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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思若为安-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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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慢慢走上前,那位将军似乎感应到什么,转过身来。楚凌觞看到他的第一眼,心猛地一沉。
还是以前那个年轻侍卫的模样,面目清俊,稍显冷漠,只是右眼上覆了一块黑色的眼罩。林风似乎有些惊讶,但他向来喜怒不形于色,很快调整了过来,上前行礼:“公子。”
楚凌觞盯着他良久,艰涩道:“你的眼睛?”
“公子不用担心,林风没事。”他还是一如既往的波澜不惊。
“起来吧。”他扶着林风的手,亲自将他拉了起来。林风起身后,却装作无意地抽回了手。
楚凌觞叹了口气,轻轻拍了拍他的肩:“照顾好自己。”
“是。公子,林风还有事,先行退下了。”说罢,他转身离去。
楚凌觞没有叫住他,只是望着他清瘦的背影,心里有些堵。他觉得是他害了林风,如果当初他没有默许他跟着纪凡去的话,他如今还是好好的。现在主仆相见,他竟是连一句话都不肯跟他多说。
城墙上的风很大,吹得楚凌觞身后的披风猎猎作响,他在城墙上站了许久,才下来。纪凡在下面等着他。
回去的路上,两人都沉默着,最后,楚凌觞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口:“林风的眼睛怎么回事?”
纪凡沉默了下,垂下眼睫道:“我到蛮荒后,才知道原来他们已经形成了派系。所幸,他们尚武,谁的武功好,谁就能当老大,但有时候不仅仅是武功好就行的。在我去之前,几派的首领武功都差不多,尚能维持平衡,我一去,马上就成为了眼中钉,遭到了几派元首联合绞杀,林风为了救我,被别人用剑刺瞎了眼睛。”纪凡说的平平淡淡,但楚凌觞可以想象到那是怎样的险象环生。
两人再也没有说话。在夜色的掩护下,楚凌觞藏在宽大袖子下的手第一次主动牵上了纪凡的,十指紧扣。
千帆过尽,他真的感谢上苍,万幸,他们都活着回来了。
第69章 归思为安(十四)
天下战乱,百姓流离,天地共殇,故出警示于世人。
陈国景帝年间,大战烽火起,西凉败走宛城,千钧一发之际,蛮荒铁军异军突来,助力西凉军发起反扑。蛮荒铁军所向披靡,助力西凉连夺五城,陈国朝野上下人心惶惶。
同年,冀州山林大火;平洲大坝决堤;鲁城庙宇坍塌;京都有名的大昭寺夜半钟声连响,却无敲钟之人……种种乱象频生,恍若末日。渐渐地,从百姓之中传出流言,说是君上无德,穷兵黩武,才致天神震怒,惩罚陈国。传到后来,越发不堪,什么弑父篡位、残害兄弟、后宫□□……流言这种东西,一传十十传百,最后传到了陈景轩的耳朵里。
上好的琉璃盏被狠狠的扫到地上,四分五裂。偌大的宫殿,乌压压的跪了一片,鸦雀无闻。
“都是一群废物!”陈景轩快气炸了,他猛地拍了一下桌子,眼睛血丝遍布,声嘶力竭地喝道:“查!给我查!三天之内,要是让我再听见一句流言,你们就提头来见吧!”
君王一怒,血流成河。高压政策下,官方四处抓人,百姓哭天喊地,民不聊生。
陈国未央宫,雕梁画栋,灯火通明,丝竹喑哑,却是一派歌舞升平之态。陈景轩懒懒地倚在贵妃椅上,漫不经心地看着眼前的曼妙舞姿,楚泽覃在一旁作陪,见他神色疲惫,悄悄地吩咐散了。
“怎么散了?”
“陛下,你太累了,早些休息吧。”楚泽覃有些担忧地劝道。
“寡人不累,既然你散了她们,就你来给我跳,嗯?”陈景轩一把将楚泽覃拉过来,楚泽覃不备,跌坐在他的腿上,陈景轩似有若无地摩挲着纱衣下面光滑的脊背。
虽然人都被遣了下去,但楚泽覃还是觉得有些害羞,她轻轻地推了推,道:“你的眼睛都熬红了,赶快休息吧。”
她不提还好,一提不知是触动了陈景轩的哪根神经,他面色一冷,将她推开:“还不是你兄长们做的好事。”
楚泽覃冷不丁的被他一推,刚踉跄的站住,就听到这句话,当即心里的委屈就蓦地翻了上来,鼻子一酸,眼泪就掉了下来。
陈景轩也知道是自己一时没忍住,迁怒了,所以立刻搂住了她,低声哄着:“对不起,是寡人迁怒了。”
楚泽覃默默地流泪,却是止也止不住。陈景轩刚开始还哄哄,后来也没什么耐心了,见她好一些了,便道:“你早点休息吧,寡人明日再来看你。”
楚泽覃看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好不容易收住的眼泪又唰地流了下来,她看着她全心全意爱着的那个男人越走越远,低喃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你在我面前自称‘寡人’,而我,又必须称你‘陛下’了呢?”轻轻的絮语还未被人听见,便消失在浓墨般的黑夜里。
流言最终还是没有止住,由于官府大范围地迫害,人人自危,很多百姓不惜冒着生命危险,也要翻过那高高的城墙,逃到由西凉控制的城池去。而西凉和蛮荒铁军所过之处,军纪严明,不犯百姓一丝一毫,为人称道。
当陈景轩知道底下的人是这么处理这件事的时候,盛怒之后是深深的疲倦感,他本意是擒贼先擒王,秘密行事,可没想到,底下的人是这么大张旗鼓,短短几天,事情就朝着不可控制的方向去了。他隐隐心里已经明白,这一仗他已经输了,他孤注一掷,赌上了大陈列祖列宗几百年的基业,几乎就要赢了,结果蹿出了一个蛮荒铁军,最终还是输了。
但输,也要站着输。
西陈大战后期,陈国景帝御驾亲征,迎西凉和蛮荒大军于昌州阵前。可是此时民心已失,军心已散,陈国大军节节败退,不过三个月,已打到了陈国都城京都的门前。
初冬的季节,第一场雪却已经纷纷扰扰地下了下来。地上蒙着一层浅浅的白色,只余清冷。墙头猎猎作响的陈国大旗迎风飘扬,固执的坚守着最后的尊严。城墙下西凉蛮荒大军压境,来势汹汹。
陈景轩身上还穿着坚硬的盔甲,冰冷的温度直凉到他的心里。楚泽覃穿着雪白的斗篷,站在他的身后,娇俏的脸被大风吹得通红。
城门前,纪凡、楚泽希、楚凌觞骑马立于前方,两军对峙,一片肃杀。楚怀泯因为到后期看到胜算已定,便提前回了无名山。
“陈王,你是打算开城投降,还是要牺牲你的三万将士?”楚泽希微微仰头,朗声问道。
陈景轩冷哼了一声,并未回答。
楚泽覃望着底下的兄长们,内心悲凉,她抿了抿唇,终是开口道:“陛下,投降吧。”风吹过,扬起她露在帽檐外面的碎发,遮住了她通红的眼睛。
陈景轩是个有野心的人,但从来不是一个暴虐的人,以半数子民换西凉敌军深入也是迫不得已,他心知自己已经输了,没必要再赔上三万无辜的性命,但就这样输了大陈几百年的基业,他心里不甘。他看向楚泽希旁边的纪凡,曾经亲密无间的挚友,如今成熟冷峻的蛮荒大将军,背后站着三万蛮荒铁骑,就这么把他的计划挫败了。
他从未如此恨他,早知如此,当初就应该一刀把他杀了。但一切的源头,是他,那个病殃殃的西凉国师,如果没有他,纪凡现在会是他最好的臂膀。
他眯起眼睛,悄悄地摸了摸自己藏在袖中的□□,咬牙切齿道:“寡人可以开城门,但寡人要楚凌觞死!用一个人,换一座江山,不过分吧。”
“不可能。”楚泽希还未说话,纪凡便冷冷道。
楚泽希看了一眼纪凡面若寒霜的脸,接着道:“你现在已经穷途末路了,没有资格和寡人谈条件。”
陈景轩嗤笑了一声:“寡人是没有资格,但我还有三万将士,你们若是硬攻,大家大不了拼个鱼死网破。”
“那就鱼死网破吧。”楚泽希道。
“呵,我还以为西凉王多有仁德呢,宁肯舍弃诸多将士的性命,也要保一个人。究竟是因为爱才,还是因为,爱人呢?”
此言一出,众将士虽未言语,但都不由自主地看向了楚泽希和楚凌觞。
“陈王,垂死挣扎,你这是何必呢?”楚凌觞静静道,风吹的他苍白的脸有了一丝血色,但身上却已经有些冻僵了。
陈景轩闻言,突然暴怒,他可以忍受失败,但不能忍受蔑视,他震怒道:“寡人就是死,也要拉着你陪葬!”
他蓦地朝着楚凌觞的方向抬手,一只细小的□□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速度向楚凌觞的方向射去。楚凌觞身上已经有些冻僵了,避之不及,楚泽希虽在旁边,但也在一臂之外,纪凡在楚泽希那一侧,离的就更远了,楚凌觞看见那支箭离自己越来越近,耳边是呼啸的风声。他眼睁睁地看着利箭呼啸而来,突然身体被往旁边重重一推,他跌落下马,回头一看,血花在眼前绽开,箭矢正中林风胸口。
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谁也没料到会发生这种事。楚泽希一怒之下,搭弓射箭,笔直地朝着陈景轩的方向去,陈景轩急忙用剑一挡,箭头偏了位置,他刚松了口气,又一箭射来,这回是纪凡的箭,裹挟着千钧力道,避无可避。突然,他被一推,耳边传来箭矢穿过皮肉的声音,一个纤细柔软的身躯跌到他的怀里。
众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陈景轩搂着怀里的楚泽覃,有些不知所措。大片大片的血涌了出来,染红了她身上的那件雪色斗篷。
而下方,楚凌觞正半抱着林风,轻轻压着他的伤口,让血不至于流的太快。袖箭和弓箭的威力毕竟不同,林风尚能保持一丝清醒,让军医将他抬到后方紧急治疗,但楚泽覃的眼神却有些涣散了。
她躺倒在陈景轩的怀里,望着眼角已长出细纹的爱人的脸,泪水从眼角滑过,没入她的发间,她抬手轻轻的抚上陈景轩的脸庞,努力地微笑道:“景轩,你还记得我们的孩子吗?”
陈景轩搂紧了她,连连点头,哽咽道:“记得,我记得。是我对不起你。”
他连尊称都忘记了。
楚泽覃闭了闭眼,咳了两声,血沫从嘴角渗出:“我昨天梦见他了,是个小男孩,他说特别想见娘亲。”
她的手有些抬不住,往下坠,陈景轩急忙抓紧了她的手,贴在自己的脸上,在这生死一刻,他才明白,他原来一直爱着她。一滴泪从他的眼睛掉落,砸在她的脸上。
“我们还年轻,还可以有好多好多的孩子。覃儿,你坚持住,我去找人救你。”
他想将她抱起,她压住了他的手,摇了摇头,哭的像个孩子:“不可能了,景轩,我不可能再做母亲了。”
陈景轩知道这是事实,这个时候,他也说不出骗她的话了。是他错了,他杀了他们唯一的孩子,伤了她的心,永远都不可能愈合。
“你,你扶我站起来。”
“你要做什么?”陈景轩将她抱起,让她靠着他,勉强站立。
楚泽覃撑着抬手将斗帽拉下,风吹乱了她的长发。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
她看着下方从小一起长大的表兄,一直敬仰如神的义兄,看着那高高扬起的西凉军旗,一直压在心底百般折磨着她的内疚和悔恨排山倒海的占满了她的整个情绪,泪水濡湿了她秀丽的脸庞,她带着哭腔用尽全身的力气,大声地忏悔:“兄长,泽覃是西凉的罪人,泽覃对不起西凉。”
她转身推开陈景轩,向后倒去,如一只蝴蝶般,从高高的城墙上坠落,风扬起她的秀发、她的白色斗篷,凄凉而绝美。
“覃儿!”陈景轩扑上去,白色的斗篷从他的指尖划过,他最终还是错过了她。
楚泽覃望着那双眼,如今满目伤痛,但曾经清澈见底。初见时,她被陷害推入池中,是他跳入水中救了她,也是他解下自己的衣服遮住她已湿透的衣裙。那时她已是贵妃,他却是皇子,其实从一开始,就注定了他们是孽缘,只是她一直不信。
但是,她不后悔。她是扑火的飞蛾,甘之如饴。
第70章 归思为安(十五)
西凉二百三十二年二月,陈国景帝开城投降,天下终于统一。
“他怎么样了?”
军医抹了抹头上的汗,将刚刚顺利拔下来的箭放在托盘上,松了口气道:“只要能熬过今晚,就可以了。”
楚凌觞点了点头,自让军医去煎药。
现在外面一片混乱,楚泽希刚入主陈国皇宫,有一大堆事等着他处理。纪凡也需要整顿蛮荒将士,反而现在只有楚凌觞有空。
他的身体已经有些不堪重负了,若是陈景轩的那一箭射中,他必死无疑。然而,关键时刻,林风替他挡了。
他坐在林风床边,拿巾帕替他拭去满头冷汗,轻轻抚了抚他覆在右眼的黑色眼罩,内心五味陈杂,他们之间的恩怨,究竟是谁欠谁,已经分不清了。
“林风,你可千万要撑下去。”他握住他的手,轻轻道。
晚饭后,纪凡终于得了一会空,来寻楚凌觞,他看着昏迷不醒的林风,微微皱了皱眉,问道:“他怎么样了?”
“就看能不能熬过今晚了。”
楚凌觞望着林风,顿了顿,道:“小凡,我们出去说。”
纪凡点了点头,跟着他出去。天上一轮明月,碧华如洗,不远处架着药炉在熬药,阵阵微苦的药味弥漫在空气中。
纪凡靠着门前的柱子,楚凌觞静静地站在石阶上,踌躇良久,终是问道:“你们在蛮荒那段日子,林风有跟你说什么吗?”
纪凡微低着头,轻轻地将脚边一颗石子踢开,说道:“你是想说他泄密的事吗?那我知道。不管是那次我们的约定之日还是我娘亲,我都知道是他泄的密。”
楚凌觞看见了藏在他袖子里,若隐若现的红绳,不知该说什么。
“但是,他在蛮荒拼死保我,几次都命悬一线,甚至还丢了一只眼睛,你说,我该怎么恨他?”纪凡语气平淡的好似在讲旁人的故事,但楚凌觞知道他心里的矛盾。
“西凉暗卫之首,有着不可抗拒的家族使命,这也是他的悲哀。”
“我知道,其实经历了这么多,再去追究又有什么意义呢,恩怨情仇,本就是一团乱麻。”他微微直起身子,看向楚凌觞:“我现在只想抓住能抓住的,这便是老天给我最大的福分了。你不知道,今天我有多害怕,若是陈景轩的那支箭射中了你,你猜我会如何?”
纵然过了这么多年,每当纪凡这么望着他的时候,他还是不由自主的心跳如鼓。藏在袖子里的手指有些紧张地蜷曲了下,他听见自己轻声问道:“你会如何?”
纪凡轻轻一笑,嘴角却是讥讽的弧度,眼里闪过楚凌觞陌生的阴霾:“我会让陈景轩眼睁睁看着,我是如何让整个陈国给你陪葬的,让他求生不能求死无门。等我安排好一切,我再随你去。”
楚凌觞怔怔地看着他,眼眶慢慢地红了,他低头避开他灼灼的视线,轻声道:“你知道的,若真是那样,我会生气的。我不愿连累无辜,也不愿你轻视生命。”
“凌觞,你知道我在蛮荒时时刻刻挣扎在生死线上的时候我在想什么吗?我在想若是我死了,我希望你能够好好的活着,去实现你的抱负。但若是你死了,我会恨上这天下。其实,我真的很感激林风,他救了你,没让我变成你不喜欢的样子。”
“……”。楚凌觞不知该说什么,心里酸酸涨涨,脑中一团乱麻。
“大哥!”
诸葛白真的到来打破了有些静默压抑的气氛。
纪凡拍了拍衣服,直起身来。楚凌觞迅速调整了一下情绪,站到了纪凡身旁。
“楚大哥。”诸葛白真乖觉的喊了一声,似乎也意识到了之前的气氛有些不对。
纪凡问:“什么事?”
“西凉王正在处置陈宫里的人,因为你比较熟悉陈国皇室,希望你过去看一眼。”
“你忙去吧,我在这里守着。”楚凌觞说。
“好。我去去就来,你也注意休息。”
说罢,纪凡便和诸葛白真走了,楚凌觞听见,他们转身的那刻,诸葛白真嘀嘀咕咕地说:“大哥,你跟楚大哥发生啥事儿啊,怎么……”,话未说完,纪凡就踹了他一脚。
楚凌觞望着他们的背影,为纪凡能够有这样一个不顾生死一心相随的朋友感到高兴,纵然他在蛮荒无边黑暗,但至少也收获了几许色彩。他终究是希望,纪凡能如以往,是京都最耀眼的少年郎。
纪凡这一去,就没回来。到了凌晨,林风突然发起热来,整个人昏昏沉沉的咳嗽不止,楚凌觞跟着军医前前后后的忙碌,却也没有将病情压下去。
楚凌觞眼睁睁地看着林风吐出一口血,登时心凉了一半。
年迈的军医跪倒在地,手上还抓着沾血的巾帕:“国师大人,老夫无用。林将军,怕是救不回来了。”
楚凌觞的心彻底凉了。
“若是换作将军以前,这次伤势也不至于如此,只是将军旧疾未愈又添新伤,实在是药石罔顾。”
楚凌觞知道,那是他在蛮荒受的伤,他突然想起之前他送过三颗寒潭朱果给陈王,急忙说道:“这皇宫里可能还能找到寒潭朱果,能救得了吗?”
军医摇摇头:“林将军体内已有服过寒潭朱果的痕迹,这条命本就是强行从阎王爷那抢回来的,这次就算是寒潭朱果,也救不回来了。”
整个西凉医术最精湛的军医都如是说,楚凌觞再也不能自欺欺人了。
“公子。”虚弱的声音传来。
楚凌觞回神急忙进了内室。他坐在床边,握住林风的手,想挤出一个笑容却没有成功:“林风,你醒了。”
“公子,不要逼方大夫了,林风知道……知道自己的身体。”他说了几个字,又连续不断的咳嗽。
楚凌觞不由地将他的手握紧:“别瞎说,挺过这夜,你就好了。”
“咳咳,公子,林风有几句话想跟您说。”
楚凌觞闭了闭眼,再睁开,已然是泪盈于睫,他知道这是回光返照,哽咽道:“你说。”
林风偏头咳了两声,断断续续说道:“林风……从来都没有想过害您和纪将军。”
“我知道,我知道的。”
“林风很高兴能够服侍公子这么多年,临死……临死能够有公子相伴,林风死而无憾……咳咳”
“你别说话,别说话,休息一下。”
“我怕我再不说,可能就没有机会说了。咳咳……咳咳……公子……林风没有什么遗憾了,唯一担心的就是您,您一定要保重自己。”
“林风,林风下辈子还想伴在公子左右,公子……可愿意?”他问的小心翼翼,面色雪白,眼睛微红。
楚凌觞终是没忍住,一滴泪滑了下来,他想牵起嘴角,却发现做不到。他轻声道:“愿意,我怎么会不愿意呢?”
林风极素白虚弱的一张脸,听了他这句话,却像是春暖花开,他微笑着,眼皮却慢慢地垂了下来,似解脱似满足的一声喟叹:“如此,林风,下辈子再来寻公子……”末尾的字眼湮灭在唇间,他的头垂下,了无生息。
楚凌觞紧握着他的手,垂下头,无声地哭泣。泪水砸在林风的手上,缓缓流下。
十几年来,林风在他身后站成了一棵树,护他遮风避雨,免他凄苦飘零,纵然曾经背叛让他心痛难当,他却仍不舍得砍掉这棵树。可是,现在这棵在他身后站了十几年的树倒了,终究是为了他,牺牲了自己。
外面传来脚步声,楚凌觞恍若未闻,只一味的抓着林风的手。直到纪凡拥住他,将他轻轻地拉开。
楚泽希眼底还有疲惫的青痕,他虽一直都不喜林风,但也习惯了一直站在楚凌觞身后的他,乍然见到他虚弱离世,难以置信的不真实感后竟也浮现了一丝悲哀和难过。
他艰涩道:“传令下去,将林将军以司马大将军之礼厚葬。”
下人自是领命而去。
夜已二更,外面不知何时又下起了白雪,从黑黝黝的天幕上飞旋而下,静静地覆盖了每一寸土地。在这寂静的雪夜,楚凌觞又失去了一个亲人。
第71章 归思为安(十六)
“有美一人;清扬婉兮。她的母亲肯定想让她成为一个美好的女孩儿。”
楚凌觞抚了抚睡着的小女孩的发,眼里是万分的怜惜。小女娃犹不自知,许是之前玩的有些累了,趴在纪凡的怀里,睡得小脸通红。
“我听宫里原来带她的嬷嬷讲,原皇后不得宠,女儿生下来后皇帝从未来看过,连名字都没起,还是皇后亲自取的名,叫婉。皇后生产后没多久就去世了,这嫡出的公主再也没见过她的父王,靠亲近的嬷嬷养到现在三岁多,估计陈景轩都忘了自己有这么个女儿了。”纪凡轻轻刮了刮孩子的脸,将她往怀里又带了带。
“萧姑娘对你有恩,她的血脉我们理应照看。若不是这次处理陈宫旧人,王上让你过去看看,估计现在这孩子已经随宫中旧人被软禁在行宫,未来也不知如何了。”
“楚泽希已经答应把她交给我照看,护养了她这几年的嬷嬷也放她出宫安享晚年了,孩子还小,长大之后,家族父母、亡国乱世这些知道也罢不知道也罢,我总归是要护她一世周全的。”
纪凡想起,当时的大殿内,乌泱泱跪了一片的陈宫旧人,哀哀地哭着,唯有这个孩子,跟在年老的嬷嬷身边,穿着素净的衣裳,扎着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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