有些疑惑:“他不是在宴会上么?”
“亲王刚刚出来。”
阿思古瞧了一眼那小侍从,小侍从恭恭敬敬道:“说是有事单独跟小少爷讲。”
阿思古朝期思点点头确认道:“是元酀手下的人,你先去吧,我们在帐子里等你。”
期思在侍从指引下到了王帐旁,远远看见元酀在帐外站着,一身华服,俊美的侧脸被月光勾勒出雕刻的弧度。
周围空无一人,夜空如洗,只有远处如梦似幻的渺小喧哗声,期思步子停在一段不近不远的距离外,看着元酀。
“今夜就走?”元酀听见脚步声,转过身看着期思,专注的目光里带着一丝询问。
第75章 置信
期思收回目光,边走过去边点头答道:“思来想去,这两日是最好的时机。”
元酀视线望着远处,似在沉思,片刻后说:“我让岱钦接应你们,凡事有他帮忙,便可顺利许多。”
“岱钦大哥在临潢?”期思有些意外,却也很惊喜,若有岱钦助阵,必定把握更大。
元酀微笑着点点头:“怎么打算的,要与我不告而别?”
他这么一说,期思反倒有点不好意思,仿佛是自己没礼数,可转念又反应过来,并不是这样:“你在宴会上有那么多人要应酬,我以为走之前你抽不出身。”
元酀目光专注地看着期思的脸,不知在想什么。
“怎么?”期思抬眼看着他,元酀的眼睛漂亮得魅人,看久了便会失神。
元酀眼里带着微笑,说道:“从早上开始,你就躲着我。”
期思有些不知所措,他回想今天,自己确实有意无意一直在避开元酀,但这要怎么解释?
元酀却伸手抬起期思下巴,微凉修长的手指触到他的皮肤,很轻柔却又带着令人屈从的力量。
看着期思明亮干净的眼睛,元酀轻轻叹了口气,说道:“你有许多事瞒着我,一向都是。”
期思心里一惊,不知元酀所指什么,下意识想到自己身世的问题,元酀看出自己不是真正的晋国皇子了?
他的茫然和慌乱都尽收元酀眼底,元酀却有些不理解,他轻轻拍拍期思的脸颊,收回手说:“你在徒丹城独自闯进徒丹特斯哈的府邸,那时突然看见我,为什么选择相信我?”
期思想了想,说道:“你是我师兄,又救过我。”
元酀摇摇头:“咱们刚认识的时候,先是朋友,而后才知道是同门。”
期思不明白元酀的意思,但他想了想,确实没错,昌煜城郊射猎时,他们几个十分投缘,成了好友,阿思古还在临走时特意送自己礼物。
而他们知道彼此是师出同门,已是几个月之后的事情了。
元酀神色很温和,右手指着自己胸口说道:“咱们之间的信任不是靠着师门情谊,而是因为本就结下情谊才互相信任,不需要其他佐证。”
期思微微动了动嘴唇,想要说什么,元酀却抬手阻止了他,看着他的眼睛说:“所以你要记住,我会无条件相信你,就像一直以来你看到的那样,你一直也都信任我,只是有时候你不相信你自己。”
期思看着他目光柔和的眼睛。
他背后是深沉旷远的夜空,长生天的庇佑与星月年轮的万古,眼神里无声的坚定让他心里一直以来下意识竖立的壳破碎了。
似乎心里某处发出一声细碎的脆响,桎梏被粉碎。随之而来的,是得以自在舒展的心,和大片涌入胸口的新鲜空气。
从背负上晋国皇子这个身份以来,信任于他而言,就成了最奢侈的东西,虽然有一些人仍可相信,他也不可避免地陷入了极其孤独的位置,在这个位置上,无人能够救赎他,只有每一步都小心翼翼,提心吊胆,立于万仞孤峰之上,左右无可避,前后无可退。
可元酀与其他人都不同,他对元酀从一开始就有天然的信赖感,许多事情也允许这种信赖一步步加深,因此,今日突然出现的自我质疑才让他不断躲着元酀。
他是相信元酀,但他不敢相信自己。
期思眼里映着达尔罕草原夜空的明月,也映着元酀的面容。
“还有一点——你对我而言是很重要的,不论是师门情谊,还是你这个人本身,所以毋须质疑自己。更不要躲避,躲避解决不了问题。我曾为此而错过许多重要的东西,希望你不会如此。”
肃帝也对他说过类的话。
他说萧执过刚易折,因为过于执着而变得危险,希望他不要如此。
仿佛每个人都带着身前无数遗憾伤痛,他们温柔地看着期思,只希望他不要如此,希望他能准确地跨过那些生命中的坑洼。
期思的目光投在元酀的面容上,他点点头,又低下头沉默。
元酀抬手顺着他的发鬓划过,轻轻笑道:“怎么?”
期思抬起头,低声而坚定地问他:“元酀,你知道我为什么来大凉吗?”
元酀却看了看左右,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牵起他转身进了主帐。
期思径自过去,坐在了元酀素日的位置上,靠着榻上柔软的兽皮,脚尖轻轻在地上点着,看着元酀提了小铜壶来,给他倒了一杯热奶茶。
“你们使队的人说你是来那雅尔节玩的,这是统一口径,对么?”元酀盘腿坐在几案一侧,看着身边的期思霸占了自己的位置,指着期思说道:“若出征时,这可是主帅的位子。”
期思抬脚轻轻踢了踢元酀膝盖:“主帅刚才要我信任他,我才大着胆子坐在这。”
元酀将茶碗推到他跟前,挑眉道:“主帅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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