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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烈钧侯-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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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阙阳公主看起来比太子还更憔悴,旁人畏她威势,只有萧放把她当妹妹,如今他落罪,阙阳却还是念着他的好,不管萧放是冒充皇族还是犯了别的什么错,始终是她的哥哥。
  “等等。”阙阳拦下顾啸杭,宫道上寂静,她身边侍从纷纷识趣地避到一旁。
  “公主殿下有何吩咐?”顾啸杭心不在焉地道。
  “我听说,昭武军在北疆打仗的时候,顾家筹赠过一批粮草。”阙阳望着他。
  顾啸杭一下子清醒起来,不由蹙眉:“公主莫要乱讲。”
  他派人送粮草到北大营,对外是以百家商号之名,这件事从未传到朝中,阙阳如今提起来,令他警惕陡生。
  “你不承认也罢,我知道林熠是你好友,帮他也没什么的。”阙阳眼神有些不自然,又道,“顾啸杭,父皇要给我赐婚了,四哥……他出事后,父皇便不打算给我再留时间。”
  这话里不乏威胁的意思,顾啸杭深吸一口气,让自己保持平静,道:“公主说这些,是何意?”
  阙阳生怕惹怒了他,眼眶一红,身上骄纵纷纷不见,道:“你别误会……我只是,顾啸杭,同我在一起,世上再无你得不到的,我究竟哪里做得不好?”
  顾啸杭看着阙阳梨花带雨的模样,淡淡道:“公主想要什么都能得到,又何必在我身上如此为难?”
  他心中死灰寂寂,转身走开。
  阙阳按捺不住,睁大眼睛赌气道:“顾啸杭,你以为我做不到?为何偏偏是你?为何你就是软硬不吃?你们顾家……”
  顾啸杭忽而止步,他知道阙阳的脾气,心中莫名觉得讽刺,而那句“世上再无你得不到的”与她口中句句威胁忽然反复不止。
  顾啸杭静静立在那片刻,阙阳住口,眼中含泪看他。
  他回过头,略奇怪地看了她一眼,情字究竟何物,非要人彼此折磨,软硬兼施,爱恨嘴脸都那么荒唐。
  阙阳孤注一掷般看着他,浑身华丽锦袍几乎都在微微发颤。
  顾啸杭微笑道:“公主如若不嫌弃,这也是顾某的福分,过几日便同陛下请命赐婚。”
  几日里,金陵城中旧王府已经整饬完毕,林熠和聂焉骊每天都去看进度,邵崇犹以四王爷身份入主,封号“端宁”。
  皇都城门大开,信使驭马分头出城,将萧放之罪与邵崇犹回朝的消息同时传往各地,昭告天下。
  端宁王邵崇犹却完全不似众人猜测的那般,毫无急着在朝中立稳脚跟的意思,典仪结束三日,便告奏暂时离开金陵,销声匿迹般游荡江湖去了。
  林斯鸿被永光帝从北疆召回金陵,林熠入宫等待,林斯鸿见过永光帝出来,林熠上前,有些不安:“爹,陛下说什么了?是不是要发铜符往北大营?”
  林斯鸿胳膊揽着儿子肩膀,拍拍他:“正是,别急,先不说这个。”
  萧放的事情可谓进一步刺激了永光帝,朝中大动干戈清洗一番,军权必定要在传位之前再度收拢。
  “这次的事你做得不错。”林斯鸿笑道,英俊浓重的眉眼带着些狡黠,“猝不及防给陛下找回个儿子。”
  林熠哭笑不得:“爹,别开我玩笑了。”
  林斯鸿这才略略正色,与林熠并肩在池水边站着,微微眯起眼看了看远处垂手侍立的宫人,道:“铜虎符和铜蛟符都已铸成,即日便会发往北大营和江州大营。”
  “江州?”林熠有些意外,不过萧桓毕竟是萧家人,有没有那道铜符也无所谓,不过是给外人看的罢了。
  “你在金陵大约待到七月底?”林斯鸿问。
  林熠点点头:“按规矩是如此。”
  “好,到时便离开,莫要逗留了。”林斯鸿道,“回侯府还是北大营都可。”
  “自然,这儿也没什么好的。”
  林斯鸿来得匆忙,但情势特殊,他不便在金陵久留,一身风尘仆仆,都没过夜便即刻启程回北疆,准备迎候铜符。
  林熠回去时,金陵又下起小雨,满城人心惶惶转眼又平定,朝中诸多动荡搅起的水花被繁华淹没,四处隐隐笙歌,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萧桓正和玉衡君说话,林熠在窗外檐下收了伞,隔窗笑吟吟看着他们:“玉衡君找到药材了?”
  玉衡君揣着手道:“小侯爷的药可配齐了,王爷这头倒不好办,巧在南疆使队近日在金陵,趁着麟波盛会结束之前,或许可以去打听点消息,毕竟咒术独出于南疆,解铃还须系铃人。”
  林熠和玉衡君心照不宣,没有在萧桓面前提起东海镜的事情,玉衡君借口要去配药便离开,林熠看萧桓在窗边书案前处理事情,窗外天青雨幕衬得他整个人有种不真实感。
  林熠在屋内靠榻上倚着看他,渐渐困意袭来,便干脆闭眼睡去,萧桓抬头看林熠时,见他安静睡在那里,心里微微一动。
  前世林熠被接回宫,数日昏迷不醒,萧桓下了朝就去探望,每天见到的都是他沉睡清瘦的模样。
  也不知为何,在林熠身边待着反倒心里静,他干脆让宫人把折子都挪到猗兰殿,顺便让人仔细查一查林熠的事情。
  他每天看着林熠,便不大想得通,这就是恶名昭著的不义侯?这人苍白瘦削的下颌、紧闭的浓黑眼睫,天生俊朗不驯的模样,怎么就能灭亲屠城。
  再看看贺西横,这少年守着林熠寸步不离,天天念叨着从前误会了他的小舅舅,一副要把心肠洗以悔恨的模样。
  宫人都劝不动,萧桓只得天天亲自把他拎走休息,于是身边一个贺西横吵吵闹闹,一个林熠安静无比,却莫名让丹霄宫多了一丝烟火气,仿佛有了常人百姓“家”的感觉。


第97章 前尘
  一件事每天重复做; 就容易变成习惯,上一世的萧桓便如此,守在林熠身旁; 低头是奏折; 一抬眼就是那副安静睡容,猗兰殿内两个人就这么相对着; 不知不觉多日过去。
  直到林熠醒来那一天。
  那日萧桓刚下早朝,一如既往; 驳了几人坚持不懈反对烈钧侯在宫中养病的意见; 顺带把林家旧案的线索丢给大理寺; 打算正式给林家翻案正名。
  “陛下,猗兰殿那位醒了。”太监匆匆低声赶来禀报。
  “叫御医没有?”萧桓问,这一刻的到来明明是必然的; 却让他有些忐忑,将一众朝臣丢在身后,立即往猗兰殿去。
  “人一醒就马上着人找太医,现在都到了。”太监快步跟上。朝臣遥望萧桓的背影; 给林熠头上默默加了个罔惑君上罪名。
  一入殿,满屋子太医和宫人都涌在殿内,阵仗不小; 一副兵荒马乱的情形,偏偏又十分安静,众人纷纷伏身行礼,脸上神情复杂难言; 气氛诡异。
  萧桓见状,脚步顿了顿,屋内众人让开,他径自走去。
  贺西横这回根本没行礼,双眼发红,坐在榻边盯着林熠,却不敢靠近,与林熠隔着几掌距离,不知所措。
  林熠靠坐在床榻上,身上绸袍垂坠着,更显得整个人瘦削挺拔,脸色极苍白,那双眼终于睁开,瞳黑如墨,却聚不起神,眉头轻轻皱着,天然的桀骜和一点不耐烦,又有些疑惑。
  他对殿内动静没什么反应,萧桓走过来也没转头,却像是感觉到有事情发生,姿态防备。
  “我舅舅……”贺西横嗓子发哑,后半句发不出声。
  萧桓转头看御医,围了一圈的御医不由自主冒了一身冷汗,道:“陛下,侯爷他……失了目力和听觉,目前还不确定是不是暂时的。”
  萧桓望着林熠,明白御医的意思,心中一阵没来由的寒意和愠怒,像是被一根刺扎到。
  半晌,殿内的人觉得空气都凝固,跪在原处大气不敢出,萧桓开口道:“还有别的问题么?”
  御医小心翼翼地道;“侯爷身子伤了根本,那箭蹊跷,又是凶险万分的对穿伤,怕是诸多病痛不能避免,须得走一步看一步。”
  御医从来都是宫中最识趣的一拨人,小病便要当回事去治,调理好了自是功劳,不大不小又要不了命的病便说得轻一些,至于真正棘手的大麻烦,便得十分谦虚地摆出“无能为力”之态,早早将责任推开。
  萧桓没心情呛这一群见风使舵的家伙,摆摆手冷道:“都下去。”
  殿内的人哗啦啦散了去,林熠听不见,但仍能感觉到,下意识地扭头,神情更加防备。
  贺西横不知怎么办才好,他不敢碰林熠,又想安慰舅舅,萧桓走到床边坐下,仔细打量林熠,见他薄唇微抿,显然也是十分不安的。
  一个好好的人,醒来发现自己被困在黑暗中,与外界无法沟通,不知自己身处何地,不知道周围是否危险,从猎鹰变成猎物,滋味可想而知。
  萧桓伸手,轻轻牵起林熠的手,他指尖的手掌温热,身上清浅气息靠近,林熠微微挣了一下,便没再反抗。
  “你是谁?”林熠声音微哑,因为听不见自己说话声,语调有些生硬。
  萧桓耐心地在林熠手心一笔一划写字,让他不要担心。
  贺西横在旁看着,悬着的心不知为何忽然落了地,他觉得只要有萧桓在,林熠会好起来的。
  萧桓看了贺西横一眼,贺西横用袖子擦了擦眼角的泪,连连跟萧桓摆手:“别说我在,别告诉舅舅。”
  萧桓这回没理他,直接告诉林熠贺西横就在旁。
  林熠茫然地左右看,声音有些急切:“西横?你在?”
  贺西横瞪大眼睛看着出卖他的萧桓:“!”
  他匆忙靠过去,拉着林熠另一只手,慌乱间也顾不上些什么,只是有力地攥紧林熠的手,林熠愣了愣,抽手抬起,顺着摸了摸贺西横的脸,淡淡笑道:“长大了。”
  贺西横一下子涌出泪来,连忙后退,被林熠抓住了,笑着说:“哭什么,没事的。”
  林熠凭着感觉转向萧桓:“请问阁下是?”
  萧桓犹豫片刻,在他手心写下“阮寻”二字。
  贺西横看见问:“不对,你怎么骗我舅舅?”
  萧桓:“你不也让孤瞒着他说你不在么?”
  贺西横哑口无言。
  贺西横没想到,皇上编起谎话来一套一套的,滴水不漏,告诉林熠这是阮家府邸,林熠也没多问,只是淡淡微笑,对萧桓表示谢意。
  “为什么要骗他?”贺西横拽着萧桓袖子问。
  萧桓也不介意他越来越大胆无礼,只道:“他若知道自己在宫里,不免多想。”
  “那倒不会吧。”贺西横嘟囔道,“我舅舅比我胆大包天得多”
  萧桓闻言便笑:“你舅舅到底是怎样的人?”
  贺西横沉默半晌,一肚子词儿到了嘴边又憋回去,末了道:“是个很好很好的人,你会知道的。”
  金陵入夏蝉鸣阵阵,林熠在厅内榻上迷迷糊糊睡了不知多久,被药味唤醒。
  睁开眼看见萧桓依旧在书案旁,只不过案上不再是奏报,而是一张铺陈开的宣纸,正在勾勒线条。
  林熠伸了个懒腰起来,走到门口,药味更浓重,不禁道:“玉衡君在给我配药?闻着就苦。”
  话音未落,玉衡君端着一只瓷碗穿过院子走来:“小侯爷,喝药了,闻着苦,喝着不苦。”
  林熠:“……”哄谁呢?我怎么就不信?
  林熠还是乖乖接过瓷碗,捏着鼻子仰头灌了下去,而后嘶嘶地倒吸气:“舌头都麻了!”
  玉衡君抖着拂尘大笑:“喝几次,以后给你配丹丸。”
  林熠只觉得药味轰得脑袋发晕,连蹦带跳跑到萧桓身边。
  侍从端来一碟糖,林熠一脸虚弱看着萧桓,脑袋往他肩头蔫蔫地一耷拉:“苦得没劲儿了,缙之……”
  萧桓便笑,把糖碟接过来,拿一颗喂到林熠嘴里,在他腰后拍了拍:“忍忍就好了。”
  林熠笑嘻嘻又活了过来,舌尖甜味弥散到心里去,心道再喝个十碗八碗也不是问题。
  玉衡君直道没眼看,揪着侍从离开了,林熠哈哈大笑,又低头看生纸上的线稿,只有寥寥几笔,尚未成型,看起来是要画山水。
  旁边一方月样蕉叶白的砚,林熠拾起笔,对萧桓道:“带我画?”
  萧桓自然凡事依他,一手撑在书案边,微微低头亲了亲他耳畔,从背后握住他的手,取色继续落笔。
  线条一笔呵成,林熠闭上眼睛,萧桓打趣他:“怎么不看?”
  林熠知道萧桓在画自己,不假思索道:“看不见,就能凭感觉,知道你心里的我是什么样了。”
  萧桓的手轻轻一顿,林熠也有些诧异,似乎这场景很熟悉。
  一名手下来禀报事情,萧桓便从林熠手中抽出那杆笔:“改日陪你画完。”
  林熠目送萧桓去前厅办事,低头摩挲着纸张,清风从身侧敞开的镂花窗扇剑吹进来,将纸的一角拂起,沙沙声清脆。
  他缓缓坐在椅子上,一闭眼,往事忽然海啸般涌入脑中,尘封的记忆倏然被唤醒。
  那是前世他醒来后,意识到自己目力听觉尽失,身体极度虚弱,周围人来人往,他却不知是敌是友,更不知自己身在何处。
  幸而身边不是别人,是贺西横和萧桓。
  那时萧桓和今生一样,告诉他自己叫阮寻。
  头一日,萧桓陪了他很久,两人客客气气,林熠没有表现出丝毫颓丧,只是分外安静,贺西横想扶林熠出门散散步,可走到门口,林熠眼睛痛得发灼。
  御医来诊:“侯爷眼睛不能见光。”
  贺西横听了,心里扭着劲儿的难过,他的小舅舅驰骋疆场,如今却连阳光都不能见。
  萧桓望着有些形销骨立的林熠,召宫人取来一条玄色鲛锦,走到林熠面前,亲手轻轻给他系上,微凉的窄长锦带将双目遮住,绕到林熠脑后将锦带束好。
  他动作轻柔,身上清浅睡莲气息已经熟悉,林熠没有躲。
  御医见萧桓没有发怒,在旁松了口气,战战兢兢奉承道:“陛下英明,鲛锦遇寒则暖,遇热则清,又极蔽光,这么一来对侯爷的眼睛好得多。”
  近了看,林熠天生苍白俊美的脸被锦带衬得如玉,萧桓心里像是被什么触动,眼前这乖巧而脆弱的人,怎会是世人口中的魔头。
  林熠轻笑,清瘦的下颌,唇角笑意有些不羁:“公子知道我是谁罢,就不怕我?”
  萧桓十分自然地牵起他的手,一手虚虚扶在他腰后,带他出门去,指尖在林熠手心写道:“眼见为实,不怕。”
  贺西横同林熠商量过,如今北大营不能没人,西横便请命往北疆去,他身上流着一半林家的血,如今也该担起这份责任。
  顾啸杭和封逸明来探望,顾啸杭想带林熠离宫,萧桓没有同意:“宫外多是他的仇家,没有比这里更安全的地方。”
  如是三日,每天萧桓忙完了前朝的事,回来便直接到猗兰殿,宫人进进出出,若无林熠吩咐,都不敢打扰他,宫中真正陪伴林熠的反倒只有萧桓。
  林熠很聪明,武功底子放在那里,即便看不见听不见,感官敏锐依旧不减,很快渐渐适应,日常起居不必处处要人伺候。
  最难的在于,一个健康完好的人忽然变得又聋又瞎,却没有一蹶不振。他心里的失望丝毫没有流露出来,只是很戒备,除此之外十分淡然。
  这韧性十足的淡然却很快被打破,折花箭伤第一次发作,林熠痛了整整一日一夜,每寸骨头都被敲断、敲碎一般,御医找不到病灶,猗兰殿灯火通明乱成一团。
  萧桓赶来,听见他求一个解脱,心里莫名一紧,不容置疑地告诉林熠,不行,不许你死。
  萧桓也辨不清自己在此事上为何这么专断,他拿出从未对任何人有过的温柔,几乎寸步不离,依旧只能看着眼前苍白的脸孔用力压抑着痛苦。
  寂悲找来了玉衡君,一副饮鸩止渴的方子,原本有五年可活的林熠,服药压制箭毒后,只能活一年。
  玉衡君所言非虚,林熠总算摆脱了疼痛。
  过了这一关,林熠同萧桓道:“兄台多日照顾,在府上叨扰,林某心中不安,如今也该去北疆找西横,他一个人未必应付得来。”
  萧桓暂且答应,但三日后,贺西横亲自回来一趟,告诉林熠北大营一切安好,让林熠心安理得留在阮寻身边养病,阮家欠过林家人情,凡事不必觉得亏欠。
  林熠哭笑不得,贺西横转头郁闷地问萧桓:“为什么又让我骗他?我在北大营焦头烂额,恨不得把小舅舅搬去!”
  萧桓淡淡道:“北大营是养病的地方么?”
  贺西横咬牙切齿腹诽一阵,依依不舍告别林熠,扬鞭又赴北疆。
  萧桓把人留在了身边,自己也说不清为何,每天回来见到林熠,心中便安稳,想好好照顾他。
  毕竟自己欠了林熠一条命,萧桓这样想。
  林熠本性颇有些随遇而安,一切都看得淡了,既然贺西横好好的,他也就要好好活着,林家只剩他们俩,即便时日无多,也不能撒手抛下贺西横一个人。
  林熠记忆力和方位感很好,不多日已经能独立在一定范围里活动,萧桓却依旧习惯牵着林熠的手陪他散步。
  林熠体温一贯偏凉,冬日细雪纷纷,出门前,萧桓便将大氅衣领给他扣得严实,略尖瘦的下巴掩在毛领间,黑色锦带绕过双目,垂在脑后,安静得如同素瓷一般。
  这是承熹元年,端月,一场小雪纷纷扬扬,玉琼当空,萧桓和林熠初识的第一年。
  萧桓在朱红殿门前看着林熠,门外飞雪漫天,梅香阵阵,殿内金炉暖鼎,气息如春。
  眼前的林熠就这么映在他眼里,微微抬起下巴,像是隔着一重锦带望向他,让他有些不知如何是好。
  林熠轻笑着道:“阮寻,我似乎有点离不开你。”
  林熠还说:“你看,我眼睛不好了,耳朵也不行,世人都恨我,除却西横,我只有你了。”
  萧桓心里蓦地一疼,轻轻把他拉到怀里,偌大丹霄宫,偌大的江陵天地间,如同只有他们两个人,飞雪卷入,萦绕在他一身玄色王服上。
  他牵起林熠,打着伞走入江陵雪霰间,五指扣紧林熠的手,漫漫冬日,心中偏却滋生出一株烈日般的扶桑。
  作者有话要说:  讲讲从前的小日子


第98章 争宠
  萧桓总归是当了皇帝的; 不能每时每刻在身边,林熠也不多问,自己打发时间; 读书听曲儿是再不能了; 打牌也不在他爱好之列,就连去逛花楼; 也未必有姑娘敢伺候一个耳目不灵的人,单单去闻那脂粉味儿; 没得甚么意趣。
  除了让人陪他下下棋; 林熠闲来无事让侍从找了木料和刀具; 摸索着雕刻东西。
  萧桓得知,便让人制了数套特殊的图纸,图样凹凸; 凭手感可识得榫卯形状,便于林熠参考。
  下朝回来,他走到书案边,毫不介意自己批奏折的地方被林熠玩儿出一桌子木屑; 低头瞥见林熠的手被刀伤了,血迹都快干涸,这人跟不知疼一样。
  书案旁还放着坛应笑我; 林熠对这酒情有独钟,若不是太医嘱咐,林熠每天都得喝去半坛。
  萧桓着人取来纱布和药,亲自给他清理手上的伤口。
  侯爷救驾有功; 陛下从来对侯爷关照有加,大小事常常亲力亲为,宫人习以为常,退到一边。
  林熠靠在椅背上任由他给自己处置伤口,笑道:“到底做什么都不大方便了。”
  萧桓握了握他的手,想了想,在他手心写道:“还有我呢。”
  便说到做到,从背后环着林熠,手把手陪他一起做木雕。
  林熠低着头,心里略揪起来,还有你呢,可你是谁呢。
  “每天花这么多时间陪我,旁人没有意见?”林熠不必担心被刻刀伤了手,只随着萧桓的动作摆弄木料。
  萧桓只称,这里做主的是他,让林熠不要多想。
  林熠问道:“阮寻,你有表字么?”
  萧桓顺手放下刻刀,拾起旁边的笔,握着林熠的手在纸上写“缙之”。
  林熠顿了顿,手上主动施力,自己又写了一遍。
  “缙之,你的字与我有缘。”他说,又笑道,“不过那是从前的我。”
  萧桓明白,据说林熠从前爱穿红衣,一身云雾绡绯光冶艳,鲜衣怒马。
  缙,帛赤色也。
  如今的林熠却惯穿一身黑色锦袍,沉静内敛。风霜刀剑打磨,没有磨去他的光芒,而是令他有了另一种璞玉之质,依旧耀眼。
  林熠一开始只是做些中规中矩的东西,后来偏要刻一只蝴蝶,选来选去,用了桑柘木。
  萧桓感觉到林熠渐渐更加依赖他,嘴上不说,每天萧桓忙完了回来,林熠感觉到熟悉的人过来,抬头时嘴角都微微扬起,“缙之,看我把蝶翼打磨出来了”、“缙之,贺西横那臭小子写信来了么”、“缙之……”
  萧桓清楚地知道,林熠并非寻常人,曾经统率数十万兵马,疆场无可匹敌,但身边的林熠偏偏像是养在身边的小狐狸,聪明乖巧,不乏狡黠。
  “缙之,你是同情我么?”林熠问他。
  萧桓在他额头弹了一下,“当世第一大恶人,在下不敢同情。”
  末了还是补了句,“非要说,也该是心疼。”
  “本恶人的命还挺好的。”林熠觉得他温暖的指尖在掌心写的每一笔都留下灼热痕迹,手指收紧,捏了捏萧桓的手,他常开玩笑自称恶人,“临到了了,能有你待我如此,也不算白活一回。”
  林熠是北方人,口音却天然带着点江南味道,在身边低语时便有些慵慵懒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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