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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烈钧侯-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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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逞英雄,成全你!”
  反贼手中长刀纷纷扬起,林熠这回却没动。
  他脊背笔挺,握着冶光剑,剑尖插在地上青砖缝里,撑着他不倒下。
  “滚开——!”
  屋后那名少年鼓足勇气,挥着长斧冲过来护住林熠,一通疯砍撂倒了两人,余人回头拔刀斩向那少年。
  林熠抽出最后一丝力气,提剑斜挑挡开刀锋,把少年往后院狠推。
  空中长唳声不绝,数点黑影盘旋着,鹰翼大展,如云间地狱信使。
  反贼狰狞面目和刀光一拥而上,刀锋落向林熠,也落向那少年,林熠浓黑的眸子望了一眼万里重云。
  下一瞬,三道银光带着啸唳风声破空而来。
  近在眼前的刀被利箭横击而落,另两箭一连穿透了数名贼寇喉咙,速度似乎丝毫未减,狠狠钉入地面,尾羽嗡嗡轻颤。
  几乎是同时,数只翼展巨大、喙如弯钩的海东青收了翅膀,盘旋直下,利爪掏了那少年周围的贼寇眼睛,随后静静落在院墙和檐角。
  远处街上传来一阵地动般的重响,随即金铁相接声和惨叫陆续响起。
  “鬼军!是鬼军!”巷内传来一声不可置信而撕心裂肺的大吼。
  院内几名贼寇被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不知所措,一人骂道:“放什么狗屁,鬼军怎么可能来这儿!”
  林熠轻轻抬眼,一道身影跃入院内,修颀高大,步伐静得无声。
  黑底暗纹将军武袍,脸上覆着一张乌沉绘纹的面具,直遮入鬓,手中拎着一把长弓,弓弦犹自微颤,他目光一刻未离林熠。
  贼寇还没来得及反应,那人做了个手势,檐上阴冷驻足的海东青倏然长啸,俯身冲向贼寇,巨翅利爪如铁,转瞬已将之喉咙撕破,倒地不起。
  林熠依旧用冶光剑撑着身子,发丝微湿,脸色苍白,望向那人。
  “你……回来了……”
  太过熟悉,纵隔着一张面具,林熠也认得出是萧桓,但又感到陌生。
  “别动。”
  萧桓把长弓丢下,大步上前把林熠轻轻揽在怀里,修长微凉的手指取了一粒丹药,喂到林熠嘴里,药化开时略苦。
  他探了林熠脉门,平缓沉厚的内力注入林熠心脉,便减轻一丝痛。
  未曾想到,只是离开一夜,回来就成了这副模样。
  院内血腥味顿时被萧桓身上清冽淡香冲散,林熠浑身失了力气,全身重量倚在他身上,脸埋在他肩头,脑海一片空白,耳边只剩嗡鸣,。
  “将军,剿杀六百一十三人,生俘四百五十九人。”
  一名士兵前来禀报。
  “交予定川府。”
  萧桓的声音从面具下传到耳边,清澈的嗓音显得低沉而不容置疑。
  士兵退下,林熠想起那少年,回头看了一眼,那少年不知何时已经离开了。
  萧桓要带林熠走,林熠却轻轻拉住他,他一下也不想动,就这么靠着。
  那丹药竟很快起了作用,折花箭伤带来的钻心蚀骨之痛渐渐褪去,心头暴戾的杀意也平息。
  萧桓轻轻揽着他,不知过了多久,痛楚和疲惫如海潮来去,消失不见,林熠抬起头,退了半步站好。
  “好些了?”萧桓问。
  林熠点点头。
  细雨霏霏,肩头沾湿,萧桓鬓发如墨,那张乌沉面具贴着他的脸,眼尾的痣也被遮了去,清冶下颌的弧度变得凌厉。
  萧桓温和地注视他,耐心地等林熠开口。
  林熠想了想,却问道:“什么时辰了?”
  “巳时。”萧桓顿了片刻,“怎么?”
  “没什么,你留的字条,说中午回来。”林熠看了看遍地血腥,脑海一时有些发空,“你回来了。”
  萧桓牵着林熠手腕,带他离开院子,出门前,取出一张轻巧面具为林熠戴上:“随我去江州,姿曜,有些事情想告诉你。”
  林熠什么也没问,直至镇外江边渡口,看到数十身穿暗甲、戴着黑哑面具的军士静静肃立,对萧桓齐齐撤步一礼,声音低沉齐整:“将军。”
  而宽阔的漉江两岸,千里泼墨,江上静静沉锚停驻着一艘乌铁漆黑的巨大战船。
  战船上,猎猎大旗随江风飘扬,黑色的旗上绘着慑人的恶鬼,面目狰狞,唯左手拈着一朵扶桑,赤红如火。
  林熠认出旗上图腾。
  黑旗暗甲,恶鬼拈花,正是燕国三军之一,鬼军的图腾。
  这战船船头隐隐绘着鸾鸟暗纹,想必正是鬼军麾下的鸾疆舰。
  鬼军,驻于江州,据守江淮至剑南、岭南防线,统帅是酆都将军。
  林熠满心纷乱思绪,终于避无可避,没法再用别的答案骗自己。
  他深吸一口气,转头看着萧桓:“酆都将军……是你?”


第31章 千舰
  林熠想起自己先前和萧桓聊到酆都将军的情形。
  “这位将军只听王令; 除了面见皇帝,甚少露面。”
  “倒是很想见一见这位大将军。”
  ……
  他说想见; 如今真的让他见了。
  镇守南境的大将军; 竟在自己身边风轻云淡地待了这么久,前几天还是江州阮氏的公子; 温润平易; 论起生意毫不含糊; 下一刻就带着战船和兵马从天而降。
  究竟是自己不设防; 还是萧桓在不同身份下都太过如鱼得水。
  若一开始就知道萧桓这重身份,林熠一定奉之如客; 绝不逾矩。他是烈钧侯,将来要执掌昭武全军; 与酆都将军走不了这么近。
  如今已是交情匪浅; 林熠有种生米煮成熟饭的感觉。
  林熠想用君子之交淡如水的心态面对萧桓; 可一开口; 复杂滋味藏不住:“想必这阵子耽误将军不少事。”
  “一开始不以这身份出现; 是怕没法与你交朋友。”萧桓显然看破林熠的顾虑; 轻轻道,“侥幸希望你不会因此疏远我,或许还是难为你了。”
  林熠酝酿着要摆出的客气姿态,就这么一下子卡在那。
  这人明明手握数十万兵马,江淮到岭南绵延千里山河; 皆可呼风唤雨; 却总有种把一颗心掏出来递给自己、是好好收着还是丢到尘土中; 凭君所愿的感觉。
  他后撤一步的念头才露出一点苗头,萧桓就以退为进,偏让他躲避不得。林熠不怕刀光箭雨,却怕真心二字,食过人间至苦之味的人,最知它的难得。
  真心假意他分辨得出,但为何要这么辛苦与自己交朋友,他似乎有答案,却又找不到那个入口。
  江上白鹭振翅,如流云划过,林熠不动声色,带着点赌气的意味试问道:“若我疏远你,你会怎么想?”
  萧桓郑重地道:“那只好试着重新与小侯爷认识。”
  林熠有些疑惑地看着他。
  他抬眼认真地看着林熠,眸子微弯,眼底温柔:“在下萧桓,字缙之。”
  林熠一怔,想起自己重生后刚回烈钧侯府那天,渡园内,粼波落花,萧桓便是这样回答他,甚至目光也一模一样。
  他心里似乎吹度一阵微风,重云无声无息地散开,豁然明朗。
  罢了,又有什么锁,是这种温柔解不开的?
  林熠望着萧桓,微微偏头一笑道:“在下林熠,字姿曜。”
  两人覆着面具,挡住了容貌,却拆下身份的阻隔,一如今生初见时,重新结识彼此。
  “你的字与我有缘。”林熠看着他,眸子清亮,开玩笑道,“咱们兴许是注定要认识的。”
  萧桓静静看着他,半晌才点点头……上一世,他告诉林熠自己的表字,林熠在他手心写下同样的话。
  林熠心里反复念着,垂眸道:“似乎有点熟悉。”
  “走吧,姿曜。”萧桓淡淡道。
  他习惯于耐心等待,也习惯于理智,知道林熠昨天梦见从前的事,是受折花箭伤的影响,而非真的回想起什么。
  战舰静静停在江上,如乌黑巍峨的山脊,舷侧搭下一条舷梯。
  萧桓带林熠踏上舷梯,身后鬼军亲卫跟随,一声低沉悠远的号角响起,战船起锚。
  漫天云层昏暗,细雨笼在江上,两侧青山浓墨,巨大战船缓缓启程,驶入广阔漉江,随流南下。
  林熠一身赤红衣袍,是这鸾疆舰上,乃至整条漉江之上最绮艳的一抹颜色。
  他身上疲惫和脑中混沌已散得干干净净,与萧桓走到战船船头甲板上,江心风骤雨疏,头上百尺桅杆悬着的鬼军大旗随风招展,图腾上恶鬼所拈的火红扶桑花,与林熠的衣袂相映。
  林熠垂眸道:“那,你不是阮寻……”
  两人皆覆着面具,彼此目光交织,萧桓那双桃花眼蕴了锋寒,看向江上战船鸾疆的倒影。
  “江州阮氏真正的公子,你其实认识。”萧桓对他说话的语气很柔和,一如既往。
  林熠想了想:“聂焉骊?”
  “是他。”萧桓话里带着浅浅笑意,“他自小在清江剑派习武,游荡江湖,阮氏公子的身份是我向他借来的。”
  “不过,聂焉骊本名阮墨。”萧桓沉默片刻,道,“我母亲恰也姓阮,阮寻这名字是我的。”
  “原来如此。”林熠开玩笑说,“将军隐瞒身份,聂焉骊也算是帮凶。”
  远在江州,正倚在香阁之中、听着花魁抚琴的聂焉骊打了个喷嚏。
  “要不要进去休息?”
  左右亲兵屏退,船首只余他们二人,萧桓看林熠的绯红衣袍在风中扬起。
  “我没事。”林熠微微眯起眼睛,战船在江心稳稳行驶,破浪如蛟龙,水面安静,耳边风过,“酆都将军……从前我好奇会是怎样的人,从没想到会是这样。”
  萧桓待他一如从前,但林熠感觉到他的不同,那身将军武袍和乌底暗红绘纹的面具,使他整个人有种冰冷霸道的气势,是属于酆都将军的尊威。
  鬼军戍守南境疆土,历来以其强大披靡为世人所知,传闻酆都将军是凶残暴戾、杀孽深重的恶鬼,否则怎会有这样的名号?
  可他偏偏是个风度无双的俊美男人。
  林熠抬手撑在栏上,江畔山水退到身后,他侧头好奇地问道:“知道你身份,又见过你真容的人多吗?”
  萧桓笑了笑,摇摇头:“并不多。”
  上一世,直到他登基为帝、鬼军任命了新的统帅,也未向天下公布此事。
  林熠得此殊遇,心里更茫然。
  片刻后想明白了,萧桓一定是为了燕国布防军务而来结识自己,大概是发现自己与他想法相合,才邀自己到江州,还开诚布公地明示了身份。
  一心精忠报国、心怀天下的小侯爷这么一想通,便茅塞顿开,朦朦胧胧的私人情绪一下子被他归拢到正直无比的“家国”二字上,却又有点莫名失落。
  又劝自己,失落个什么劲儿,建立在正经事务上的友谊,才最根正苗红、坚不可摧。
  “将军,已经派人去查定川府刺史。”
  夜棠今日换了一身黑裙,窈窕英气,与鬼军制服同色,亦戴着面具,上前禀报道。
  林熠眼前一亮,半开玩笑道:“鬼军之中还有巾帼坐镇。”
  夜棠被他逗得一笑:“我也不算鬼军麾下,只是为将军效力罢了。”
  “姐姐的眼睛真漂亮,戴着面具也遮不住倾城之色。”林熠笑嘻嘻赞道,他和姐姐林云郗关系好,小时候整天就想让林云郗高兴,一贯嘴甜。
  夜棠的确是极美的,尤其眼睛,皓如明月。
  夜棠被夸得心花怒放,只觉得这少年讨喜得紧,怪不得能让萧桓特殊对待,笑道:“小公子太会说话啦,鬼军之中可挑不出这么讨喜的人。”
  萧桓看了夜棠一眼,夜棠反应很快,立即正色收声,不敢再得意忘形。
  林熠有些乏了,昨夜没睡好,凌晨时又打打杀杀险象环生,萧桓便带他回船舱休息。
  “今天不晕船了罢?”萧桓问道。
  林熠伸了个懒腰,鸾疆舰很稳,走在甲板上与走在地面上没有差别,他笑道:“其实我从前没晕过船,昨日大概是命中一劫。”
  林熠又想起来什么,疑惑道:“你带鸾疆舰返回来,是因为知道出事了?”
  鸾疆舰赫赫有名,与烛龙舰、玺云舰皆是鬼军麾下王牌水师,带鸾疆舰来平定那一撮反贼,似乎有点小题大做。
  “出发时还不知道。”萧桓摇摇头道,“只是因为这船很稳,据说从来没人晕船。”
  林熠:“?!”
  夜棠跟随在身后,闻言险些绊倒,萧桓昨天问她的问题,原来是为了这个?
  驱鸾疆而来是因为怕自己晕船?镇压反贼的解释一下子显得无比合理,林熠觉得自己一定理解错了。
  萧桓把林熠带到船舱内,布置简洁舒适,门关上,萧桓取下面具,林熠问:“在鬼军之中,人人都要遮住真容?”
  “若在江州大营内,除了我,都可随意如常。出了大营,全军通常都要覆面。”萧桓道,“南疆防线有些特殊,许多年前出过事,从此有了这条规矩。”
  林熠洗了个澡,换下一身沾血的衣袍,穿了身鬼军的武袍。
  一身黑衣的林熠显得沉静许多,发梢湿着,眉目锋利深邃,甚至有种不羁的妖异,萧桓一时有些挪不开眼,从前林熠在宫中,素日便是一身黑色锦袍。
  林熠一头倒在柔软床榻上,鼻尖萦绕着熟悉的清冽淡香,看来这间船舱是萧桓专属起居所用。
  他沉沉睡去,萧桓就在旁边批奏报,船舱内安静宁谧。
  鸾疆舰稳稳加快了速度,顺漉江向南,不过半日便抵达江州境内。
  林熠醒来,萧桓合了奏报,起身道:“出去看看?”
  两人戴上面具,到甲板上,江州天气晴暖,漉江两岸尽是繁花漫山,峭壁山石氤氲水雾,淡金色的阳光遍洒水陆。
  鸾疆舰已降下速度,行至江道九曲的一处,却不知怎的,山势无形中忽然转了方向。
  林熠熟谙阵法,知道这是这江上布的阵,一般人根本无从察觉,进不到阵内水域。
  经过这道水阵,四周风景渐渐变化,不久后,前方两道天险峭壁,高耸入云,如接天连江的剑门,只留下中间一线水道。
  “这江上水阵和峭壁之后,就是鬼军驻地。”萧桓带他再次走到船首。
  “带我来这里,会不会不合规矩?”林熠问道,鬼军驻地毕竟与其他大营都不同。
  “将军就是规矩,怎么会不合规矩?”夜棠在旁打趣道。
  她仔细回忆了一下,这其实真的不合军纪,勉强找出一条允许无关人等进出的军律,也仅适用于将军夫人。
  鸾疆缓缓驶入那道天险,两侧崖壁垂悬,直刺天际,一出天险,万顷平波上蕴着浅淡雾气。
  雾气随鸾疆行进渐渐散开,林熠被眼前景象震惊。
  水面宽阔绵延,远处水天相接,无数漆黑玄铁战舰静静停驻,列阵望不到边际,迎候他们。
  左翼舰阵的船首雕铸神兽,啸然傲立,栩栩如生,正是烛龙舰。
  右翼舰阵船身隐隐绘有翻卷云浪,乃是玺云舰。而中间主阵则与他们所乘一样,皆是鸾疆。
  “这里有多少战船?”林熠问。
  载着萧桓和林熠的船划过水面,战舰阵列中鸣起低沉浑厚的号角声,回荡在水面,船上万千暗甲士兵喝声震天,齐整如雷。
  “恭迎将军!”
  “鬼军千舰相迎,还望小侯爷不计前嫌。”萧桓侧头看着他。
  漫天号角沉沉,千军齐喝回响,林熠心跳有些快,他望着萧桓笑笑:“自是不介意了。”
  夜棠不知他们之间有什么误会,对林熠笑道:“江州大营鲜有人来做客,将军待公子真是不同。”
  林熠有些不好意思,摆摆手道:“同为朝中效力,都是自己人。”
  鸾疆驶入千舰舰阵中,近看的震撼不亚于方才,经过两侧无数战船,停靠在船坞中,重锚落定,萧桓带林熠上岸。
  江州大营整体处于巨大的峡谷之内,水域中间宽阔,两侧收窄,所有可能的出入口都有布阵,两岸一侧是悬崖峭壁,一侧是山峦尽头的平坦土地,数不尽的军帐和营房。
  萧桓带他到主营,大帐内等候着数名副将,见了萧桓齐齐一礼。
  回到江州大营内,普通将士皆不戴面具,军中从没人见过萧桓的真面目,已经习以为常。
  可看见他身边的林熠,倒都有些好奇,萧桓从不邀客人入大营,今日却带了外人来。
  林熠见状知道他手下要汇报军务,便对萧桓道:“你先办事。”
  萧桓想了想,点点头,对夜棠说:“带他去营中逛逛。”
  林熠随夜棠离开,出去前回头看了一眼,萧桓一身黑色暗纹将军袍,戴着面具,在主帅座上随意靠着,威势逼人。
  能治理出军纪如铁的鬼军,身为大将军的萧桓,想必与之前自己认识的并不同。
  夜棠一直没有摘下面具,也没让林熠摘下,林熠问她,她道:“你我都不是鬼军的人,跟将军进来,就不能以真容示人了。”
  林熠心下了然,鬼军与外界在某种程度上是隔绝的。
  小船行驶灵活,边走边停,夜棠带林熠认了几处最凶险的阵:“寻常人找不到江州大营,误打误撞摸到边儿的,也都死在这些阵中了。”
  “姐姐,你把布防都告诉了我,将军同意吗?”林熠一边惊叹于阵法巧妙狠毒,一边有些哭笑不得。
  夜棠心直口快:“将军不发话,我怎么敢这么放肆,你放心,我看将军把你当自己人,根本不分彼此,这待遇跟将军夫人是一个级别的。”
  林熠:“……”
  估摸着时间,夜棠送林熠回到主帐,萧桓已打法走了众人,便朝他招招手。
  林熠过去,主帅座位宽大,萧桓拉着他直接在身旁坐下,帐内没有别人,他摘下自己和林熠的面具,取了一卷图纸在桌上展开。
  “这是大营地图,你记性好,认一遍必能记住。”
  于是仔细给林熠讲了大营外几道水阵,说道:“夜棠带你看了营内的阵,现在你只凭自己也可进出,不会迷路了。”
  林熠听他讲阵法听得有些入迷,抬眼便看见萧桓那双近在咫尺的桃花眼,身上清冽香气包围着他。
  自从到这里,萧桓身上几乎是侵略性的气势就难遮掩,这与他的温柔并不矛盾,反而如深海中不见底的漩涡暗涌,轻易就能令人沉溺其中。
  林熠靠的他很近,便愈加迷惑:“将军,你一个劲儿朝我泄露军机,有何企图?”
  萧桓闻言直笑,手指撑着额角,眼尾的痣染上暮色灯火的余韵:“自是别有所图,居心不良。”


第32章 纵容
  林熠拿起桌上那张酆都将军的面具; 比划着遮在自己脸上,懒懒靠着主帅座位的宽大椅背; 开玩笑说:“我怕是没得逃; 只能任凭将军处置。”
  “暂不处置你。”萧桓摇摇头,指着案上厚厚两摞奏报:“今天陪我处置这些; 明日带你出去逛逛。”
  “明天不在大营待着了?”林熠目光扫过那些奏报; 怕是有几十封。
  “营内杀气太重; 你待久了不好。”萧桓打开奏报; 执一支狼毫笔利落批阅起来。
  真是伤疤好得快,忘疼忘得更快; 林熠才想起今天自己被折花箭伤折磨的情形,不由倒吸一口气。
  “明天去哪逛?”林熠期待地问; “我可很久没来江南了; 咱们去买赤豆蜜芸糖吧; 那个最好吃。”
  萧桓唇角轻扬; 笑道:“好; 给你买。”
  江州暮色宁谧; 与此同时,千里之遥的北疆外域,克鲁伦河两岸生机勃勃,茂盛的牧草间花儿簇簇开放,库尔莫岭下; 身形单薄的漂亮少年骑着一匹骏马; 悠悠在河边驻足; 他身后还跟着一名骑马的男人,一直低着头。
  漂亮少年翻身下马,一手搭在胸前行,朝河边的人了个规规矩矩的礼:“大汗。”
  他身后的男人也缓缓下马,站在那里低着头,不动也不说话。
  河边的人也是个少年,身形比起先前,已经变得健美挺拔许多,麦色皮肤,容貌深邃英俊,脸上自有种沉静的力量。
  他正擦拭着手里长刀上的血迹,看了眼依旧保持着行礼姿势的漂亮少年,认出他那双深蓝眸子,淡淡道:“你是温撒尔?”
  江悔放下手,笑吟吟道:“叱吕部的人竟也认识我了?”
  那少年说:“不要叫我大汗,你应当知道我的名字。”
  江悔便说道:“苏勒,你如今是叱吕部的主人了,或许还该有更大的野心。”
  苏勒把刀挂回腰间,看着江悔:“你不也把白达旦部牢牢握在手里么——用你那些蛊。”
  “你很厉害,可没几个人知道这些事。”江悔摇摇头,笑容澄澈甜美,“我不需要这种权势,我的蛊也没法用在你身上,倒是很愿意为你效力。苏勒,你是神女的儿子,我想你很适合做十三部族未来的主人。”
  苏勒面无表情:“你觉得我有这个兴趣?”
  江悔看了眼不远处正朝这边张望的清秀少女,问道:“那是你姐姐,乌伦珠勒?”
  苏勒蹙眉:“你想说什么?”
  江悔摆摆手,朝他比划着说:“我可没有恶意,你或许认识一个汉人少年,是个贵族,一身火红的衣裳,生得很俊美,他叫林熠。”
  苏勒垂在身侧的手不由自主握紧:“如何?”
  “我知道他先前救了你和你姐姐,你一定忘不了他。”江悔看了看苏勒手腕上的珠串,声音里带着某种蛊惑般的力量,“他不会跟你做朋友的,但若你成为十三部族的主人,那就不一定了。”
  苏勒没有回应他,看向江悔身后那名沉默的男人,那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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