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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出阳关-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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负责和对方联络,有人负责传递消息,小的这头,只知道要给您这个地址。”
“子继到底玩的什么花样?”他喃喃自语道。
他按照慕容续教的,在利亨钱庄柜台上拿出一张一千两的银票要求兑成现银,果不其然,掌柜的出来为难地对他说:“这位公子,柜上没那么多现银了,这不,已经吩咐人去取了……要不然,我带您去后堂稍坐一会,马上就给您兑。”
他欣然接受,随着那钱庄掌柜去了后堂。外面人来人往,这里倒是颇为清净。后堂里有个人坐着,看样子是同样也在等候兑换,对方端起茶盏的那一刻,视线和他在半空中相接。
——相王殿下……皇上!
他差点脱口而出。若是对方,如此大费周章地见个面就可以理解了。他被掌柜带着在房间另一头坐下,叶天佑没有抬头看他,两人像是素昧平生一般。他对于神仙府下面的据点颇为熟悉,利亨钱庄并不是其中之一,慕容续挑了这个地方,想必也是出于让此事和神仙府毫无关系的考虑——若是神仙府卷入各种事端,慕容家四代基业连同数百门人的性命都将毁于一旦,容不得他犯险。事实上,能够插手这些事,本身便已经是破例了。
“我在宫外停留不了多少时候,长话短说。”叶天佑斜倚在椅子里,状似在把玩手中的扇坠,但声音却清楚地从那头传来,“武林盟的那道口谕,并不是我下的。”
“那些太监胆敢……矫诏?”
“武林盟被下了封口令,因此矫诏一事毫无证据,而且也没有人敢问责这件事。而即使问责,也只是问东厂督主治下不严罢了……幕后的那个人,并不是东厂督主。”
“的确。”
虽然身在江湖,但朝廷里的事情他也听说过一些。前一任东厂督主被扳倒之后,新继任的督主人选着实令人意外。原本炙手可热的几个人选都没有成为新一任督主,接替这个职位的,反倒是一名不起眼的直殿监。虽不知道内情,但他始终觉得,此人是没有能力主使这件事情的。
“真正主使的那个人……程沐恩被问罪之后,本来所有人都觉得东厂的督主会是他,但是他却坚决请辞,我正巧觉得司礼监身兼东厂督主权力过大,便顺水推舟没有让他担任,但随即发现……谁是东厂督主并不重要,因为无论谁坐在那个位置上,他都已经是真正的督主了。”
“皇……叶公子说的那个人,难道是……”
“司礼监的宁成彦。”叶天佑说,“你们当日从聚贤庄带出来的账册,先是落到了程公公手中,后来程公公倒台,他正是负责抄家的那个人。程公公家中的金玉古玩珠宝他皆如数上缴,唯独那本账册却不见了踪迹。”
“也就是说,账册上所有的人,他都可以控制……”不,不仅如此,在朝为官的人,门生故吏是少不了的,即使名字不在其列,也免不了有沾亲带故的人榜上有名……掌握那样的武器的一个人,自然成了真正意义上的东厂督主。
而且,沈殊知道,他自己的名字并不在账册里,这意味着他随时随地可以公开这本账册。
“账册一日在他手中,朝廷便一日为他所控制……”叶天佑说,“所以我只能求助神仙府打听账册的所在。”
沈殊顿时想起了自己来的目的,“关于这件事,我是来向公子转达结果的。”
“有结果了?”叶天佑抬起了视线,虽然依旧没有看他,但方才脸上伪装出的漫不经心却已经烟消云散,“门主的答复是……”
“神仙府无法查到那本账册的具体所在。”沈殊说。
第十六章
一到了夜里,深宫大院中便空旷得有些可怕。而皇帝起居的所在更是如此。没有遥看牵牛织女星的宫娥,只有那深沉得仿佛无边无际般的夜色笼罩了世世代代以来在这里上演的一幕幕悲欢离合。
他面对着摇曳的烛火,思考着最近发生的事情。成为这御书房的新主人,屈指算来不到一个月,却像是已经过了一年……
——阿准,你托付的,真不是一件好做的事情。
话虽如此,他如今也没有临阵脱逃的道理。毕竟,对方现在面临的状况只怕也不比他好多少,世上的艰难险阻,他们都到了需要独自面对的时候,而这一刻,再不会有人暗中相助。
“神仙府无法查到那本账册的具体所在。”
他在心中翻来覆去地回忆着这个答复,当他联系神仙府的时候,对方并没有断然拒绝,但最后却给出了这样的答复。也许在旁人看来,这是爱莫能助的意思,但他已经和神仙府打过多次交道——这并不像是神仙府的作风。
——难道说,神仙府知道账册在哪里,但是却无法探查到具体所在……然而,为什么神仙府无法查到具体所在呢……
他正在沉思间,一个小太监忽然进来通报:“皇上,司礼监宁公公求见。”
——来者不善。
这是他的第一反应,但他还是吩咐道,“召他进来。”
小太监喏喏而退,没多久,宁成彦拿着一批奏折进了来。
“启禀皇上,此乃今天司礼监的批红,请皇上过目。”
“着司礼监处理就行了,”他装作不经意地说,“朕初御极,朝中大小事情尚不清楚,一般的事情,按照常例即可。”
“谨遵皇上旨意。”宁成彦答应着,却没有走,他也知道对方今天来,必定不只是为了送奏折的,便主动问道,“公公还有何事?”
“皇上今日,可是私下里出宫了,还去了一家叫做利亨钱庄的地方兑银票?”宁成彦说。
“果然什么事都瞒不过缉事厂,”他笑道,“朕初到京城,一直在宫中居住,有些时候也想出去散散心……公公可是觉得这样不妥?”
“皇上年纪尚轻,喜爱新奇有趣的事物,乃是人之常情……”宁成彦微微一笑,语气中却依稀能听出些威胁之意,“只是皇上如今万金之躯,私下出宫,若有闪失恐怕兹事体大,出宫之际若是能带些随从,便可以防不测。”
听对方的弦外之音,竟是说他若是下次再私下出宫,便可能有三长两短的意思。他不动声色地回答道,“公公此言甚是……公公直言敢谏,乃朕之幸事,改日,朕定要吩咐下去,表彰公公今天直言劝谏之事。”
“皇上……”宁成彦依旧是笑着,却突然换成了令人不寒而栗的语气,“你我之间,就不要这样虚与委蛇了。”
他虽然有所准备,但对方突然这样挑明了,他却还是吃了一惊。这时,只听宁成彦说,“皇上,你可知我当日为何让内阁立你为帝?”
“哦?”对方的口气,竟是在说他能够黄袍加身,全是自己的功劳,他有些意外,但脸上依然若无其事,“这么说来,朕得以御极,公公竟是从龙之功……只是不知公公为何对朕青眼相待?”
“皇上还是相王之际,便颇有聪慧好学之名,文武双全,遇事机警,你贵为藩王,却上了那道折子,代帝出家,竟也在太清观过得泰然自若……”宁成彦望着他,眼底流露出一丝赞许之意,“你是个很有趣的人……比皇族里其他那些酒囊饭袋有趣多了,不过最有趣的事情是……你乃是相恭王的儿子,相恭王……叶世谦。”
他清楚地知道,那是父亲年轻时行走江湖所用的化名,一直以来,朝中没有几个人知道相恭王还有这样一重身份。而现在,这件事情居然被对方轻描淡写地带了出来。他不知道对方的用意,只得沉默不语。
“先王……哦不,那另一位叶公子精通音律,尤善斫琴,就藩凉州之后,很快就和当地文人雅士交好,那其中有一名居住在白虹山庄的老者,此人不仅擅长抚琴,更擅长以内力灌注音律之中的琴功……”宁成彦不紧不慢地说起了故事,“因为他弹琴时所用的乃是兰花拂穴手的指法,一眼望去宛若多了一根手指,因此在江湖上有一个称号,叫做六指琴魔。这些事,皇上可曾知晓?”
“朕……着实不知道。”
这话并非妄言,他是真的不知道。那个人对自己的身世是极为敏感的,自然不会对他谈起这个。他知道南宫的真实身份,也仅仅只是从各种蛛丝马迹之中推断出的而已。如今听到了这个故事的全貌,他心中也是震惊不已。虽然明知道对方不怀好意,但他还是忍不住地想要听下去……
“那老者膝下本有一子,但儿子早逝,晚年间只有孙女陪伴左右。那一位叶公子常常出入白虹山庄,也和这位姑娘熟悉了。一来二去,两人情愫暗生,那姑娘便有了身孕……只是那一位叶公子忘了,那姑娘和她祖父俱是信奉西域拜火教,他是不可能娶这位姑娘为妃的……后来那姑娘诞下一名男婴之后因难产而死,老者勃然大怒,叶公子此后就再也没能踏入白虹山庄半步,也至死没见到自己的儿子……那老者的姓氏很少见,”宁成彦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阴险笑意,“复姓南宫。”
他心里一惊,但面上依旧不动声色,“公公说的这些江湖旧事,朕倒当真是闻所未闻……只是不知公公为何告诉朕这些事?”
“皇上……我向来喜欢聪明人,”宁成彦说,“这世上的聪明人虽不多,却总还有几个。皇上是一个,谢英那个儿子,也是一个……不过,到了让人想看看他走投无路之际会是怎样一番光景的,这天下间就只有一人而已。那个人不能败在殷啸天的手下……那样就太无趣了,我送那姓谢的小子回森罗教助他一臂之力,就是想要避免那种局面。对了,皇上或许还不知道吧……森罗教,打算离开昆仑前往西域了。我想,或许是为了避武林盟的锋芒吧。”
——离开昆仑!
他先是吃惊,随即却像是恍然大悟般反应过来,若是离开了昆仑,那么攻上昆仑的江湖人士便会扑一个空,而森罗教本便在西域诸国有很大的势力,如此一来,既可以休养生息,日后又不至于与中原武林结下太大的仇恨,重返中原也会方便得多。只是他尚又有些疑惑——武林盟已经被下了封口令,那是谁暗中将此事通知了森罗教呢?
“果然,像这样的事情,是没办法克制那个人的……”宁成彦的话语中隐有惋惜之意,“不过,既然皇上在宫里,那个人便有了弱点,有了弱点的人,便不愁没有解决的办法。”
他只得苦笑,因为对方说的没错,他即使能偶尔溜出宫,却总还是要回到宫里,回到对方的掌控范围内。“公公说的事情很是有趣……只是有一点,”他说,“若是一切真如你所说,那个人应该比谁都痛恨朕才是……毕竟,如果不是那些事情,现在坐在龙椅上的人应该是他。这一次,只怕公公是失算了。”
宁成彦不答,却问,“当日皇上代帝出家途中,车驾经过金庐之际为魔教中人所袭,幸有那姓谢的小子援手,得以合力战胜对方……可有此事?”
“没错,”他说,“既然你都知道了,朕也便不瞒你了……阿准与朕乃是多年的好友,对了,破风刀法着实了得。”
“那小子的刀,的确很快……只有一件事,他第一天晚上刚刚在洪都闹得潞王府人仰马翻,但第二天就到了金庐,他没有骑马也没有坐车……”宁成彦的语气里仿佛隐藏着最为深沉的恶意,“那么,他是怎么一日之间赶到金庐的?”
于昆仑驻扎多年,也终是到了要走的时候,大多数人皆平静地接受了这件事,毕竟在哪里都是颠沛流离,跟着教中至少有个靠山。少数不愿意走的,也听凭去留,不加阻碍。
这几日,教众们都在收拾行李作上路的准备,连身怀六甲的云无忧也不例外。看陆玄青打包了一大堆各色各样的瓶瓶罐罐,谢准觉得自己或许也该带点什么,然而他来此不久,思前想后,觉得似乎也没什么好带的。
父亲死后,他便习惯了四处漂泊的生活,此时此刻无非漂泊得更远一点罢了。反正,只要一柄快刀在手,上天入地,他总是能绝处逢生的。即使不能,何处不是埋骨之地。
——更何况还有那个人同行……
这些日子以来,南宫一直在安排教众撤离昆仑的事情。他虽未曾继位,但教主之位既然空悬,那么事事皆是他说了算。可供调配的骡马,需要运送的老弱病残,到了西域的安置之法……无一不是繁琐无比之事,但他居然从容不迫地一一处理妥当。森罗教这些年在西域诸国多有经营,或许,也是他意识到迟早会有这一天。
“你不收拾一下要带走的东西?”他问南宫,对方向来便是食不厌精烩不厌细之辈,用度之物也是考究得很。但南宫只是淡淡笑了笑,道,“身外之物而已。”
“既是身外之物,那你弄那么好的是要作甚。”他打量着那一屋子令人眼花缭乱的精致物件,看到最后竟是生出了些守财奴般的心思。一想到要教不知道哪个攻上昆仑的江湖人士拿了去,就觉得颇为心疼。
“既然有现成之物,用便是了,倘有一天带不走,亦无需挂心。”南宫笑道,“更何况,最重要的东西已经带上了……只怕是甩也甩不掉的。”
“最重要的?”他不明就里,视线在那一屋子物件中来回搜寻,及至看到对方若有所指的眼神,方才明白过来,“你把我比作东西?”
“也就是说,谢公子是承认自己甩不掉了?”南宫反唇相讥道,他一怔,才想起自己竟忘了质疑这一点,“我是说……”
他来不及说出下面的话,一个吻落在他那张正欲扳回一城的嘴上。若有似无的南海沉水香气味钻入四肢百骸,他霎时间便没了气势,只得再一次地认输投降。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他究竟是为什么总是败在对方手下。
那双不动清明的眼睛此刻正带着温柔的笑意凝视着他,虽然两人已经朝夕相处了不知道多久,但他还是有些慌了神,下意识地东张西望起来。视线落到放在案上的一个锦盒之上,那是今天早上刚刚送上来的。眼下正是要走的时候,没人会想到请客送礼那一套,他不由得感到有些奇怪:“那是什么?”
“哦,一个故人送的东西。”南宫云淡风轻地回答。
他的手顿时痒了起来,“我能看看吗?”
“随意,”南宫说罢,又补充了一句,“谢公子放心,不是相好之人送的。”
“……我才没说是因为担心这个!”他涨红了脸,赌气似地开了盒子,只见里面是一方印章,古朴的篆体字蜿蜒曲折,依稀可以分辨出上面的字样,“叶世谦……这名字好像在哪儿见过?对了!是飞瀑连天琴!这是你……”他飞快地把“你爹”两个字咽了下去,“相恭王的印章?”
“正是。”南宫正在做别的事,无暇搭理他,“看完记得放回去。”
“这印章的雕工,好像格外精致……”他把玩着那枚印章,章身一周雕刻的四爪金龙栩栩如生,“这东西很贵重吧……到底是谁送的呢?”
“一个故人罢了。”南宫说。
第十七章
一轮红日悬于戈壁滩上,瑟瑟寒风卷起沙石拂过断岩,声音如同呜咽。
陆玄青回头看了看,刚才还在身后的元廷秀已经不知到哪里去了,此次撤离昆仑,他需要照看的事情不在少数,无法时时刻刻同行。不过那也无所谓,一个人慢慢走也乐得清净。
可以动用的骡马牲口,俱已用来搬运辎重以及老弱病残,他们这些能够行走的人,无论是护教使还是普通教众皆需以自己的双脚走过大漠。
虽然此去西域路途遥远,但好在准备得当,撤离昆仑的过程始终井然有序地进行着。有森罗教在西域诸国的分舵作为前哨,这些日子以来,最早前往的几批教众已经陆陆续续传来了平安到达的讯息,这对于他们这些还在路上的人来说无疑是极大的安慰。
身后一阵驼铃声响,他知道是云无忧跟了上来。庞正熙也有要处理的事情,亦无法陪伴在妻子身边,但她自非寻常女子,与早年间经历过的大风大浪相比,眼前的这一切压根算不上什么。
“夫人可有感觉劳累?若是精神不济,歇一会也使得,不必急于赶路。”
这几个月以来,她始终是在辛苦辗转中度过的,先是从西域回到中原,再是上昆仑,最后又撤离昆仑回到西域。几番舟车劳顿之下,所幸她是习武之人,身子总还撑得住。说也奇怪,陆玄青以前认识她的时候,她模样虽美,却总是让人觉得性情冷淡,再加上行事乖戾,更是难以亲近。但这几个月间,她脾气虽然越来越差,那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淡却已经消失不见。
用谢准的话来说,她是从仙女变成了凡人。但陆玄青却觉得,凡人也没什么不好。
“这种事情算得了什么,”驼背上的女子不以为然,“与当年在西域诸国出生入死相比,如今的日子已经算得上是太平了。”
越是身子沉重,她便越不肯服输。她这般武功盖世的女人,是最不情愿因为这种事情而接受自己需要保护的事实的。他知道她的心思,于是也不坚持,只是说:“既然这样,就容在下为夫人执缰吧。”
骆驼比起马匹,性子温顺得多,但对于现在的她来说也有些不好驾驭。云无忧迟疑了片刻,终于还是没有拒绝,把缰绳递给了他。
他牵着骆驼,担心她因为过于颠簸而感觉不适,因此刻意放慢了脚步行走着。距离今天扎营的地方已经不远,也不必急于跟上大部队,最多不过是晚一点到达而已。
“我说,你为何总是夫人长夫人短的。”虽是让他牵了缰绳,她语气却还是不怎么客气。最近这些日子以来,她身子不方便,喜怒也是更加无常。
他一怔,回过头来:“不称夫人的话……那称什么?”
云无忧看着他不明就里的表情,竟是连气都生不起来,轻轻叹了口气道,“夫人就夫人吧……你们汉人,都是你这般不通人情的吗。”
“在下何曾……”他刚说了半句,她的脸色突然变了,手按腹部,汗珠不停从额上滚落。他心里一惊,急忙扶着她从驼背上下来。动作之间,他看到她下身已经隐有沾湿的痕迹。
从腹部传来的阵痛让云无忧几乎站不住了,而被一个年轻男子看到自己处于这样的境地更是令她羞愧难当。出于最后的自尊心,她咬紧牙关,不让自己发出呻吟声,这时,只听陆玄青轻轻说了一句:“吸气,我扶你躺下。”
他声音温和,在这一刻听上去却格外地令人信服。她依言照做,任由他搀扶着自己在一丛红柳树下躺下来。躺卧之后,腹部的阵痛仿佛减轻了些,但须臾,一阵更为严重的阵痛再度袭来,她终于忍不住大声呻吟出声。
——为什么不早不晚,偏偏是在这种地方……
陆玄青把外衣脱了,给她垫在身下,动作轻柔,仿佛生怕给她增加任何痛苦。“不要大喊,保持体力,我去找人给你接生。”
他站起身,四下寻找了一圈,草木稀疏的戈壁滩上一个人影都没有,只有鹰隼的鸣叫声从半空中传来。他们本就是最后出发的,再加上方才走得慢,此刻已经被远远地落在了后面。看样子,要等扎营完毕,才会有人来寻找他们了。
日头西沉,云无忧的呻吟声不断从那丛红柳下传来,他看了一眼那廖无人烟的大漠,终于还是折了回去。云无忧本等着他带人回来,及至看到他只身一人,眼中溢出绝望之色:“没有人……对吗?”
他没有回答,只是说,“有我在。”
云无忧怔住了,不仅仅是因为现在的局面,更是因为他话语中异乎寻常的坚定。
“我在姑苏行医的时候,也给人接生过……所以,交给我吧。”他的视线掠过她惊慌失措的眼神,郑重地说,“相信我,无忧。”
大漠的夜晚向来是很冷的,但今时今日,熊熊燃烧的篝火却跳动得仿佛比平日里要热切许多,伴随着那刚刚做了父母的一对男女因为激动而溢出的泪水,那个在漫天风沙中顽强地诞生的新生命到来的喜悦驱散了营地里的寒冷,也让那些尚在担忧不可知的未来的人们生起了新的希望。
在那一片欢欣中,陆玄青独自一人坐在山坡上的角落里,远远望着那营地里的篝火。方才的事情带来的惊心动魄尚未完全散去,而那一刻的紧张竟是丝毫不亚于面对强敌之际。心中大石落地后的疲惫感不断袭来,他刻意避开了喜悦的人群想要独处一会儿。但他没能独处多久,因为元廷秀很快就粘了过来——他会去的地方,对方都是再清楚不过的。
“阿青,匀个地方。”
元廷秀当然不会管他是不是想要自己静静,听着对方仿佛从来没有考虑过他不答应的可能性的语气,他只能坐过去了一点,将那块岩石让了一半给对方。
“我听小云儿说了……是你给她接生的。”
“嗯。”他点点头,“实在是找不到别人。”
“这样不是很好吗……”元廷秀仰望着漆黑夜空里镶嵌着的点点繁星,微笑道,“顺利生下来了,母子平安。”
“若非有一定把握,”他叹道,“我也不敢为庞夫人接生。”
“小云儿说,你在姑苏为人接生过……”元廷秀望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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