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乘人之危[重生]-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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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想宋永年一下便站起了身,反握住他手,眼中虽仍有害怕,却颇为坚定,问:“清喻,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沈清喻一怔,下意识便要答:“小宋哥,此事与你无关……”
“怎么与我无关?!”宋永年不由拔高音调,“他们抓我父母,杀我兄长,如今宋家有一半商路控在他们手中,此事还与我无关?”
“江湖中事,多是打打杀杀,小宋哥,你是经商之人,我怕会害了你。”沈清喻蹙眉道,“我知宋家受人胁迫,我会想办法救出令尊令堂……”
“你觉得我会怕?清喻,你莫要忘了。”宋永年挑眉道,“你小时候连杀鸡都不敢看,我可随我爹打过兔子的好吗!”
岳霄听他如此说,极好奇凑了过来,问沈清喻:“你小时候连杀鸡都不敢看?”
沈清喻:“我……”
“何止连杀鸡都不敢看。”宋永年道,“小时候沈伯父与我爹一同去打猎,猎狗抓了只兔子,不小心咬死叫清喻看见了,他哭了一晚上。”
岳霄:“噗……”
沈清喻:“……”
沈清喻试图挽回一丝颜面:“那时我年纪还小。”
岳霄捂嘴忍笑。
“我虽未见过江湖事,却听过说书,知道你们说的江湖究竟是什么模样。”宋永年道,“可你能不怕,我当然也能。”
若说不惊讶,那显然是假的。
沈清喻停顿许久,倒也说不上心中是如何感受,只是不再说让宋永年离开了,宋永年此时的想法,他应当是最明白的,就好比他也想亲自为父母报仇,他想做的事,他人绝不可替代。
他终于点头,朝宋永年做了一个请的手势,道:“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小宋哥不如先随我回去。”
宋永年自然点头答应。
他们在此处杀了这么多黑衣人,明日官府若是调查起来,只怕会有些麻烦,因兴隆商会的竞宝会,此处江湖人士云集,若是引起了朝堂与江湖的冲突,那便是真的得不偿失了,如今趁着巡视的官军还未到此处来,岳霄已去找人来处理尸体了,沈清喻则带了宋永年回去。
走在路上,沈清喻思来想去,终还是忍不住开口,与宋永年道:“小宋哥,有一事你应该要明白。”
宋永年一怔:“什么?”
“我习武之事,无论如何,绝不可外传。”沈清喻道,“我……”
他本想说他们行事并非正道,故而才要隐瞒自己病愈且会武一事,可话到嘴边,他反倒开始有些犹豫。
宋永年……他真的信得过宋永年吗?
就算宋家为张修远胁迫,宋永年为了救出父母,愿与他们合作,可他却不知宋永年若是知道了他是魔教少主,还会不会站在他们这一边。如今宋永年已知他会武了,这一事瞒不过去,其他事却还可以瞒一瞒。
是,宋永年曾是他的朋友,可那也只是世家纨绔酒肉朋友罢了,他本就对宋永年了解不多,如今又有两年未见,人心变化如何,谁也说不清,沈清喻觉得,自己不该冒本不会有的风险去赌这一把,将来若是真有分道扬镳的那一天,他至少能保证宋永年不会知道太多关键信息。
沈清喻便道:“张修远他们势力之广,实在远超你我想象,如今他们还不知我已习了武,我多少还能凭借此举,杀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宋永年不住点头,显然很是赞同。
宋家与沈家不同,宋家世代经商,不过是因沈契早年曾救过宋老爷一命,两家才有所联系,而宋永年并非长子,也并未被当做继承人来培养,他自幼便只懂玩乐,纨绔气性是刻在骨子上的,并无他父兄的精明,沈清喻如此说,他竟不疑有他,几乎立即便信了。
沈清喻总算松了口气。
他知自己此举绝非君子所为,他本该与宋永年坦诚相待,可他不敢信,如今除开岳霄与兄长外,他实在谁也不敢信。
他们又回了客栈,江延已先一步将张修明带回来了,他封了张修明的哑穴,以免张修明胡乱叫喊惹来注意,而凌自初取了药箱,正满脸嫌恶地为张修明止血,以免在沈清喻还未回来之前,他就已因失血过多而昏死过去了。
凌自初实在嫌弃得很,他一点也不想为这人疗伤治病,眼见沈清喻回来,如释重负将手上东西一丢,扭头便皱着眉与沈清喻道:“你下手太重了。”
他们在客栈内落榻,张修明只要一喊便能引来其他人注意,此处是绝不适合审问的,沈清喻便对外称病,请沈睿文应付应正阳等人,再将宋永年留在客栈内由众人保护,他则等岳霄回来后,连夜一同带着张修明出了城。
他说是要问话,实则是审讯,也是报仇,只怕要用到许多不够光明正大的手段,他不想让其他人看到这些,而岳霄……他对岳霄本就没什么需要隐瞒的。
他们在城郊外随意寻了处破屋,确认四处无人后,方解了张修明的哑穴。
沈清喻原想好好地与他说话,可哑穴一解,他便立即开始破口大骂,声音虽比之前虚弱不少,却一刻也不愿停歇,这一回他觉得自己已抓住了沈清喻的死穴,便将每一句话都往沈契身上带,直言自己当初究竟对沈契用了多少酷刑。
沈清喻问他:“是谁指使你与张修远做这些事的?”
张修明不回答。
沈清喻又问:“张修远为什么去毒龙谷?”
“你知道沈契是怎么死的吗?”张修明方才被沈清喻打掉了几颗牙齿,嘴上全是破口,说话也漏着风,却还要裂开嘴笑,高声骂道,“老子打断了他的腿,在他的肋骨上弹琵琶!”
沈清喻:“……”
岳霄不免皱眉,他拉住沈清喻的手,将沈清喻带到一旁,低声与沈清喻说:“清喻,你先出去,我来问他。”
他想,没有为人子女的能受得了这等刺激,让沈清喻亲耳听到张修明他们对沈契做了什么,未免也太过残忍了,反正只是要问个话,倒不如由他来问,待会儿再将结果告诉沈清喻便好。
沈清喻却摇头。
“我知道他是想激我,让我生气。”沈清喻道,“我还没那么冲动。”
岳霄皱眉:“我来问也是一样的。”
沈清喻摆了摆手,不再与岳霄多说,转而回去,走到张修明面前,弯下身问他:“你还想说什么?”
“我想说什么?”张修明大笑,“说了你爹,来说说你娘吧?”
沈清喻垂下眼:“我再问你一次,张修远为什么去毒龙谷?”
“十根手指都断了啊。”张修明说,“啧,你知道她叫得有多惨吗?我一根一根——啊!!”
他的话说到一半,沈清喻便不耐抓住了他尚且完好无伤的另一只手,毫不犹豫地往后一拗,硬生生折断了它。
毕竟是十指连心,张修明痛得抑不住大叫,岳霄本站在一旁,担忧沈清喻会被张修明的言语影响,如今却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微微蹙眉,并不开口。
沈清喻冷冷问:“张修远为什么去毒龙谷?指使你与张修远的究竟是什么人?”
张修明满额冷汗,疼得不住发抖,他方才被沈清喻的刀柄打断了手骨,如今连这只手的指骨也被折断了,他知道自己今日无论开不开口,都难以活着走出这间屋子,可他该出卖兄长,还是贪这死前一瞬的痛快?
他咬紧牙关,一言不发。
“好,是条汉子。”沈清喻放缓语调,忽而问他,“你不是问我知不知道我爹娘叫得有多惨吗?”
他松开张修明的手,自腰封间抽出一把贴身防身的匕首来。
“你若是不回答,我倒是可以看看,你能叫得有多惨。”
……
第45章 45
45。
45。
翌日天明后,沈清喻方与岳霄一同回到客栈。
他二人一夜未曾回来,沈睿文难免有些担心,他天未明便起身到了客栈大堂内等候他二人回来,不想凌自初已早到了那地方,顶着硕大两个黑眼圈,抬首对他一笑,满面憔悴,唤:“沈兄,你起得真早啊。”
沈睿文也不比他好到哪里去,昨夜他几乎一夜未睡,先是担心那张修明还有后招,后来他自己都觉得自己想得有些扯了,时间愈来愈晚,他便又开始想,清喻这是与那个姓岳的家伙一同外出,还夜不归宿,他登时惊醒,干脆睡意全无,支楞着耳朵去听外边的声响,可一夜也不曾听见沈清喻回来。
凌自初没有他想得那么多,或者说他本就不介意沈清喻与岳霄的关系,他先是因即将要与江延动身结伴往毒龙谷而烦恼不已,他睡不着,又许久不见沈清喻与岳霄回来,有了些担忧,干脆便起身下楼等候。
沈睿文刚要与凌自初说话,眼角余光一瞥,正见沈清喻与岳霄一同走进来,他一下便放了心,急匆匆转身到:“清喻,你怎么才——”
他语调一顿,将后半句话生生咽回了肚子里。
沈清喻是完好无损回来了不假,可他身上为什么披着岳霄的衣服?
今日气候宜人,并不如何冷,而沈清喻将岳霄的外衣裹得极紧,像是怕被冻着了一般,更是满面疲态,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
岳霄则跟在他身后,双眉微蹙,更是形容严肃,也不和他们打招呼,显是担心极了沈清喻。
沈睿文忍不住问:“你们怎么了?”
没有人回答。
半晌,他方听见沈清喻开口,低声与他道:“我困了,我先回去休息。”
沈睿文皱眉,他直觉这之中有什么不大对劲,便几步上前拦下沈清喻,低声问他:“清喻,可是出了什么事?”
他与沈清喻离得这么近了,方嗅到一股血腥气,再认真一看,岳霄外袍掩盖下的是沈清喻衣服上已干涸的斑斑血迹,触目惊心,沈睿文几乎以为是沈清喻受了伤,慌忙抓住沈清喻的手,还记得此处是在客栈大堂内,有不少外人,便压低声音急急问:“你身上怎么那么多血!”
沈清喻一怔,先将自己的衣服裹得再紧了些,方道:“大哥放心,这不是我的血。”
不是他的血,那便是……
沈睿文明白了。
沈清喻见他微微慌神,不由轻叹口气,重复道:“我困了,我先回去了。”
他是真的累了。
昨夜之前,他自己都想不到自己竟能做到那般地步。张修明起初还咬牙死扛着不肯开口,可时间一长,无论何人也撑不过去,沈清喻下手太狠,张修明的意志也并不坚定,天亮之前,沈清喻总算从他口中问出了一些他想知道的消息。
张修远去毒龙谷,是因为他收到了消息,容家的人在毒龙谷内发现了一株对修炼入歧大有作用的毒草。
此言一出,沈清喻不免有些吃惊,那些毒物对不修入歧之人而言,就是普通的剧毒之物罢了,除了能将人毒死之外,并没有什么用处,可张修远显然对寻找毒物一事极为上心,难道……他们也有人在修炼入歧?
这猜想令沈清喻脊背发凉,入歧刀谱一直在他手中,那他们是如何窥得入歧的秘籍功法的?若不是如此,张修远为何又要去拿那株毒草?
可无论他如何再询问张修明他们为何要去找那毒物,张修明却绝不肯再多说了,如沈清喻想问他幕后之人是谁一般,他只是满目惊惧,无论如何,绝口不言。
他应当是在害怕。
到最后,沈清喻已失了兴趣,张修明奄奄一息,很难再从他口中问出什么消息了,本该是手刃仇人的喜悦,到了此时,却只剩下了满心的疑惑,幕后人究竟是谁?他为什么要那么去做?
他终于动了手,当时倒是心情平静,可待他洗去手上血迹之时,沈清喻忽而便开始有些害怕。
他想起尚在应府之时,他曾与岳霄在廊下长谈,那时他尚未接受入歧,甚至还在担忧,将来自己手中若有了魔教至高的权力,会不会便走上一条自己曾不齿的路,变成一个彻头彻尾的大魔头。
他心情不佳,更不想多谈,匆匆便直接想返回客栈,岳霄却拦住了他。
沈清喻心虚得很,他担心岳霄会责怪他,说他此番所为之事太过冷血无情,可岳霄只是将外袍解下了,披到他身上,一面道:“你穿着这血衣出去,是要将其他人吓坏的。”
他好似在说一件再普通不过的事情,而沈清喻一怔,脑子里忽而便冒出了一个奇怪念头,几乎脱口而出问道:“若我杀了人,你是不是还要替我隐瞒证据,帮我毁尸灭迹?”
他想岳霄的确很可能做出这种事情来,可不想岳霄被他问得一怔,摇头叹了口气,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道:“又说什么傻话。”
也是。
沈清喻想。
他早就杀过人了,江湖中人,手上怎么可能没有几桩命案。
而几个时辰前,岳霄才刚刚帮他“毁尸灭迹”。
……
如今沈清喻回到客栈内,沈睿文抓着他的手还想再问,可沈清喻心事重重,也不再理会其余人,一声不吭回了二楼。
他想取水沐浴,他总觉得自己身上也沾了血迹,那实在是脏得很,令他极为难受。
他闷声走进屋,正要反手关上房门,恍神之时,未曾注意到身后的脚步,也不知岳霄竟还跟在他身后。岳霄一手将房门抵住了,蹙眉问他:“清喻,你没事吧?”
沈清喻张了张唇,却只是在重复方才的说辞,道:“我累了……”
岳霄干脆跟着他进了屋子,反手将房门关上,他显示极为担忧,小声问询:“这里先下只有你与我两个人,你若有什么想说的,大可以告诉我。”
沈清喻:“我没事……”
岳霄皱眉问他:“你是不是觉得你做错了?”
沈清喻:“……”
他低下头,既不承认,也不否认,只是默默站着,他听见岳霄叹了口气,而下一刻,他忽而便被岳霄揽住了腰,用力带入怀中。
沈清喻一怔,皱了眉,却道:“我身上脏。”
他的外衣上染了不少血迹,难免会蹭到岳霄身上去,可岳霄也不回应他,只是固执将他搂紧了,他本就比沈清喻要高,这姿势他颇为顺手,又停了半晌,反倒还摸了摸沈清喻的头,道:“他本就是在故意激你,你不必想那么多。”
沈清喻微微动了动身子,还压着声音,道:“岳霄,你松手,我身上脏,你让我先去洗个澡——”
“你是以牙还牙,何人报仇不是如此?”岳霄仍不肯松手,又说,“你若放过他,那是大德,你以牙还牙,便是人之常情,本该如此,你没有做错。”
沈清喻:“我……”
岳霄:“若是我下手,他只怕死得还要更惨一些。”
沈清喻:“……”
沈清喻当然知道岳霄是在安慰他。
这种事……以岳霄的性子,他不相信岳霄会做出这种事来。
可岳霄就是如此说了,沈清喻眼中酸涩,干脆埋首在岳霄肩侧,倒还用力蹭了蹭,便不再乱动,而岳霄抱紧了他,轻轻抚着他的后背,轻声说:“若是沈大侠尚且在世,见你长进如此,想来也是会很开心的。”
“……你别说话。”沈清喻好半晌方闷声闷气说道,“让我抱会儿。”
岳霄唇边笑意更甚,几乎是止不住的开心,干脆闭了嘴,老老实实站着。他不知沈清喻是不是哭了,两人如此站了许久,岳霄担心他是真的哭了,想哄他开心,便故意说道:“清喻,我又没杀兔子,你是要哭一晚上吗?”
他话音一落,沈清喻果真抬起头来,眼角有些微红,却终究没有哭,听他这么说,倒还瞪了他一眼,道:“我说了,那时候我年岁还小,更何况,谁哭——”
岳霄忽而俯身,亲了亲他的额头,打断他的话,笑道:“我知道,是我错了。”
他见沈清喻一副被他将所有话都噎回去了的模样,更是想笑,不想下一刻,沈清喻皱了眉,忽而踮起脚,一手按住他的后脑勺,狠狠亲了回去。
岳霄是真被吓了一跳,他未曾想过沈清喻竟会如此主动,稍怔了片刻后,便已反客为主,捏着了沈清喻的下颚,回吻过去。
唇舌交缠之间,好像谁也没觉得这进展快得反常,岳霄揽着沈清喻的腰,将他抱了起来,往前走了几步,忽又有些迟疑,想沈清喻今日情绪反常,所以才会如此,待明日他恢复过来了,只怕是要气得掐死他。
可他不想沈清喻盘着他的腰,反搂着他的脖颈,凑在他耳边,压着声音,一字一句地问他。
“岳庄主。”沈清喻问,“您是要做乘人之危的小人吗?”
“心上人之危。”岳霄笑吟吟回答他,“为何不趁。”
第46章 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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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自初本要在今日与江延一同动身前往毒龙谷,他事先写好了给他那位好友的信,本想亲自交到沈清喻手中,再告诉他们究竟要去何处找他那位朋友,可他等到下午也不曾见沈清喻出来,而江延已备好了马匹行李,默不作声地坐在门边小桌旁等他。
江延虽不说话,只是在桌旁自斟自饮,极有耐心地等候,可他一贯神色冰寒,那目光撇过来看了凌自初几次,凌自初便觉得自己扛不下去了。
时候不早,他已该动身,干脆将那信交给了沈睿文,又取来笔墨,将自己要吩咐沈清喻的话一一写下来,一并请沈睿文代为转交,方恋恋不舍,恨不得一步三回头的离开。
沈睿文正心事重重,他还在想今晨沈清喻身上的血,那血量可不是小伤口可以做到的,沈清喻带张修明离开后发生了什么已是显而易见,他虽觉得弟弟做的事一定不会错的,却也有些忧心,只想亲口向沈清喻问个明白。
沈清喻是要回去休息的,他一夜未眠,只怕没那么快起来,沈睿文耐心等着,应正阳派人来请他二人一块吃饭,也都被沈睿文推辞了,一直到日影西斜,已近暮时,沈睿文思来想去,决然起身,打算借口找沈清喻吃饭,一并将他拖起来。
他拿着凌自初的书信,觉得这也是个绝好的由头,一路上想着说辞,可不想方到沈清喻门外,还未走过去敲门,房门一响,他眼睁睁看着岳霄从里走了出来。
岳霄还穿着今日他回来时穿的那身衣服,这衣服昨夜他穿进了城郊外的破屋里,那屋子许久未曾住人,满屋的黑灰蛛网,他的衣服早脏了,却始终不曾更换,还揉得皱皱巴巴的,沈睿文不免觉得奇怪,又不想与他说话,径直便要走到屋里去。
岳霄却一把拦住了他,不让他再往里走哪怕半步。
沈睿文皱眉看他:“你这是做什么?”
“沈兄。”岳霄讪笑,“清喻此刻只怕不大方便。”
沈睿文挑眉:“我是他兄长,有什么不方便的。”
他说完这句话,岳霄本还想继续拦他,可门已才从里面打开了,沈清喻一面整着衣冠,一面从里面走出来。
他已换了身衣服,更是神色如常,一面问:“大哥,有什么事吗?”
“凌兄与江兄已动身前往毒龙谷了。”沈睿文见他出来,一时也不曾多想,干脆与他谈起正事,“他等了你许久,可你一直不曾起来,便托我将这封信交给你。”
他说完这句话,忽觉沈清喻莫名移开目光,耳尖微微的有些泛红,沈睿文不由一怔,蹙眉往前回想,自己好像并未说过什么奇怪的话,觉得有些奇怪,而他的目光从沈清喻脸上微微下移,最终停在了沈清喻衣袍掩不住的脖颈上。
今日的天气算不得冷,沈清喻这件衣服的衣领子却甚高,可即便如此,沈睿文也隐隐地从他衣领掩盖之下,看见了一丝本不该出现的痕迹。
几处暧昧的红痕顺着他颈侧钻入衣领深处,沈睿文呆怔片刻,再从他肩上越过目光往屋内看——屋内光线昏暗,却也看得清地上凌乱丢弃的几件衣物,是沈清喻先前穿回来的衣服,他将衣服丢在了地上,岳霄又是从这屋内出来的。
沈睿文沉默了。
他不说话,原先还算镇定的沈清喻彻底红了耳尖,只是低下头,佯装专心地去看手中凌自初留给他的信。
半晌,沈睿文僵硬转身,再也不和他们说半句话,好似丢了魂一般,失魂落魄地离开了。
岳霄轻咳一声,问沈清喻:“你大哥……”
沈清喻几乎有十成的尴尬,此时也转开目光,不敢去直视岳霄的眼睛,低声道:“没关系,过些时候他自己就会想开的。”
岳霄当然也看出了他此刻有些窘迫,不由一笑,干脆转开话题,问他:“信上写了什么?”
凌自初给他们留了两封信,一封是要交给他那位医仙谷的好友的,沈清喻未曾拆开,将那封信暂先放在一旁。另一封则是给沈清喻的,他将要与沈清喻交代的事情一一写在信中,嘱咐沈清喻此行切要小心谨慎,最好先与高逸说清楚了,只带高逸与贺逐风二人同行,他那朋友脾气有些古怪,莫要得罪他了才好。
信中说,凌自初的好友名唤凤哉,本是容家的外家子弟。
沈清喻看至此处,不由有些吃惊,先前凌自初半句也不曾提起过自己的这位好友是容家的人,依照如今的情况来看,容家早已和张修远联手,他们往后只怕也是要对付容家的,如今又怎么能找容家人帮忙合作?
他满心疑惑,不由蹙眉,继续往下看去。
凤哉这个名字,沈清喻并未听闻,如今他虽知晓了不少江湖上的派别势力,也从岳霄口中听说过不少江湖人的特征轶事,可那些大多是盛名在外之人,凌自初所说的这位凤哉,似乎并不是什么出名的神医,他不知道,却也正常。
凌自初说,毒龙谷内均是容家中人,他们从来不收外姓弟子,外人眼中,容家人团结和睦,一切以家族为先,可实际上,在容家之内,也有诸多矛盾。
容家分本家与外家子弟,本家弟子居于毒龙谷中,生活上处处优待,也只有本家弟子方可学习容家的武功毒术,江湖上闻名的那些容家高手,均是本家之人,无一例外。
而外家子弟,虽也姓容,却几乎之算得上是本家的仆役,他们居在毒龙谷外的村落,习不得武,又因族规约束不得离开此处,每日里劳作,多也只是为了给毒龙谷内的本家弟子供给吃穿,若有谷外子弟被挑入本家中去做名扫地仆人,在他们眼中,那都是天大的福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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